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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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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溃败 第五十七章 下乡调研
    隔了一天,新市长说要到下面镇走走,了解下面镇的情况,李向东便安排他去一个经济发展较好的镇,一个经济发展较差的山区镇。】
    到了经济较好的镇,李向东见只有镇长、镇委副书记在镇政府门口迎接,就问,镇委书记呢?镇长说,刚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赶着去处理了。
    新市长脸上的笑就凝固了。
    李向东忙解释说:“这个镇就这样,镇委、镇政府把招商引资的事看得比天大,企业老板一个电话,就像听到火警一样。”
    新市长脸色才好转了一些,说:“没关系,没关系。父母官嘛,就得把企业放在第一位。”
    李向东感觉到新市长这话说得不由衷。
    其他镇委、镇政府班子成员都在办公室迎候,桌上还摆满了各式水果,看那阵势就知为迎接新市长,事先做了充分准备,于是,新市长脸上才有了真正的笑容。接着,镇长向新市长介绍每位班子成员,介绍到哪位,哪位就向新市长点点头,新市长也微笑着点点头。
    李向东知道,这只是一种多余的形式,新市长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记住。
    再接着,大家一边吃水果,一边听镇长向新市长介绍镇里的情况。李向东听了一会儿,见这边转入了正题,便装着上厕所,跑出去打电话,给那位没到场的镇委书记。
    他和全市每位镇委书记都很熟,话便也说得直接。他说:“你在忙什么?新市长第一次到你这来,你竟不在场,你想他会怎么想?你就不怕他认为没把他放眼里?”
    那镇委书记在电话里说:“没那么严重吧?”
    李向东说:“我真不知你这镇委书记是怎么当的,这点意识都没有。”
    那镇委书记说:“我早就安排好了,也准备到镇政府门口迎接他,但这边企业突然有事要我来处理,我也没想这么多,就过来了。”
    李向东说:“有什么事一定就要你去处理?也不看什么时候?换个人处理不行吗?你快点回来。”
    那镇委书记说:“好的,好的。我这就赶回来。”
    他知道李向东是为他好。在他们这些基层干部中,和李向东接触多了,都知道他是个好人,很多事都为他们着想。
    那镇委书记风风火火赶回来,急着向新市长解释,说:“那些企业老板就是麻烦,什么事都要找他这镇委书记,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可不去又不好,所以,请市长多多原谅。”
    新市长说:“有事你就去忙吧,有镇长就好。刚才他汇报的就很好。”
    那镇委书记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一个上午都坐立不安。镇长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见镇委书记回来了,就不好抢风头,事事都让镇委书记当主角,而新市长又板着脸给他面色看,气氛就显得很尴尬。
    坐车去参观企业的时候,新市长就向李向东了解镇委书记有什么背景?
    李向东装糊涂,说:“不知道,没听说过。”
    新市长就笑着说:“你不跟我说实话。能到这经济好的镇来当一把手,没点背景是不行的。刚才,我见他不在场,就知道那家伙不一般,不过,我也不能让他看扁了。我也得给他面色看,让他不舒服。”
    他说,你看他刚才……如坐针毡。
    新市长得意地“哈哈”笑。
    李向东顺势而上,问了一句:“市长应该是很有背景的人吧。”
    新市长呆了一下,反问李向东说:“你没听说?”
    李向东摇头说:“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小人物,那知道高层的事。”
    新市长还一脸得意,说:“我跟了他五年,当秘书,学了不少东西,要不,能有今天吗?”
    他没告诉李向东那人是谁。但是,李向东还是知道那人不简单,职务不会低于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或市长。然而。他觉得,这新市长在那位领导那里什么也没学会。太没深度!
    到了那经济发展差的山区镇,尽管镇委、镇政府两套班子成员都在镇政府门口恭候多时,镇委书记还亲自给他开车门,但新市长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背着双手,摆一副官架子东张西望。
    镇委书记汇报镇的情况时,他显得很不耐烦,总是打断镇委书记,一会儿问,你们这的经济指标怎么这么低?一会儿说,你们这的招商引资力度还不够。他没等镇委书记把话说完,就不让他说了。
    新市长说:“我看主要原因是班子问题,认识问题。有没有在任一方,真心实意要把当地经济搞上去呢?有没有真心实意要为当地的老百姓办几件实事呢?
    他说,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他说,我们的领导干部,要多为群众着想,多为发展当地的经济着想,稀里糊涂干了一两届,当地经济发展不起来,老百姓生活还是老样子,对得起老百姓吗?对得起党对你的培养和信任吗?
    他说,我想,首先,你就对不起你自己!
    镇委、镇政府两套班子成员一个个耷拉着头,大气不敢出。
    李向东在一旁也听得周身不自在,想这新市长第一次到这镇,对这的情况还没了解清楚,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说这样的话,表这样的态。
    镇委书记要新市长参观他们的疏菜种植基地的时候,新市长不去。他提出要看工业园区。镇委书记很艰难的说,他们的工业园区还没搞起来。新市长就问,为什么?镇长说,地方已经规划好了,但还没有启动资金。新市长停下了脚步。
    他对镇委书记、镇长说:“现在发展经济的主要手段是什么?就是招商引资。工业园区还没有,怎么招商引资?谁来你这投资?
    他说,没有启动资金?我看你们是认识不到位,思想不到位!我看你们存在着严重的“等、靠、要”思想。
    他说,不要以为是山区镇,条件不好,就过多强调客观,就希望上级多给予物质上的支持,等上级拨款,靠上级拨款,要上级拨款。”
    镇委书记连连点头,说:“是的,我们一定重新调整思路,调整思路。”
    新市长才这放缓了语气,说:“有你这句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上车去看那规划中的工业园区时,新市长又得意洋洋地对李向东说:“怎么样?都被我镇住了。威信就是这么建立的,先把他们镇住,让他们怕你。你看看,一个个都吓得那样。这威信就建立起来了。”
    他说,我也知道,这镇委书记命苦。分配到这么个镇来当一把手,明摆着没背景,没人帮他说话啊!他不来受这苦谁来?
    李向东被新市长弄得哭笑不得,想这新市长认为到这些穷山区当镇委书记都因为没人帮说话,没有背景,所以,他便不怕得罪谁,才敢这么大发虎威,大胆吆喝。
    吃饭的时候,新市长完全没有了市长的架子。
    他不停地赞叹,说:“你们这的三黄鸡不错,是满山跑的土鸡,放嘴里,满嘴都是鸡肉香。”
    新市长不停地夹那鸡肉,吃了一又一块。那吃相,又让人另眼相看。
    李向东心里便有一种悲凉感,一种失望感。他想,他还能期望新市长什么呢?期望在他手下能干什么大事呢?别说他不会给李向东任何机会,就是他给了他机会,那机会也不可能是干大事的机会,更别奢望他有胆量敢为下属承担任何风险。
    他想,看来,他只能辜负老市长的期望了。
    很久以后,李向东才知道,因为市委书记的强硬,才给他配了一个相对弱的搭档。这似乎也是为了更有利于市委班子团结,有利于工作。
    ——
第二卷 溃败 第五十八章 总觉理亏
    李向东往美容院跑的次数并没因为新市长的到任而减少,相反地,他更为美容院的事操劳,一则因为他对新市长已彻底失望。一则因为他心里歉疚。那晚,他竟差点强奸了小姨子。虽然,小姨子背着他去见绮红,劝说绮红离开,但她也是为小军着想。
    即使,就算是小姨子完全错了,他也不应该那样对她。他嘴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却想,无论如何,都要帮小姨子把这美容院办起来,把这美容院办得红红火火。
    这天,李向东到那装修工场时,只有三两个装修工在做收尾工作,整个美容院已初具雏形。小姨子已不用担心灰尘木宵飞扬,扎一条花头巾。她正在最后一次考虑美容设施的最佳摆放位置,见李向东来了,就说一句,你来了。然后,又忙自己的了。
    李向东帮不上忙,就这边走走,那边看看,最后,便站在不远处看小姨子。
    那是一个侧面的位置,他看她微皱着细弯的眉,咬着笔杆想着事儿,一会儿,想好了什么,眉头一松,嘴角一抿,便把自己的想法记在纸上。她还是穿一套她喜欢的那种松宽的衫裙,衫裙遮掩了她身上的曲线,李向东便想起那晚,她的雪白丰满的乳,那两点迷人的殷红,还有那句他刻骨铭心的话。
    他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经历了那些多无法想象的磨难与煎熬,空虚与寂寥,她竟能一个人,让她那削弱的肩默默承受。
    许许多多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在那陌生的国土生存,她们懂得依靠男人,懂得如何让自己得到男人的呵护,懂得挽着男人有力的臂弯走过一个个艰难。
    他想,到底是一种什么信念支撑着她?是对初恋情人的固执?
    他想,不可能,那男人已属于另一个女人。[]他们的故事已很远很远,准确地说,她对那男人只属暗恋,故事还没开始,不可能会形成一种那么强的信念。
    这些天,他总在想这个问题。
    他曾想问问小姨子,但没敢问。
    这么问,总难免会让他们想起那个晚上。
    小姨子一直不提那个晚上,很刻意地要忘记那个晚上,他就更没有理由去引出那个晚上的话题。
    小姨子似乎在叫他,他对小姨子指指自己。
    小姨子说:“你过来。”
    李向东便走了过去。
    小姨子显然知道他在那里看着她深思,但她没问,好像已懒得再问他的事了。
    她指着玻璃屏风说:“我想在那里放一张沙发。如果,客人多的话,可以先在这里休息。”
    李向东点点头。
    小姨子说:“我还想在那里放部电视,客人休息的时候,可以看看电视。”
    李向东看了看那位置,问:“那能放电视吗?”
    小姨子说:“放可以贴墻的那种液晶电视。”
    李向东说:“这样可以放得下。”
    小姨子不满意了,说:“问你意见呢?这样行不行?”
    李向东笑了笑,老老实实说:“我对这些一点研究也没有。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小姨子说:“那我不白问了?”
    李向东说:“你是老板,我不过是个凑热闹的。”
    小姨子说:“你别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美容院也有你的份,赚了不关你事,亏了你要出一份。”
    李向东说:“好,好。都听你的。”
    他在小姨子面前乖得像个小孩子。谁叫他做了不该做的坏事!
    手机响了,李向东习惯地看了一眼显示屏,是秘书科的电话号码,忙走出工场接。工场里还有电锯的嘈杂声。
    秘书科那位老科长在电话里通知他下午三点开会。他问,什么会?老科长说,电视电话会议。李向东想起那马拉松的会议,头皮一阵发麻。
    往回走的时候,李向东听到有人喊他,抬头看,见是文化事业局的副局长,一个写毛笔字写得省里有点儿名气,很有几分学者气质的文化人。
    李向东忙热情的过去和他握手。对文化事业局这种清贫的人,李向东对他们总很热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有一种自卑感,对他们稍有怠慢,他们就会感觉你看不起他们。
    他问:“你怎么在这啊?”
    那副局长说:“过来看看。”
    李向东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见他正望着一块中西餐厅的招牌,那招牌的字显然是这位副局长真迹,但已残缺不全。那中西餐厅也大门紧锁。
    他问:“这是你的?”
    那副局长说:“是我们下面一个单位的。”
    李向东说:“好像好久没营业了。”
    那副局长说:“这店的铺位是我们下面一个单位筹资买的,本来想租出去收铺租,细水长流。哪知,租给这老板两三年了,生意一直不好,租金总欠着。”
    他说,你催得急了,他只交几个月,催得不急,他就拖着不交。原来想,人家也不是懒着不交租金,的确是生意不好,没能赚几个钱,多少有点同情那老板。
    他说,这一同情就出事了,一年多租金没交,就跑了,再一查,还欠了十万八万的电费水费没交。现在铺位收回来了,想再租也租不出去。
    他说,自来水、供电局那边一定要交齐了水电费再肯通水通电。你也知道,我们这些穷单位,十万八万可是比天还大的数目。所以,就一直关着门。
    李向东见那铺位就在小姨子开的美容院隔壁,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就叫那副局长开门进去看看,看后,那想法就坚定了。
    他想,凭他和自来水、供电局的关系,那十万八万的水电费至少可以免一半,如果弄得好,象征性地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他跟小姨子提出这事。
    他说,你不能只做女人生意,也应该赚男人的钱。
    他说,我刚才到隔壁看了看,把那边打通了,可以这边做美容,那边做足浴。
    他说,现在足浴很热,保证有得做。
    小姨子不同意。她说:“做生意,不是什么热门就做什么。热门的东西,大家都抢着做,竞争人一多,钱就不好赚了。”
    李向东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要做就做最好的,赚那些有钱人的钱,赚那些化钱不心痛的人的钱。”
    小姨子说:“刚才还说什么都不懂呢,现在又这么多想法。”
    她说,这里我是老板,我说了算,先把美容院做起来,搞不搞足浴?以后再说。
    李向东说:“听你的。听你的。”
    在小姨子面前,他总觉得理亏。
    ——
第二卷 溃败 第五十九章 她非真心
    黄也参加了下午的电视电话会议。
    他坐在会场后面的角落,会议开到一半,就溜出去了,到市政府几个熟悉的部门走走看看,坐坐聊聊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回到会场。这时,地级市领导讲话也接近尾声,就铺开笔记本,等新市长做总结性讲话。
    本想,也到下班时间,新市长应该不会讲得太耗时,却不知,新市长上了主席台,似乎就不想下来了。他开口还是三句话,一是提高认识,要认识到此次会议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二是要抓重点,要抓住工作重点在短期内取得实质性效果;三是要加强领导,要领导亲自抓为完成这项工作提供组织保证。
    黄很认真地记了好几页纸,后来觉得记的都是些空话,没什么实际可操作性的东西,就不详记了,便有更多时间看新市长在主席台上手舞足蹈。
    散了会,黄打电话给李向东说:“你可有得好受了。那新市长,我看是水平有限,口水飞飞,你就忙着给他擦口水吧。”
    李向东说:“这样议论领导不好吧?”
    黄说:“你别跟我装。你心里不这么想?”
    李向东说:“要不我为什么说,精力过剩?”
    黄说:“你水平就是比我高!”
    李向东说:“今晚,你请吃饭。”
    黄说:“这就没意义了。本来,打这电话就有这意思,让你抢先说了,我请你也没诚意了,巴结领导就不够主动了。”
    他说,把小姨子也带上吧。
    李向东说:“你什么意思?叫她一起去美人鱼?”
    黄说:“怎么?你还想去美人鱼?”
    李向东说:“好久没去那地方疯了。”
    黄说:“以前,我请你去那地方,是因为你情况特殊,有那种需要,现在,我还请你去那地方,就是犯罪。】”
    李向东说:“什么以前现在的?我和以前还不是一样?”
    黄说:“不会吧?你和小姨子就什么事也没有?你们住在一起,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我都快心动了,你竟没动心?”
    李向东说:“我早说过,我和小姨子不可能。”
    黄说:“为什么不可能?我就不明白了,她现在是你小姨子吗?她和你有血缘关系吗?她那点不如你那个什么红?绮红?”
    李向东不想跟他多说了。他说:“那就算了。”
    他挂了电话。原来,那电视电话会议就开得心闷闷的,这黄又提起绮红,李向东的心情就恶劣到了极点。想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心?怎么就这么绝情?她爱得那么热烈,那么激情,走得却这么彻底,这么无声无迹。
    黄又打电话过来。
    他说:“三条七。”
    李向东说:“算了,不去了。”
    黄说:“怎么了,摆谱呀?我车尾箱里有两支茅台,今晚,我们把它喝了。”
    这天,李向东比黄早到777房间。他不像以前那样,有太多要处理的事,挂了手机就直接过来了。在走廊上遇到那位熟悉的妈咪。她说,老板好久没来了。就扭着肥大的屁股很剌激李向东地带他去777房间。进了门,李向东想摸她一把,却伸不出手。她说,老板这阵都到哪去玩了?忘了我们这的小姐了吧?李向东说,忘了小姐也不会忘了你这妈咪呀!妈咪说,老板这是哄我开心呢。李向东说,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成熟的女人。妈咪说,我不是成熟,是老了,老得没水了。李向东反而脸红了,想自己斗不过这妈咪。
    妈咪问:“你们还是两个人吗?要不要现在就叫小姐过来?”
    李向东想了想说:“等一会吧。”
    妈咪就说:“那你就坐坐吧,等一会我再过来。”
    李向东看着妈咪离去的肥大的屁股,想自己在这种地方就是不如黄。黄可以逗得妈咪团团转,且摸这摸那的,妈咪还陪着笑脸不急着走。
    黄进来,一见李向东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就笑了。
    他说:“我就多等两个红灯,你就到了。你是不是太有点迫不及待了?”
    李向东苦笑着说:“形势变了,人的行动也变了。”
    黄问:“妈咪怎么没进来?”
    李向东说:“刚出去了。”
    黄说:“你怎么没把她留住?”
    李向东说:“我哪有你那本事留住她。”
    黄说:“不来也好,我们两人先清清静静喝几杯。”
    他叫服务员来点菜,先上两个现成的烧鹅和卤猪肚丝,边吃边喝酒边等。李向东看他这阵势就知他是有备而来,有话要说。三杯酒下肚,黄便切入主题了。
    他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绮红?我知道,你对她还念念不忘。我也知道,是谁叫她走的。你不要觉得奇怪。你别以为我也参与了这件事。虽然,我觉得你和小姨子更合适,但我会要小姨子去做这种事。你们那天去省城回来,我就猜到了。我问小姨子,小姨子也承认了。”
    李向东紧张地问:“她还告诉你什么了?”
    黄说:“那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李向东看着黄。
    黄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李向东有点放心了,想不管小姨子怎么说,说了些什么,都不会把那晚他要强奸她的事告诉黄。
    黄问:“你有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至少有两点你是应该想得到的。”
    他举起杯,示意李向东喝了,然后斟酒。
    李向东说:“你继续说。”
    黄说,我看你是当事者迷,迷得白痴一个了。那个绮红根本就不值得你留恋。我承认,她爱你,但爱得很普通,或者说,她只是喜欢你,还没到爱的程度。这是有区别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遇到一个失偶的男人,还不**?何况,你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她对你,就只到这个程度。
    黄说,可能你不服气。你们亲热的时候,可能说过很多超过这种范围的话,比如,我要嫁给你呀,我要和你过一辈子呀,那时候,什么肉麻的话说不出来?说了也就说了,其实没往心里去。她真要嫁你,真要和你过一辈子,就凭小姨子那几句话,能把她赶走吗?女人真要爱一个人,那是疯狂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我老婆嫁给我那时候,她家里人不是都反对吗?那时候,我只是一个穷科员,她家里人要她嫁华侨有钱人。你也知道这事。我那老岳母还嚷嚷着要跳楼,结果怎么样?我老婆还不是死心塌地地跟我,把生米煮成熟饭。
    黄说,你那个绮红,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一两个月了,音讯全无,走得多潇洒?根本就没事一样。所以,我说,你们只是一种喜欢,一种需要,就像年青人喜欢玩的那种一夜情。当然,你们不是一夜情,但那性质是一样的。你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人家跟你玩一夜情,你却痴迷不悟,最后,受伤害的只是你自己。
    黄说:“我说的话,你可能不愿意听,但我还是要说,我说了是为你好。”
    李向东举起杯,示意黄喝了,然后,斟满又喝。
    他不完全相信黄的话,但是,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章 在小姨子怀里哭
    黄继续说,还有一点,你也应该清楚。小姨子为什么要约见那绮红呢?为什么要和她说她不适合你呢?不适合你这个家呢?一个女人和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是为什么呢?
    黄说,你有没思考过?因为小军吗?不完全是。她怎么就知道小军不能接受那绮红呢?怎么就敢保证,小军能接受以后你认识的女人呢?这些都是未知数。她怎么就能把那绮红说服了?我想,那绮红不是一个容易能说服的人。
    黄说,还有一些话,小姨子没告诉你,也没告诉我,但是,她告诉了绮红。她告诉那绮红,她爱你,而不仅仅是喜欢。她告诉那绮红,只有她才适合你,只有她才适合这个家,因为小军能完完全全接受她。她能完完全全融入这个家,能让你幸福,让小军快乐。
    黄说,我想,小姨子应该还告诉那绮红,如果她为你好,就应该放手。那绮红被小姨子说服了,放手了,她走得一点痕迹也不留。从这一点来说,那绮红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李向东又和黄举杯喝酒,连喝了三杯,已有几分酒意。
    他说:“你应该去当警察。不,你应该去写推理小说。写推理小说,凭主观推测就可以,不管符不符合逻辑,看着顺就行。当警察,你要符合逻辑,重证据。你符合逻辑吗?小姨子回来才几天,就爱上我了,而且爱得那么深,敢于上前线和绮红面对面撕杀?你有证据吗?你的证据在那里?”
    黄也晃头晃脑地说:“我不想说服你,我本来就没想说服你。我只是把我看到的想到的告诉你,信不信由你。”
    李向东说:“我相信,我相信,我恨不得就相信了。这么好的事,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前仆后继。】”
    黄说:“你醉了。”
    李向东说:“我的酒量你还不清楚?这两瓶茅台都喝了,也不会醉。”
    他又举杯,示意黄喝。黄有所收敛了,他却又连喝三杯。他手一挥说:“别谈这些了,什么事留到明天再说,今晚,彻底放松。”
    黄有点紧张了,说:“你可别乱来。”
    李向东瞪着一双酒红的眼睛看着黄,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说:“以前,我怂恿你乱来,但现在不行了。我说的话,你不信,我没办法,放着小姨子这样的好女人不要,来这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就是不行。我们只能像以前那么玩,你要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这里第一个就不允许。”
    李向东笑了,说:“你以为我彻底醉掉了?我们是像嫖客,但不是嫖客。这是原则!”
    黄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向东对服务员说:“端走酒菜,上小姐。”
    这晚,黄和三陪小姐摇色盅喝啤酒时,只守不攻。他不敢放到尽,他意识到李向东今晚一定会醉,他要保持清醒。
    李向东和以前完全成了两个人,妈咪把小姐领过来,他看也不看,说,能喝酒就行。妈咪就随便塞了一个小姐给他。哪知,那小姐才喝了三杯,就不喝了,气得李向东把一满杯的酒全倒到她身上。
    他说:“我有言在先的,不能喝酒就滚出去。”
    黄忙对那小姐说:“老板醉了。老板醉了。”
    他给了那小姐小费,让她走了。
    妈咪进来,见李向东醉成那样,就想趁火打劫,说要和他单挑。李向东说,摇色盅可以,但不能在床上。结果,李向东连输了五把,连喝了五大杯。妈咪笑嘻嘻地想溜,说,我去给你找个能喝的小姐。李向东拉住她的手不让走,说,今晚你就坐我的台,我们继续喝。妈咪欺负他已醉了大半,说,来就来,谁怕谁。继续单挑。那妈咪也是很有酒量的,一来一往,李向东就不行了。
    黄把李向东送回家的时候,才十点多一点。
    小姨子问:“怎么喝那么多酒?”
    黄说:“他今晚心情不好,喝醉了。”
    他把李向东扶到沙发上,让他躺下了。
    李向东坐了起来,说:“继续喝,谁怕谁呀?”
    黄要把他按下去,手还没到,他就又躺下了。
    小姨子说;“怎么醉成这样?”
    她拿了一条湿毛巾帮李向东擦脸,然后抚在他头额上。
    黄见自己在一旁也没什么事做,说:“我把他交给你了。”
    小姨子见黄也是半醉的样子,说:“你回去吧。”
    黄出门和时候,脚绊了一下。
    小姨子忙问:“你没事吧?”
    黄说:“没事,没事。”
    小姨子却听见,他开自家的门时,钥匙在锁孔盘旋了好一会才插进去。
    黄走后,李向东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
    小姨子拍着他的背说:“你干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呢?”
    李向东抓住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走得像歌里唱得那样‘飞头也不回’。你跟我玩一夜情。***,玩一夜情。”
    小姨子说:“你看好了。我不是你那个绮红。”
    李向东睁开眼看了好一会,笑了。
    他说,老板。原来是我的老板。我亲爱的老板,我跟你说,我们要搞足浴。我们不能只赚女人的钱,还要赚男人的钱。赚那些化钱不心痛的人的钱。
    他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不明白,一点不明白。那些人的钱,不是自己的钱,所以,化得就不会心痛。我们把足浴搞起来,搞全城最好的足浴,最高级的足浴,价钱最贵的足浴。然后,我打电话给所有的单位,我叫他们都来帮衬我。所有的公费接待都到我这来消费。
    他说,你不要担心钱不够,我有五十万,都交给你。钱我不在乎。我想弄钱还不容易?我不要。别人给的钱,我不要。老板给的钱,我不要。我就要我辛苦挣来的钱。钱可是好东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钱了。
    李向东哭了起来。他哭得像个孩子。
    小姨子给他擦泪。她不知怎么安慰他,眼泪也流下来了,就抱着他的头,让他在她怀里哭。
    第二天醒来,李向东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不知道回来以后还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自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但是,醒来却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穿着睡衣。
    显然,是小姨子给他换的,还把他的身子擦得干干净净。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一章 事好办
    美容院开张的日子经过好一番周折才定下来。】
    黄的老婆说,选这日子是很重要的。
    她说,结婚要选日子,搬新居要选日子,做生意也是人生一大事,怎么就不选日子?
    她说,这日子选不选?选得好不好,对以后的生意是很有关系的,选得不好,就会有很多阻滞,选得好就会生意越做越旺。
    虽然,黄的老婆说的都是妇道人家的话,但是,本就无所谓的小姨子听了这些话,心里便七上八下,想找个人选个日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落个心安理得。
    李向东说:“那就选18号吧,多好听,保证生意红火。”
    小姨子知道,黄的老婆说的选日子不是李向东这种选法。这和没选有什么区别。她要黄的老婆帮找一个能掐会算懂得选日子的人。也不知黄的老婆上哪就找来了这么个人,睁着一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到那美容院来转了一圈,又拿小姨子的生辰八字掐算了一会儿,嘴上便念念有词地说,这地方好是好,但是,缺少阳气,生意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坏,普普通通。
    黄的老婆问:“能化解吗?”
    那睁眼瞎说:“应该找个男人搭档,有个男人搭着上,保你赚得盘满碟满。”
    小姨子忙把李向东的生辰八字告诉那睁眼瞎,他又掐算一番,说,这人很合你八字,很助你的。然后,再一番掐算,才说,这两个八字一合,开张的日子应该选九。小姨子问,那就选十九?那睁眼瞎说,要选就选单九。这大半年,最利你们的日子就是这一天。
    李向东听小姨子回来一番细说,差点没气晕过去。】这开张的日子猛地提前了十天,好多没办的事没办好的事便堆积如山,要好一阵忙乎,想这开眼人竟让睁眼瞎指使得团团转!
    目前,最急着要办的就是营业执照。
    政府怕黄色按摩泛滥,便把凡有按摩的行业都列为特殊行业,一定要公安局特批才能去工商局拿营业执照。
    几个星期前,李向东就跟公安局局长谈过这事,那局长也答复给他办,但是,在电话里总说,你亲自过来一趟,不过来,我怎么给你办。
    李向东想,这局长不会不帮忙,平时大家关系都很好,当年,李向东还是国土局局长的时候,这局长要盖公安机关大楼,李向东大笔一挥,就把一百万打进了公安局的帐户。所以,这局长欠着他一个巨大人情。
    只是,李向东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非要他亲自走一趟。
    这天,一见那局长,李向东也不客气。
    他说:“今天,我来了,你该把那证办给我了吧?”
    那局长说:“你坐下来慢慢听我说,这证不是我说办就能办的,要省厅批才行。近这两年,这证审得很严,一般都不会批。”
    李向东本来已坐下了,一听这话,又站了起来,说:“你这什么意思?是不是不能办?”
    那局长说:“我说能办,就是能办。你急什么?你听我慢慢说。”
    他说,你要办新证,我想很难,省厅这么一跑,化时间不说,还得要化钱请人吃饭,事情还不一定就办得下来。我给你变通一下,旧证新用。
    他告诉李向东,有的人以前办有特殊行业证,但是,生意做了好几年,做不下去了,就关门了,把证退回来了。李向东可以拿这旧证来用。
    他说,现在开的桑拿按摩,还有像他这样的美容按摩,用的都是这种变通办法。
    李向东说:“真能用?”
    那局长说:“我这局长说能用就能用,你还不放心?”
    李向东笑了,说:“你这是在跟我玩猫抓老鼠,玩我呢。”
    那局长说:“你看我这像在玩你吗?”
    李向东说:“那你还不叫人把那证给我拿来?”
    那局长便苦着脸说:“我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写我匿名信呢,上午,市纪委还叫我去解释了半天。我不能招人嫌呀!”
    李向东说:“一个匿名信就把你这扛枪的局长吓成这个样!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吗?”
    那局长说:“现在公安局长不是要进市委班子吗?由市委常委兼这局长吗?这种时候,写这种匿名信,目的不是很清楚吗?”
    李向东说:“好,好。我不为难你。你说吧,这旧证怎么办?我自己去办。”
    那局长说:“你这话怎么说?我说过帮你就帮你。我说过,只要你亲自过来,这事就好办了。你一个大秘书长要我办的事,我这个小局长还敢不办吗?还敢要你的好处吗?”
    这么说着话,他就带李向东去那办证的科室,进了门就说,市政府的李秘书长你们认识吧?科室里有好几个人,年青那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认识,但是,三、两个年长些的科长副科长却是认识的,便连连点头,说,见过见过。
    那局长对科长说:“我前些天交代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那科长说:“办得差不多了。”
    那局长说:“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李秘书长来了,你拿什么给他?”
    那科长说:“过两天就行,过两天就行。”
    那局长就对李向东说:“我说了吧,你都按你秘书长的指示办了。”
    李向东笑着和那科长握手,说:“也不用太急,晚几天也没关系。到时,我就不劳烦局长了,直接来找你。”
    那科长说:“不用,不用,过两天办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李向东想,这局长可真会演戏。这么一咋呼,就把自己洗刷清白了。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在这种时候,他还这么挖空心思地帮自己,可见那份交情!
    这么想来,李向东就觉得,平时应该多为他人着想,多为他人办好事,等到自己需要别人帮助时,别人才会奋不顾身。
    往回走的路上,李向东打电话给秘书科那位老科长。
    他问:“没什么事吧?”
    老科长说:“没什么事。”
    他说:“我在外面办事,还不能马上回去,如果有什么急事,你打我手机。”
    李向东说的似乎都是废话,但至少,让老科长知道了他在外面办事,如果,有人找他,特别像新市长这样的领导找他,老科长就会帮他解释。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二章 新市长训导
    李向东又打了个电话。】这次,他找工商局局长。这局长原来是李向东手下的经济科科长。去年底才提拔当了工商局局长,所以,李向东对他的提拔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话就可以说得更直截了当了。
    他说:“我正去你办公室呢,你在不在办公室?”
    那局长说:“有急事吗?我出来好一会了。我下乡了,如果有急事,我马上赶回去。
    李向东说:“当然是急事了。我来办那执照。”
    那局长说:“这点小事,你就不要亲自跑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公安那边的证办好了吗?我就叫他们去你那拿,回来办好了,再给你送过去。”
    李向东说:“你就一定先要公安那边的证?先办了执照,过几天,公安那边的证我再给你补上。”
    那局长说:“这不合规定。”
    李向东说:“跟我讲规定?讲公事公办?”
    那局长说:“李秘书长,你这不是要我违反原则吗?你为什么就这么急着要那执照?多等几天就不行?”
    李向东说:“我开张的日子都定了,没执照怎么开张?”
    那局长在电话里笑,说:“唉呀!我的秘书长,你开张就开张嘛,还怕我们这些小的不给你面子?去查你的营业执照?你大秘书长大名鼎鼎,过一两年再来办,就是不办,我又能把你怎么样?”
    李向东也笑,说:“有你这话,我就不急着办什么执照了。”
    他想,自己真是老实人,老实得被人笑话。
    美容院开张了,把生意做起来了,再慢慢办这证那证也不急。在这市里,开美容院这点小事,谁会难为自己?
    于是,他不急了,放下心来等那睁眼瞎选定的日子。等着等着,就下雨了,雨不大也不小,下得没完没了,好几天了,竟没有停的迹象。
    虽然,这不会影响什么,美容院的设施还是正常运到,有条不紊地安装,摆放。那招聘来的二十几个按摩师陆续到位,小姨子又再培训一番,培训得更像模像样,但是,在这么个下雨天搞开张,心里总感觉不顺畅,想那睁眼瞎真正是睁眼瞎,怎么选了这么个日子?
    哪知,李向东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没能参加美容院的开张。
    那天一早,天仿佛很理解李向东的心情,雨停了,天晴了,好多天都没见的太阳红彤彤水洗样的鲜艳,大地一片清新,树特别的绿,草特别的青,街道也特别干净,人在这环境里便也觉特别醒神。
    小姨子醒来就跑到阳台张望,就兴奋地说:“这日子选得没错。”
    李向东说:“这只能说是我们的运气好,不关那睁眼瞎的事。”
    小姨子见李向东出门上班,说:“记住九点钟。你要提早到,有好多事还要准备呢。”
    李向东说:“我回去转个圈就走。”
    他这一转圈,就被新市长拖住了。人还没到,手机却响了。秘书科那位老科长在电话里说,市长要下去走走,叫你和他一起去。李向东问,昨天怎么不通知?老科长说,昨天本来有个会要开,突然改期了,新市长就想下去走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说的。李向东犹豫了好一阵,无奈,还是敲开了新市长办公室的门。
    新市长一见他就说:“不用这么急,我们九点才出发。”
    李向东心里想,这新市长,是不是和那睁眼瞎有默契?都选了这九点。
    他小声说:“我今天有点事,想请一上午假。”
    新市长板着脸孔说:“你这可是私事?”
    李向东一时没反应过来,认为自己有私事,新市长总不会不准他假吧?换个副秘书长陪新市长下乡也不是不可以。
    他点点头说:“是私事。”
    新市长却一点人情味也没有,说:“这可是上班时间,私事怎么能影响公事呢?”
    李向东知这新市长是没得商量了,心里骂了一句,忙离开新市长办公室,打电话给黄,叫他早赶去美容院帮小姨子打点头头尾尾。他又打电话给小姨子,嘱咐她还有什么事要办。
    小姨子在电话里埋怨:“早叫你昨天请假,你就是不听。”
    李向东说:“我也不想呀!以为不到一个小时的事,那知就碰巧了。”
    他还给电视台台长打了个电话。电视台台长一接他的电话,就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吩咐我办的事,我不落实,这台长还想不想当了?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派一个摄制组专门去你那了,给你拍个宣传短片,免费在电视播十天广告。
    他笑嘻嘻说:“不过,我老婆去你那美容,你可得给优惠。”
    李向东说:“我也大方点,你给免费。”
    两人便都在电话里笑。
    快九点,临上车陪新市长下去调研的时候,李向东还躲在一边给黄打电话。
    他问:“没事吧?”
    黄说:“你放心吧,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别以为这地球没你就不转了。”
    李向东说:“你办事,我总觉得不放心。”
    黄说:“你可以不放心我,但总可以放心小姨子,我和小姨子再一联手,不比你李向东一个?”
    李向东见新市长上车了,忙挂了电话。
    车一启动,新市长就不让李向东分心了。
    他问:“对我有意见吗?”
    李向东挤着笑说:“没有,怎么会呢,市长要求严格,就是对我的爱护。”
    新市长说:“你能理解就好。”
    他说,我这人,对下属一直都很严格,尤其是对身边的人,要求更加严格。如果对下属不严格,对身边的人不严格,那就是对他们不负责任,那就是对自己不严格,对自己不负责任。领导嘛就应该这样要求自己。你也大小算个领导,也应该这样严格要求自己。
    他说,我跟领导当秘书的时候,我可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白天随领导左右,晚上要赶写材料,深夜还要学习。不学习是不行的,尤其是对理论的学习,一刻也不能放松,你不学习,怎么领会领导的意图呀?怎么能吃透领导的讲话精神呀?
    他说,我知道,你们这些长期在基层工作的同志大多数都不重视理论学习,认为那些都是虚的,没有实际作用,不产经济指标。所以,思想提高不快,视野不开阔,工作方法老套套几十年不变。这只能被时代潮流所淘汰。
    李向东很佩服新市长,一点小事,竟能联系实际说那么一大通,离题万里也大惭不愧。他不知道,新市长只是给自己这种特殊待遇,还是对谁都这么口若悬河,这些天,他听都听烦了,却又不能不听,且还要像小学生听老师训导那样毕恭毕敬。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三章 异口同声
    下了车,李向东才知道,他们这是到张老板的企业。】
    好久没来了,走廊还是那条走廊,两旁还是摆放着一盆盆绿色植物,仿佛就听到绮红高跟鞋的磕响,仿佛就有一缕幽香在鼻尖飘浮。李向东心里便好一番感慨。
    张老板接到通知后,马上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迎接,忙和新市长握手,说,欢迎欢迎。又和李向东握手。
    他说:“李大秘书长,好久没见了。”
    李向东笑了笑。
    张老板又说:“我就知道,没事你是不会往我这跑的,不想交我这朋友了。”
    李向东忙说:“我是高攀不起。”
    这么说了,他示意张老板别冷落了新市长。
    他说:“市长第一次来你的企业,你是不是把你们的情况向市长介绍一下。”
    张老板一点不会意,还说:“你应该经常来我这坐坐,有事也好,没事也好,我那工场已弄得七七八八了。你一次也没来过。”
    李向东只得笑了笑。
    新市长问:“张老板和我们李秘书长很熟吗?”
    张老板说:“我跟他熟,但他不跟我熟。
    他说,他为我这企业做了件大好事,所以,我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他说,李大秘书长真正是为我们企业办事的好官。
    李向东被张老板夸得很尴尬,想你张老板怎么能这么夸人。要在领导面前夸人,就背着当事人夸,当着当事人的面夸,算什么事?新市长无所谓还没什么,如果,有看法,会怎么想?以为两人事先串通好了,要张老板在新市长面前为自己说好话,那还不如在新市长面对批评他李向东。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忙说,我去接个电话。[]便借故离开了。
    黄在电话里说:“我们这边办完事了,一切都顺利,应该比你想像的还顺利。”
    李向东问:“电视台的人来了吗?”
    黄说:“比我们还早就到了,有你李秘书长指示,谁还敢怠慢。”
    挂了电话,李向东彻底放心了。
    但是,他并不急着回张老板的办公室,顺着走廊往前走,想去看看曾是绮红的办公室,只见那办公室的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那男人见李向东看着他,愣了一下,对他微微一笑,点点头,李向东也就回了他一个微笑点头的招呼。
    这一刻,李向东有些迷惑,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来,是要触景生情,回忆他和绮红曾有的过去呢?还是怀疑张老板把绮红收藏起来了。他想,张老板应该知道绮红的情况,只是在他面前装糊涂不告诉他。
    听到张老板在身后叫他,李向东忙跟过去和他们去参观车间。看了一巡,最后,参观那块征用地上建起的工场。那是预制件安装的单层厂房,已经封顶了,两排厂房很宽敞地向前延伸。
    张老板说:“我将要购进两条流水线,从这里进原料,一层层加工,到了那边,就出产品。”
    李向东问:“两条流水线投产后,产值增加多少?”
    张老板说:“比现在还多,增加60%。”
    新市长问:“那流水线是哪里进口的?”
    张老板说:“没考虑要购进进口的。我们国家也能生产这样的流水线,先进程度一点也不比国外的差。”
    新市长卡了一口气。
    李向东问:“什么时候能够投产?”
    张老板说:“年底吧。春节前肯定能投产。到时候,我要搞一个启动仪式,一定请李大秘书长来启动这流水线。”
    李向东忙说:“还是请市长吧。”
    但是,新市长脸色还是变得难看了。
    张老板一点也没察觉,他一个企业家,根本没必看你官们的脸色。
    他说:“你李大秘书长是大功臣,不请你还请谁?那时候,我要搞得热热闹闹,把国内国外的客户都请来,把电视台也请来,不但请市的电视台,省的电视台也请。”
    李向东岔开话题,问:“波浪村的加工厂搞得怎么样了?你不会就顾忙自己的事,忘了对他们的承诺吧?”
    张老板说,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兑现的。他说,那加工厂早开工了,每天加工一些小零配件,不计人工成本,年收入不少于三十万。李向东说,这三十万对一个村子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收入了,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办很多事了。他说,你可为他们办了一件大好事。张老板说,我算什么?举手之劳,也是应该的。还是你说得对,在他们地头办企业,关系要处理好,能帮他们的,还是要帮帮他们。
    新市长站在一边无话可说。
    这么说着走着,到了工场另一头,听见有轰轰的机器声传来。张老板说,这就是他们的加工厂在加工零配件传过来的声音了。他提意过去看看,说从这边走,很近的。出了工场便是波浪村,那加工厂就在眼前,一排石砌的房屋。看样子这房屋是以前村子还是小队编制时的小队部。进了加工厂,就见五部冲床转动,有七、八人在那里忙碌。就听见有人叫李向东,说李秘书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这里坐的地方都没有。
    李向东见是村长,就指着新市长对他说:“这是新调来的市长。”
    那村长这才和新市长握手。
    新市长问:“这加工厂是你承包的?”
    那村长说:“这是我们村厂的。”
    新市长说:“不简单,不简单。”
    那村长说:“都是李秘书长的功劳。”
    新市长就不想说话了,怎么到了这企业,到了这村子,老板也好村民也好开口闭口都夸李向东?这李向东真就做了那么多好事,在这些人心里有这么高的位置?
    往回走时,村头的榕树下有人喊村长,那人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向这边张望,问村长,是不是市政府的领导来了呀?李向东一看,榕树下坐着的是那位健壮的八十岁老人,忙过去和他握手。
    那老人双手紧紧地握住李向东说:“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好人,是好官。”
    李向东说:“我算什么?这是我们的市长。他才是好人好官。”
    他把新市长介绍给老人。老人露出一副缺了两个门牙的嘴笑,只是伸出一只手来和新市长握手。李向东发现,新市长笑就很勉强。本来还有话要说,就不好再说了。
    回来后,李向东对张老板说,我答应过老人,重阳节组织村里的老人来你们企业看看。这事,你一定要记住。张老板说,你放心,你吩咐的事,我一定办。
    他悄声问李向东:“打听到绮红的消息了吗?”
    他说,我也四处找她。
    他说,如果,你找到她,告诉她,我还想要她来做我的会计主管。
    李向东说:“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这么说,心里就觉歉疚,好端端地,自己竟把张老板的会计主管弄跑了。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四章 买保险
    上了车,新市长脸色极差,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上午,李向东把风头都占尽了,新市长却成了陪衬。
    李向东偷看新市长一眼,心里觉得好笑。
    他想,怎么不说话了?还说那些自认为深奥,却浅得小学生都懂的大道理啊?
    他想,以后,还敢口水飞飞地说吗?还敢把自己当大理论家吗?
    他心里对新市长说,别以为当个市长就什么都比别人强,你只是运气好,当了几年领导秘书。其实,你有什么能耐?
    李向东闭眼养神,心情很愉快。
    车一直开到市政府大院,新市长也没说话,下车时,竟很用劲地关门,李向东的心便也随那车门“嘭”地跳起来。
    那一刻,他开始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了。这新市长肯定把这笔帐记心里了。这些天的接触,他发现新市长别的本事没有,心胸狭窄,记恨人却是强项。
    李向东想,他一定会报复他。
    他问自己,他会怎么报复他呢?
    他想不出什么理由,但他想,他要找个什么理由还不容易?领导要批评下属那会找不到理由吗?
    他想,就不让他当这秘书长了。
    他坦然地笑了笑,或许,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李向东赶到小姨子的美容院已是吃午饭的时间。小姨子说,你现在才来?来吃饭呀?李向东说,我不是也想早来吗?不是有事走不开吗?小姨子说,幸亏黄在这呢?要不,真不知这开张仪式会弄成什么样!
    李向东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开张仪式,小姨子是可以应付的,但他却邀请了二三十位女正副局长和市妇联那些女干部过来捧场,场面热烈隆重了,程序也复杂了。[]何况,小姨子根本不认识那些女领导女干部。
    可想而知,当时她有多焦急。
    李向东说:“有黄在就行,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和她们也都熟。”
    小姨子说:“我现在还后怕呢。以后别再搞这些名堂了。”
    李向东说:“我也急呀?所以,一有时间就赶过来了。”
    小姨子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这么多汗?”
    李向东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往这边赶得急,竟忘了开车上的空调。
    小姨子拿出纸巾要替他擦汗,突然意识到什么,那擦的动作就改为递送的动作,脸微微红了。
    李向东擦着汗问:“生意不错吧?”
    小姨子说:“有你那帮人,生意当然好。”
    她说,黄的老婆也来了,被她硬拉着做美容。说她做了美容,照着镜子直说好,说舒服,还一定要付钱。李向东说,她的钱一定要收,黄不缺这几个钱。小姨子说,黄也说不收不行,特别是熟人的钱更要收,说如果不收钱,人家下次就不好意思来了。不好意思来,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的客人赶走了。李向东问,你就没给她点优惠?小姨子说,都给优惠,开张第一天,所有的客人一律打八折。李向东说,要是我,可能还打五折。小姨子说,你这还是做生意吗?李向东说,你不让利,客人怎么会帮衬?不帮衬就不知道,我们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到底比人家好在什么地方。
    他问小姨子,你这美容院有什么比人家优势的地方?
    小姨子说,装修靓,手艺好,做工细。
    李向东问,你怎么就认为自己手艺比人家好?做工比人家细?
    小姨子说,我在外面就是干这个的,都是给有钱人做的。手艺不好,做工不细,就不会有回头客。
    李向东说:“这就是你这美容院的精髓。你不但自己要做到这一点,你还要要求你的员工也做到这一点。她们是直接为顾客服务的,只有她们有了这种意识,才能让顾客感受到你的精髓。”
    小姨子扁了扁嘴说:“我就知道,你总会找到什么理由批评我。”
    李向东笑着说:“这不能算批评,只能算是提醒。”
    小姨子就说:“那你还有什么要提醒的?”
    李向东笑了笑说:“没有了。”
    小姨子说:“是今天没有吧?”
    李向东笑了起来。
    这么说着,就有一个送外卖的人送来了二十多盒盒饭。小姨子忙去招呼,叫了一个美容师出去,帮那送外卖的把盒饭分发下去。
    李向东觉得那送外买的人面熟,就问小姨子:“这送外卖的怎么这么面熟?”
    小姨子说:“就是我们楼下不远的那家中西餐厅。”
    她说,我和他们谈的。这里每天两餐由他们包。这样长期承包,价钱可以比普通快餐低,饭菜却比一般的要好。
    她说,国外都这样,各行各业分工都很细,做美容你就做美容,做餐馆你就做餐馆,分得细,质量就有保证,成本就低,化费就少。
    她说,如果,我们做美容的还请个做饭的,不说成本,饭菜做得肯定没人家餐馆做得好。
    李向东笑着说:“你可是把国外的先进管理也带回来了。”
    小姨子问:“你这是在赞我还是笑话我?”
    李向东说:“当然是赞你。”
    小姨子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笑话我?”
    李向东说:“你不能对自己没有信心。”
    小姨子脸一红,说:“我本来是很有信心的,但和你在一起,都被你打击得没信心了。”
    李向东说:“我不会这么可怕吧?”
    突然,他又想起了那个动粗的晚上,想小姨子在他的淫威下,失去了信心,没有了挣扎,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无奈,唯一乞求他的只是要他对她“好一点”。他想,他真不是人,猪狗不如。
    他陷入深深的愧疚中。
    他对自己说,人真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这一辈子都摆脱不掉自责的阴影。
    小姨子问:“想什么呢?”
    李向东笑了笑,说:“没想什么。”
    小姨子说:“你好像心不在焉。”
    李向东想说什么,没来得及说,就有一个个儿矮小的美容师端了一盆换洗的毛巾过来,由于过道窄小,小姨子便侧身让了一下,李向东便感觉到她那很弹性的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心儿好一阵狂跳。
    小姨子似乎没太多想法,回头对那美容师说:“以后小心点。”
    那美容师连说:“对不起,老板、老板娘,对不起。”
    话一说,又知道自己错了,忙逃了似地跑。
    小姨子在后面说:“小心点。”
    话声未落,就听“咣当”一声,那美容师摔了个四脚朝天。
    李向东和小姨子忙过去扶她,小姨子问,没摔到哪吧?那美容师摸着摔痛的屁股哭,一边哭,一边说,没有。李向东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小姨子说,你也是的,说错一句话有什么呀?这么跑干什么?摔坏了怎么办?
    后来,李向东和小姨子商量,应该为每个员工买份保险。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五章 梦见绮红
    吃饭的时候,小姨子很感慨地说,没开美容院的时候,轻闲得不知每天怎么过。这美容院一开,以后,这人就绑在这了,不但白天要呆在美容院,晚上也要呆到深夜十一二点。
    李向东突然也有了感慨,但他没说出口,小姨子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除了第一天陪她逛过街外,就一直没好好陪过她。以后,这机会可能就没有了。
    他们并没在小姨子的美容院吃盒饭,本来,小姨子就没想到李向东会没吃午饭就赶过来,所以,他们两人就去了美容院对面街的一家餐厅。
    那是一家很有些规模的餐厅。因为已过了午饭时间,餐厅有些冷清,服务员便显得很清闲,有几个服务员便在看餐厅安放的电视。李向东和小姨子一进门,他们就成了服务员的焦点,一个给他们斟茶,一个服务员拿了菜单问他们要吃什么?其余几个服务便在交头接耳,好像在议论他们。
    李向东觉得奇怪,看看小姨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问小姨子:“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小姨子说:“没有呀!”
    李向东说:“你有没觉得那几个服务员在议论我们?”
    小姨子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李向东就问点菜的服务员,说,她们在议论什么?那服务员说,在说你太太,真人比上电视还漂亮。李向东想,什么太太?什么电视?
    那服务员说:“刚才电视才播了,你们是对面街开美容院的吧?”
    李向东这才恍然大悟,想这电视台的效率还真够快的,那宣传短片这么快就制作好出街了。
    这时,从收银台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像是这餐厅的老板娘。
    她问小姨子:“你们是对面美容院的老板、老板娘吧?”
    小姨子脸涨得通红,不肯定,也不否认,问:“有什么事吗?”
    那老板娘说:“去你们那美容,一律八折吗?”
    小姨子说:“开张期间,一律八折。”
    那老板娘问:“都有些什么服务呢?”
    小姨子便很详细地向那老板娘介绍她的业务。那老板娘听着听着便坐了下来,又问小姨子,像她脸上的粉剌做美容能不能根除?小姨子来了兴趣,便从专业的角度说长粉剌的原因,说真正要根治粉剌的可能性,说除了美容还应该在哪些方面多注意。
    直说得那老板娘连连点头。
    李向东没兴趣听这些,却在一边想,这些人怎么就认为他们是一对夫妻呢?就因为他们在一起?还是因为,他们的某些举止有夫妻的那种亲热,那种自然?
    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人把他和小姨子联系在一起?这餐厅的老板娘、服务员,美容院那摔跤的美容师,还有参加美容院开张剪彩的那些女领导女干部。剪彩仪式才刚结束,就有好几人打电话给他,说那女老板好漂亮,问是不是他的至爱?他说,不是。她们不相信,说是他的小姨子,她们就在电话里笑,有一位还说,小姨子就不可能是至爱了?
    这可能吗?
    黄也这么怂恿他。
    他问自己,小姨子会不会有这种心思呢?
    他想起了小姨子总流露的忧郁,想起小姨子每次发小脾气时的神情,他还想起了刚才,小姨子很弹性的胸紧贴他时表现的不在乎。
    他问自己,这许许多多真的就没有别的意思?
    或许,就是因为她是他的小姨子,他才误会了这种情感的流露?
    他对自己说,其实,小姨子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她已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单薄的女孩子,一脸稚气的女孩子。她已成熟,成熟得很有魅力。他想起那个晚上,她袒露的身子,她丰满颤抖的**,心里便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问自己,如果,当时自己狠一狠心,她会怎么样呢?
    两种可能,或许,一拍两散,她离开这里,再一次回异国他乡,永远不回头。或许,她便接受了他,死心踏地跟着他。
    他想,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他真应该这么做!反正都做到一半了,都背了做坏事的罪名了,为什么不一干到底?小姨子选择离去也好,选择留下也好,那都是她的事。
    他有些后悔,第一次这么后悔。
    于是,他便有点把持不住自己地、很认真地想小姨子的身子。他竟然发现,虽然,他曾把她脱得一丝不挂了,但对她的身子并不熟悉,只记得她那对颤抖的**,仿佛还在眼前颤抖,其他的部位却摸糊一片。
    他想,当时,他已让气愤冲昏了头脑,想到的只是报复,只是行动,根本没有欣赏的闲情。
    这个夜晚,李向东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小姨子从远的地方向他走来,准确地说,从远的天边仙女样飘来,感觉到她是**着身子的,却蒙着一层飘飘渺渺的雾,只看到她的脸,她的笑,还有她发小脾气时翘的唇,渐渐地近了,风吹散了雾,小姨子就变成了绮红。
    绮红问:“你很忙吗?”
    绮红说:“你就不能找个更好的理由,让我听了,相信了,自己不觉得自己太弱智。”
    绮红扑到他怀里,说:“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他们手上便都有了动作,他们便都感觉到对方的需求,他便开始吸吮她,便感觉到她在他身上快马奔驰,哭样地呻吟,他们给予对方,也索取对方,于是,都爬上了顶峰。
    醒来的时候,李向东很狼狈,但他不想动,就那么躺着,他想着白天的那些想法,那些关于小姨子的乱七八糟念头。他对自己说,那都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思维。
    他知道,他已变得不正常。
    绮红的出现使他有了一段正常男人的生活,正常男人的思维,但随着绮红的离去,那正常男人的生活也随之消失,那正常男人的需求便日积月累,饥渴的澎涨便时不时跳出来左右他的思维。
    他很沮丧。
    他又回归那性的空虚和寂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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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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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六章 找什么人结婚
    李向东看女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野性,看女人的乳沟,看女人雪白的大腿,看女人扭摆的肥臀。尽管,他总能很巧妙地掩饰自己。
    他不想更多地去美容院,那里的女人太多,什么类型的女人都有,怎么打扮的女人都有,太吸引他的目光。
    他也不敢和小姨子有太多相处,总担心自己会想入非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穿松宽衫裙的小姨子不再穿得松宽,许是经营美容院后,穿得松宽有许多不便。她就穿那种不太紧,但也不松宽的衣服,那衣料却松松地贴在身上,贴出了她的曲线,那挺挺的胸,那厚实的臀,很动感地剌激李向东心儿高频率地跳。
    有一次,小姨子似乎感觉到了。
    她问:“你在看什么?”
    李向东硬着头皮说:“我没看什么?”
    她说:“我在阳台上晾衣服,你就一直看着我。”
    李向东说:“我在想东西,眼光是无神的。”
    小姨子似信不信,回自己的房间了。
    李向东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尽管不去看小姨子。这天是星期天,李向东不用上班,小军也从寄宿学校回来了,在他的房间做作业。
    小姨子从她的房间出来,拎着她的背包说:“我去美容院了。”
    李向东问:“你回来吃午饭吧,以后我休息,你都回来吃饭,别成天在美容院吃盒饭。那只能填饱肚子。”
    小姨子说:“你让我很感动,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李向东说:“好了,好了。[]别说话了。你再说,就让我感觉到我肩上的担子重了,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小姨子脸红了,说:“谁要做你女儿,我做你儿子的妈都可以了。”
    小军正好出来喝水,听了这句话就说:“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妈妈?”
    小姨子忙说:“不和你们两父子闹了,我回美容院了。”
    小军就在那说:“爸,你怎么不送小姨子。”
    小姨子说:“你爸那有你那么细心。”
    说着话,她就不走了,站在那里等李向东。李向东只好回房间换衣服。出来就见小姨子摇着小军的头说,还是你乖,知道心痛小姨子。
    李向东送了小姨子,便去市场买菜,心里却想着刚才小姨子跟他撒娇的神情,她嘟着嘴儿说,吃饭的时候,你要来接我。她说,这么远的路,你不来接我,要我走回去呀?她一下车,还趴在车窗上说,你要记住啊!
    李向东想,这是小姨子像姐夫撒娇呢?还是女人在像自己喜欢的男人撒娇?这段日子,他总有这种难于分辨的迷惑。
    回到家,小军似在等着他回来。一进门,他就问,做什么好吃的?他问,要不要我帮你择菜?他说,爸,你好久没做饭了。李向东问,你作业做好啦?小军说,还没有。李向东说,还不回去做作业?小军笑嘻嘻说,你别这么凶嘛,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平时,李向东对小军很严格,但是,只要他说要和他谈谈的时候,他就不凶了,他就把他当朋友当兄弟。他示意小军坐沙发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摆了一个很随便的姿势。
    他说:“遇到什么奇难杂症了?有想不通的事了?你放开来说。”
    小军反倒板正了身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他说:“关于女人的问题。”
    李向东吓了一跳,想现在的小孩子早熟的这么快,刚上初中,就要跟大人谈女人问题了。然而,他不露声色。
    他笑着问:“暗恋哪个女同学了?”
    小军的小脸涨得透红,说:“不是我。我才没有呢。”
    李向东问:“那是谁?”
    小军说:“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们同学的事,是你们大人的事。”
    李向东问:“大人什么事了?”
    小军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李向东反而尴尬起来,笑着说:“这关你什么事,管起老爸了。”
    小军急了,说:“我今天就是要和你谈女朋友的事情。”
    李向东只好耐下性子,说:“好,好。你说。”
    小军说:“你还没答我呢。”
    李向东说:“你看我这样像有女朋友吗?”
    小军说:“你不能这么说,你要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李向东不知这小家伙玩的什么花样,说:“没有。”
    小军却笑了,说:“我给你找了一个目标,你去追小姨子。”
    李向东说:“你总得给我一点理由吧?”
    小军说:“理由很简单,因为小姨子漂亮,因为小姨子也没有男朋友,因为我喜欢她。”
    李向东说:“你要搞清楚,是你叫我去追她,要我喜欢她才可以。”
    小军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她那点不值得你喜欢?”
    李向东说:“不是这样的。喜欢归喜欢,爱归爱。你不能把这两种关系搞混了。好,这个问题就谈到这了。你还小,还不应该谈这种话题。回去做作业吧。”
    小军跳了起来,说,不行,今天你一定要说清楚。他说,你一定要喜欢小姨子。他说,你不喜欢她就是不行。他叫了起来,说,你喜欢谁都不行,我就要你喜欢小姨子,要你和她结婚。他说,她和你结了婚,就不会出国了,不会离开我们了。他很坚决地说,你喜欢谁都不行,我不准你和其他女人结婚。他哭了起来说,你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我就离家出走。
    李向东无话可说,他意识到黄劝说他和小姨子在一起不是空穴来风,的确,如果和小姨子在一起,对小军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而小姨子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好女人,他李向东真能和小姨子结合,那是他的福气。
    但是,感情这东西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暂且不说他李向东对小姨子是不是有那心,就说小姨子,她能接受他吗?以前,小姨子看在死去的姐姐的份上,勉强还可能会接受他,但是,有了一个绮红以后,他李向东更不敢有这种奢望了。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七章 国强副市长
    国强也并非不能干大事的人,当了副市长,接管李向东原来负责的城建工作后,做了几件很有胆识的事。】
    他把所有财政拨款的建筑项目都统了起来。
    他说,要节省市财政开支。
    他说,哪一个部门单位在争取市财政拨款时,项目开支的预算没有水份?那水份哪去了?还不是进了部门单位的帐户,由部门单位自行开支了。
    他说,把所有项目统起来,那水份就不会流失,还在市财政帐户里。
    他改革了建设项目的公开招标。
    他说,公开招标有积极的一面,但也有制约发展的一面,这便是一分为二的唯物主义。
    他说,有的项目必须公开招标,但是,有的项目就要灵活处理。
    他说,钱完全到手了,搞什么都行,可是,我们有许多项目只有一部分钱,或者,根本就没有钱,形势就迫使我们硬着头皮上了。我们拿什么来搞公开招标?这是自己束缚自己。
    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争取省政府货款两千万,解决了扩大自来水工程。
    前面两件事涉及到部门单位的利益,所以众起而攻之,国强力排众议,我行我素。那果断和坚决,态度的强硬,李向东也自叹不如。
    至于后一项,却是齐声赞好。
    有人说,这国强是干大事的人。
    有人说,这副市长的确是选对了。
    有人说,换了别人不可能有国强这能耐。[]
    黄却不以为然。
    他说,各人有各人的办事风格,你当那副市长未必那么做,但是,我相信,一样能在短期内办几件大事。
    他说,你们谁当副市长更好,这是无法比较的。这么比的人,我认为很无知。它不可能像在工厂可以两个人同时生产同一样产品,谁的质量好,数量多,就能把另一方比下去。
    他说,如果你当了副市长,你可能会做足一百分,比他更出色。问题是你没当副市长,你的一百分,你的出色便被埋没了,谁也看不见,大家看到的只是他的表现。准确地说,是在你奠定的基础上的表现。
    他说:“当然,那国强也不是庸才,也是办大事的人。但凡不是庸才,都会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三把火也确实点得让人为之一振。”
    李向东说:“我们还是不议论吧。”
    他不想议论太多,因为涉及到具体人,具体事,又是与自己比较,难免会说出一些有人身攻击之嫌的话。
    然而,国强只当了三个月的副市长。很简单的一件事,他便栽了。
    某派出所公安干警在夜巡中,发现两个行迹可疑的人,准备上前盘问时,两人却惊慌逃窜,于是,公安干警合力追捕,并将这两人扭送回派出所。
    审讯中,这两人承认有小偷小摸前科。再进一步审讯,其中一人希望戴罪立功,供出某一熟人可能与最近发生的几起入屋盗窃案有关。
    公安干警立即对那小偷惯犯的熟人进行秘密跟踪、布控、抓捕、审讯,马上掌握了一入屋盗窃团伙的情况。
    公安干警迅速布下天罗地网,同一时间行动,同一时间将这个入屋盗窃团伙成员全部抓获。
    但是,公安干警在审讯这个入屋盗窃团伙时,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有一失窃户却没来报案,而入屋盗窃团伙成员一致供认在一户人家盗得钱财近一百万。
    经核实,那失窃户户主就是国强副市长。
    派出所所长当即立断,一是封锁消息,要求参与此案的公安干警不得向外泄露任何信息。一是与教导员直奔市局,当面向局长汇报。
    这局长知道国强副市长与市委书记的关系,也知道不向上呈报不行,犹豫再三,便赶往市政府,把这难题交给了新市长。
    新市长似乎乱了阵脚,反问公安局局长应该如何处理。公安局局长只好装聋扮哑,眼光光看着新市长等他做决定。幸好,新市长还是见过一些场面的,很快镇定下来,最后,决定和公安局长一起去市委找市委书记,把事情推给市委书记,让市委书记来处理。
    市委书记听完公安局局长的汇报,气得脸发紫,敲着办公桌嚷:“这国强,他到底干了什么?”
    新市长和公安局局长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市委书记对公安局长说:“打电话叫纪委书记马上来我办公室。”
    市纪委书记一进市委书记办公室,市委书记就命令市纪委书记立即双规国强副市长。他说:“告诉他,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
    国强副市长很快就崩溃了。
    他交代在担任城郊区委书记期间受贿三百多万,并有两百多万无法说清来源。
    国强受贿案涉及干部十多人,其中包括市委书记身边的王秘书。
    可想而知,市委书记连折两员大将,遭受沉重打击。
    黄打电话给李向东。他说:“大快人心!”
    李向东显得很冷静,说:“何必呢?”
    黄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是说他何必这么欢欣鼓舞呢?还是说国强何必贪那么多钱,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李向东一点也不高兴。
    他问:“你在想什么?”
    李向东说:“不谈这事了。凡是有关国强的事,我都不想谈。
    他替国强惋惜。虽然,他们曾是竞争对手,而且在竞争副市长候选人时,国强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招数对付他,但是,他可以理解他,为了争夺某一个位置,谁都会想尽办法击倒对方。他李向东不是也想尽办法要击倒所有的竞争者吗?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不管是国强当这副市长,还是他当这副市长都是正确的。国强也是想办大事的人,能办大事的人。
    虽然,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谁没有缺点呢?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国强会受贿赂。他为什么要拿不是自己的钱呢?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八章 探狱
    小姨子也知道了国强受贿一案。她不可能不知道,全市已炒得沸沸扬扬,美容院又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她像黄一样欢欣鼓舞。
    她知道,李向东跌落今时今日的低谷与国强不无干系。
    她甚至想,国强倒台后,李向东会东山再起。
    她并不是希望他能当那副市长。当不当副市长她一点不关心。她只关心李向东不再苦瓜似皱着脸。这几个月,他明显老了许多。她要看见他红光满面自信坚定的神情。那才是他的本色,才是女人喜欢的男人。
    有一天,小姨子忍不住要问李向东。
    她问:“你怎么一点不高兴?”
    李向东笑着说:“我怎么不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
    小姨子说:“美容院赚钱你不高兴?”
    李向东说:“美容院赚的钱又没进我口袋,我高兴什么?”
    小姨子说:“国强被抓,你不高兴?”
    李向东说:“我为什么高兴?”
    小姨子凑近他,小声说:“这副市长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李向东收敛了笑,说:“这关你什么事?以后,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小姨子好委屈,本是想让他开心,不想,好心没好报,反倒受了他一句呛,那心好难受,就似乎有泪儿在眼眶里转。
    她不知为什么,这一阵,受了李向东的气,眼泪总那么容易往上涌。
    李向东一点也没察觉,只是在想,他该不该去看看国强。
    他想,他不应该有什么顾忌,副市长肯定是轮不到他了。官场瞬息万变,机会错失了就错失了,不可能再重来。市长调走后,他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仕途已画上句话,他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他想,毕竟他们曾是朋友。
    最后,他很自私地想,他应该去看看他,让他感到羞愧。
    国强的案子已经结了,已从检察院移交到公安的拘留所。国强已不是原来那个趾高气扬的国强,他头发花白,胡子拉茬,脸色死灰。看到探望他的是李向东时,无神的双眼亮了一亮。
    他说:“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
    李向东说:“我就是要来看看你这个死样,看了开心。”
    他说:“你别得意,我并不是败在你手下。”
    李向东笑了笑。他不和他计较。他都这样了,他有必要和他计较吗?
    国强说:“不是吗?你就是我的手下将。”
    李向东感觉到了他的挑衅,感觉到了他在激恕他。
    他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激怒他了。
    他想,他是在赎罪,想让他骂他,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现在,他只能这种办法为自己赎罪了。
    他感到些许宽慰,这国强到底想清楚了许多事。
    同时,他又感到悲哀,替国强悲哀。人为什么到了这时候,才把许多事情想清楚呢?
    他决定顺国强的意,狠狠地骂他一顿。
    李向东一拍桌骂道,你觉得你做的一切很光彩吗?你这种人禽兽不如。你这种人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只为了权,为了钱。你没败在我手里,但你败得一塌糊涂。
    他骂道,你还能风光吗?国强市长,你的风光已被你自己葬送了,今后伴随你的将是漫长的监狱。我虽然败在你手下,但那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挫折,我还是市政府秘书长,我还开公车,住公房,过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生活。你呢,一堆臭狗屎。连普通人享有的自由也没有,没有灿烂的阳光,没有新鲜的空气。
    他骂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我当了那个副市长,整天就知道忙,整天就知道工作,没有生活,没有乐趣。我现在多轻松,该上班就上班,该休假就休假。上班的时候,还可以做做自己的事。我在想,如果,你不当这副市长,就不会这么忙,就有更多时间呆在家里,就可能不会被人入屋盗窃,就可能不会发生这些事了。你当了副市长,到头了,气数已尽。
    国强吼起来。他说:“你太笨,骂得不狠。你为什么不骂得狠一些呢?为什么不让我感觉到你真想骂我呢?”
    他说:“你明明知道,以前我做的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是无法补偿了,我只想让你狠狠骂一顿,心里好受些。所以,你想成全我。你要成全我,就成全的像那么回事!别这么女人女气的。”
    他说:“你骂吧。我都这样了,还怕你骂吗?有什么你都骂出来。不要让我总觉得欠你的。”
    李向东说:“其实,你不必内疚,事情都过去了,我都不介意了,你还何必内疚呢?”
    国强看着李向东,李向东也看着国强,好一阵,他们都没说话。
    李向东不知该怎么宽慰他。还能怎么宽慰呢?国强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
    国强看了李向东一眼,笑了一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李向东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国强摇摇头。
    他咬了咬牙说:“有些话,我想,还是要跟你说一说。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像我这样,但我想还是应该说一说。”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多钱吗?其实,我不想要,第一次不要,第二次不要,第三次就忍不住要了。钱还是很有魅力的。有的人,本来是好人,但那钱就放在眼前,又没人看着,心里就会有一种侥幸,就以为拿了也没人知道。于是,就下手了。我想,我也是这样,人家把钱送到我手里,又没第三者看见,不拿还不是白不拿。
    他说,钱多起来了,心里也紧张,自己就找理由安慰自己,想自己为那些人做了那么多事,为他们赚钱提供了那么多方便,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他们一样?有更多的钱?过他们一样奢侈的生活?
    他说,现在才想明白,我凭什么为他们做那么多事?我有何得何能?准确地说,为他们办事的不是你,是城郊区委书记。这一点,我没有搞清楚。我把自己当成了城郊区委书记,把城郊区委书记当成了我自己,其实,是要分清楚的。现在分清楚了,但是,已经太迟了。
    李向东点了点头,心里很感激他。他把他这段日子里想到的都告诉了他,他是要他把他做前车之鉴。
    他说:“你不欠我的了。你说了这段话,就不欠我的了。”
    国强笑了,问:“还会来看我吗?”
    李向东没答他,问:“家里怎么样?”
    这一问,国强眼眶就红了。
    李向东说:“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说。”
    他说:“你最对不起的是他们。”
    国强便“哇”一声哭起来。
    ——
第二卷 溃败 第六十九章 爱了十多年
    李向东去探望国强,并不知拘留所外发生的事情。
    小姨子在美容院听人说,看见李向东去拘留所,去干什么?怎么去的?那人却说不清楚,于是,小姨子便打电话给李向东,也是凑巧,李向东下车前打了一个电话,把手机放在了车上,那手机就没人接。小姨子心便悬起来,忙打电话给黄。黄一边叫小姨子别担心,一边用办公室的坐机打电话给李向东,先打手机,又打办公室电话,都没人接。黄就打电话给市政府秘书科。那位老科长接的电话,说,李秘书长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黄的心就也有点不安起来。
    这阵,因国强受贿案牵连,进去了十多名干部,大家都得了拘留所恐惧症。
    黄对小姨子说:“我去拘留所看看。”
    他有几个熟人在拘留所,想过去问问。
    小姨子说:“我也和你一起去。”
    黄从单位去拘留所经过美容院,所以,黄就顺路把小姨子也带上了。到了拘留所,黄看着李向东的车停在那里,便放心了。他告诉小姨子,李向东不会有什么事。如果有事,他是不会自己驾车到这来的。
    这么说,他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李向东怎么会有事呢?他要是被控制起来,那手机就不是没人接了,绝对是关机。
    他说:“他没事,肯定没事。”
    话音未落,就见李向东从里面出来。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姨子一见李向东,有一个扑上去的动作,很快就收住了,就急得在那里跺脚,说不出话儿,眼泪却流了下来,头一扭,跑开了。
    黄看了李向东一眼,说:“还不追?”
    小姨子并没跑远,只跑到一棵芒果树下,背对着他们,双肩一颤一颤地抽泣。[]李向东走过去,搭着她的肩问,怎么了?她便控制不住了,回过头抱着李向东哭起来。
    她说:“你急死我了,我以为你也进了拘留所。”
    李向东拍着她的背,说:“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黄见这情景,想没自己什么事了,笑了笑,上了车,按一声喇叭,告诉他们他走了。
    李向东说:“好了,别哭了。很多人看着呢。”
    小姨子还是抱着他不放。
    李向东感觉到,这次,小姨子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小姨子也曾趴在他身上哭,但那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身子几乎是不接触的。但这次,小姨子却是抱着他,怕他跑了似的,那身子紧紧地贴着他。
    他便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
    毕竟,贴着的是一个成熟的女人,那胸的柔软,那腹与腹的粘合,还有身上弥漫的暗香,唤醒了李向东的冲动。他移了移身子,想离得松点,小姨子却更紧地抱着他,更紧地贴着他。
    她说:“你可不可以不当我是你小姨子?”
    李向东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姨子说:“为什么要我先说?这话为什么要我先说?为什么你就不能先说呢?”
    李向东有些措手不及。
    尽管,他曾有过一些想法,但那毕竟只是一闪而过的猜想。
    尽管,他曾有过一丝儿渴望,但他还没彻底搞清楚是不是真的爱小姨子。
    尽管,他也曾想过这么拥抱小姨子,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向东说:“我们走吧。很多人看着呢。”
    小姨子不松手,说:“我不管。谁要看就看。我就要这样抱着你。”
    她说,我真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为什么要拿那个绮红的手机号码,为什么要约那个不认识的绮红见面?为什么要说她并不适合你?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真的就没想过,就想不明白?
    她说,我并没赶她走,那天,我只是跟她很心平气和地说,我们都很心平气和。临走的时候,她也没说她要走,她还说,你不爱我,说我怎么努力也不会得到你。所以,我也没想到她会走。她为什么要走呢?她是想把你让给我,这让我一直都觉得很内疚。
    她说,其实,我是想跟她争的。我不想她把你让给我。我为什么要急着开美容院呢?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要留下来,一直留下来。我还要让小军知道,我这个小姨子不走了。
    她说,我承认,小军是我手里的一张王牌。我也跟她说了,你不是一个人,如果,你是一个人,我可能争不过她,但是,你还有小军,我约她见面就是要告诉她,小军是不会接受她的,如果没有我,小军也许还有可能接受她,但是有我在,小军就绝对不会接受她。
    她说,我不单单是因为小军会接受我,允许我融入这个家。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她比我年青几年,也很漂亮,但我也不比她差,我相信,我会把你从她手里抢过来。我是真的想和她争的,我没想到她会把你让给我,我不想她把你让给我。
    李向东说:“我们不提她了好吗?她的事已经过去了。”
    小姨子说:“我还要说,我还想说,好多事我不说你不知道。”
    她说,我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初恋情人,或者说是我暗恋的一个人。那时候,我就想大学毕业后向他表白。当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后,我也想和他女朋友争,但我不能争。他女朋友是我姐,是我亲姐,我能争吗?
    李向东的心一阵震撼。
    她说,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他是我的辅导老师,那时,我就喜欢他了。你知道吗?十多年了,我还喜欢他。我姐死后,我就想马上飞回来,但我不能,我不能让人家说我姐尸骨未寒,我就占了我姐的位置,我也相信,那个男人也不是那种无情无意的人,这么快就能接受我。
    她说,回来后,我发现,我又晚到了一步。我怎么老是比人家晚?但这次,我不能再远走他乡,我要跟那女人争,我要把我爱了十多年的男人抢回来。她又不是我亲姐,我为什么不跟她争不跟她抢?她爱那个男人有我多有我深吗?我为什么不跟她争跟她抢?
    她说,在我很艰难的时候,很需要一个男人依靠的时候,我也想找个男人,也想把自己嫁出去,但我听到他的消息,想像我姐说到他时,那副得意的神情,我就不能把自己嫁出去了。我就好心痛地想,这个男人是我最理想的男人。我恨过我姐,真的,我曾经很恨她。
    她说,我不能再放过这个男人,我要跟他一辈子,我要他对我好,要他把我爱他这十多年的债都还给我。
    李向东紧紧地抱着小姨子。他怎么想得到呢?这十多年,最早爱他的竟是小姨子,这十多年,小姨子始终不渝地坚守着这份爱。
    小姨子捶李向东,捶他的肩,捶他的背,先是用劲地捶,后就捶得轻了,就一边捶,一边说:“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
    李向东说:“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小姨子说:“以后你欺负我,我就吃了你。我真想吃了你。”
    这天,他们就这么拥抱了好久好久。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章 好懊恼
    小姨子不想回美容院,只想和李向东呆在一起。[]他们逛街走商场,她像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紧紧抱着李向东的手臂,似乎一松手,他就飞了。他们去吃饭,她慢慢吃,轻轻嚼,双眼却不时地看着李向东,看不够似的。
    李向东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小姨子说:“我就要这么看你。以前不大敢看,现在可以可心可意地看了。”
    他们到他们曾住过的那条小巷的位置,坐在喷水池的台阶上,小姨子就把头靠在他肩上。她说,你还记得吗?你辅导我的时候,有好几次,我们的脸碰在一起。李向东想了想,感觉到是有那么一回事。
    小姨子说:“就是那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李向东问:“你怎么不说?”
    小姨子说:“我敢说吗?我能说吗?我一个小女孩子。”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她不想坐车,要和李向东手拉着手走回去。李向东说,我们已不年青了。人家看了会笑话。小姨子笑了笑。李向东便拥着她向他的车走去。他启动车时,小姨子吻了他一下。
    她说:“我觉得今天自己很幸福。”
    李向东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
    小姨子问:“你呢?”
    李向东说:“我当然,今天才知道,被一个人爱了这么多年。”
    小姨子说:“要还的。”
    李向东说:“我还你一辈子。”
    小姨子说:“这还差不多。”
    其实,李向东的心是复杂的,他突然有一种负重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小姨子跟他说了那么许多以后,他在感动之余,心里涌动得更多的是一种心虚,好久都没有想起的绮红竟浮现在他眼前。
    他问自己,如果绮红不离去,他会不会喜欢小姨子?他喜欢小姨子是不是因为绮红的离去?
    如果,绮红出现的话,他会如何选择?他是选择绮红,还是选择小姨子?
    后来,他想清楚了,他之所以这么比较,是因为他更喜欢绮红。
    但是,他还能选择绮红吗?
    临睡前,小姨子推开了李向东的房门。
    她红着脸说:“我想和你睡。”
    李向东往里挪了挪身子,小姨子便躺了下来。
    她说:“睡不着。”
    李向东笑着说:“时差吗?”
    小姨子笑,拉了李向东一只胳膊枕在头下。她说,如果,小军知道我们在一起,他会怎么样?他说,他一定会很高兴。她问,你怎么知道?他说,他跟我谈过。她问,你们谈了什么?他说,当然是谈你了。他叫我追你,叫我和你结婚。他说,我只有和你结婚,他才会同意。
    小姨子惊讶,虽然,她很自信小军会接受她,却想不到小军会比她更迫切。她把一只腿跨在李向东身上,侧着身,脸对着他。
    她说:“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怎么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李向东捏了捏她的鼻子问:“痛不痛?”
    小姨子说:“痛。”
    李向东笑着说:“痛就不是做梦了。”
    小姨子知道被李向东耍了,就也捏他鼻子。李向东身子一躲,便把小姨子翻到了身上。小姨子涨红着脸趴在他身上,低下头来吻他。李向东一只手轻轻地抱着她的腰,不敢有更多的动作。尽管,他早已膨胀得难受,也早想有所行动,但他不能。
    小姨子毕竟与绮红不同。
    绮红是懂得男人的女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男人需要什么,所以,对她多直接都可以。
    小姨子还不懂男人,还存有更多的衿持,她只要一个吻,一个拥抱,还没有也没想要更多的热烈,更多的给予,所以,李向东担心再进一步会吓着她。
    然而,小姨子还是感觉到了他的膨胀,脸一直涨红着。她从他身上下来,坐起来。
    她说:“我还是回去睡吧。”
    李向东没留她,说:“那你回去吧”
    他知道,和小姨子躺在一起,他是不可能入睡的。
    小姨子回自己房间了。
    李向东熄了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他的欲火已被小姨子挑逗起来,有一次想自慰的念头。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做了,这晚却有一种很强烈的**。于是,他手上有了动作,脑海里一会儿想着小姨子,一会儿想着绮红,想着想着,便意识到不应该想绮红的,就想着小姨子,就在要腾空的一刹那,他感觉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李向东停止了动作,终止了腾空。
    他听见小姨子悄声问:“睡了吗?”
    李向东说:“没有。”
    他翻了身,让背对着门,匆忙整理他的狼狈。小姨子又躺了下来,从后面抱着他,似乎在哭泣。李向东开了灯,果然见她满脸泪。
    他问:“你怎么了?”
    小姨子便扑到了他身上。她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一边哭,一边吻他,她说,你不要这样,以后你不要这样。李向东知道,小姨子已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他没说话,他不知说什么。
    小姨子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捶他的胸,又说:“你为什么要我先说?为什么老要我先说?”
    她坐在他身上,脱衣服,脱光了趴在他身上说,我都给你。
    他坐了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看她的身子。她蒙着自己的脸说,把灯关了。他没有关,把脸埋进她丰满的胸里。她抚摸着他的头,拱动着身子回应他的吮吸。
    小姨子被动地接受李向东的给予,也想给予他的时候,却迷茫了,不知该怎么做,只是伸直手抚摸他的头。她又哭了起来。她想,真好!这一切真好!
    李向东重重地压在小姨子身上,感觉到她好一阵轻微地颤抖,想她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就吻她的脸,用嘴堵着了她的嘴,用舌头在她嘴里和她纠缠。这时候,他的坚硬便开始寻找他的去处。她下面早已泥泞。
    泥泞的路不好走,打了几次滑,他竟不行了,像上次强奸她那样,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身上。
    小姨子问:“怎么了?”
    李向东说:“不知道。”
    小姨子抱着他。
    他沮丧地说:“怎么会这样呢?”
    小姨子抚摸着他的背,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好一阵沉默。
    李向东说:“不会这样的。”
    小姨子说:“睡一睡吧。”
    李向东说:“我不睡。我不可能这样。”
    他在生自己的气。他决定再试一次,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竟会是这种状况。他又从头做起,然而,他再一次失败。这次更遭糕,他还没让自己找到方向,便一泄如注。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一章 组织部长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打电话给李向东的时候,他正和黄在办公室里聊天。】这天一大早,黄就跑到李向东的办公室了。一进门,他就说,有什么好茶,冲杯好茶喝喝。李向东知道黄准是来开会,报个道就从会场溜出来了。
    他说:“有你这么开会的吗?会上说什么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开展工作?”
    黄笑着说:“哪次会议不印发文件和材料?拿回去看看也了解大概了。”
    他说,遇到那些领导,在台上讲话,就是读读会议文件材料,这种会,前面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布置任务的时候,那时候再回去听就行了。遇到那些有一定水平的领导,只是把会议文件材料当讲话的思路,一边读,一边谈自己的看法和见解,把布置工作也融进讲话里,这种会就要认真听,认真记了。
    他说:“我是有的放矢的,因领导而异,不是什么会都不认真,什么会都溜号。”
    李向东笑他,说:“你是开会开出精了。”
    黄说:“小人物就是有这点好,在不在会场也没人注意,不像你这种树大招风的,不是坐主席台,就是坐第一排,去小个便都众目睽睽。”
    李向东冲好茶,斟了一杯给黄,黄先端起杯放鼻尖嗅了嗅,然后才喝。
    他说:“好茶!”
    李向东说:“这茶还是国强当副市长的时候送的。”
    黄问:“听说,你去过他家?”
    李向东说:“其实,最无辜的还是他家里人。那钱再多,也没敢化,也没真正享受过,东窗事发了,钱入了国库,却没了丈夫,没了父亲。[]”
    黄又问:“他老婆有什么打算?”
    李向东说:“他老婆准备离开这伤心地。现在,教师交流很简单,珠三角那些发达市(县)求贤若渴,他老婆已经和那边联系好了,准备和孩子一起迁过去。不管怎么说,换个环境对孩子的成长会有好处。”
    黄说:“这事如果需要,你应该帮帮她。”
    李向东看看黄,说:“你今天好象换了一个人,也有几分同情心了。”
    黄说:“我还是爱憎分明的,该同情的就同情,该记恨的就记恨。不像你,一点不记恨那国强。当初不是他,说不定这副市长就是你的了。”
    李向东摇头说:“你这话不对。虽然,国强在竞争副市长候选人时,是做了一些小动作,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我想明白了,谁当了副市长应该是市委书记说了算。他让谁当,谁就能当。他不让谁当,谁就当不了。到了这种层次,提拔一个人,市长其实是无能为力的。”
    他的手机就是这时候响的。
    李向东习惯地看一下显示屏,便觉得奇怪,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怎么会找他?
    他对着手机问:“部长,有何指教?”
    部长说:“上午,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他当然不好问什么事,说:“我现在就过去。”
    部长说:“好吧。我等你。”
    换了别人,组织部长召见可能是个好兆头,很值得想像和高兴一番。这组织部长是干什么的?是管组织安排人事任免的,一不小心,发个文件,说不定就升上去了。然而,这种好事已与李向东无关,本市的组织部庙太小,他们只提拔科(局)级干部,像李向东这种偏高于科级,又不属处级的干部,已到顶峰了,了不起就是平调。
    即使平调,对李向东来说,也属降级。
    理论上的平调,只有三个职务,一是市委秘书长,那是轮不到李向东的,因为市委秘书长要由市委常委兼任。另两个职务便是市人大和市政协办公室主任,这两个部门都属二线单位,让李向东放弃市政府秘书长不当,去那二线部门当主任,还不如直接把他降到下面当局长、镇委书记更有实权更实惠。
    所以,李向东去见组织部长心里没有一丝儿高兴。
    组织部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矮胖的男人,一见李向东就“哈哈”笑。
    他说:“你可是很少来我这。如果,我没记错,我搬进这办公室,你还没来过。是不是觉得我这庙小,管不了你的事了?”
    李向东说:“那里,那里,以前就一个‘忙’字,这你是知道的。这一阵没那么忙了,正想过来,看常委有什么好带契呢。”
    部长说:“我能有什么好带契?要想提拔你,那是地级市委组织部的事了。我找你就只有带契你干活,出力出汗。”
    他示意李向东坐沙发上。
    市委原来和市政府在一个大院办公,前两年,才搬进这新建的市委大院。由于是新建的,办公室环境比市政府那边要优越,这市委常委的办公室就比市长的办公室还宽敞。
    李向东在沙发上坐下来,组织部长便在他对面坐,中间隔一张茶几,茶几上摆一副工夫茶茶具,组织部长便冲茶斟茶,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且还起身关了门。
    李向东想,这不会真的就要把他降了吧?
    部长说,这次叫你过来,相信你也知道,是谈工作上的事。
    部长说,市委常委前两天开了一个会,会议的主要议提是如何加强镇级班子建设,特别是加强那些贫困镇、问题镇的班子建设。我们这个大市,有二十多个镇,有相当部分的镇发展不上去,镇级经济徘徊不前,甚至退步。当然,原因有很多,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领导班子问题。
    部长说,虽然,年前,我们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对各镇领导班子结构进行了合理的优化,但是,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素质不高,没有办大事的勇气;闹不团结,严重影响战斗力等等现象依然存在,所以,这次常委会决定,化一段时间,对部分镇的领导班子进行整顿,能教育的进行教育,不能教育的坚决撤换。
    说到这,部长起身添水。
    他说,别人冲茶,都用矿泉水蒸溜水。我是很讲究的。你知道,这水是从哪弄来的吗?离这十五公里,整整十五公里。他说,有一条村,那是我们组织部的挂点村,那条村有一个特点,叫长寿村,三百多口人,就有十多位过百岁老人。他说,你说厉不厉害?为什么这么长寿呢?因为村里人都不饮用自来水。饮用什么水呢?山溪水。他说,山里有一条山溪水四季长流,村里人就饮用这四季长流的山溪水。我估计,那山溪水在山里九拐十八弯,吸收了山的精华,才流到这条村。
    他问李向东:“你说,这样的水冲出来的茶怎么样?”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二章 新任务
    李向东笑,说:“你对茶对养身之道颇有研究嘛。[]”
    他心里却不在这茶道上,他被组织部长刚才那番话说得云里雾里,还没弄清楚他的意思。他叫他来,到底要谈什么?是不是要加强某一个镇的领导班子,叫他去当镇委书记?这可是太出乎意料了。不管怎么说,他李向东也是当了好几年局长才升上来当这秘书长的,这镇委书记可是比局长还次的职务。这级降的幅度也太大了吧?
    部长还沉浸在他的茶道里,问:“想什么呢?”
    李向东不好说实情,说:“正在品茶。”
    部长问:“品出什么来了?”
    李向东说:“工夫不到,没品出太多东西。但是,在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茶味纯,市场上买的那些矿泉水蒸馏水冲出来的茶根本没法比,更别说经过化学处理沉淀后的自来水了。”
    部长“哈哈”大笑,说:“你真是在市长身边干的人,听你这番话,谁敢说你对茶道没研究?冲茶,最研究的就是这水。水的质量,水的温度。这些,有时候比茶的质量还重要。”
    他把话题从茶道上转回来。
    部长说:“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这次叫你来,就是要你带一个工作组到古兜镇去,用两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把镇的领导班子,特别是镇委书记和镇长之间的关系处理好。”
    李向东暗暗松了一口气,想原来是这么回事。
    部长说,这次派出的工作组要求很严,要做到四个真真正正,要真真正正扎下去,要真真正正深入基层,要真真正正找到问题的主要原因,要真真正正为基层解决问题。[]
    部长说,这两人的主要问题就是闹不团结。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就不详谈了,我不想你受我的观点影响,先入为主。有关这个镇,这两个人的资料,干部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先看看资料吧,特别是那些干部群众来信,对你了解他们,我想会有很大的帮助。
    部长说,你手头上的工作,能放下的就放下,能交代其他人办的就交代其他人办,我不提倡你到了下面,还牵挂着家里的工作。这样,两头忙乎,既对你不公平,对两边的工作也不利。至于工作组其他成员,由你选择组合,你点到谁,我就帮你调谁。所有部门单位都要为这次工作组下基层开绿灯。
    部长问:“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李向东说:“工作组几个人?”
    部长说:“一般三个人,包括你。”
    李向东想了想说:“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不想从其他单位调人,就在市政府办抽人吧。一下抽走两人,压力会大些,如果,就抽一个人,我这个组两个人行不行?”
    部长笑了,说:“这就由你定了。说老实话,现在哪里工作都一大堆,都那么忙。抽一两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这么想,像你这么强,有个人帮着跑跑脚,打打电话,也应该够了。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就这么定了。”
    李向东问:“什么时候开始?”
    部长说:“当然越快越好,明天出发也可以,但最迟不能拖到下星期。”
    离开组织部长办公室,李向东的心情还是愉快的。
    那古兜镇因在全市最高的古兜山下而得名。
    古兜镇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游击队经常驻扎的地方,可想而知其地势的险峻,直到前几年,那里才通水泥路,因此,情况和所有红色根据地一样,经济发展都是当地最不理想的地方。
    现在有这样一个规律,凡是经济发展上不去的地方,工业化程度都不高,污染就不大,自然生态环境就保持很最好。山是绿色的,水是清澈的,湿润的雾气似梦似幻地飘渺。很忙碌的时候,头忙碌得发涨的时候,李向东就曾渴望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住几天,呼吸清新的空气,倾听鸟儿“叽叽喳喳”欢叫,享受大自然醉人的熏陶。但是,那时候,这种想法那么遥远,那么奢侈。
    现在,这渴望唾手可得,且还是两个月的时间。
    他想,这两个月,简直就是疗养。
    他想,虽然,他是带着任务下去的,但那任务和镇委书记完全不同。经济搞不上去,镇委书记头痛,干部群众待遇不增长,镇委书记头痛,农民实际问题不解决,镇委书记头痛。这都不关他什么事,他只要化解镇委书记和镇长之间的矛盾,把他们捆在一起,就行了。
    后来,李向东发现,事情并非像他想像的那么乐观。镇委书记和镇长闹矛盾闹不团结,如果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不会捅到上面来,市委就不会劳师动众派出工作组。显然,他们的不团结已发展到了一种比较严重的地步,已经让市委认为,再不处理好将会直接影响古兜镇的发展。
    那么,要化解镇委书记镇长之间的矛盾,改变两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或者说,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配合好另一个人,仅用两个月的时间,是完全不够的。这世界上最难改变的是什么?就是人的思想,而且是两个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的思想。
    更让李向东感到郁闷的是,新市长的态度。
    李向东向新市长汇报组织部长的谈话后,新市长只说了一句话,这是市委的决定,你就积极配合吧。甩下这话,他就急匆匆地走了,忙其他事了,李向东便很不得要领地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想,自己应该把手头上的工作移交给谁呢?
    这么想,他才发现,这几个月,他手头并没有具体要办的事了。如果,秘书科那位老科长不把各副秘书长手头的文件请示呈送过来,他就无所事事了。
    他突然心虚起来,想他在新市长这里已变得可有可无。
    他突然有一个危险的念头。
    他想,这是不是一个过渡?
    如果,镇委书记和镇长的关系没处理好,市委会不会把镇委书记调走,把他李向东留下来?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三章 要坚强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小姨子总打电话给李向东。
    她问:“可以一起吃晚饭吗?”
    李向东也没什么应酬,便说:“下了班,我去接你。”
    这似乎已成了一种定势。每天,他们都一起吃晚饭,晚饭后,小姨子还回美容院。李向东已尽量少地在那边露面,不想招惹是非,不想被人误会他有事没事都往美容院跑,这样的人,那还有心思工作?
    晚上十点左右,小姨子就回来了。她想尽量多些时间陪李向东,美容院已上了轨道,不必总要等到夜里一、两点关了门才离开。夜里,他们还睡一起,还做床上的事,李向东还是表现得不理想,要么软塌塌的不像话,要么还没进入实战就泄得一塌糊涂。他很懊恼。但是,他知道,并不是自己不行了,这只是心理上的原因,过些时日会慢慢调整过来的。小姨子没有一句怨言。
    她说,能和你走到一起,每天抱着你,每晚睡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说,真的,我很满足了。
    这么说时,她趴在李向东身上,都**着身子,显然,他们刚经过了一番努力。李向东心里想,这么好的女人都这样了,都趴在自己身上了,自己怎么就不行呢?在他们还没有进入真枪实弹的阶段,他是很雄壮的。然而,真要动刀动枪时,他却没了斗志。
    他在心里命令自己站起来。
    他在心里命令自己像一个刚强的男人。
    他在心里命令自己向这个女人发动猛烈冲击。
    李向东开始剌激自己,渐渐从睡眠中苏醒,他已经苏醒过来,开始进入临战前的坚强。
    他的心再一次剧烈跳动起来。他马上意识到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可能还会前功尽弃。他深深地吸一口气,他赌气似地不让自己停下来,他想,他不会这么没有自控力。他想,只要他冲过这一关,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他想,他一定能够冲过这一关。
    他是在还没有完全坚硬的状况中喷发的。
    他再一次自己败在自己手上。
    小姨子感觉到了。她还趴在他身上,她吻着他。
    她说,我们不急,她说,我等了十多年,才等到我们能在一起,再等下去也没什么。等一年,等两年,就是再等五年十年,都没什么。
    她说,你是行的。可能是我们的缘份没到,所以,我们还不能彻底结合。也可能是因为你让我等了这么久,上天要惩罚你,让你眼瞪瞪看着我,就要得到我,却又得不到。
    她说,睡吧。我们不急。
    小姨子说的话虽无道理,介很宽慰人。
    李向东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他想,不能急,像小姨子说的那样,不能急,越急就越坏事。
    现在,他想,离开一段时间,到古兜镇去,对他和小姨子,或许是一件好事。俩人离得远了,有一丝思念,有一丝牵挂,说不定就能冲过那道坎。
    小姨子问:“那里离城区很远吗?”
    李向东说:“也不算远,一个小时的车。”
    小姨子又问:“要去那么久,两个月吗?”
    李向东说:“也不是一呆就呆两个月,周末是肯定回来的。”
    小姨子松了一口气,说:“我以为两个月都见不到你呢。”
    李向东说:“有什么事,你给我电话,我马上就能赶回来。”
    小姨子有些撒娇地说:“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吗?想你了,想见见你,算不算有事?”
    李向东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前面这段时间,可能会忙一些,不会每天都回来。慢慢没那么忙了,吃了晚饭,每天都会回来。”
    小姨子说:“以后不许你捏我鼻子。”
    李向东说:“好,以后不捏。”
    说着,又捏了一把。
    ……
    第二天,李向东把督查科的小刘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这小刘二十七、八岁,长得清清瘦瘦,普通得不会给人留下太多印象,但接触多交往久了,就会感觉到他是一个工作主动,且有分析能力,有个人见解的青年人。去年年底,李向东提拔他当了副科长后,总喜欢把他带在身边。在处理张老板征用地事件中,小刘就提出许多个人看法,对李向东后来制定对策提供了颇有价值的参考。现在,李向东想带他去古兜镇,一则让他帮自己做些头头尾尾的事,一则希望他多了解基层,增长见识和阅历。这对青年人的成长很有帮助!
    李向东说:“这事还没最后定,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提出你的理由。”
    小刘说:“我愿意跟你去古兜镇。我大学毕业就一直在市政府机关工作,虽然,也下过乡到过基层,但最多也就呆三几天,所以,我一直都希望能到下面扎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李向东说:“有些事,你还是要考虑考虑,这次离开市政府办公室,可能就不能回来了。我说的只是可能,但可能常常会成为现实。”
    他已经意识到以后他是不会再回来当这秘书长了,所以,他要提醒小刘,他跟着他李向东,可能会对他不利。但是,李向东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小刘,只想让他事先有一个最坏的打算。
    小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最后,他说了一句半真半假,却让李向东始料不及的话。
    他说:“只要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我相信,你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李向东笑了。他想,这小刘和别的年青就是不一样。他这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李向东,不管他李向东怎么样,他都跟着他,他要上他的船,泊他的岸。他问自己,当初,他李向东有没有像他这样向市长表明自己的态度呢?
    他对自己说,没有。
    他又对自己说,那时候,你李向东根本没小刘这般机智。
    小刘主动地问:“现在,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办吗?”
    李向东说:“你现在就去组织干部科把古兜镇的资料拿回来看一看,然后,把你的看法告诉我。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古兜镇。”
    他拨打电话叫督查科长过来,要他马上把小刘手头上的工作移交给其他人。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四章 山路崎岖
    古兜镇离市区五十多公里,其中有一半是崎岖的山路。李向东把车匙交给小刘问,没问题吧?小刘说,没问题。于是,两人便上路了。这一路上,李向东不再考虑还能不能回来当这秘书长了。他想,这已经不是自己考虑的问题了。目前,他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古兜镇党政一把手的团结问题。
    突然,他觉得很滑稽,几个月以前,他曾是党政一把手不团结的牺牲品,几个月以后,他却要去处理党政一把手不团结的问题。
    小刘见他笑,问:“秘书长笑什么?”
    李向东说:“没笑什么。”
    他问:“古兜镇的资料你都看了吗?”
    小刘说:“看了,不过,看得很匆忙。昨天赶完一个材料,晚上才有时间看。”
    李向东问:“赶什么材料?昨天我不是和你们科长交代清楚了吗?把你的工作都移交给其他人负责。”
    小刘说:“那材料已经写了一半,我想,还是自己把它弄完算了。”
    李向东觉得小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说:“那就谈谈情况。”
    小刘说:“镇委书记伍四十八岁,正是成熟稳重有经验能干大事的黄金期,那镇长明三十六岁,年青冲劲足。单从年龄结构看,他们应该是最佳组合。”
    他说,从他们走到今天的路程分析,也可以印证这一点。书记伍是从最基层一步步上来的,五年前,从另一个镇的镇长职务调到古兜镇当一把手,可以说,他有着丰富的镇基层工作经验,而且在五年中,也渐渐确定了古兜镇的发展思路。那就是以种养植业为重点,发展三大基地,山林基地、禽养基地、蔬菜基地。最值得一提的是,古兜镇的蔬菜基地。前两年,他们搞了一个农产品推介会,打出了蔬菜基地这个品牌,在地级市、在省农业厅,也是有些名气的。今年,省农业厅就拨了一笔专款打造和扶持他们的蔬菜基地。
    他说,那镇长明原是从市委宣传部下去挂职的年青干部,视角高,接触广,想法新,点子多,冲劲足,挂职担任副书记期间,为古兜镇做了许多好事,特别是在宣传古兜镇方面,充分发挥电台、电视台、报纸、网络等传媒作用,为推介古兜镇的农产品、打造蔬菜基地这个品牌做了许多努力,并取得了实效。
    他说,他们都是五年前到古兜镇工作的,可能是(这是我个人的猜想。)可能都是外地人,工作以外的时间,接触也比较多,两人关系一直不错,镇长明挂职期满后,是书记伍要求他留下任职的,一年前,又提出由镇长明当镇长,和自己搭档。
    李向东说:“这就是说,他们有着良好的合作基础,也有过一段良好的合作。那么,为什么就变了呢?”
    小刘说:“我想,应该是发展古兜镇的思路有分歧,导致了彼此的矛盾,最后,发展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李向东问:“有这么严重吗?”
    小刘笑了笑,说:“水火不相容可能过了。”
    李向东说:“没关系,我们不是起草文件,词句不必那么讲究。怎么想,你就怎么说。”
    小刘打了左转灯,看了看左后镜,然后,向左拐。
    他说,书记伍的发展思路是以农业为主,促进古兜镇经济发展。所以,书记伍始终坚持以壮大蔬菜基地,巩固山林基地和禽养基地,适当的时候,发展农产品加工业。而镇长伍坚持走工业发展道路,坚持招商引资,大搞工业园区,加大筑巢引凤力度,为引进工厂企业创造有力条件。
    他说,俩人谁也不能说服谁,各搞各的,镇财政本来就吃紧,经这么一折腾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于是,发生了摩擦,且矛盾不断深化,最后,镇长明一气之下,挪用了省农业厅下拨的专款搞工业园区的三通一平。
    他说,这下,书记伍就有理由了,就紧抓住不放,告到了市里,还准备把事情搞大,告到省农业厅,只是,市里做了工作,把这事压了下来。
    李向东问:“镇长明态度怎么样?”
    小刘说:“镇长明觉得书记伍小题大做。他认为,这么做也是为了发展古兜镇的经济。只要工业园区的三通一平搞起来了,招商引资条件上去了,很快就能引来企业。企业一进驻,那购地款马上就到手,就可以填补省农业厅下拨的专款。他这只是暂时挪用,灵活调配资金。”
    李向东说:“这也代表你的观点吧?”
    小刘想了想,说:“也可以这么说。”
    李向东说:“详细谈谈你的看法。”
    小刘说:“我有三点看法。”
    他说,他们的出发点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发展古兜镇的经济,书记伍的作法更趋于稳重保守。镇长明的冲劲却充分展现出来,现在,要发展一个地方的经济,最直接,最有成效的方法就是发展工业,就是招商引资。这是市委、市政府的决策,也是各个镇必须严抓落实的。
    他说,书记伍提拔镇长明存有私心,他并不是希望镇长明当了镇长后,发挥他的优点发展古兜镇,而是希望,镇长明感恩他,配合他,一起搞他的三大基地,哪知,镇长明当了镇长后,另起炉灶,开始实施更益于古兜镇的发展思路,他便利用一把手的权力,处处制约镇长明,更不应该的是,在一些场合漫骂镇长明人品极差,不但不懂得知恩图报,还变本加厉,没心没肺反骨和他作对。
    他说,他是站在镇长明这边的。他同情镇长明,支持镇长明。如果,不是书记伍把他逼急了,他绝不会挪用省农业厅下拨的专款,再说了,现在这种挪用现象许多单位都有,只要处理得好,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书记伍把事情搞大,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搞掉镇长明,搬掉反对自己的人。
    李向东笑了,说:“很全面,观点、立场都很鲜明。”
    小刘羞涩地笑了笑,问:“不知我的看法对不对?”
    李向东没表态,一路上,他只是听,不发表自己的观点。
    车缓慢下来,开始爬坡,渐渐进入崎岖的山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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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五章 副书记
    为工作组的到来,古兜镇举行了一个简单且小型的欢迎会。[]书记伍对李向东说,参加这个会的都是我们镇的党政领导班子。他对大家说,热烈欢迎李秘书长和小刘科长到我们古兜镇指导工作!于是,一片欢迎的掌声。
    李向东说:“其实,大家都是熟人了,即使没直接接触过,平时在市里的会议上也见过,大家就不必客气了。”
    他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大家都知道,我也就不重复了。希望大家积极支持配合。
    他说,我先给大家透个底,我这次来,是做“和事佬“的。大家应该明白这”和事佬“的意思吧?所以,大家一百个放心,不必顾忌,不必背思想包袱。
    他说,工作组下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使古兜圈子镇的领导班子更团结,更有战斗力,为有一点儿古兜镇的发展上新台阶作出新贡献。
    有人带头鼓掌,这掌声比刚才的欢迎掌声更热烈。
    这个欢迎会是在镇政府小型会议室举行的。镇委、镇政府有许多会议室,大型会议室可坐三几百人,那是召开全体干部包括村委会干部会议使用的,各部门办公室又有各种小会议室,但这小型会议室却是党政班子专用的会议室,装饰也最讲究,隔声也最好。然而,热烈的掌声还是一次次传了出去。掌声停下来后,书记伍先表态,说坚决配合李秘书长和小刘科长完成这项工作。他要求大家,也要积极配合,协助工作组积极开展工作。接下来,该镇长明表态了。
    他说:“我十分拥护和支持市委的这一决定,十分拥护和支持以李秘书长为组长,还有小刘科长组成的工作组到我们镇指导工作。在这项工作中,我要以大局为重,保证做到,有什么说什么,讲真话说实话。”
    他这番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比书记伍略高一筹。
    小刘便不停地点头。
    李向东很随意地看了一眼书记伍,他脸色有些难看。
    镇委副书记说:“我也表个态吧。要说的书记和镇长都说了,我嘛,认真抓好后勤工作,让工作组吃得好,睡得香,精神饱满。”
    大家哄堂大笑。
    有人说,这点也很重要。
    有人说,还缺一样,要喝得足。
    大家又一片笑声。
    谁又能想得到,这是一个全市最不团结的班子呢?
    李向东说:“我看,这会就开到这吧。大家都很忙,都各忙各的吧。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叫党政办通知各位。”
    散会后,李向东和党政班子成员一一握手。他看见,小刘和镇长明显得很亲热,毕竟,他们都曾在市机关呆过。
    副书记和党政办主任一直陪着工作组。他们说,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说,书记伍想得很周到,担心你们生活习惯不一样,安排了一人一个套间。他们说,用餐就安排在镇政府食堂,因为书记伍和镇长明都是外地人,班子里也有几个外地人,加起来七八人,没什么特殊情况,就一起吃围餐,八菜一汤。
    李向东说:“还挺丰富嘛!”
    副书记说:“我们这也不没什么好东西,不过你放心,绝对是绿色食品。”
    他们看了住所后,李向东很满意,说,这里的条件跟住酒店一样。副书记说,这两个房间本来是用来接待市里下来的领导午休的。你们来了,我们就搞了一次大清洁,床上所有的用品都清洗过,而且,在阳光下曝晒了一天,绝对卫生。他说,书记伍还要求新安了两台空调。我们山里蚊子多,一开门窗,蚊子都进来了,赶也赶不走,平时就少开门窗多开空调。
    李向东见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看看时间,说,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开展工作。他说,我想,先找大家个别谈谈情况。他说,主任,你回去安排一下,我们先和班子其他成员谈,谈完后,再分别和书记伍、镇长明谈。
    他说:“现在,如果副书记做安排的话,有时候,我们就先跟你谈。”
    李向东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副书记。
    副书记说:“没问题,就我先谈。”
    他对党政办主任说:“你安排谈话时,别把时间排得太满,别让李秘书长和小刘科长太累。每半天最多安排两人谈。
    党政办主任连连点头。
    小刘对党政办主任说:“你去复印两份党政班子成员表给我们。我们好事先了解一下他们的基本情况。”
    副书记说:“对,对。怎么就把这事忘了。你还叫人弄点茶水上来。”
    他问李向东和小刘:“你们喝不喝茶?”
    小刘说:“李秘书长平时也喝喝茶。”
    副书记就对党政办主任说:“你去把我办公室那套茶具抬过来,还有,我那罐好茶叶也一起拿过来。”
    李向东平时没和副书记正式接触过,不太了解。现在一接触,觉得他这人很热心也很细心,事事都考虑得很周到。
    他说:“太打扰你了。”
    副书记说:“应该的,应该的。照顾好你们,也是我的工作。”
    李向东问:“书记是本地人吧?”
    副书记说:“本地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别的不敢说,在古兜镇,闭上眼也能走两圈。”
    李向东笑,说:“所以呢,这班子里就应该有你这样的人。”
    副书记说:“惭愧呀!没做好工作,让领导们担心了。”
    闲聊了一会,茶具送过来了,于是,烧水烫杯冲茶,一边喝着,一边再聊,聊着聊着,就转入了正题。
    副书记说:“这平时,对他们还很了解的,但真了说起来,还真不知该怎么说。”
    李向东说:“随便说,想到哪说到哪,不一定要很系统。”
    副书记说,我想,他们的基本情况你们已经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两个都是能干事的人,都想干事。只是两人的想法不一样,就经常想不到一起,所以,我经常夹在他们中间,开书记会的时候,就经常犹豫,不知应该站在那一边,不知要支持谁。但是,这书记会上,又不能不表态。
    副书记说,我这人还是讲原则的。虽然知道会得罪人,但是,更知道自己要站在哪一边。当然要和书记伍保持一致。有意见可能提,可以保留,可以向上级反映,但表决的时候,就要维护一把手的威信。所以呢,会后,又要向镇长明解释。有时候,他不听解释,还破口大骂,我让他骂,我忍了。这点委屈算什么?我再一闹,这班子就更不像样了。
    副书记说,有时候,我也劝镇长明别太固执,劝他迁就书记伍,我说,人家是一把手,是太阳,我们了不起也就是月亮,我们是围着他转的,不要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工作这么多年,我体会最深的就是,要时时刻刻清楚自己站在什么一个位置,不能把自己摆高了,摆高了就是越位,就是把自己摆到了领导之上,这是党性原则问题。如果,把自己的位置摆低了,那就是不负责任,不称职。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六章 都是钱作怪
    一直做笔记的小刘抬起头看了副书记一眼。
    李向东问:“听说,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很合作的,镇长明还是书记伍提名当镇长的。后来,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了?”
    副书记说:“外面有很多种议论,但议论最多的还是说镇长明的不是。有人说,镇长明不该与书记伍二心,没有书记伍,就没有他今天,他现在这么做,太反骨,就像我们乡下人说的,吃完面翻碗底,不认帐了。”
    李向东问:“对镇长明有利的议论呢?”
    副书记说:“评价也很高,说他比书记伍敢想,在没有一分钱的情况下,也敢搞工业园区。说我们古兜镇不能总一步步走,就是需要有这样的人来冲一冲,否则,就没有希望。”
    小刘笑了笑。
    李向东知道,他是愿意听镇长明的好话的。
    副书记拿了面前的茶喝了,然后先给两人斟满,再斟自己的杯。
    他问:“说到哪了?”
    小刘说:“他们的矛盾怎么会激化到现在这种程度。”
    副书记想了想,说,我个人认为,主要原因还是古兜镇太穷,没有钱。有钱什么事都好办,什么事都能解决。不就是一个要搞农业,一个要搞工业园区搞引商引资吗?如果有钱,两个项目一起上,比着看那个项目更有利于古兜镇的发展。三两年,或者更短的时间,就看出结果了。那时,就让实事说话,谁被比下去了,不服气也不行。
    副书记说,本来,因为发展思路有分歧,在会上两人说话的调调就不一致,难免就发生一些摩擦,遇到书记伍需要增加人手时,到工业园区调人,镇长明就认为,书记伍是故意要削减他的人力,遇到工业园区那边需要调人时,书记伍又认为镇长明小心眼要和他对着干。[]最后,就发展到资金的争夺了。
    副书记说,都是钱做怪。钱做怪呀!工业园区征用农民的土地需要钱,搞三通一平需要钱,书记伍那边呢?卖种子树苗需要钱,搞灌溉排水需要钱,大家都从镇财政这一个口袋里拿钱,谁先到谁先得,后到的就发脾气,就骂管财政那几个干部,表面看,是骂那几个干部,实际上是骂对方。这时候,还没面对面干,还给对方留点面子,但是,镇长明挪用了省农业厅下拨的那笔专款后,书记伍就不退让了。党委会上,两人就面对面干了起来。
    副书记说,有人还写了举报信,举报到市纪委了,举报镇长明与搞工业园区的老板私下有沟通,否则,怎么就把省农业厅下拨的专款给了那老板。这事,市纪委下来查过,我也从头到尾参与了,并没查出什么结果。不过,这以后,书记伍就不让镇长明管财政了,镇长明是古兜镇的法人代表,管财政,审核每一笔收支是法定的权利。他当然不服气,就告到了市里,事情就越闹越大了,所以,就派你们工作组下来了。
    李向东问:“镇长明与那开发商老板是什么关系?”
    副书记说:“朋友关系。这个镇长明自己也承认。”
    李向东又问:“当时,工业园区开发,有没搞投标?”
    副书记说:“没有。”
    李向东再问:“为什么没搞投标?”
    副书记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小刘问:“你个人认为呢?”
    副书记想了想,没说话。
    李向东说:“这问题,你就不用回答了。”
    他问:“我们假设,这仅仅是假设,如果,书记伍、镇长明要调整一个的话?你认为,调整谁合适?”
    副书记笑了笑,说:“我还是听上级的。”
    李向东说:“如果,上级征求你的意见呢?”
    副书记沉思了好一会,说:“怎么说呢?怎么说呢?一定要说吗?”
    李向东笑着说:“你放心,这事绝对保密。”
    副书记似乎放下了顾虑,说:“我认为,调整镇长明会合适一些。我对他并没有个人偏见,我只是从有利于古兜镇的发展,有利于工作考虑。刚才,我说过,镇长明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如果,他把位置摆正了,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换了一个镇委书记,在古兜镇的基础没他那么扎实,他更会这样。”
    李向东点了点头,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只有李向东和小刘的时候,李向东告诫小刘,以后,在谈话时,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人家感觉到你偏向某一方。小刘脸红了红,说,以后,一定注意。
    吃午饭的时候,黄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问:“怎么样?乡下基层很艰苦吧?”
    李向东说:“我看你是好多年没下乡了吧?”
    黄说:“我下乡是走马观花,坐车上走走看看,开个座谈会了解情况,然后吃吃喝喝就回来了,说不定,还弄点土特产什么的。你不一样,你可是扎下去了。”
    李向东说:“这扎下来才发现,和我们青年那会下乡完全不一样了。你以为还要挽高裤脚下田干体力活??和在城里还不是一样,只是换了一个地点,住的面积小了点,睡的床窄了点。可有一点城里是比不了的,吃饭不用自己掏钱,吃的都是绿色食品。”
    黄说:“晚上怎么过?那里可没有美人鱼,更没有小姨子,闷死你。”
    李向东说:“自己管自己还怕闷?觉得闷就走人,一个小时的路程,眨下眼就到了。”
    黄说:“不如让我组织个慰问团,带上小姨子去慰问慰问你?”
    李向东不想再和黄闹扯说:“吃饭了。这乡下吃饭比城里早。”
    由于是工作组下来吃的第一餐饭,大家都很齐。书记伍问李向东喝不喝酒?李向东说,上午就不喝了。书记伍说,下午,我有个会要回城里,就不陪你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和副书记说,也可以直接给我电话。李向东说,安排得很好,你就放心忙你的吧。
    镇长明一直不说话。
    李向东问党政办主任,下午的人安排好没有?党政办主任说,都安排好了。李向东问,能不能安排到晚上?他说,下午想四处看看。他说的四处看看,主要是想看看书记伍的三大基地和镇长明的工业园区。他想先有了直观认识,再谈起来,会更明确。只是,他不想明说。
    书记伍说:“晚上就不要谈了吧。”
    李向东说:“反正晚上在这也是闲着,就劳烦大家辛苦辛苦了。”
    大家说:“李秘书长都不嫌辛苦,我们那还敢说辛苦啊!”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七章 两大阵营
    古兜山是一个分界岭,山的这边是古兜镇,山的那一边就是另一个市(县)的地界了。】
    确切地说,古兜山是一个山脉,古兜镇镇政府所在地便是连绵山脉中的一块盆地。盆地阳光充沛,水份充足,万物生长。按本地人的话说,只要洒下种子,就能发芽,就能生长开花结果。只要勤劳肯干,一日三餐温饱不成问题。书记伍的三大基地之一的蔬菜基地就在这盆地里,涉及两个村委会三千多家农户。这些年,在镇委、镇政府精心打造下,这里种植的青皮冬瓜已远近闻名,收获季节,每天至少有十多辆集装车聚在这盆地,且那车牌号显示他们来自全国各省市。此时,正是青皮冬瓜开始上市的季节,身边就常常“轰隆隆”驶过一辆大型集装车。
    小刘说:“这冬瓜一斤才卖多少钱?跑这么远来收购,路油费也不够。”
    李向东说:“那不亏本了?亏本的生意谁做?”
    副书记说:“这冬瓜在我们这贱,一斤才三两角,听说,到了上海等大城市每斤好几块。”
    小刘问:“当初,是怎么宣传的?这么远都知道了?”
    司机说:“镇长明上网宣传的。”
    副书记说:“那时候,镇长明刚下来挂职,成天跟在书记伍身后,什么都听书记伍的。开口闭口也书记伍怎么怎么说,书记伍指示怎么怎么做。所以,他紧跟书记伍搞了一个古兜镇网页,就把这青皮冬瓜宣传出去了。”
    李向东见路边堆了一堆青皮冬瓜,几个农民坐在一旁的树荫下搧草帽乘凉,就叫司机停车,就过去和他们聊天,问他们这一季能收多少瓜?能赚多少钱?问他们除了种青皮冬瓜,其他季节还种什么蔬菜?他们一一答了。李向东又问,是种水稻赚得多,还是种蔬菜赚得多。他们肯定地说,当然是种蔬菜赚得多,钱也来得快。
    李向东还问了几个外地的司机,问他们跑这条线跑了多长时间了,有的说跑了好几年了,有的说第一次来,今年才跟别人来跑。李向东问,跑一车能赚多少?他们笑笑不说,李向东又问,总比种瓜赚得多吧?他们忙摆手,说,没那么多,没那么多。李向东就笑着说,你们没说实话。他们问,你们是税务局的吗?李向东“哈哈”笑,说,你们看我们像吗?他说,我们也是外地人,过来看看,也想做这买卖。
    离开的时候,李向东问,镇农办怎么不统起来,统购统销?这样,或许能把价钱抬起来。副书记说,刚开始那两年也是这么做的,但农民不愿意,总觉得政府插一手,得了他们的利益。快到收获季节,就自己直接和购货商联系,省掉了中间环节。李向东说,这也是市场规律,一旦成了气候,有条件了,就各显神通,政府的职能就逐渐谈化了。
    他们去工业园区。
    那工业园区就在路边,但不是通往本市(县)的路边,而是建在通往另一个市(县)的路边。李向东觉得这位置选得合理。因为从这里到另一市(县)的城区只有三十公里,比本市(县)的城区近约一半的路程。
    这里和蔬菜基地比,就显得冷清许多,只有两台推土机在工作,几乎不见人影。工业园区的三通一平已初显规模,百多亩的平地插满彩旗,还有两幅大型的招商广告画。李向东说,到底是宣传部出来的,这势造得很像那么回事。副书记说,现在担心的是,能不能招来商。李向东问,还没有洽谈对象吗?副书记说,有倒是有,来过好几拨人,看了吃了喝了,就是没见签合同。
    李向东想找开发商老板说说话,但那老板不在。管工地的人说,老板很少到这边来。多在城里。李向东问,老板在城里做什么生意?副书记说,是搞房地产的,也不是什么大老板。李向东问,他怎么跑到这来搞这工程?管工地的说,老板说,是被镇长明骗来的,捱义气,来帮镇长明。李向东问,这些地原来都是耕地吗?管工地的说,大都是山坡地,这几个丘陵,都是黄泥土的,铲平了,有两三千亩。
    后来,李向东问小刘,印象如何?小刘说,反差太大,蔬菜基地那边人气旺,一片热闹景象,很迷惑人。李向东说,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还是看好工业园区?小刘说,这是必然的,别看现在冷清,但他的潜力是无穷的,一旦引来一两家企业,就会爆发,就会带出一大片。万事开头难。李向东说,有道理。
    接着,又陆续与其他党政班子成员个别谈话,大家的态度大致分三类,一类是支持书记伍的,认为发展农业,才适合古兜镇的实际,一类是支持镇长明的,人不多,但都年青,血气方刚,认为走工业化道路,古兜镇才能快速发展。还有一类,持中立,哪边都不想得罪,只说安排干啥就干啥。这类人,小刘最看不惯,说他们没思想,四方木,踢一脚动一动。
    大家对书记伍和镇长明的看法也各持己见,有认为书记伍稳重能干大事,有认为书记伍保守固步自封,有认为镇长明年青还不定性不踏实。有认为镇长明想法多冲劲足。
    最后,该轮到与书记伍和镇长明谈话了,时间也定好了。为了能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一个定在上午,一个定在下午。李向东本来是想先和镇长明谈完再和书记伍谈,党政办也通知了,但是,书记伍提出先谈,说下午要回城里办事。于是,又便改了两人的排序。
    临与书记伍谈话前,李向东竟与小刘谈了一个小刘出乎意外的话题。
    他问:“这些天的接触,你对副书记印象如何?”
    小刘愣了一下,才说:“这人很平易近人,不过,我对他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李向东问:“什么感觉?”
    小刘说:“我不清楚,反正是不喜欢。”
    李向东笑,说:“不会是先入为主吧?你对镇长明有好感,所以,凡是不支持他的人,你都不喜欢。”
    小刘说:“没有,不可能。”
    李向东说:“你注意这样一个问题,这副书记在书记伍和镇长明中间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小刘没说话,细心地揣测李向东的意思。
    李向东说:“以后,留心观观察察。”
    这是李向东到古兜镇后,第一次提出自己的看法。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八章 书记伍的看法
    书记伍离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多分钟。[]他说,有一位老华侨回来了,请他去喝早茶,所以,迟到了。李向东说,没关系,你这喝早茶也是工作。书记伍说,那老华侨为家乡做了很多好事,这次回来,准备捐资建一所学校。他说,古兜镇经济上不去,拿不出钱建学校,只好发动海外乡亲捐资办校了。李向东说,很多地方都这么做。能够调动华侨爱国爱乡的积极性,捐资为家乡兴建公益事业也是一件大好事。书记伍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想抛给李向东,忙意识到他不抽烟,又要抛给小刘,小刘摆摆手,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烟收了回去。
    李向东说:“你自己抽吧,我们这里不禁烟。”
    书记伍说:“不抽烟的人闻不了烟味。这房间有人抽烟,烟味很久都散不去。”
    李向东笑着说:“我们都是抽惯二手烟的。在市里开会,哪一次不烟雾腾腾?”
    书记伍也就不客气了,点燃了一支烟。
    李向东说:“这几天,我们已经和班子其他成员谈过了,就剩你们党政一把手了。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在后面谈呢?主要是想先从外围了解一些情况,掌握了一个大概,和你们谈就有些思路了。这样不用浪费你们的时间,也可以谈到本质上的东西。”
    书记伍说:“理解,理解。”
    他说:“这几天,你们真够辛苦的,白天晚上地忙。我这边让镇长明搞得一堆烂摊子,整天往市里跑,应付这个,应付那个,争取这个支持,那个支持,所以,一直没时间过来看看,应该先检讨。”
    李向东说:“我们这次下来,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包括工作上的安排和生活上的安排都很好。”
    书记伍说:“这样好不好?今天周末,你们是一定要回城的,我也在城里办事。我请你们在城里吃晚饭,吃餐丰富点的,别总吃那些鸡呀鱼的家常便饭。”
    李向东说:“不用了,这白吃白住的已经很好了。再说出来了这么几天,小刘回到城里,那还有心思陪我们这些人!年青们嘛,这种时候,吃龙肉也吃不出味。”
    他知道,小刘每天都给新婚妻子通好几次电话,也曾歉疚地向小刘保证下星期开始不忙了,隔一天就回城一次。
    书记伍问:“怎么谈呢?是不是能提示一下,更有针对性些。”
    昨晚,李向东和小刘已梳理了其他人的谈话内容,根据那么些内容整理了一个与书记伍和镇长明的谈话大纲,于是,便由小刘按大纲提问。
    他问:“你谈谈对镇长明这个人的看法。”
    书记伍说:“那我就直话直说了。”
    他说,如果不客气地说,镇长明是我带出来的。我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我和许多青年干部共过事,但我觉得,那些青年人要么太听话,要么不听话,总给人不够踏实的感觉。像镇长明这样的既听话,又不听话的年青干部不多。比如说,他可以按你的指示去办事,但是,在办事的过程中会有许多个人的想法,所以,办起事来总能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往往比你原来想像的结果更让你满意。
    他说,在与我共事的许许多多人中,他是一个我最愿意提拔的年青干部,也是提拔得职务最高的青年干部。当然,这与他自身的起点高有关系,也和我当了镇委书记有一定的决定权有关系。当时,有很多人说他是“擦鞋仔”,说他从市委机关下来,别的不精通,擦鞋讨好领导很有一套,就是现在,很多人还提起这事,但是,我不这么认为。那个领导不喜欢讨自己欢心的下属?
    他说,即使,现在有许多人看不惯他的行为,替我抱不平,骂他是反骨仔,吃完面反碗底。但我并不这样认为,他并不是完全错,他搞工业园区,搞招商引资,并不是他自作主张,异想天开,他是在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策。现在,市里召开重大会议,那一次提招商引资,不提大搞工业园区?每年审核镇委书记、镇长的重要指标就是招了多少商,引了多少资。
    他说,他当了镇长后,跟我接触越来越少,他的很多想法,我不知道。他的很多作法,事先没跟我沟通。党政一把手时不时发生那种想法不一致,作法不一样的言论。这些我还可以容忍,最不能容忍他的是,他竟跟我对着干,竟拿他的工业园区和我的三大基地较劲,从人力的投放上较劲,从资金的投放上较劲。我不知道你们的看法怎么样,但我认为,三大基地已经是一个成型了的项目,而且对当地的经济发展,特别是农民的收益都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我就要倾心全力保留它,发展它。至于搞工业园区,搞招商引资,应该放在一个相对次要的位置。
    李向东问:“这些话,这些想法,你和镇长明沟通过吗?”
    这不是谈话大纲里的内容,是李向东根据书记伍的谈话,暂时想出来提问。
    书记伍老老实实说:“没有。这一点,我疏乎了。我以为,他是我提上来的,就是不理解我,也会让着我,所以疏乎了沟通,等大家闹矛盾了,面子上就抹不开了。那次在党委会上,一焦急,就也骂了他‘反骨仔’。为这事,我自己也内疚了好多天。”
    李向东问:“除了面对面沟通,你就没想过通过其他方法?”
    书记伍说:“我曾跟副书记说过一些想法,也希望他能帮我向镇长明解释解释。他也去解释过,但效果不大。”
    李向东说:“副书记这个角色很重要。他就是你和镇长明之间的桥梁。你们关系还不错的话,这桥梁还没什么,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这桥梁的作用就大了。”
    书记伍说:“副书记是个好干部,年龄比我大几岁,又是本地人,在古兜镇的干部群众中很有威信,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很多群众工作,如果我们去处理,要化费大力气,但是,他一出面事情很容易就解决了。比如,工业园区的征地问题,如果,不是他出面,镇长明很难拿得下来。”
    小刘问:“你一直没反对搞工业园区?”
    书记伍说:“我为什么反对搞工业园区?搞这个项目,是贯彻落实市委市政府的决策,是党委会定的。”
    小刘问:“你认为,镇长明在搞工业园区这个项目中,有那些事做对了,有那些地方还存在不足?”
    书记伍说:“从大的来说,我就说大的方面,小的,那些锁碎事就不提了。”
    他说,好的方面,就是他把那开发商引回来了。按那工业园区管工地的人说,是骗回来的,一点没错。我认为这“骗”并不是贬意词。当时,那里只是一片荒地,手头上也没有钱,不骗怎么行?骗得回来就是本事。市纪委下来调查的时候,有人说,镇长明与那老板是朋友关系,说镇长明没有搞招标。我的观点很明确,他们如果不是朋友,怎么骗得来?现在的生意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单靠骗是骗不来的,还有朋友交情,哥们义气。我们搞什么招标?手头一分钱也没有,怎么招标?谁来招标?人家“轰隆隆”开着机器设备来搞三通一平,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请人家吃饭还请不及呢。不要看到现在有点模样了,像块肥肉了,就眼红了。其实,我们还欠了人家好几十万呢,答应一有企业购买土地,就马上支付。
    他说,坏的方面,我想就不细说了,大家应该都谈过,就是资金问题。我收回他的财政审批权,也是无奈之举,我知道,他那边很困难,农民吵着要土地补偿,那老板吵着要购买柴油钱,这都是最基本的要求。但是,他不能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挪用了。他根本没把我放眼里,不说我对他的旧情,可我还是镇委书记呢?
    李向东说:“可以肯定,这一点,他一百个不对。”
    在与所有人的谈话中,包括支持和反对镇长明的人,都一致认为这是镇长明最失策的地方。
    小刘问:“据说,你们在党委会上发生过很过激的争执。”
    书记伍笑了,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人事调动的问题,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调动。但是大家心里都憋着气,吵起来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就有些话外音了。”
    他自嘲地说:“很多时候,我们这些人,是尽量避免争吵的,即使真因某件事争吵起来,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又希望通过这个争吵能让对方明白一些东西。”
    李向东说:“精辟。你这句话很精辟!”
    他们还问到许多问题,书记伍也谈了许多情况,但是,与上面有所重复的,便不一一表述。
    ——
第二卷 溃败 第七十九章 镇长明的观点
    工作组来后,一直都很低调的镇长明一开口说话就让李向东吃了一惊。[]他说,书记伍是故意调整了他们的排序。他是小人之心,怕他说的话先入为主,误导了工作组。李向东不客气地说,你是不是怀疑我们的水平?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谁先谈,谁后谈都一样。谁也误导不了我们。他觉得应该好好敲打这个年青人。他有一股傲气,一股很明显的傲气。这种傲气不收敛,很难在官场上混。小刘一见李向东这神情,本还笑嘻嘻的脸也只得绷起来了。
    没等小刘发问,镇长明先转入了正题。
    他说,搞工业园区,并不是我个人的行为,是党委会通过的,我只是一个执行者,或者说,我是一个强硬的执行者。为什么要强硬呢?因为形势的发展已不允许我们再按部就班了。这几年,不仅是这几年,一直以来,古兜镇的招商引资都没有实现零的突破,市里大会小会点名批评,有时候,一听说市里通知开会,特别是经济分析会,心就发慌,就知道会上一定捱批评。我们都有点脸皮都批厚了。但是,再不能厚着脸皮,我们要不按非常规出招。
    他说,要实现零的突破,就要非常规出招。如果,还是按部就班,肯定不行。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一开始,非常规出招,大家也没非议,等你克服了重重困难,开始有点模样了,非议就来了,为什么?不想你成功,怕你抢了头功呀!于是,各种麻烦事纷至沓来,先是抽调人力,接着控制资金,规定凡是工业园区需要资金,都必须提交党委会同意。这还能干什么?搞开发那老板是带资进驻的。他不可能不断地从口袋里掏钱往我们的工业园区里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得要我们出资了。至少,柴油钱也得我们出吧。最后,惊动了市纪委。外人看,是市上面下来查的,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还不是书记伍的主意!如果没有他点头,市纪委会理这事吗?他这人,老实说,还算是好人,但小农意识太强,天天就守着那三大基地,心胸狭窄,天天就想着他以前对你如何如何,好像就等着别人来报恩。
    他说,我不遮掩我的观点,我对他是有意见的。虽然,他有恩于我,这个我想你们也知道了。就是现在,我对谁都说,我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我就可以不坚持原则,对他姑息迁就?招商引资,一定要搞,这是铁定的,是市委、市政府的决策,是镇党委的决定。所以,遇到多大困难,只要还让我当这个镇长,我就一定抓住不放。
    李向东问:“你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搞工业园区,就能引得来企业,招得来商吗?”
    镇长明说:“首先,不搞工业园区,就肯定招不来商。像我们古兜镇这环境,如果不像模像样地搞好工业园区,为企业提供便利,企业根本就不会感兴趣。”
    李向东说:“有一定的道理。”
    镇长明说:“现在,已经有企业愿意和我们洽谈了。我认为,主要问题是,如何引进第一家企业,把这势造起来。我也不怕老实说,我已经选定了突破口。”
    李向东问:“你说的突破口就是在临市投资办企业的那位乡亲老板吧?”
    镇长明说:“你们已经知道了?”
    小刘说:“我们这几天和班子成员轮着谈了一遍,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镇长明说:“我对引进他的企业很有信心。以前,他是因为古兜镇交通不便,才到外地投资的,现在,我们通了水泥路,又搞起了工业园区,劝他回来家乡投资,他显得很有兴趣,互相也洽谈了多次。只要他的企业一进驻,我第一件事就把挪用的那笔专款填补回去。”
    小刘问:“你对自己挪用那笔专款的看法是什么?当时是怎么想的?”
    镇长明说:“这件事是最让我不安的,我也承认我做得不对。这事一直是书记伍抓到的最有价值的把柄。但是,我还是认为,我应该那么做。农民要土地补偿,工业园区要资金运转,我不下狠心,一切有可能前功尽弃。我也不可能事先向他打招呼,跟他通通气,他肯定不同意,他不同意,我就更不能动了。”
    李向东说:“你现在就只能靠运气了。运气好,招来了商,引进了企业,你就可以填补那笔专款,否则的话,这笔款,你怎么填?”
    镇长明说:“我刚才说过,要改变古兜镇的现状,只能非常规出招了。我把开发商弄来搞工业园区,是非常规出招,我挪用专款,也是非常规出招。如果,运气真的那么差,我也只能认了。”
    李向东说:“你这种非常规出招缺少了什么?你知道吗?”
    镇长明看着李向东。
    小刘也看着李向东,他感觉到,李向东今天的态度很不一样,完全没有了那种深藏不露。
    李向东说:“非常规出招需要支持。需要有人给你撑腰。有人支持你吗?有人给你撑腰吗?没有!”
    他停了停说:“没人支持你,没人给你撑腰,一旦失败,你会死得很难看。”
    镇长明很不服输地看着李向东。
    李向东说:“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好,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和一把手作对,有意见可以保留,可以向上反映,但不能耍脾气,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你。”
    他想起了老市长和市委书记的对决。
    李向东继续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因为你是从机关下来的,更明白事理,所以,对你要求也更高。我知道,你还很不服气,我也没想让你服气。要说的话,我想还是直接对你说。”
    为了缓和气氛,他说:“小刘冲泡好茶喝喝。”
    小刘一边泡茶,一边给镇长明使眼色,他却浑然不觉。
    李向东见镇长明还在沉思,就说:“有些事,有些话,不是一天两天想得通的,也不是一年两年想得通的。我们到这来都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也不过来坐坐?听说,你和小刘还是很谈得来的嘛。”
    镇长明挤了一个笑,说:“这种时候,我怎么敢过来坐?别人会怎么看?又不知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李向东问:“副书记怎么就不怕风言风语?一天来好几趟。”
    镇长明说:“他不一样。他是局外人。”
    李向东问:“他怎么是局外人?他可是旗帜鲜明地拥护书记伍的。”
    镇长明说:“他那也是迫于无奈。”
    李向东问:“理由。”
    镇长明说:“他是个老好人,其实,谁都不想得罪,但又不能不得罪。我和书记伍成了对立面,他总得支持一个人。”
    李向东说:“他怎么不支持你呢?”
    镇长明笑了,说:“他再傻也不会站在我这边。这个我能理解。”
    李向东点了点头。
    ——
第二卷 溃败 第八十章 绮红出现
    下午四点钟,李向东和小刘就回城区了。】李向东还要在下班前向组织部长汇报,所以,他们就提前往回赶。还是小刘驾车。李向东笑着说,车别开得太快,注意安全。小刘说,快吗?不快吧?李向东说,你当然不觉得快,现在,你就是开飞机也不会觉得快。小刘笑了,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了。
    古兜镇这几天,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已让他看到李向东的另一面,他并非总绷着脸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并非总阴沉着脸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神情。他也会笑,也会偶尔说几句带黄的话儿。他也会谈他的爱情,谈他爱的三个女人。小刘渐渐喜欢他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官儿,更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有时候,两个人只限于工作上的交往,那么,他们永远都不能全面了解对方,永远都可能保持一种距离,然而,一旦有过那么几天的生活接触,他们的关系就会发生质的飞跃,要么更喜欢对方,要么更厌烦对方。李向东和小刘属于前一种。
    小刘说:“我发现,你对别人和对镇长明的态度不一样。”
    李向东问:“怎么不一样?”
    小刘说:“你对他更严厉,更敢批评他。”
    李向东笑了,说:“对于智者,你可以严厉,可以批评他,因为,他会知道,你是为他好。对于普通人,就不能这么做了。”
    小刘问:“你认为,整个古兜镇事件中,镇长明是正确的?”
    李向东说:“我并不这么认为,恰恰相反。”
    他说,开始,我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有的猜测也偏向于镇长明。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我认为,主要责任还是在镇长明这边。当然,书记伍也有一定责任。】两个人闹矛盾,我的观点是,谁都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首先一人五十大板,打了再说。
    他说,接着就要分清责任的主次,谁来分呢?谁来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双方认不认可。往往是负主要责任一方不认可。凭什么说,我要负主要责任?谁做的事都有自己的道理,而且,都觉得自己的道理是正确的。
    他说,最后,就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认错。谁认错都可以,但必须有诚意。书记伍站出来认错也可以,不过,我更希望镇长明先站出来。现在这种状况,镇长明是做不到这一步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即使硬要他站出来,他也没有诚意。需要给他一个反思的过程。
    他说,镇长明错在什么地方呢?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一、没有分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好像不知道他这个镇长是二把手,他把自己与一把手对等起来,各搞各的,搞了工业园区与书记伍的三大基地比效果。二、他没有分清古兜镇的位置。虽然,招商引资是市委、市政府的决策,但这个决策是对全市而言的,它符不符合古兜镇的实际呢?古兜镇这样的地方能不能引来企业招来商呢?这一点,书记伍比他更清楚,所以,书记伍执行的是一种适合于古兜镇实际的发展思路,以农业为主,搞三大基地。
    小刘沉默着。
    李向东笑,说:“是不是有点出乎意料?”
    小刘问:“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李向东说:“该解决三个人的思想问题。”
    小刘不解地重复了一遍:“三个人?”
    李向东问:“没想到吧?”
    小刘老老实实地说:“没想到。”
    李向东说:“哪三个人呢?书记伍、镇长明、副书记。”
    他说,镇长明不难琢磨,一眼看到底。我相信,只要他摆正自己的位置,弄明白目前,最适合古兜镇的发展思路,他会很容易转变过来。因为他的非常规出招,已留下后患,他再硬碰硬对自己更不利。
    他说,书记伍对我们还不信任。他一直在躲着我们。因为他对他的三大基地,信心也不足,他把太多的人力财力投入了三大基地,这是有逆于市委、市政府决策的。镇长明为什么敢跟他硬碰硬呢?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他担心我们撇开古兜镇的实际,上纲上线。还有一点,你有没分析过他的谈话?他有所保留,如果,像他说的那么理解镇长明,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搞得这么紧张。所以,下一步,我们要了解他对镇长明的真实态度。
    他说,最后一个就是副书记。他既能支持书记伍,又让镇长明理解他,可见,这个人不简单。书记伍有许多话是想通过他向镇长明解释的,但他向镇长明是怎么说的呢?他向书记伍反馈情况时,又说了些什么呢?他在两人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这个桥梁发挥的是什么作用?这是我们下一步必须了解的。
    小刘似乎有点明白了。他说:“如果,镇长这位置空了,他可能认为这个最佳人选是他?”
    李向东笑着说:“完全是猜想。”
    小刘也笑了。
    这时,车子进了城区,李向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习惯地看了一眼显示屏,上面竟没有显示对方的电话号码。他迷惑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打电话这人不想他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谁不想让他知道电话号码呢?他突然兴奋起来,他想到了绮红,只有失踪的绮红才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他按了接通键,电话通了,对方不急着说话,耳朵里响着电流声。
    他问:“是绮红吧?”
    那边笑了笑,说:“你好厉害。”
    听到绮红的声音,李向东一阵惊喜,一阵茫然,又一阵心酸。他深呼了一口气控制自己,问:“你跑哪去了?”
    绮红那边似乎很平静,问:“可以见见吗?”
    李向东问:“你现在在哪?”
    绮红说:“离你很近。有时间吗?”
    李向东看了一眼车上显示的时间,说:“半小时以后。”
    绮红在电话里笑了笑,说:“我以为,你又会说很忙呢。”
    李向东问:“我们在哪见?”
    绮红问:“还记得那家咖啡厅吗?”
    李向东说:“记得。”
    绮红说:“我在那等你。”
    李向东强调了一句:“不见不散。”
    他不能掌握向组织部长汇报的时间。
    小刘很理解地说,你有事就不用送我了。我就在这下车。你从这边到市委大院路很近。说着,他已把车停在路边。刚才,听到李向东叫“绮红”这名字,他的心也跳了一下。李向东曾说过,他喜欢的三个女人中,最让他无所适从的就是这绮红。也是这个绮红在他最爱她的时候,却选择了离开。
    他下了车,开了后排座位的门拿行李。
    李向东没说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小刘提着行李急走几步,回过头说:“我等你好消息。”
    李向东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
第二卷 溃败 第八十一章 心如刀割
    车再次启动。】李向东打电话给组织部长,他希望组织部长说没时间,希望组织部长更改汇报的日期。部长却说,我在办公室等着你呢。于是,李向东便担心,向他汇报时,他又无休无止地跟他谈茶道。
    他还要打电话给小姨子。几天没见,一听说李向东要回来,她就在电话里撒娇。她说,你还不回来,我都要把你忘了。她说,你快点回来,我好想你。他们约好了一点吃晚饭。他知道,他打电话给她,她会很失望。
    他想,还是给她发个信息更好一些。
    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李向东准备给出小姨子发信息,黄的电话却打进来了。他问,不会还呆在那个什么古兜镇吧?李向东说,回来了。正准备向组织部长汇报。他说,按理说,应该请你吃饭,慰问慰问从艰苦基层回来的同志,不过呢,今天还轮不到我。李向东说,明天。明天星期六,把孩子接回来后,一起吃你这**。他问,没什么大事吧?李向东说,缺钱。他说,我就知道你缺钱。乡下那种清贫地方,什么都不缺,就缺钱。李向东问,你能给我多少?他说,本人是副职领导,权利有限,一百几十万的没有,十万八万也困难,五万吧,权利范围之内。什么时候要?李向东说,还不一定。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先记帐上了。他问,一句感谢话也没有?李向东愣了一下,说,滚你的蛋!
    黄在电话里大笑,李向东也大笑,笑出了眼泪。
    早就转绿灯了,后面的车很不客气地按喇叭。
    李向东是在下了车到去组织部长办公室,这段路上发信息给小姨子的。他说,他不能和她一起吃饭了。他说,古兜镇那边一定要请吃饭,推不掉。他说,吃了饭,还要谈工作,不知谈到什么时候。他一口气发了过去,然后,关了手机,敲开了组织部长办公室的门。
    李向东没让部长表现出太多的客气,一坐下来,他就看了一眼表,然后,很客观地向部长汇报情况。他没有像与小刘谈得那么深入,更没有谈到副书记。他知道,跟组织部长谈论干部问题,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如果说过了,说错了,有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政治前途。
    部长听出来了,说:“你是有保留的。”
    李向东笑着说:“刚开始调查,有些事掌握的还不全面,不好乱说,特别是不好对组织部长乱说。”
    部长“哈哈”大笑,说:“你这个李向东,汇报怎么能说一段,留一段。”
    他说:“既然这样,我也不详细问我。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答复?两个人的矛盾做化解?”
    李向东想了想,说:“应该没问题。”
    部长说:“信心好象还不足嘛?”
    李向东再看了一眼表,说:“只能这么说了。”
    部长意识到他在看表了,问:“你很赶时间吗?”
    李向东犹豫地说:“没,没有。”
    部长说:“你骗不了我,你一进门就在看表。”
    李向东不能流露出半点窃喜,平静地说:“有点私事。”
    部长笑了,说:“我理解,我理解。”
    他说:“好,我也干脆点,不耽误你的私人时间,你就按你的思路继续干下去。还是那句话,有事及时向我汇报。”
    从组织部长办公室出来,李向东也不等电梯了,直接跑楼梯,他曾想开手机,但还是没开。他想,如果小姨子问,就说和组织部长谈话后,忘开了。这么想,他就问自己,你要干什么?不就是见见绮红吗?用不用搞得这么紧张?难道你还想和绮红发生点什么吗?就你现在这种状况,你还能和绮红发生点什么吗?
    李向东的心情跌入了低谷。
    绮红坐在一张临窗的桌,一直看着李向东走进咖啡厅。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但她的表情是轻松的,似乎她与李向东曾发生的一切已成了很久以前的旧故事。
    她笑着说:“你好像瘦了,黑了。”
    心里还有一句话,“更男人了。”
    李向东看着她,她的眼睛还那么大,那么水汪汪,心里便有一种渴望燃烧的冲动。他也笑了笑,说:“到乡下去了,那的太阳很强烈。”
    绮红问:“喝点什么?”
    李向东说:“喝杯水吧。”
    他扬了扬手,叫服务员过来,要了一杯冰冻开水。
    绮红没有看他。她不敢正面看他,她怕碰到他的目光。所以,她便装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用眼的余光看他。
    他问:“你现在在哪?”
    她说:“省城。当然是省城了。”
    李向东说:“那次,张老板还跟我唠叨呢。说希望你还回他那里。”
    绮红笑了笑,眼睛看着自己搅动的咖啡,说:“我不会在你们这呆太长时间,一开始,就没准备呆太长时间。你们这种小城市,我呆不惯。”
    李向东问:“可以留个电话吗?”
    绮红说:“怎么?想去省城找我?还是不留吧,都不方便。”
    李向东明白了她的话,想主要是她不方便,像好这样的女人,要认识男人并不难,何况,又回到省城。那是她的地方。心就有一种被刀割的痛。脸还是带着笑,说:“这次回来,有什么事要办吗?”
    绮红说:“也没什么大事,都处理好了。”
    她说:“我去看过小姨子。”
    他问:“你们认识吗?”
    绮红说:“以前不认识。”
    她说,她亲自给我做了美容,她那技术很不错。她那美容院很不错,生意也很好。她说,小姨子欠了她一个大人情。这人情是还不清的,所以,如果不是在省城,会天天去美容,会天天叫小姨子亲自给她美容。她说,小姨子把他们的事都告诉她了,李向东心儿跳了一下,脸红了红,但是,他很快便感到自己太神经过敏,小姨子怎么会把他的表现也告诉绮红。
    绮红说,小姨子很喜欢他。她说,她是绝对不可能像小姨子那么喜欢他的,所以,那时候,她选择了离开。她说,现在,她发现,她的离开不管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还说,她本来是不想见他的,但又觉得见见他也没什么,毕竟还是朋友,有机会,一起坐坐,聊聊天,询问一下对方的近况也是应该的。她说,如果,能向小姨子打听他的近况,她就不会见他了。但那样,怕上姨子会有误会。
    李向东问:“能谈谈你的男朋友吗?”
    绮红说,没那个必要吧?你又不认识他。没必要把他拉进来。一句话说,他也很优秀。就这么多了。
    李向东点点头。
    渐渐地,他变得轻松了。他不能不轻松,他不能让绮红觉得他对她还念念不忘,这样,绮红或许会内疚,对小姨子也不公平。他开始说他现在正忙着的事,说他帮小姨子开美容院玩弄的各种官招。说他、小姨子和小军一家人的生活。当然,他只说好的东西,至于他的那么不如意却只字不提。
    绮红说,她很开心,说想不到无意间竟做了一件大好事。她要他要好好待小姨子,要珍惜这个家。她说,官场变化万千,自己不能主宰,生活和家庭事却是可以自己把握的,也是最重要的。
    ——
第二卷 溃败 第八十二章 只有下狠心
    他们一直谈到晚上十点多。】肚子饿的时候,她要了一个黑椒牛扒。他说,他是饭桶,不吃饭不行,要了一个咸鱼肉粒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绮红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问:“你的手机怎么这么静?以前,小姨子总会打电话给你的。现在放心了?不怕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李向东不好说自己关了机,说:“我告诉她我在忙公事,所以,她没来电话打扰。”
    绮红说:“那你的公事也该办完了。我也该赶回去了。”
    李向东问:“你现在还赶回省城?”
    绮红说:“你不知道,夜里十二点也有去省城的班车吗?”
    李向东说:“我送你去车站吧。”
    绮红说:“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打的就行了。”
    李向东问:“真的就不能留个电话吗?”
    绮红笑了笑,还是没留电话。预想得到,她这一走,又将走得无影无踪。
    李向东想,她就像一片云,飘过来,又飘走了。他甚至想,这一次,她再不会飘回来了。心里便有一缕深深的惆怅。最后,他想,这样,或许会更好些。过去的总是会过去的,何必还那么拖沓,还留什么牵挂。
    他打电话给小姨子,小姨子问,你怎么一直关机?他就说了一遍事先编好的话。他说,刚才,准备打电话给她,才发现手机是关着的。小姨子说,现在可以回来了吗?他说,可以了。他说,快到美容院了。小姨子说,你直接回家吧,我早在家了。】
    一进门,小姨子就抱住了他。
    她说:“想死我了。”
    李向东一手拎着旅行包,一手抱着她的腰。他感觉到,穿着松宽睡裙的小姨子里面什么也没穿,很弹性的乳贴着他,暖暖的,心儿一阵燥热,放了旅行包,那手便托着她厚实的臀。她感觉到了他的坚硬,脸红了,趴在他耳边喘气儿。
    很久都没说话,就这么拥抱着。李向东感受着她的柔软,还有她身上的馨香。他的心很有规律地跳,便大着胆让那手做着动作,隔着睡裙抚摸乳,抚摸她厚实的臀。她说,你不先冲凉吗?他说,先抱一抱。她说,你不累吗?他说,不累。她悄声说,你的裤子卡得我不舒服。他笑了。
    这一刻,他想,今晚,他一定要得到她,一定能得到她。
    冲凉的时候,李向东不让自己太早兴奋。他要控制自己,他让清凉的水从头上一直往下洒。他对自己说,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长驱直入。他要自己别往那方面想。他要自己想想工作上的事,想想古兜镇,想书记伍真像他说的那样心怀坦荡不记恨镇长明呢,还是像镇长明说的那样心胸狭窄?想镇长明的非常规出招很像以前的他。想那副书记也是个能人,既站在书记伍这边,又能让镇长明不视他为对头……
    他感觉到他把自己控制得很好,从主人屋的冲凉房出来,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小姨子站在公用冲凉房的洗衣机前洗衣服,洗他从古兜镇带回来的脏衣服。他从后面抱着她,贴着她。她说,你不怕被人看不见?他说,谁看得见?她就不动了,让他抚摸她。她感觉到他的手很厉害,隔着睡裙就已经抚摸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再伸进睡裙里抚摸就更要了她的命。
    她问:“不能到床上吗?”
    他把她抱了起来,或者说,是她让他把她抱了起来。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厚实的臀,她就抬起了自己的腿。。
    他并没有把她抱到床上,只是走了几步,抱到了餐厅的餐桌上。他先让她坐在餐桌上,然后,轻轻就把她推倒了。这样,他就还站在那里。她不想这样,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就想坐起来,身子动了动,又安静了,双手便蒙着眼睛,等着他给她那撕心裂肺的感觉。
    许久,都没有动静。
    小姨子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却还那么躺着,期待着。
    李向东把她扶了起来,自嘲地笑。
    小姨子说:“我们不急,慢慢来。”
    李向东一言不发。
    他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直都感觉十分良好,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有一种锐不可当的感觉,他还担心这种感觉来得太快,担心持续不久过早渲泄。然而,在最紧要关头,他竟垂头丧气。
    他坐在椅子上很悲哀。
    小姨子抚摸着他的头说,不要这样好不好?她说,你行的。我一直都相信你行的。她哭了起来,把他的头抱在她怀里。她一边哭,一边说,你不要绝望,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他把她拉下来,坐在自己腿上。他替她擦泪。
    他说:“我从来都不服输。”
    小姨子又笑了,说:“你就应该不服输。”
    她吻他,吻他的脸,吻他的眼,吻他的鼻子,吻他的唇,最后,就把舌头伸进他嘴里。一个近乎于窒息的接吻后。她说,我很爱你。以前爱,现在更爱,以后会更爱更爱。她说,我知道,你还想着绮红,你心里还记恨我。他说,你不要这么想好不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说,我也相信你,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是,你潜意识里还那么想,那么恨,只是你不知道。所以,你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拒绝我。
    李向东想,会这样吗?可能吗?
    她说:“今天,绮红来看过我。”
    李向东装不知道,看着小姨子,等她往下说。
    她说,她问我是不是已经和你走到了一起。她说,她希望我们在一起。因为,她也认为,只有我才适合你,适合小军,她说,她从没想过要嫁给你。她不会长期呆在我们这个小城市。所以,当初离开你,是为你好。
    她说,既然,她为你好,你就不要辜负她,就要好好爱我。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让我看到你那种很绝望的表情。
    李向东说:“我会努力的。”
    小姨子笑了。她想站起来,李向东不让她站,想她就这么坐在他腿上,一起说说话。他要她贴着他,他希望在不知不觉的谈话中,他再次坚强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进入她。他想,只有下这狠心了。
    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小姨子。
    小姨子满脸涨红,悄声说:“你想怎么样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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