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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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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几分钟后,我和杰克弗雷德从超市里钻了出来。接着绕到了超市背后,跳过了服务区边缘的排水沟,沿着王烈和李敬两人前进的方向进入了群山之中。
  在超市里,我和杰克弗雷德购买了饮水和少许的方便食品。考虑到可能自卫的需要,我还在超市里面购买了一把小型铁榔头。这超市虽然不大,但预备的商品却很合理,估计考虑到经过车辆临时维修的需要,诸如扳手、榔头之类的工具类商品都有售卖。虽然今天的夜空颇为晴朗,天上星星月亮清晰可见,不过我可不认为凭借这些自然光线的照明,我就能在漆黑的山里行走自如了。所以还买了两把聚光电筒,我和杰克弗雷德一人一把了。
  杰克弗雷德随身携带了一个旅行背包,将我购买的东西都一股脑装了进去。进山走了百余米后,这家伙又停下了脚步,当着我的面开始整理他的背包。
  「怎么了?奥托先生?」
  无论是杰克弗雷德这个名字,还是吕特晏斯这个姓氏对我而言终究还是比较绕口的。所以和他稍稍熟悉之后,我便改口称呼了他名字当中最短的这个部分了。
  「不知道后面会碰上什么事情,所以我需要先把需要的东西给准备好,免得临时碰上了麻烦事来不急拿了。」杰克弗雷德很认真的回答着。跟着,我便看着他从背包里面拿了出一个又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物品。
  「十字架,嗯,在这……;圣经,在这……;圣水哪里去了?哦,原来在这……,还有我的外套……」
  几分钟后,杰克弗雷德终于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我面前。黑色的过膝立领大衣,胸前挂着银光灿灿的十字架,玻璃瓶装的圣水和巴掌大小的圣经都被他放进了大衣口袋,此时的杰克弗雷德活脱脱的变成了经常在电影电视当中见到的那种牧师的形象。
  注意到我呆滞的表情,杰克弗雷德微笑的解释着。「别奇怪,我本来就是正儿八经牧师了。只不过穿着这身衣服在这边活动实在有点引人注目,所以平时只好穿便装的。」
  杰克弗雷德的解释打消了我的迷惑。不过接下来这家伙从背包里拿出的东西差点没让我的下巴掉下来。穿戴整齐之后,这个洋和尚居然又弯下身子,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同他此刻装扮格格不入的物品拿在了手上。居然是一个制作精巧、小巧玲珑的风水罗盘……
  「呵呵,你肯定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有些不伦不类吧?不过也没办法,我可没有王烈那些人基本定位追踪的本事。想在这山里头确定王烈他们的方位,就只能用这个了……」洋和尚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明道。
  我点了点头道。「我也没那本事的。既然你用这个能追踪的话,最好不过了。」说完,我主动背起了背包和杰克弗雷德朝着大山深处进发了。
  想到王烈已经先赶过去了,即便叶桐碰上了什么麻烦事,王烈和那个叫李敬的小伙子也应该能够及时照应。我和杰克弗雷德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按照正常的速度行进。一边走,一边交谈起来。
  「你的中文是你曾祖父教的?」
  「不是了,我其实根本就没见过我曾祖父。我出生前,他就去世了。这样说吧,我家和中国很有缘分了。我祖父、我父亲包括我在内,都曾经在中国这边长期工作和生活。中文对我来说,其实就是母语了。」杰克弗雷德一边说,一边向我说明了他家庭的情况。
  「我其实是东德人了,就是你们说的民主德国。德国统一前,我祖父和父亲都曾经作为民主德国派驻中国的外交人员长期在中国生活和工作了。意识形态方面他们和这边没啥区别。我出生在德国,但刚出生没多久就跟着父亲来到了中国。幼儿园、小学都是在北京念的。从小就习惯说中文,回去读中学后说德语我反倒还不适应了。」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老外,其实是个白皮黄芯的家伙,压根就是北京胡同里出来的京油子了。难怪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普通话说的比我这个南方佬还顺溜。
  走了两三公里的路程后,杰克弗雷德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压低身形警惕的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而我在以往一系列的奇异经历之后神经也变的敏感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周围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东西,但也意识到了某种危险的感觉。在本能的驱使下,我做出了和杰克弗雷德相同的反应和动作。
  周围的山地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山林。四周的树木多数矮小纤细,几乎都是最近数年间才栽种下的保育林地。不过因为种植的密度很大,依旧影响着我们两个人的观察视线。
  「右前方的位置好像有东西在动了……你觉得会不会是什么动物?」杰克弗雷德压低了声音询问着我的砍翻。
  「这里都是新栽种的人工林。即便有,也只可能是松鼠之类的小动物。从树木晃动的情形来看,那东西块头不小了……」
  我和杰克弗雷德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天生就存在一丝默契。都放弃了用手中的电筒直接照射晃动区域的念头。而是压低了光束,凭借着天空中月亮和星星发散的自然光线观察着左前方十多米处树木晃动的情形。
  观察了十几秒钟,我和杰克弗雷德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杰克弗雷德轻声建议着。「要不我们绕开这里?」
  我总感觉那东西让我产生了某种威胁,所以否定了他的建议。「绕过去是可以,不过怎么都该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杰克弗雷德下意识的耸了耸肩。「你想搞清楚,那你上!」
  我也没想太多,右手拿了铁榔头。猫着腰,缓缓的就摸索着向晃动的位置移动了过去。
  当我拨开遮挡在面前的最后一片矮树丛后,视线当中出现了令人恐怖的场景……
  地面和草坪上横七竖八的散落着某种动物的肢体,一个人形的生物趴在一棵小树旁,低着头,正在啃食着肢体上的碎肉。一边啃食,一边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咀嚼声。生物的身体随着啃食的动作摇晃着,撞击着旁边的小树,使得小树不断的晃动。
  这生物意识到了我的存在,猛地转过头来,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这几乎就是一副骷髅骨架,只是骨骼上附着着一些肌肉组织,肋骨、盆骨和多数关节暴露着,身体上零星还挂着几片可能曾经是服装的破布……
  「有点像……但又有很大的差异!」我脑子里立刻联想到了在地宫当中被两个石像武士拦下的那具「行尸」。
  眼前的这具骷髅注意到我后仿佛迟疑了片刻,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接着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猛的朝我扑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在地宫当中亲身体验过更为可怕经历的原因。面对骷髅的突然袭击,我的内心显得异常的冷静和镇定。这具骷髅的动作颇快,但在我看来,比起地宫里的尸傀还有那具行尸而言,骷髅此刻的行动速度明显慢了一拍。
  我抬起右手,拿着榔头狠狠的向左一挥。铁头部分狠狠的砸在了骷髅的头部左侧。接触的瞬间,我感觉这骷髅骨架的总体质量似乎颇轻。在我的重击下,整具骷髅居然被我敲飞了三、四米的距离。
  骷髅倒地发出了「跨啦」般的骨质摩擦声。
  我一击得手,跟着抢前两步,冲到了骷髅的面前。这骨头架子似乎还想挣扎的直立起身,我毫不犹豫的挥动着手里的铁榔头,照着骷髅头上又一次狠狠的敲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在敲打骷髅的时候,我不知怎么了,又想起了下午在温泉山庄客房里见到的那一幕。在无意识当中,我竟然将眼前的这具不知道是究竟什么玩意的骷髅怪物当成了我泄愤的对象。机械般的挥舞着榔头狠砸着怪物的骷髅头。究竟砸了多少下,我根本就记不清楚了。骷髅头骨被我砸碎的时候,便已经丧失了活动的迹象。但我依旧没有停手。骷髅头被我彻底砸裂、砸碎了。裂开的颅骨内,流出灰白色的黏稠液体……
  「别打了……别打了……这玩意早被你干掉了!」
  杰克弗雷德不知何时终于跑到了我的身边,见到我还在疯狂的敲打着怪物的头骨,连忙出声制止。
  听到到了杰克弗雷德的声音之后,我才猛的清醒了过来。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地下着具被我砸的七零八落的骨架。
  杰克弗雷德蹲在骨架旁边,一边查看着骷髅的状况,一边啧啧的嘀咕着。「我说哥们儿,像你这样对付僵尸的,我还是头次碰上呢!你够狠!……居然拿榔头活活的把这家伙的脑袋给砸成碎片了。我今儿个算开了眼了……」
  「你说什么?这是僵尸?」我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虽然离真正的僵尸还有点差距,不过勉强也应该算是了!你是狠人,自然不会把这种程度的当成真正的僵尸来看了。不过它已经完成了尸变,怎么也都能归入僵尸的行列里头了。」杰克弗雷德转过头苦笑着望着我说道。
  望着杰克弗雷德此刻的表情,我意识到这家伙恐怕对我产生了误解了。在他的理解当中,我应该是因为「眼界太高」,所以没把这具骷髅纳入僵尸的范畴之内。他应该不知道,我其实这里根本就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僵尸」了。
  见我表情淡然,杰克弗雷德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对被我砸碎了脑袋的这具僵尸查看起来。一边查看着,一边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怪了,这具僵尸似乎是刚刚尸变没多久了。我估计恐怕连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到了。肌肉组织都还没开始愈合生长。难怪骨骼这么脆弱。这可有点奇怪了……尸变后的僵尸一般都会呆在墓穴当中成长一段时间后才会从里头溜出来啃食血食的。这家伙就那么性急,刚刚尸变就跑出来了?」
  听到杰克弗雷德发出的疑问,我自然是不懂得!想当然的回复了他一句道:「也许它饿的狠了。所以等不急就跑出来了?」
  杰克弗雷德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苦笑着对我的言语做出了回应。「你真幽默!」接着又转过身仔细查看起了骷髅骨架的其他部位。
  之前拿着榔头狠砸的时候还没什么,此刻再看这具骷髅,我忍不住感觉到了一阵恶心,也意识到了骷髅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烈的腐臭味道。杰克弗雷德仿佛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居然撇下了骷髅的手骨,以德国人特有的那种严谨态度拿到眼前仔细的辨别着。对此,我也不得不对这个外国佬此刻表现出来的神经大条感觉到了敬佩。
  「奇怪了……这僵尸死亡时应该是个老年人,骨质已经非常疏松了。从这点推断,估计死亡年龄应该在七十岁以上,属于自然死亡才对了。理论上讲,因为老年疾病或者生理机能衰退自然死亡的尸骨不可能发生尸变而转变成僵尸的啊?绝大多数僵尸都是因为死亡前有怨恨或者剧烈的心理波动,下葬后再加上特殊的地理环境之类的原因才可能自然形成……」杰克弗雷德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变的凝重了起来。
  听着杰克弗雷德的嘀咕,我忍不住插了一具嘴。「或许是人为制造出来的?阴妖什么的不是也能制造么?」
  听到我这样说,杰克弗雷德抿着嘴,表情严肃的站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了。这具僵尸极有可能是有人利用法阵和祭祀仪式强行促使尸体尸变而人为制造出来的了。阴妖是无形鬼祟,虽然都知道能人为制造,不过说实话,现在有本事制造阴妖的人恐怕已经寥寥无几了,至少我没亲眼见过谁有这个本事了。制造僵尸比制造阴妖要容易的多了。难怪王烈这次把附近他能联系上的人员都喊过来了,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听到杰克弗雷德这样说,想起了王烈之前告诉我找人前来的原因后,略一思索后说道。「王烈恐怕不知道有人在这里制造僵尸了。之前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只是说这里发生了一些怪事而已。「「什么?什么怪事?赶紧给我说说,你不知道,他之前和我们联络只说要找帮手,具体情况电话里都没跟我们说清楚的。」杰克弗雷德连忙向我询问起来。
  我没有隐瞒,随即将王烈给我提到的附近村落发生的三件怪事向杰克弗雷德进行了简短的说明。
  杰克弗雷德听完,转身又看了看地上的残缺骷髅后点了点头道。「盗挖尸体的事情应该可以解释了。这具僵尸很显然就是被盗挖出来的尸体尸变后形成的了。该死……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搞这种东西。僵尸制造出来,又控制不了,只会伤害无辜人员了。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我对杰克弗雷德此刻说的话感觉到了费解。「你说僵尸能人为制造,但却无法控制?」
  杰克弗雷德对我此刻提出的问题感觉到了诧异。「你说的这不是废话么?要僵尸可以操纵和控制。那叶桐那些塑魂师何必满世界寻找合适的对象来制造活尸?控制僵尸不是更厉害?僵尸这种东西能制造,但制造出来只会凭借本能行动。中国古代还有我们欧洲那边,这个行当里头,能制造僵尸的大有人在了。别的不说,叶桐就有这本事!可造出来后除了会造成恐慌、混乱甚至威胁自己的生命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否则的话,那些能够制造僵尸的人难道都是圣人?打造僵尸军团征服世界,你以为那些人不想么?你连这都不知道么?我的上帝……你难道是刚入行的?」
  我听到这话,连忙解释道。「我只是王烈的朋友了。他找人帮忙,我就来了。你说的什么入行?……说实话,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们这个行当,我其实根本不了解了。」
  杰克弗雷德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没有合上。半晌过后,杰克弗雷德方才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仁慈的上帝啊!可怜可怜你那卑微的仆人吧!你就是个普通人?王烈他在干什么?他疯了么!这种事情喊一个普通人过来帮忙?他这是在谋杀!」
  见到杰克弗雷德即将进入歇斯底里的状态,我连忙出声。「打住、打住!我是没有王烈和叶桐他们那样的本事了。不过你该看到了,对付这样的僵尸,我一个普通人也是能够办到的。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你知道什么?僵尸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能够干掉的……不对……」说道这里,杰克弗雷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把脸凑到了我的面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对方此时的举动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观察了片刻后,杰克弗雷德的脸上先是疑惑,接着出现了如释重负般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原来、原来是这样……我就说王烈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做那种混账事情。」说完,恢复了微笑的表情,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对于此刻对方的举动,我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开口问道。「究竟怎么了?难道普通人就对付不了僵尸么?」
  听了我的询问,杰克弗雷德楞了楞,似乎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对我解释。只是随口敷衍般的对我说道:「正常情况下僵尸很厉害,普通人肯定是对付不了的。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这家伙刚刚尸变没多久,你能干掉它也算正常了。」
  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另外从地面抓起了几根干燥的枯树枝并到了一起,然后点燃。我随即被杰克弗雷德此时的举动所吸引,疏忽了他言语当中隐藏的某些意味。
  「你这是干什么?这里可是林区!」我连忙出声提醒他。
  「是林区也没办法!僵尸身上的尸毒是有传染性的。一般干掉了僵尸,尸体必须马上处理。我们现在没有工具挖坑深埋,而且我们还要立刻去和王烈汇合,把发现僵尸的情况通知他了。所以只能就地焚烧了。」杰克弗雷德一边解释着,一边将烧着了的枯枝分散放置在了骷髅的四周。
  对方解释的清楚,我也无话可说。只能配合着他清理起了被引燃尸骨四周的杂物。目的是让焚烧的范围限制在尸骨所在的这一区域之内了。
  原本我还想留在这里确认骨骸被彻底烧毁后才走。但杰克弗雷德却只在确认骨骸整体已经开始充分燃烧后,便立刻拉着我离开了。
  「这样就走合适么?虽然我们清理了四周,不过今天晚上是晴天,风又大,要是有火星子溅到附近的树木上,那没准会引发山火的。」虽然离开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知道有人在这附近利用盗挖的死人尸体制造僵尸。我们首先需要考虑的是要立刻制止这种行为了。山火什么造成的损失,比起僵尸可能产生的危害可是没有可比性的。」杰克弗雷德拉着我不断加快行进的速度。
  我从杰克弗雷德严肃的表情上意识到了此次事情的严重性,随即也就打消了继续询问的念头。只能努力的加快脚步以适应对方的前进节奏。
  因为速度加快,我们两人没过多久便走到了一条山坳小道上。根据之前我从手机上记忆的李子坪地图,沿着这条小道绕过左侧的山峰,便应该是荷塘村所在的位置了。
  眼看着就要绕过山脚了,我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寒,当即便停住了脚步。仿佛前方道路不远的地方有什么极其危险的存在一般。我当即扭头望向旁边的杰克弗雷德。却发现他也和我一样停下了脚步。原本指向前方照明的手电光束也被他压低朝下了。
  「应该是和刚才一样的僵尸…………一共四只。前方距离大约一百米……」杰克弗雷德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注视着手中的那枚风水罗盘,嘴里轻声的说道。
  我学着杰克弗雷德将手电光束压低,借着周围的光线盯着他手头的罗盘看了片刻。就见到罗盘当中的磁针阴极指向前方道路的方向不断的晃动。除此之外,我看不出这个罗盘还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你这罗盘不是用来追踪王烈他们的么?还能探查僵尸么?而且,你怎么确定数量啊?」我有些疑惑的小声询问着。
  「亏你还是中国人,自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看不懂。你没瞧见阴极在震位和指向的位置来回晃动么?」杰克弗雷德此时方才侧过脸来瞅了我一样,脸上满是鄙夷的神情。
  「我他妈的又不是风水先生。你手里这玩意我就没用过。而且风水先生也不是你这样用罗盘的吧?」被小看了,我自然有些郁闷,而且对方说的没错,我作为一个中国人,阴阳八卦这些还不如他一个老外明白,这当然是相当丢面子的事情。不过嘴巴上却不能就此认了怂。
  杰克弗雷德刚准备回嘴继续数落我,结果开口前随意瞟了一眼手中的罗盘后猛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在我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扯着我的手臂,将我从羊肠小道上扯到了一旁的树林之中。松开手后,也不给我开口的机会,而是表情紧张的立刻向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完朝着罗盘阴极反复指示的位置指了指。我莫名其妙的穿过树枝的缝隙向那个方向观望了过去……
  尽管此时天上晴朗,月亮和漫天的星光清晰的映照出了远处山峦的轮廓。不过毕竟是夜里,能见度终究有限。我能清晰观察到的距离不过十几二十米而已。再远一些就只能看见黑漆漆的山林影子了。
  「别看下面,下面都是树,你看的见才见鬼了。朝树林顶上看!」杰克弗雷德连忙提醒着。
  我赶紧抬高了视线。一眼望去的瞬间,我几乎痴呆了!一副让我难以置信的画面映入了我的眼帘。
  远处山林中最高树木的树梢顶部,一个人影伫立在上面,山风吹着树木来回的摇摆,树顶的人影也随着摇曳飘忽。人影穿着极为宽大的服装,衣襟和衣袖随风起舞,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仿若传说中的仙人一般。
  我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随后又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晰一些。结果我忽然感觉我的眼睛便如同摄像镜头一般,具备了拉伸远近焦距的能力。当我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双眼有些异常时,视线当中的出现的被拉近了的景象却又让我瞬间忘记了自己身体上的这一突然的变化了……
  白色舒缓的衣袍,随风飘逸的漆黑长发,精致的五官面容……树顶上人的形象明白无误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是她!」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远处的人影,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这不是地宫里面的那个白衣女人么?这个女人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出现了?」
  我呆滞的盯着远处的女人,脑海当中禁不住波澜起伏!
  「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人?是妖?还是鬼?当初她带着我找到了溶洞的出口,然后就消失了。之后我忙着处理从哪鬼地方出来后的一大堆后续事情,几乎都快把她给遗忘了。这几天偶然想起地宫里的遭遇还有她,我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也许只是我在那种紧张环境当中产生的幻觉而已。可没想到……现在这个白衣女人居然又出现在了我眼前!最重要的是,这次看见她的不是我一个人了,旁边这个鬼佬应该也看见她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扭头瞟了一眼身旁的杰克弗雷德。一看之下,我吓了一跳。杰克弗雷德站在我身边居然全身都在颤抖!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我正在注意他,随即侧过脸来表情惊恐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难道不害怕么?」
  「害、害怕什么?」我对于他此刻的状态感觉到了难以理解。
  「树、树上那个……应该是非常厉害的妖魔!我们两个一起上,恐怕都对付不了它的!要不……我们现在立刻转身撤退!你觉得怎么样?」杰克弗雷德一边说着,一边终于从恐惧当中恢复了过来。不过恢复过来的他显然立刻便存了脚底抹油的打算。
  我测过脸,用余光观察着树梢顶部白衣女子的举动,压低了声音向杰克弗雷德问道。「你凭什么确定她就是妖魔?如果是,她是什么类型的妖魔了?」
  杰克弗雷德此刻恢复了冷静。见我没有同意和他一块开溜,便弯腰半跪了下来。可能他认为这样做能减少身体的面积,也减少了被白衣女子发觉的可能。我见状也跟着他压低了身形。
  杰克弗雷德指着手上的罗盘道:「这个罗盘和一般的风水罗盘不一样的。它的阴、阳两极指向的并不是南北两个磁极。而是指向周围附近阴气或者阳气最为浓烈的所在。不过无论阴气还是阳气,它都只会指向其中气息最为强烈的位置。比如一个区域内,有阴气也有阳气,阴气的浓烈程度超过了阳气最浓烈位置强度的话,它就只有阴极会感应。反之,则是阳极感应指示。现在你看,阴极针在不断的颤动,几乎要贴到罗盘底部了。只有侦测到极为剧烈的阴气这指针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说老实话,这罗盘是我曾祖父当年留下来的。从我接手使用到现在,从来没有见到过指针反应如此强烈的。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判断,那个树顶上的东西身上聚集的阴气前所未有的强大。拥有如此强大的阴气,肯定是妖魔了!至于是什么类型的,我不知道!我对付过吸血鬼、血尸、僵尸、魔尸甚至还有狼人什么的!这其中最厉害的也没有现在树顶上那个身上的阴气重了。罗盘这种反应,恐怕只有传说中的那些妖王才会造成吧。」
  听了杰克弗雷德的解释,我试探性的问道:「会不会是阴妖?」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对于具体的妖魔,我就只对阴妖了解的比较多一些了。而其他的妖魔,甚至连林美美变异后的所谓的「血妖」我基本都还只是一知半解。
  「阴妖?也许吧……相对其他妖魔鬼怪,阴妖的攻击性是比较低的。不过阴气如此浓烈的阴妖也绝对不是我们两个能够应付的。所以,我们还是别去管它究竟是什么妖魔了。赶紧离开才是明智的!像这种厉害的角色,只有王烈那家伙能够对付了。我们应该立刻设法去找王烈才对。」说道这里,杰克弗雷德似乎想到了什么。
  「该死的,这东西在这,我的罗盘恐怕很难感应到王烈和李敬他们身上的阳气了。在它离开罗盘侦测范围之前,指针只会始终指向它的。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说着,杰克弗雷德抬起头恨恨的望了望远处树梢顶部的白衣女人。望了望,脸上又浮现出了震惊的表情。我见状连忙转头朝着白衣女子所在的位置望了过去。
  原本站在树梢顶部挺拔直立的白衣女人不知何时变换了身体姿势。她弯下了腰,双手双脚趴伏在了数顶。那姿态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忽然间,白衣女子从树顶一跃而下……




  第四十章

  「不好,那家伙恐怕发现我们了!撒丫子走人啊!」杰克弗雷德见状,伸手扯住了我的手臂,就想拉着我逃跑。
  我硬撑着没有让对方拉动。因为我发觉白衣女子跃下的位置和方向并非朝向我们这里。本能告诉我,假如对方的目标真是我和身边的这个老外,她应该径直朝着我们所在的方位飞跃前进才对。而且在地宫当中,我是亲眼目睹过白衣女子跳跃能力的。轻轻一跃便能跳出七、八米的距离。如此的跳跃能力和移动速度,假如她真盯上了我们两人,我们跑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意识到了这点,我反手把杰克弗雷德拉了回来。嘴里小声道。「别慌啊,看看再说了。」
  「有什么可看的……快跑了……」杰克弗雷德刚说了一句,便又住了口。因为他又看见白衣女子的身影再次跃上了树梢!「那怪物手上好像抓着什么东西?好像抓了一个人……不、不对!那怪物抓的是僵尸?这搞什么鬼啊?」
  我没有理会杰克弗雷德的喋喋不休。而是努力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远处白衣女子的举动。
  杰克弗雷德没有看错。再次跃上树梢的白衣女子此刻真的抓住了一只僵尸。她手臂平举,双手按压在僵尸的头部两侧。站立在树梢之上,僵尸的身体则悬挂在了她的双手之间。僵硬的四肢在空中漫无目的乱抓,头部不断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吼声。
  只见白衣女人动作优雅的双手一错,僵尸的头部便轻松的同身体分离了开来,僵尸的身体从空中跌落到了树林当中,白衣女人双手捧着僵尸的头颅,在洁白月光的映照下轻轻张开了嘴,我见到僵尸头部隐约飘出了一缕白气,白气立刻被白衣女子一丝不剩的吸入了口中……
  和我一起目睹了这一幕的杰克弗雷德顿时呆立在了当场。
  「怎么可能?那怪物在吸取僵尸身上的阴煞气息!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听到了杰克弗雷德的言语后,楞了楞。随即借口道。「怎么了?这种情况很罕见么?」
  「当然很少见了。要知道除了极少数妖魔之外,多数的妖魔鬼怪这些东西即便有意识,也都是按照自己的本能在行动的!知道僵尸为什么会咬人还有吸血鬼为什么会吸血么?按照你们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世间万物都是依托阴阳平衡而存在的。僵尸咬人,是因为它本身阴气太重,咬活着的生物能从活物身上获得些许的阳气以调和它自身的阴阳,在获得阳气的时候,这些怪物们能觉得舒服。吸血鬼也是如此。虽然绝大多数鬼祟都是依托阴气而生存的。但要不能获得一定的阳气调和和滋养,这些妖魔鬼祟都活不长久的。当然,他们虽然需要阳气,却不能一下获得太多,因为若是短时间内接触过多的阳气,就会瞬间破坏其自身体内的平衡导致自身灭亡。因为妖魔多数都是由阴气为主滋养产生的。所以除了极少数特殊的妖魔之外,诸如僵尸、吸血鬼、各种鬼魅之类的怪物彼此之间几乎都是不会相互攻击的,因为从对方那里得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居然猎杀僵尸,还直接吸取僵尸体内的阴煞气……」
  说着说着,杰克弗雷德觉得说不下去了。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百米之外树梢之上那飘逸的人影。
  就在杰克弗雷德说明的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白衣女子又接连从树梢之上跃下了两次,每次都和之前一样,快速的从林子下方拖拽了一只僵尸飞到树梢顶部,拗断僵尸的脖子后,从僵尸的头颅中吸取那股白色的气息……
  看着看着,杰克弗雷德喃喃自语起来。「回去了,一定要把看见的这些都记录下来。这应该是我们之前从来没有遭遇过的新型妖魔!」
  他正说着,对面白衣女子所在地靠近山坳尽头的树林忽然发生了变故。一瞬间,距离我们此刻位置大约两三百米的地方忽然亮起了数条粗大的光束。而白衣女子所在的位置正处于我们两人和光束之间。那几条光束肆无忌惮的集中指向了树梢顶上的白衣女子。发出光束的树林中也传出了人声。
  在漆黑的山林中,我清晰的听到了那些人的叫喊声。「第一组左边,第二组右边,两面包抄!别让它跑了……」
  在刺眼的巨大光束照射下,那边林子里一下冒出了十多个提着照明工具的人影,那些人影明显正在执行着喊声的调度。快速的向白衣女子站立的那颗大树飞奔而去。
  白衣女子面对突然照射在她身上的光束以及包围过来的人群弄懵了!她依旧呆呆的站在树顶上,只是条件反射般的伸手遮挡着那些强烈的光线。
  「有意思?原来到这里的不止王烈和我们这几个了!那些人好像就是来抓这个怪物的……」杰克弗雷德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言语当中居然颇有些兴奋了起来。
  白衣女子似乎对遭遇的事情不知如何应对。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到利用自己的速度和身法从那颗大树的树顶逃离。几十秒的时间里,冲出来的十几个人迅速聚拢到了白衣女子所在的大树下面。大树周围灯火通明,我和德国佬因此清楚的看清了那边的全部景象。
  聚拢过来的人群穿着各异,不过多数都和王烈一般穿着便于行动的迷彩服之类的服装。除了手上提着的照明工具,几乎都携带了弩弓。
  当人员将大树围拢之后,这些人纷纷将手中的弩弓指向了树顶的白衣女人。其中的某人一声令下,十几发连着绳索的弩箭密集射向了树顶白衣女人的位置……
  夜空中传来了女性凄厉的惨叫声。
  弩箭后面带绳索,射箭人的目的很明显是想利用绳索将白衣女人四面缠绕起来。不过射手们在射击的时候也直接将女人当成了射击目标。白衣女人在这些人射击前的瞬间显然都还没有搞清对方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就这样傻傻的站在树顶,也不知道闪避。居然活生生的被其中的一枚箭矢射中了左侧腹部。箭矢极为锐利,直接带着绳索从女人的腹部穿透而出。
  「拉下来,赶快拉下来!」围困者中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准备网兜……这点伤她死不掉的!一定要活捉……」
  「五鬼咒灵符准备……」
  「三阳困灵符也拿出来……」
  当目睹女子的身体被箭矢穿透的瞬间,我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心痛!仿佛那箭矢在洞穿女人身体的同时也穿透了我心灵一般。
  我当即脑子一热,没有多想,径直朝着百米之外的大树冲了过去!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插手那些人的行动。或者仅仅只是因为看见了一群人围捕一个女性而产生了一种单纯「见义勇为」的念头和想法而已……
  我的行动显然令德国佬不知所措了。见到我冲出了十多米后,他最后也只能一跺脚跟着我一块冲了过去……
  突然冒出的我和杰克弗雷德毫无悬念的被树下的众人发觉了。
  「有外人!」
  「是警察么?」
  「好像不是!」
  「妨碍的家伙,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便有人快速的再次在弩弓上加装上了箭矢。并将目标指向了我和杰克弗雷德。而此刻加装的箭矢后面并没有加挂绳索。他们的目的真的是要杀人了……
  意识到这点的我当即压低了身子,同时本能的在跑动的同时双腿用力左右蹬踏,使自己前进时身体左右移动的幅度加大。虽然这并不算刻意的「之」字形动作规避,但多少能增加对方瞄准的难度。
  几个射手对我此刻移动的速度也感觉到了意外,而且他们似乎也并非专业的弓弩射手,情急之下都丧失了准头。我规避了三、四支箭矢的射击。成功的冲到了一名射手的面前,举起手中的铁榔头劈头盖脑就朝对方的脑袋上砸了下来。对方既然存了杀人的念头,我也就没有了任何顾忌,照面就下了狠手!
  眼前的射手反应也极快,利用弩弓的弩臂勉强格挡住了我的攻击。虽然挡住了致命的一击。不过这名射手在近身搏击方面显然和我颇有差距。我在使用榔头砸击的同时早都预料到了被对方格挡的可能。所以手臂挥动的同时下面的右脚也跟着蹬了过去。射手防住了上面,却终究没有防住下面。被我一脚正蹬实在的踹中了下腹部。整个人摇晃着失去了平衡,朝后连连后退。
  我得势不饶人,追着连砸了数下。这名射手在丧失平衡的情况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努力仰头避免头部遭受重击,而身体则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榔头。我确定,对方必然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短时间内绝对没有能力再和其他人一块配合攻击我了。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我自然明白 .不过我此刻的想法就是想拖住树下的人群,给白衣女子以反应逃走的时间和机会。所以确认眼前的射手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之后,便立刻转身朝着另一个射手扑了过去。
  眼前新的射手显然被我不顾一切玩命的态度震惊了。见我扑来,侧过身就想避让,却没想到他身后正好冲来一个另一个人员想要和他一起合力对付我。他转身的时候和冲过来的那个家伙脑袋撞到了一起……两个人居然一块摔倒在了地上。
  我趁机冲到了两人的面前,朝着他们的身上就是几榔头。我也不清楚都敲在了对方的什么部位。不过其中有一榔头下去,我清晰的听到了「喀拉」的骨骼断裂声。不过这声响迅速的被两个家伙的惨叫声所掩盖。
  意识到有其他人从侧面接近我,我顾不上继续重击眼前的两个目标,反手挥动榔头又朝着侧面出现的对手砸去。
  这次接近的家伙比起被我瞬间击倒的三人要厉害的多。侧身避开了我的挥击,同时伸手用手掌顺着我挥动的轨迹按压到了我的手臂上,侧身向我胸前快速的贴了上来……
  「太极缠丝劲?」
  对方的动作以及我手臂上感觉到的力道让我头脑中瞬间意识到眼前的对手不好对付了。不过对于此刻对方使用的这种缠绕近身手法我却知道应付的方法。
  和我关系最铁两个战友当中的刘涛是河北沧州人,出身武术世家。他本人虽然出身沧州,但却是吴式太极拳的门人弟子。在部队服役期间,我经常和他进行格斗和搏击方面的练习。刘涛在和我练习的过程中经常习惯性的会使用太极拳的一些技法。所以,对于此刻对手施展出来的太极手法,我其实再熟悉也不过了。毕竟,和刘涛一块训练了那么多年……当然我没有练过太极,所以我不会以正常武师间常用的拆招方式加以应对。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应对方式即直接,又无耻!那便是直接抬脚朝着对方两腿之间的要害部位狠踹!
  当年刘涛虽然最后还是找到了应付的方式,但对我这种卑鄙的打法可谓是深恶痛绝。此刻对手试图对我实施贴身擒拿,我便毫不犹豫的抬腿用膝盖冲着他的要害部位招呼了过去。
  眼前的家伙当然不会像刘涛那样熟悉我的攻击方式。所以我的这一意外攻击让他大吃一惊。不过此人的格斗搏击经验也极其丰富,仓促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原本按压我手臂的左手连忙缩回,和右手一起合力架住了我的膝顶。
  而我借着对方招架的力道连续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他彼此的距离。顺利摆脱了对方试图贴身的想法。
  跟在我身后的杰克弗雷德此刻也终于冲到了树下。此时大树下灯火通明,能见度良好。德国佬明显的欧洲人长相在众人眼中显露无疑。原本正准备拦截他的一名射手看清了他的摸样后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或者对那个家伙而言,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突然见到一个外国佬确实是很令人意外的事情。杰克弗雷德却完全没有顾忌对方想法的念头,一记标准的右直拳直接就打在了那名射手的脸上……
  「靠,这德国佬还说自己是牧师?这姿势、力道!他要没练过拳击,才见了鬼了!」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到了德国佬的行动,对他此刻展示出的战斗能力极端恶意的揣测着……
  因为我们两人的出现。大树下方瞬间乱成一团。原本在树下几个准备合力拉扯绳索打算将白衣女人从树上扯下来的射手成员一时之间有些顾此失彼了。个别人还在扯拽绳索,而更多的则在见到同伴遭遇袭击后,松开了手上的绳索,转过身朝着我和杰克弗雷德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白衣女子腹部被穿透,跟着遭到了下方众多人员的拉扯。情急之下,只能紧紧的抱住了树顶位置的一截树枝苦苦支撑。当拉扯人员多数被我和德国佬吸引后,她立刻感觉到了拖拽力量的减弱。
  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何种的存在。但她肯定不是普通的女人,否则也不可能在数名壮汉的拉扯下,依旧在树上支撑了数十秒的时间。感觉到拉扯的力量减弱,白衣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叫声。这叫声,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我和杰克弗雷德抬头望去,只见白衣女子松开了紧抱着的树枝,反而伸手拉住了钉在她身上的绳索,跟着用力一拉。树下依旧还在拉扯着绳索的三个人,竟然被她反手拽到了半空中,总算这三个人的反应不慢,全都及时松手,从较低的位置跌落到地面。否则极有可能会摔伤……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杰克弗雷德忽然大叫了起来。「好大的力气……她是女金刚么?」接着这个老外做出了让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他转身一拳击倒了身边一个同样被白衣女人举动震惊了的射手后,撒开双腿便朝着之前我和他藏身的位置狂奔而去……
  见到杰克弗雷德的动作后,我楞了一楞。当即反应了过来,也立刻甩开两腿,追着那个德国活宝狂奔而去。
  白衣女人的能力,我在地宫里是见识过的。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但就凭她诡异的身形以及惊人的速度和弹跳力而言。我确信白衣女人绝对有能力从眼下的这些围捕者手中透围而出的。之前白衣女人之所以被眼前的这些围捕者所压制,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她根本就不清楚这些围捕者的目的所在。此刻只要白衣女人是有思维和意识的,便应该很清楚树下这些围捕射手的意图了。她明白了这点,同时又挣脱了对方的控制,想来围捕者想要再次压制她应该很难了。
  意识到了这点后,我当然不会继续傻呼呼的留在这里和这些围捕射手们继续纠缠了。对方人多,真要坚持打斗下去,我和德国佬被收拾是肯定的。既然搅局的目的已经达成,和德国佬一块跑路便是最为明智的选择了。
  我一边跑,一边扭头不朝着大树方向回望了一眼。
  显而易见,对于那些围捕者而言。树顶的白衣女子远比我和德国佬更为重要了。我和德国佬转身跑路,那些围捕者竟然没有一个跟着追击过来。他们立刻又再一次将大树团团围住了!
  「别管那两个家伙……抓灵女要紧……」
  「马上再装弹……」
  「灵女?白衣女子是灵女?灵女是什么东西?从称谓来看,似乎应该不是什么妖魔了吧!」听到身后那些围捕者的叫喊声。我对杰克弗雷德之前对白衣女子身份的判断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放箭!放箭!灵女要跑了……」
  听到这个喊声,我忍不住又一次转过头去观望。一转头,便见到白衣女子将穿绕在身上的绳索盘在手臂上,从树顶凌空跃起,落在了另一颗大树的顶上,接着借助着树顶反弹的力量再次腾空……
  几个起落之后,我忽然发现,白衣女子跳跃逃亡的方向居然跟我还有德国佬此刻逃跑的方向是一致的。
  「不、不会吧?难道这个什么灵女是想跟着我和德国佬一块跑?」想到这里,我有些傻眼了!
  当我注意到哪些围捕者也跟着朝着我和杰克弗雷德逃跑的这个方向追击过来后,我哪里还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问题。只能转过身子,竭尽全力追着杰克弗雷德的背影快速奔逃了。
  跑在最前面的杰克弗雷德也发觉了哪些围捕者居然跟在了我们两人的后面。这一下,这家伙跑的更快了。而且跑的有些慌不择路。觉得那里路好走些,便朝那里钻。如此一来,几分钟之后,我们逃跑的路线很快便偏离了我们原本过来的道路,彻底钻进了山区之中,前进的方向更是和李子坪高速公路服务区所在的位置南辕北辙了。
  发觉到这点的我慌忙大声提醒起了这个家伙。「奥托!奥托!你跑错路了!」
  杰克弗雷德听到我在喊他,但似乎又没听清我喊的内容。所以扭过了头来叫唤着:「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他妈的跑错路了!服务区不是朝这边了!」我只得再次扯着嗓子叫嚷起来。
  这次杰克弗雷德总算听清了我的喊话。连忙放缓了脚步,有些茫然的观察起了四周的状况。我则快速拉近了和他的距离,最终追上了他,两人汇合到了一起。却不曾想,我跑到他身边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服务区往哪走啊?我是路痴……从哪里来的?哪个方向?我忘了!」
  注意到后面紧追不舍的那些家伙,我此刻哪里还有时间停下脚步和他一起分辨方向寻找正确的路线。只能扯着他再次加快脚步朝着前方逃窜。一边逃,我一边忍不住开口抱怨了起来。
  「我操,你记不得路就别瞎跑啊!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方向我也弄不清楚了!」
  「怪我咯?他们抓女金刚关我们屁事啊!你他妈神经病犯了,跑去插一杠子!那女金刚是你妈还是你老婆?和你一块行动,我才倒了八辈子霉了!我呸……」
  德国佬骂起人来,整个就一北京的痞子。不过他刚呸完,便立刻注意到了跟在我们后方侧面正在树梢顶部腾挪跳跃的白衣女子。这家伙脱口而出。「我的上帝啊!」跟着哪里还顾得上和我磨嘴皮子,仗着身高腿长,三两步便又冲到了我的前面去了。
  此时的我隐约记忆起了我们两人这一路走过来的大致路线和现在面向的方位。连忙又提醒他道:「望右边跑……高速公路应该是在我们右手边的位置!」
  虽然服务区具体应该怎么走我也弄不清楚了。但我能确定高速公路应该是在我们此刻朝向的右边。不管怎么说,要是能跑到不断有车辆经过的高速公路上的话,也比现在这样在深山老林子里面安全的多。最起码,后面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追击我和杰克弗雷德,至于白衣女子,想必和我从溶洞分开后,便一直在山林当中活动。如果我和杰克弗雷德跑上了高速公路,她没准就不会继续跟着我们两个跑路了。
  杰克弗雷德在前面听到了我的提示。跟着便侧身朝着右边的方向冲去。结果没走几步,一脚踩了个空。夜里再加上植被遮挡,我和他都没有注意到右边树木后面居然是一条凹陷下去的沟壑。眼看德国佬就要摔倒,紧跟其后的我连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不过此时杰克弗雷德已经彻底失去了平衡。他块头大,身子沉,我又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抓住他的,同样没有站稳。
  就在我和他都以为我们两个肯定会一块栽倒沟里的时候。一直在侧后方树顶跳跃的白衣女子猛的从树顶飞跃而下,一把抓住了摇摇欲倒的我和杰克弗雷德的衣服。接着再次一跃而起,越过了沟壑。
  当白衣女子松手,将我们放到了地面后,杰克弗雷德方才从惊骇当中反应过来。不过此刻的他总算没有体现的过于活宝。只是侧过头惊讶的望着站立在我们面前的白衣女子,显然无法理解白衣女人为什么会出手救助我们两人。
  我同样在注视着白衣女人。虽然白衣女人一言不发。但我却从她如今的状态当中意识到她现在的情况恐怕非常不妙了。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嘴唇微微的翕动着,虽然坚持着站在我们面前,但身体却止不住的在不停的颤抖。
  杰克弗雷德注意到了最初穿透她腹部的那只绑着绳索的箭矢依旧挂在她的身后,而绳索也还遗留在她的体内。除了挂在身后的的箭矢外,从她腹部连接出来的绳索都被她缠绕在了手臂和肩膀上。杰克弗雷德拿起手电往箭矢和绳索上一照,忽然发现刺穿女子的箭矢以及绳索上面竟然密布着细小的文字和符号。只观察了几秒后,杰克弗雷德脱口而出:「坦多罗符咒?」
  白衣女子对于杰克弗雷德观察她的举动仿佛毫不在意,只是呆呆的望着我。我忽然对白衣女子此刻直视我的视线感觉到了畏惧,眼神忍不住左右游离起来。白衣女子朝着我露出了微笑,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不过声音还未出口,整个身体便直直朝我倒了下来。我连忙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远处,追击的人群正在迅速接近。杰克弗雷德抬头望着我问道。「背着她走?」此刻的他出人意料的没有再称呼白衣女子是怪物、妖魔或者女金刚了。
  虽然我狠清楚背着晕倒的白衣女子肯定是累赘了!但想到她几天前指引我找到了离开溶洞的正确路线,在加上之前这次突然的施以援手。我自认要是把她丢在这里不管,我恐怕永远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所以面对杰克弗雷德的询问,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德国佬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而是立刻伸手协助我把白衣女子背到了我的背后。跟着转身抬起手电,向着预定的右侧方向摸索着前进了。我则背负着白衣女子,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第四十一章
  背着白衣女子逃跑,我们的移动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几分钟后,一只箭矢从距离我左肩距离米许的位置划过。我意识到,后面的那些追兵和我们的距离已经进入了弩弓的射程范围之内了……
  身后同时也传来了追踪者的喊叫声。
  「前面的朋友,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了!把灵女留下,眼下这事咱们就一笔勾销!」
  「前面的哥们儿……你们跑不掉的!把那女人交出来,你们只管走路……这事和你们无关!」
  虽然我非常想张嘴恶心他们两句。但我却很清楚他们此刻真实的目的正是希望诱使我开口说话了。因为负重越野最讲究的就是气息的调节,我要开口回应了,必然会搞乱此刻的呼吸节奏,让自己的行进速度更慢。那个用太极手法和我交手片刻的家伙应该是个练家子,作为练家子,对于调节气息这些必然是清楚的。我怀疑后面那些喊叫的家伙很可能便是得到了他的授意。
  后面的人喊叫了一阵,见我和杰克弗雷德都没有任何反应。也就停止了叫喊,只是不断的加快了追击速度,拉近和我们的距离。同时朝着我们奔逃的方向又发射了几只弩箭。不过他们很快意识到在黑夜当中,朝我们射箭命中的机率很小,而安装箭矢反而会拖慢他们的追击速度,所以一轮射击不中后,便放弃了继续射击的念头,而是一门心思的朝着我们紧追了过来。
  感觉到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我意识到逃估计是逃不掉了。毕竟我背着白衣女子,而且此刻是在山野当中奔跑,比不得平路。便决定狠下心来转身和追踪的家伙们拼个你死我活了。不过就在我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杰克弗雷德的脚步却忽然慢了下来。他猛的转头用手电光束指了指前方数米处的一处灌木丛。接着移开光束,又将手电指向了其他的方向。但左手却又指向了那个灌木丛。
  我有些疑惑不解。但脚下去并未停歇,径直跑到了他的身边。
  「你带着这女人躲里面去,我拿手电引开他们。」杰克弗雷德见到冲到他身边后,才出声说出了他的明确意思。因为山林空旷,要回头朝我喊叫,后面的追踪者难免会听到。我此时也没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个家伙这一建议的可行性了。背着白衣女子低头便扎进了灌木丛内。
  德国佬见我钻进去后,摇晃着手电光束,继续朝着前方逃了出去。
  我背着白衣女人,趴伏在灌木丛内的草地上。
  片刻后,当追击者们密集吵杂的脚步声从灌木丛外面传来时,我感觉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我努力的屏住呼吸,右手捏紧了铁榔头。
  十几秒的时间,对此刻的我而言显得异常的漫长。当最后的脚步声从灌木丛附近经过后,我才开始轻轻的呼吸。又趴伏了一两分钟,追击者们的声音逐渐远去,我才支撑起了身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意识到杰克弗雷德已经顺利的将那些追踪者引开了,这让我感觉到了些许意外。这个德国佬之前的一些举动给人四六不靠的感觉。但没想到却真有几分聪明。居然在奔逃过程中发现了后面的那些追击者其实是靠着观察他手中手电发出的光束来确定我们的位置和移动方向的。利用这点玩弄了后面的那些追击者。现在我和白衣女子可以不用逃跑了,而他一个人逃亡,也比和背着白衣女人的我在一起的机率要大的多。
  我维持着姿势,又等待了几分钟。直到四周彻底寂静无声后,方才直起了身体。
  我把女人平放在了矮树丛中一块杂草茂密的地方后,动手撕开了女人腰部位置的衣物,看了一眼后,我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即使是在黑夜当中,也能够看出女人的皮肤白皙、光滑。但被弩箭射穿伤口的情形却令人毛骨悚然。密布细小符号文字的绳索四周,女人的皮肤以创口为核心,整个一圈几乎像被强酸腐蚀了一般,皮肤溃烂,还不断冒出一丝丝的烟雾。可怕的是,伤口处不断有液体流出。液体并非人类的红色血液,而是呈现蓝色半透明的状态。最让人惊异的是,这蓝色的液体竟然在黑夜中散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我皱起了眉头,不知该如何如何下手。踌躇中,我忍不住看了看白衣女子的现在的表情。虽然女子此刻处于昏迷状态,但却是一脸痛苦的神情。原本美丽的面庞也扭曲的有些狰狞了……
  我想了想,还是咬牙拿出了打火机,扯住一截露在外面的绳索,然后点燃。烧断绳索后,立刻伸手扯住了女人身后连着绳索的弩箭,狠心用力一拉。当烧断的半截绳索从女人后腰穿透处被拉扯出来时,白衣女人的整个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原本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她竟然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清醒了过来。
  我拿着手里连着绳索的弩箭掂量了一下重量后,发觉弩箭入手很重,通体似乎都是用纯银制造而成的。
  白衣女子在清醒之后,只是侧过了脸目不转睛的望着我,美丽的面庞显得极为平静和温柔。我对于此刻的状态有些手足无措。虽然箭矢和绳索被我强行取了出来,但女人的创口依旧还在,蓝色的液体也还在不断渗出。战场急救的方法我自然是清楚的,可现在傻子都清楚白衣女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类。普通的急救方法是否能够对白衣女子起到作用,我完全的没有把握。
  白衣女人见到我此刻脸上纠结的表情,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跟着侧过身子,双手撑地,似乎想要把身体撑起来,结果刚刚起来一点,便又软瘫了下去。我赶紧挪到了女人的身旁,伸出左手扶住了女人的肩膀,缓缓的将她的上半身直立了起来。
  女人抬起头望着我,漆黑透亮的瞳孔内能看出感激的意味。接着女人朝着我小声的说了好几句话。但我依旧是一句也听不懂。我只能冲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接着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跟着在她面前摆了摆手掌,表示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女人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咬着嘴唇似乎在思考什么。跟着忽然朝着我再次开了口。结果这次开口,女人不再是说话了。而是发出轻声吟唱的声音……
  一段、一顿。听了几句之后,我呆住了!
  这曲调、这停顿……分明就是我从地宫中逃出后在溶洞积水潭畔听到到的那首乐曲!这首曲子,我还和唐先生彼此探讨了半天。我怀疑这诗歌便是诗经当中的《风雨》,唐先生虽然对我的推测表示了赞同。但我至今也没有绝对充分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在溶洞中听到远远传来这首歌曲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更多的是一种神秘感和恐惧感。但是现在,白衣女人就靠在我的臂弯,当面冲着我轻声吟唱起这首歌曲。我才意识到,这曲子其实非常的婉转优美。白衣女人略带沙哑但极其轻柔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时,我竟然产生了强烈的睡意。
  忽然,远处传来的几声追踪者高声叫骂的回音让我陡然清醒了过来。「不行,此时此地可不是睡觉的地方!」我连忙冲着白衣女人做出了噤声的手势。这个手势看来流传极广而且意思明确。白衣女人见到后,随即停止了吟唱。不过望着我的美丽脸庞却依旧保持着那种温柔的神情。
  我思考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按照常规包扎的方法尝试的为白衣女子处理腹部的伤口。想着和她语言不通,我当着她的面连续做出身子侧倒的姿势,然后用右手做出拍击地面的动作。白衣女子眨了眨眼睛,眨眼的同时,我注意到她和普通女性一样,长着睫毛。而且睫毛整齐修长,眨眼时的样子让人感觉到某种天真无邪。
  白衣女子一边眨眼,一边似乎在领悟我做出这些动作的目的。略略思考了一下后,女子明白了我的意思。挪动了一下身体,在我左手刻意的引导下,缓缓的平躺到了地面。我不知道我在处理她伤口时,她是否会感觉到疼痛。这里没有麻药。而且我也不确定麻药是否就对她有效果,所以即使疼痛,她也只能强忍了。不过该如何告之她这些,我犯了难。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肢体动作来向她表述这一切。所以我只能开口对她说道。「可能会很疼,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住,你可以哼出来,但声音千万不能大……」
  说了,我也不指望她就能听懂。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我说完后,望着她时,她居然轻轻的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了「嗯哼」的声响。不过从她此刻那种类似于呆滞的看着我的表情,我估计她终究是没明白我在说什么的。发出声音仅仅确认她听到言语的某种回应而已。
  我忽然想起我在超市购买物品时,购买了两块小包装的巧克力。巧克力是高热量食物,是户外探险爱好者外出探险的常备应急食品。和德国佬进山前,我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便随手拿了两块装在了衣服口袋中。女人体内流出的蓝色液体是否是她的血液,我不确定。不过假如是的话,或许巧克力这种含糖的东西能稍微补充一些她体内因为失血而流失的糖分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失血后的状况和正常人类一样。
  我当即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和锡箔纸,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小口咀嚼着快速咽下,然后将剩余的大部分递到了她的嘴边。女人望着我递到她嘴边的这块黑乎乎的东西有些诧异,不过她见到了我吃掉那一小快的动作,终究迟疑的微微张开了嘴,然后一口便将大半快巧克力用嘴唇抿了进去。接着,女人的脸上便开始出现了一系列精彩之极的表演……
  先是嘴唇左右抿动、眯眼试探;接着双目圆睁,腮帮鼓起;再接着,我便看见白衣女人嘴内飞快的咀嚼了起来,最后喉咙内发出「咕」的声响……她竟然在未充分嚼碎的情况下把口腔内的全部巧克力直接一口给咽到了肚子里。
  女子露出了近乎于迷醉般的表情。最重要的是,我还看见她竟然伸出了红润的舌头舔舐起了自己的嘴唇。舔完了,白衣女子睁大了双眼,漆黑明亮的瞳孔内波光流转,一副眼巴巴望着我,还想再吃的样子。
  我只得将口袋里剩余的那块又掏了出来,撤掉包装和稀薄纸后,又一次递到了白衣女子的口边。这次白衣女子没有半点迟疑,低头张嘴,一口便又将这块全部含进了嘴里,腮帮子也因此高高的鼓了起来。
  「就只有两块。这块慢点吃……」我一边说,一边将双手摊开在她面前示意我已经没有了。至于她能不能理解,我也不知道了。不过,事实证明,我的动作示意纯属多余,白衣女子这次压根就没咀嚼的意思,而是不断的活动的腮帮子,显然在充分感受巧克力的味道。
  我望着她此时专心致志品尝巧克力的表情,心情也随之愉快了一些。
  「这白衣女人看来是个吃货……那帮抓捕她的家伙显然失算了!要早知道的话,他们采用美食诱捕的方法会比现在直接用暴力抓捕容易的多了。」想到这里,我自己都不禁哑然失笑了起来。
  白衣女人注意到我此刻脸上露出了笑容。立刻也朝着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眯眼微笑,再配合上鼓着腮帮子的摸样,让我不禁心中一动!「要她是个普通女人,这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此刻,我才又忽然想起女人腹部还有创口。意识到女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品尝巧克力的味道上面,精神分散,正是我紧急包扎的最佳时机。我立刻弯腰埋下身子,查看起了女人的伤口。结果再次查看,我很吃了一惊。
  原本四面溃烂、冒着丝丝白烟的伤口此刻不禁停止冒烟了,而且竟然还感觉小了一圈。不停渗出的蓝色液体此时也大为减少。从这些推断,白衣女人的这个创口竟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逐步愈合。
  我忍不住又抬头望了望白衣女人的脸,结果见她双眼微闭,仿佛完全陶醉在了口中食物的美味当中。
  我低头想了想,虽然判断她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不过出于稳妥的考量,我还是应该替她包扎一下才合适了。确认了这点后,我随即脱下了外套,跟着解开了衬衣。外套的料子太厚太硬,不适合包扎,衬衣的话,虽然也不适合,但此刻也只能将就着用了。我光着膀子,用力将衬衣撕成了几片分别使用,先擦拭掉了创口位置的残余蓝色液体,然后用两片折叠了的布片贴紧在了女人前后两处创口上,然后用最长的两条围着女人纤细的腰肢绕了一圈后加以固定。
  包扎的时候,我有些心烦意乱。为了包扎,白衣女人的腰部、腹部不可避免的暴露在了我的眼前。曲线优美,柔顺,皮肤色泽白皙、触感滑腻。
  我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接触到这一切,居然产生了一定的反应。
  女人终于吃完了巧克力,她似乎明白我是在帮助她,所以至始至终保持着沉默,而且还配合着我扭动身体,以方便我的包扎。
  我包扎完毕后,有些畏缩的想要距离白衣女子远一些。却没曾想白衣女子忽然伸手直接抱住了我的腰。整个上半身埋进了我赤裸的胸膛内……
  我呆坐在了当场。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白衣女子的手在我的后背来回的游走,温柔而舒缓。那种酥麻略微有些瘙痒的感觉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女人的脸紧紧的贴在了我胸口,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小巧、坚挺的鼻尖在我胸前的皮肤上轻微的摩擦。
  女人接下来的行为更让我迷醉。她的脸庞在我胸前一边摩擦一边移动着,最后清晰的感觉到她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起了我的左侧乳头。
  这个部位对于相当多的男性而言,都是最为敏感的位置。不幸的是,我同样没有被排除在外,在受到刺激的瞬间。我原本就已经跃跃欲试的下半身竟然完全无视我的主观意识擅自的挺立了起来。而且这一挺,直接就顶到了白衣女人大腿上。
  虽然隔着裤子,不过白衣女人显然感觉到了我身体下方的变化。她抬起头,笑咪咪的望着我。就在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表情上时,她的一只手无声无息的移动到了我腰部,跟着便按压在了我昂然勃起的部位之上……
  这一刻,我彻底迷乱了。
  我不知不觉的缓缓躺倒在了草地上,女人顺势趴伏在了我的胸前。她肆无忌惮舔舐起了我的上身,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脖颈,另一只手隔着裤子直接捏住了我突起的部位,手指轻柔的分和揉捏。在她手部动作的刺激下,我的那个器官不争气的开始了有节奏的颤动。
  女人舔舐着,亲吻着,不断的向我的头部移动……
  女人的舌头湿润、柔滑。从胸口一路游移,最终贴到了我的耳垂。跟着,我感觉她将我的耳垂整个含进了口中,轻轻用舌头舔舐着。
  「管她是人、是鬼……太舒服了。老子不管了!就算这个时候她把我一口一口的吃掉……我也不想再动一下了……」
  我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肉体上传来的那种极度舒适的感觉当中了。至于身在何处?周围又是怎样的情况我也不在乎了!我自己的手甚至都按在了裤子皮带的金属扣上。再过几秒钟,我或许便会毫不犹豫的解开我身上的这最后一丝束缚……
  「呯……」
  枪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巨大的声响瞬间将我从这种极度愉悦的快感当中惊醒了过来。我猛的直起了身子。趴伏在我身上的白衣女子猝不及防,顺着我的身子滑落到了地上。她跟着抬起头,一脸茫然的望着我。洁白的脸颊上带着一抹红潮,显然对我突然中止了我和她之间彼此的「互动」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对、对不起……」我一时间忘记了白衣女人恐怕根本就听不懂我的语言这一点,只是习惯性的出声向她表示了歉意。
  跟着立刻从原地站立了起来。白衣女人见到我对她再说话,而且表露出的是歉意的表情,便又朝露出了笑脸,跟着又伸手抱住了我的大腿,想要再次顺着爬上我的身体。
  意识到刚才的声响是枪声后,我哪里还有兴致继续和她温存旎绮。连忙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低下头说道。「千万别出声,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我才又意识到白衣女人听不懂我的话。我只能耐着性子,朝她做出了噤声、在原地等候,我出去看一看等一系列的手势和动作。
  女人歪着头,看着我比划了半天,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松开了抱着我腿的手,然后身子直立,安静的跪坐在了原地。
  灌木丛的隐蔽性很好,在遮盖了里面的那一圈草坪的同时,也隔断从内向外观察的视线。所以我要想了解外面的情形,就必须从那里面出来才能看见。我穿上了外套,小心的从矮树丛内探出了身子。
  借着天空中月亮和星星所散发的自然光线,我能观察到四周数米范围内的样子。除了地面凌乱的脚印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了。再朝远处看,便只能见到远处丘陵的基本轮廓。我大脑中努力分辨着之前枪声传来的大体方向,接着将视线朝那个方向延伸,在右侧远处丘陵中部的某个位置,我隐约看见了一些晃动着的光亮。我怀疑,那些光亮是手电之类的照明工具所发出的。这说明那个位置有人正在活动……
  我观察了一阵,分辨不出那边那些活动的人具体的身份。就在我正准备继续观察一会的时候。又是「呯、呯」两声枪响……
  这次我终于确定,枪声正是从有光亮晃动的那个位置发出的。我立刻皱起了眉头……
  之前那些围捕白衣女人的家伙们应该是没有携带枪支的。否则的话,在追击我和杰克弗雷德的时候,他们不会不使用的。现在那边突然冒出几个携带了枪支的人员,这让我意识到了此刻这一区域情况的复杂。
  「不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德国佬成功的把追兵给引开了。我也不能就在这里一直傻等着天亮了。为今之计,最好还是先设法带着白衣女人逃到高速公路上去。王烈、叶桐他们几个都不是普通人,即便在这山区里面,以他们的本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至于德国佬,那家伙既然和王烈他们是一伙的,肯定是有些特殊本领的了。而且他既然敢独自一人引开追兵,多少应该是有些自信的。所以我也不需要替他担心太多。反倒是我,没有他们的那些特异功能,现在还带着白衣女人。继续留在山里谁知道还会碰上什么事情?从安全考虑,上到高速公路,设法拦车,带着这个白衣女人去长安镇天妇宫的关帝庙找韩哲才是最合理的……」
  想到了这点,我迅速决定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接着又确认了一下高速公路所在的大致方向后,我倒退着缩回了灌木丛中。
  回过头来见到白衣女子依旧平静的坐在哪里,保持着我刚刚离开的姿势。意识到我在看她后,白衣女子立刻向我露出了笑脸,身体前倾,姿势和动作像极了电影电视当中那些日本家庭妇女在玄关门口迎接丈夫时的场景。
  见到这个情景,我又忍不住浮想联翩了起来。年近四十一直单身,这其实并不是我真正所期望的。我之前的三次恋爱都并非逢场作戏。而是真心希望能够和恋爱的对象组建家庭过正常的婚姻生活。不过感情和际遇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尽管我付出了我真实的情感,但曾经的三个恋人却都因为种种的原因最终和我交错而过……
  当然,恋爱失败的原因也并非都是女方的责任,从某种意义上讲更多的还是因为我某些顽固的性格所造成的。
  比如第一个对象张露,因为我坚持将她所在单位的一些违法乱纪的行为在媒体曝光。而最终选择了和我分手。我至今还记得她离开我时对我说的那些话……
  「严平,你是好人!但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太清高了么?对,单位是单位,我是我。单位做的那些事情和我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可你想过没有,你曝光了我们单位的那些事,你让我还怎么在单位里继续工作下去?我怎么有脸和其他的同事们面对?现在找到一份好工作太难了,你确定能帮我再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么?你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你考虑过我的立场没有……」
  回忆中的这些话语猛然间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我的心口放佛遭到了重重的锤击,一时间,我整个人都萎顿了下去。白衣女人发觉我状况不对,连忙跪坐着挪动身体来到了我的身边扶住了我,同时伸手连连替我抚摸着胸口和后背。她知道,我听不懂她的语言,所以也就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关切的注视着的我脸。
  我努力的将脑海中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驱散开,过了一会方才缓过了气来。抬起头望着白衣女人口手并用比划着「这里不安全,我们需要换地方。」
  接着,我也不管白衣女人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便牵着白衣女人的手站了起来。拉着她从矮树丛里钻了出来。白衣女人对于我的拉扯非常的顺从,没有任何的反抗或者抵触。不过从她踉踉仓仓的步履来看,虽然她的恢复能力很强,但显然依旧在承受着伤口的折磨。
  从树丛中出来后,我又望了望远处丘陵那边。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虽然那里的人可能并非刻意朝着这边,但光亮现在所在位置确实距离我如今所在的位置又接近了一些。如果不离开,那边的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到达这边的这一区域。
  我侧过身子,伸手揽住了白衣女人的腰,立刻搀扶着她朝着高速公路大概的方向步行前进。
  光亮区域和我此刻所在的直线距离目测有数百米左右,不过考虑到丘陵山地地形复杂而且又是在夜间。那边的那些人要达到我和白衣女人此刻所在的位置起码还需要走上很长的时间和路程了。想到这点,我也就没有想着走多快,考虑着白衣女子此刻的身体状态,我选择了缓步而行。
  艰难行进了一段路程后,我扶着白衣女子终于爬到了我和她所在位置这边小山丘的顶部。很快我便看见了那边方向远处出现了数个快速移动的光亮。心里测算了一下那些光亮的移动速度,我最终确认,光亮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高速公路的所在了。那些光亮是车辆的车灯所发出的。
  我侧过脸,看了看白衣女子此时的表情,此时的她也被远处那些快速移动着的光亮所吸引了。脸上露出了迷惑但又有些畏惧般的神情。不过当她注意到我在看她的时候,她又冲着我笑了起来。不自觉的,就将头靠到了我的肩膀上……那态度,仿佛我带着她去天涯海角,她也愿意跟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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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看着不是太远,但我扶着白衣女子足足走了快两个小时才终于看见了高速路的路基部分。此时我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回头又看了一眼背后漆黑幽深的山林,颇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受。
  这两个小时一路走过来,我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因为我担心附近随时会出现拦截者。因为我一直在猜想,那些追踪者的目的明显是冲着白衣女子来的,没准身上也携带了类似德国佬携带的那种可以探测阴气或者直接追踪白衣女子之类的物品了。不过当见到高速公路之后,我才忽然意识到我的担心恐怕有些多余了。
  因为这个时候,思考发生在李子坪周边区域的一系列事件之后,我大致明白了这其中一些事件的关联。盗掘周家村死者遗体的,十有八九便是围捕白衣女子的那些家伙了。他们盗掘尸体,并利用某些祭祀仪式和法阵制造僵尸,其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僵尸来引诱白衣女子,因为他们知道白衣女子会抓捕僵尸并吸收僵尸身上的阴煞气息!而需要利用僵尸做诱饵来诱捕白衣女子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们其实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确认白衣女子的准确位置。否则的话,他们又何必冒着招来警察的风险去挖村民们的墓地?
  这样一来的话,我倒真的不用担心那些家伙能迅速的探知我和白衣女子现在所在的位置了。而槐树岗那边偷吃饭菜的小贼……我感觉我现在也已经找到了肇事者了。从白衣女子刚才吃巧克力时表现出来的吃货潜质,我已经几乎肯定偷吃村民饭食的家伙必然是她了!以她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悄无声息的溜到无人的房屋之内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简直太容易不过了。不过想到她偷吃的速度,还有足够一家人吃饱的饭菜总量这些,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虽然她的身体依旧被宽大的白色衣袍所遮盖,但被风吹后所显露出来的形体却充分展示出了她身材的匀称和苗条。我很难相信一个如此身材的女子能一口气吃掉那样数量的食物。但随后转念一想,白衣女子根本不能用人类的常识来加以判断后,我又释然了。
  眼看高速公路就在眼前,我担心夜长梦多,立刻便决定拉着白衣女人上公路,结果拉了一下后,我明显感觉到了白衣女子身体上传来的抵触态度。
  我扭头望了望白衣女子的脸,此刻她居然表露出了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的出来,她似乎对公路路基两侧的金属隔离带以及公路上不时疾驰而过的那些车辆极为畏惧。
  语言不通,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那些东西并不需要害怕。看到女子踌躇不前的态度,我忽然灵机一动。在白衣女子面前做出了刨饭吃东西的动作,做完后,又指向了高速公路。意思是要告诉她,上了公路,就能找到吃的东西。白衣女子又一次开始连续的眨眼,似乎在思考和判断我的这种说法究竟具有多少可信度……
  女子思考了半天后,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情,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当我再次拉她前进时,她终于犹犹豫豫的被我拉动,然后沿着高速盘梯形的路基和我一起缓慢的朝着路面攀爬起来。
  此刻的我有种哭笑不得的念头。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用棒棒糖拐骗幼女的人贩子一般。
  拉着白衣女子艰难的翻越了金属围栏,当我的双脚踩在了结实的水泥路面之后。我的心才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拦下一辆路过的汽车就可以了。至于拦下的可能性,我并不担心。钱包至今还安然的在裤子口袋里装着,大不了直接挥舞钞票对路过司机施展金钱攻势就可以了。
  想到便做,我立刻掏出钱包,取出了几张百元钞票拿在了手中,只要有车经过,我便打算直接冲到道路中间去挥舞拦截。白衣女子站在我身边,好奇的望着我的举动,但却至始至终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
  仅仅片刻之后,远处一辆小型轿车疾驰而来。我立刻冲到了马路中间,用力挥动手臂,最重要的,是将手里的钞票充分展示在灯光之下。轿车最终在距离我数米的位置刹住了。跟着一名男性司机从驾驶位置探出了头来。冲着我破口大骂起来。
  「你是疯子么?想死了!」
  我连忙赔着笑脸快速绕到了驾驶座的侧面,挥舞着钞票说道。「对不住了啊,师傅。能不能载我们进城了,我们给钱,价钱什么的都你说了算。」
  却不曾想,我刚让出前进的位置,那男司机立刻就把头缩回了驾驶室内,跟着一踩油门,从我面前加速冲了过去……
  望着远去的车影,我站在路边呆若木鸡。看来那个司机对安全的重视超过了对金钱的贪婪。我只得等着下一辆经过的车辆了。
  接下来经过的数辆汽车都给予了我类似的待遇后,我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了。如果说一个司机本着谨慎的态度拒绝搭载我和白衣女子倒还算了。可连续几个司机都是相同的处理方式,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当年我和战友也有在道路上拦车的经历,面对当时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都有司机愿意搭载。此刻就只有我和一个女性,再加上我还挥舞着钞票,怎么就碰不上一个愿意赚钱的司机了呢?关键是有几个司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个犯罪分子一般。这是我从来未曾有过的经历啊……
  白衣女子此刻似乎也明白了经过的那些闪着灯光的车辆只是载人的工具而已,脸上没有了对来往车辆的畏惧。所以也就安静的站在路旁静静的看着我在路上来来回回的跑动着。当又一辆车辆趁我试图到车门边交涉的机会快速驶离后,白衣女子忽然双手捧着脸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我颇为尴尬的转过身来朝她耸了耸肩,却见到她一边笑,一边伸手朝我指点着。我顺着她的手指示的位置看向了右手。片刻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司机看见我都跟看见罪犯一般的表情了。
  此刻的我左手拿着钞票,可右手还拎着那把铁榔头呢。发觉到这点后,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难怪那些司机即使看见了我手中的钞票也没有任何愿意搭载我的想法了。谁会让一个拿着一把凶器的陌生人坐上自己的汽车?这不纯粹是找死的节奏么!
  我连忙将榔头插到了背后,用腰带别上。虽然已经上了高速公路,但终究还是要考虑着以防万一。这榔头可是我现在唯一的防身武器,在确认绝对安全之前,我是没打算就把它一丢了之的。
  白衣女子歪着头,望着我此刻有些笨拙的举动,笑的愈发灿烂了。望着白衣女子此时的摸样,我一时间有些痴呆了。
  直到白衣女子表情发生了变化,拼命的向我挥手示意,我才从发呆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扭头一看,又有一辆小型汽车从远处行驶了过来。
  过来的汽车是一辆小排量的私家车,刚看一眼后,我觉得车型有点眼熟。但也没想太多,立刻再一次站到了公路的当中。
  十几秒钟后,私家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不远处的位置。我担心这次对方又会利用我侧身接近车门位置的时候加速驶离,所以在跑向车辆的时候始终拦在了车头的正前方。不过当我伸手按住车头刚刚想要开口说明的时候。私家车的车窗摇了下来,驾驶员从车窗里探了出来。
  「严哥?怎么是你?你怎么跑高速公路上来拦车了啊?」
  听声音是个女的,而且我感觉有些耳熟。连忙凑到车窗边,之前被车灯照住了视线,我只看见探出的人影,等绕到车门旁,我才惊异的发现,出现在我眼前的居然是胥乐!难怪我瞅着这辆小车的外形有些眼熟了,我之前还坐过这辆车的。
  「是胥乐啊!我的老天,这下我可有救了!能不能麻烦你载我们一程了。我们现在急着进城!不是白坐车,你要多少,我都付钱。」见到是胥乐后,我立刻有一种天无绝人之路的感觉。换了其他司机,即使我给钱,对方也不一定愿意让我搭车的,不过现在碰上的是胥乐,她认识我,而且对我的身份和工作单位这些都是了解的。想来肯定是愿意帮忙的了。
  果然,胥乐听我这样这样说,立刻答复道「严哥,你太见外了。我这正好往城里赶呢,你赶紧上来吧。」
  我听了,连忙跑到车后侧,拉开了车门,跟着转身朝白衣女子跑去,然后搀扶着她钻进了汽车里面。
  见到我扶着白衣女子坐了上来。胥乐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不过当她和白衣女子四目相对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出了友善的礼貌,冲着白衣女子笑了一笑。白衣女子见状,也报以微笑回应。
  当我和白衣女子在后排坐好后,胥乐随即启动了车辆。
  一边开,胥乐一边不停抬头从后视镜里偷看着后排座位。不过相对于比较了解的我,她更多的是在偷看白衣女子的情况了。一边看,一边开口问道。「严哥,出了什么事么?你怎么半夜出现在这里拦车啊?这都快过12点了。」
  「一言难尽啊!对了,胥乐,你怎么会现在开车从这地方经过啊?能告诉我么?」我自然不会将我之前经历的事情告诉胥乐的,所以一接口,便决定将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去了。
  「我一个熟人在隔壁县城那边新开了一家舞蹈培训班。请我过去给几个新入行的教练讲课了。本来打算明天吃了早饭再回来的。结果老板临时通知我说明天带班的教练请假了,让我赶回去帮忙应急。所以我才临时开车急着往回赶的。」胥乐是个老实姑娘。见我开口问她,也没想太多,随即解释了她开夜车经过这里的原因了。
  「哦,那真是辛苦你了!你们老板也是啊……有人请假的话,找在城里的其他教练带班不行么?还非得把你喊回去帮忙。你从那边往回跑,一来一回的耽误多少事啊!还休息不好。他这么安排,不是故意在整你么?」
  其实胥乐所在健身中心的老板我也认识,平日里见面多少也会打声招呼,和我关系也算融洽了,印象中人还不错。不过此刻我为了将话题定格在胥乐这边,也就只好昧着良心在胥乐面前「搬弄是非」了。
  「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去那边教课是我自己偷偷跑过去的,我们老板不知道了。他们那边新开张,要请专职的培训人员得花不少钱了。我想着培训的那些内容我都会,何必花那个冤枉钱了,所以才主动决定过去帮她一下的。我们老板又不知道我去那边讲课了。只是按照正常排班让我去替补的。真不是故意在整我了……」
  就这样,在我刻意的引导之下。我和胥乐之间的交谈彻底集中到了她前往临县帮朋友免费培训和她日常工作的话题中来了。而我出现在这里,可能涉及白衣女人的话题,胥乐在不知不觉当中也就忘记了再向我询问了,尤其此刻她还需要开车,思考不了太多的问题。
  白衣女子刚上车时似乎对汽车非常的好奇。她不断的四下张望,打量着车厢的内部结构。当胥乐进入行驶状态之后,白衣女子又被车窗外快速移动的景物所吸引,脸不自觉的的就贴到了车窗上……
  我虽然一直在和胥乐交谈,但同时也在注意着白衣女子的举动。从白衣女子此刻的种种行为看来。她恐怕是第一次坐车了,我甚至怀疑,她或许从来都没接触过现代的科学文明。
  那些围捕她的人称呼她做「灵女」。而且从某种意义上将,她是我亲自从那座地宫囚笼当中带出来的。我不知道她是否在见到我之前一直都生活和存在于那座地宫当中。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年龄又有多大?我对这一切充满了疑问。
  我一边和胥乐交谈聊天,一边在脑海当中思考,眼睛除了用余光观察着白衣女子的举动外,漫无目标的在胥乐的车内来回游离。看了一会,我发现胥乐的车后座后方还有前排驾驶座的饮料位以及驾驶前台这些地方除了大量的布偶和毛绒玩具外,还摆放了诸如口香糖和巧克力豆之类的零食。未婚女性的私人用车内放置这些是很常见的。我忽然想起白衣女子应该是个吃货。此刻离进城还有一段距离,我担心白衣女子因为好奇而做出什么令胥乐产生怀疑的行为。便立刻想到用这些零食来分散白衣女子的注意力。
  「胥乐,你车上的东西可以吃不?不好意思啊,我和我这个朋友都有些饿了。」我随即在谈话中插入了这样的询问。
  「严哥,想吃自己拿就是了。买了放在车上就是吃的。不用客气。进城可能还需要点时间,饿了的话,先吃点垫垫底了。」胥乐一边开车,一边答复着。
  我随即侧身从后座后方拿了一包薯片,撕开后,递给了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在我戳了她几下手臂后方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接过了我递给她的薯片。见到我在她面前做出了吃东西的动作后,方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从包装袋内夹出了一片薯片,表情郑重的观察了半天,方才谨慎的张嘴将薯片放进了口中……
  接着,白衣女子一系列精彩的表情再次上演。再接着,短短几秒钟内,这女人一口气把塑料袋的薯片全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还好胥乐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驾驶以及同我对话上,没有从后视镜中目睹白衣女子此刻的吃相。否则我敢肯定,她绝对会被白衣女子此刻贪婪的吃相所震惊的。
  把所有的薯片咽进了肚子后,白衣女子靠在座位上,咪着眼睛,仿佛还在回味食品的味道。那样子让我感觉到了一丝轻松。白衣女子睁开眼,注意到我正侧着头在看她,立刻露出了笑容,身子朝我这边一倒,整个人便趴到了我的胸前。伸手抱住我的同时,张嘴便亲吻到了我的脖颈上。我没有想到白衣女子居然会在这种场合旁若无人的便要和我亲热,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就在此时,驾驶座上传来了胥乐明显故意的咳嗽声。显然她从后视镜上注意到了此刻后座上发生的事情。我连忙伸手按在白衣女子的双肩上,用力将她从我胸前撑开了一小段的距离。同时开口故作镇静的朝前面的胥乐解释道:「她估计有点冷,想靠着我暖和点吧。」
  胥乐也没回头,只是看着后视镜朝我勉强的笑了笑,然后说。「冷的话,那我开空调。」说完,伸手打开了空调开关。而且一开直接就开到了最大……
  白衣女子则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意识到了我现在不愿意和她过于亲近,便又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依旧只是朝着我展示着笑眯眯的神情。
  此刻我忽然发觉车厢内的气氛颇为尴尬。胥乐没有再和我说话。而是一言不发的开着车。不过眼角的余光却始终不断的通过后视镜在观察着后排座位的情况,我发觉她此刻的呼吸有些浓重。
  白衣女子只维持着身子的姿态,但所有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我的脸上……
  我有些不知所措,想继续和胥乐交谈,又一时忘记了自己之前和胥乐说到哪里了。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忽然发出了连续几声提示音。我立刻借用查看手机的机会,暂时避开了两个女人的视线。
  其实这几声提示音并非有人给我电话或者留言。而只是我手机上社交软件接收到公共信息的提示而已。离开李子坪服务区后,林区内彻底没有了信号。而现在因为距离城市越来越近,手机再次接收到了信号。因为同时接收到了好几条无信号期间传输来的信息,所以才会发出连续的几声提示音。
  我查看着朋友圈和微博上其他人转发的诸如「心灵鸡汤」「历史揭秘」之类的无聊信息,却忽然想起自己或许应该先和韩哲取得电话联系才对。现在已经是半夜凌晨了,韩哲很可能已经睡觉了。他是修行者,而且善于养生。若非特殊情况,平日都是早睡早起的。就算他没有睡觉,此刻天妇宫也早关闭了大门,若是没他出面联系大门那边的值班人员,我恐怕连天妇宫的门都叫不开的。所以,我连忙拨通了韩哲的电话。
  出乎我意料的是,电话刚刚显示接通,韩哲那边就按下了通话键。我还没开口,韩哲那边倒先说话了。「是严平么?我听叶桐说你和他们一块去李子坪调查了!怎么,弄清楚那边是什么原因没有?」
  看来韩哲对于王烈等人以及我前往李子坪的情况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倒省的我再多费口舌和他解释了。「一言难尽啊!对了,你现在都还没睡觉么?」
  「王烈出去调查,我一般都会睡的比较晚,主要是等你们的消息了。所以还没睡了。怎么?你没和王烈他们在一块么?李子坪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韩哲在那边说着说着意识到我是单独一个人在和他联系后,语气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和王烈他们散开了,他们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了!你清楚的,我可没王烈他们那几个的本事了。所以不敢继续在李子坪这边逗留了。我现在身边有一个大麻烦,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所以我打算立刻过来找你了。」
  「麻烦?你们到底碰到什么东西了?怎么会分散的?有王烈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么?那家伙真正的本事比你想象的还强大的多!」电话那边,韩哲显然都有些震惊了。
  听到这里,我意识到韩哲会错意了!他恐怕以为我和王烈等人是遭遇到了异常凶残的妖魔鬼怪后被冲散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王烈那边具体遭遇了什么,我不知道了。他应该是和叶桐还有那个叫李敬的小伙子在一块了。我是和那个叫杰克弗雷德的德国佬一起行动的。具体什么情况,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了。等一会见了面,我再跟你详细解释了。」
  韩哲听到我这样说,随即答复道。「是这样啊!那我立刻去值班室那边跟值班员说一声,叫他一会帮你开门了。我在这边等着你了。」
  挂掉了电话,我随即抬头有些抱歉的向前面开车的胥乐提出了新的要求。「这个、胥乐,进城后能不能再麻烦你多送我们一段路。把我们送到长安镇天妇宫可以么?」
  我原以为胥乐会一口答应的。却不曾想这姑娘迟疑了一阵后,方才有些磕磕巴巴的婉言拒绝了我的求助。「严、严哥。我明天早上都还要赶着去带班。所以进城后想早点回家去,去休息了。所以,所以我最多顺路把你们送到收费站附近的汽车站了。哪里应该能找到车去长安镇的。对、对不起啊!」
  见到胥乐如此说,我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了。毕竟此刻她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再提出更高的要求就属于非常失礼的行为了。
  之后十多分钟的行驶过程对我而言纯属受苦了。车厢内异常安静,闷热。因为在高速公路上,而且不是自己的车,我不好意思打开车窗透气。胥乐其实在经历同样的煎熬,我甚至能看见她白皙的后劲部位有汗珠不断滑落。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宁可忍受着车厢内此刻的闷热,而不出手直接关闭空调。但我也意识到这丫头此刻似乎不是太开心。顾虑到她的心情,我也只能忍着不说话了。
  而白衣女子则丝毫没受到车内温度的影响。至始至终,只是靠在座位上,目不转睛的望着我而已,整个过程中,连汗都没有出一粒。仿佛在她的眼里,就只看得见我一般。
  终于,轿车驶下了高速公路,出了公路入口的收费站。我连忙摇下了车窗,胥乐对于我的举动也没任何表示。
  几分钟后,胥乐将车停在了本地汽车西客站外的路边。我前往李子坪服务区,也是从这里搭乘的省际长途了。我连忙打开车门,拉着白衣女子从车上下来,接着把头凑到了驾驶室旁的车窗边。
  「胥乐,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了!你看,我该给你多少钱合适了?」
  胥乐摇下车窗,朝我摇了摇头,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钱就不用给了,碰上了帮忙载你一程是应该的。你忘了,上次你也帮过我的,出的钱,我都还没给你呢。」胥乐这样说,我才想起之前我好像替她解决过被其他男性搔扰的事情。当时我借着严光的名头,最终用钱搞定那几个小青年。现在胥乐不提,我几乎都快忘记那个事情了。此刻胥乐提起此事,我倒真不好再继续强迫她收我的钱了。只能低着头,反复向她表示了谢意。
  感谢完毕后,我转身打算在车站周围找辆出租车后立刻带着白衣女子前往长安镇和韩哲会面。却不曾想胥乐忽然出声喊住了我。
  我扭头一看,却见到胥乐望着我,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眨了眨眼,有些不明就里,胥乐酝酿了半天,终于从嘴唇吐出了几句话。「严哥,我觉得她不太适合你了。当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资格说三道四的。你要是喜欢,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过了。」说完,胥乐咬着嘴唇,发动了汽车,从我的眼前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则有些茫然的站在路边。不明白胥乐说这些话究竟什么意思……
  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刻,车站周围依旧随处可见进出车站的旅客以及停在路边待客的出租车。我狠快便找到了一辆车租车,然后拉着白衣女子上了车。
  白衣女子的穿着打扮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不过或者因为现在的人思想开放程度极高,普通民众也见惯了各种奇装异服。所以即便来往的行人见到白衣女子此时的模样,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在他们看来,很可能把白衣女子当成了哪些追求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的新潮年青人,要么就是哪些所谓的「cosplay」。居然都没人对白衣女子的穿着打扮表示出任何的诧异。这其中甚至也包括我所搭乘出租车的司机师傅。
  我带着白衣女子上车,司机师傅只是询问了我前往的目的地后并按下计费器,然后便是专心驾驶,除了刚上车时从后视镜内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外,没有更多的言语,不声不响的便将我们两人送到了长安镇天妇宫门外。
  下了车,我见到天妇宫大门边工作人员出入的小门是开着的,意识到应该是韩哲联系了这边值班室后,值班室人员预留的。便连忙拉着白衣女子朝小门走去,结果拉了一下,却没拉动。转身一看,白衣女子此刻表情惊恐的望着天妇宫,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一般。
  我此刻心急,连着又拉了白衣女子两下,却不曾想,白衣女子猛的挣脱了我的拉扯,转身便朝着天妇宫街对面阴暗的巷子里奔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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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我一见之下,连忙追赶了过去。总算白衣女子此时有伤在身,无法像以往一样跳跃行动,只能和普通人一样在地面奔跑,而且身体摇晃,速度也不快。我进入了小巷后,立刻就在这座巷子里的某个墙根下追上了白衣女子。她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抬头望着我只是不停的摇头。
  望着白衣女子此刻的表现,我先是不明就理。但片刻之后,便明白了其中可能的原因了。
  白衣女子是不是妖魔,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从那些围捕者使用银箭来抓捕她的行动来看,很显然,像白银这样,具有「神圣、驱邪」能力的东西,对白衣女子肯定是具有压制力量的。而现在我要带她进入的天妇宫,虽然我而言只是一处带有旅游景点性质的古代建筑群。但其本身却实实在在是一座「庙宇」,天然具有某些神圣的力量,而且至今香火旺盛。白衣女子因此而对天妇宫产生恐惧和害怕,不愿意进入,似乎便是可以理解的了。
  要解开白衣女子的身份以及她身上的秘密,我能指望的就只有韩哲了。偏偏韩哲这家伙又是居住在天妇宫这座「神庙」里头。要找他,就得进去。白衣女子此刻又对天妇宫的建筑群显露出了极度的畏惧,死活不干。想到这里,我一下子犯了难。
  「怎么办?白衣女子虽然受了伤,但即便如此,她的力气这些其实都比我大的多了,从她在树顶拖拽那三个围捕者还有夹着我和杰克弗雷德跳跃这些便可以看出来。所以真要用强的话,我恐怕还不是她的对手了……可韩哲那家伙还在天妇宫里头的关帝庙等着呢。「我一边想,一边抬头张望,猛的看到巷子向下延伸的道路边上竖着一块发光的招牌。招牌上写着:「XX旅馆、省内长途免费、二十四小时热水」之类的文字,灵机一动便找到了解决方法。
  「先带白衣女子在旅馆找个房间。然后给韩哲打电话。这旅馆就在天妇宫边的巷子里,韩哲多走几步路就过来了。看来只能让韩哲在旅馆里面和白衣女子见面了。」
  确定了见面方式后,我连忙用手指了天妇宫方向,然后在白衣女子面前拼命的摇头摆手。告诉白衣女子,我们不去天妇宫了。白衣女子看着我的动作,明白了我的意思,紧张和恐惧的表情略显舒缓了一些。接着,我又反复指向了不远处亮着灯光的旅馆,向白衣女子表示,我们要去哪里。白衣女子花了点时间后,才弄清我的意图。对她而言,似乎只要不进天妇宫,其他地方她都不介意和我一块去,所以在弄清了我要带她进入的是那个旅馆后,她缓缓的点了点头。就这样,我顺利的牵着白衣女子的手,走进了旅馆之中。
  这家旅馆就是一家街边小店。总台里面,只有一名大妈级别的老年妇女正聚精会神的收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我趴到了柜台上告诉大妈想要开间房间。大妈爱理不理的将住宿登记簿推到了我的面前。
  「自己登记一下身份证号码了。」说着,大妈又看见了我身后的白衣女子。或者觉得白衣女子的穿着有些古怪,在我登记完毕后,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客人,我们这里是禁止卖淫嫖娼的。」
  我此时急着找地方安顿白衣女子,哪里还会在乎大妈言语中对我隐含的无端猜测和恶意臆想。所以也懒得回嘴,拿了大妈手里的房间钥匙,便立刻牵着白衣女子上了楼。按照钥匙牌上标注的门房号码找到房间开门进来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朝白衣女子指了指床铺示意她自己上床去休息后,便立刻又拨通了韩哲的电话。
  「韩哲吗?我已经到了,不过现在遇到点麻烦事。我可能没法子进天妇宫来找你了。你能不能出来到我这边来一下。我就在天妇宫外面这个XX旅馆里头。」
  韩哲听到我说出旅馆名字后有些意外。对于我就在天妇宫门口却不进去的行为有些无法理解,不过他还是同意立刻出来到旅馆这边来找我。
  挂掉电话后,我感觉到了一阵轻松。想必等韩哲见到白衣女子后,关于白衣女子身上的种种秘密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我因此悠闲将房间内的座椅拉了过来,坐上去后,拿出了外衣口袋里的香烟。进入林区后,我出于基本的公德心,一只忍着没有抽烟,害怕因此而可能引发森林火灾。之后便是一路逃跑,又害怕因为点烟产生的光亮暴露自己的位置。再之后上了胥乐的车,在女士车上抽烟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到现在为止,我才终于能够给自己点上一支,放松自己的大脑和神经。
  白衣女子跪坐床上,一开始只是看着我打电话,但很快她便对床铺的柔软程度感到了好奇,跪坐着,不自觉地便开始轻微的上下运动身体,感受着下面床垫的弹性。而且动作越来越大,她此刻的行为在我看来,跟那些在床垫上跳动玩耍的小孩子根本如出一辙。看着看着,我忽然发觉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晚饭虽然和叶桐一块吃的很饱,不过在山区里奔波了好几个小时,路上敲了一具僵尸,又和那帮围捕者狠狠干了一架。这些都是剧烈运动,之前神经紧张,所以一直没觉得。此刻放松下来后,饥饿感随即浮现了上来。我推开房间的窗户朝外张望了一下,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旅馆外隔着一条街的某个方向,某西式快餐店的霓虹灯招牌还在闪烁。长安镇这里白日里极为热闹繁华,没想到这个品牌的国际快餐连锁在这边也开了分店。往日到这边我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看见了,正好能够解决我此刻的饮食问题了。我立刻打开手机在网上查询该品牌在长安镇这边分店的电话号码,查到之后便立刻打了过去。
  「请问是XXX快餐店么?你们现在能送外卖不?对,我就在镇里!能送,太好了!能不能麻烦你们给XX旅馆XX号房间送一份套餐?」说到这里,我扭头望见了床上坐着的白衣女人。连忙改口说。「两份算了」又想到白衣女子那不可预测的食量,随即再次改口。「不、不,干脆送三份过来。再加两份鸡腿和两个汉堡……」
  为了把白衣女子骗上高速公路,我是表示了要带她找东西吃的。虽然只是情急下的权宜之策,但人要讲信用。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条件,我自然是决定对白衣女子履行我的承诺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几分钟过后,敲门声响起。我立刻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韩哲出现在了门口,我也不说话,朝他使了个眼色后,便让开了门口的道路。韩哲对于我此刻有些神秘的态度颇为奇怪,不过还是直接走进了房间内。一进房间,韩哲便看见了依旧在跪在床铺上上下晃动着的白衣女子。瞬间呆立在了当场……
  我把房门关紧后转过身来,走到了韩哲身边道:「我说的麻烦就是她了!」
  白衣女子此刻也注意到了房间里新出现了其他的人,随即停止了自己的「嬉戏」行为,跪坐在床上好奇的望着韩哲,表情平静而安宁。
  韩哲此刻面对着白衣女子,斜着眼睛瞟着我压低了声音道。「严平,你、你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么?」
  我小声回复着。「说实话,不知道!所以才带过来让你看的。」
  听到我如此说,韩哲脸上的肌肉一阵的抽缩。「她身上的阴气之重前所未见!要不是你就在我旁边,我刚才差点就想朝她施符了。」
  「这点应该可以放心。她好像不会主动攻击人了。在李子坪撞上她的时候,有人想抓捕她了。结果我也只看见她逃跑,而没有出手伤人。而且我和那个德国佬在一起的时候,差点栽进沟里,她出手救了我们。所以,她应该不是那种会主动伤人的妖魔了。你能看出来她究竟是什么不?」
  听到我这样说,又见到白衣女子此刻依旧安静的跪坐在床上没有任何的异动后,韩哲似乎稍稍的放下了心来。在观察了白衣女子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侧着头对我说道。「阴气如此浓郁的妖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了。恐怕就连我过去遇上过的那只千年尸王跟她比都远远不如了。你说她遇上攻击也没有反击,而是选择了逃跑?这一点好像只有阴妖和少数几种魔怪会如此行事了。因为这几种魔怪都是通过其他手法吸取活物阳气的,不大愿意使用暴力直接侵害凡人。不过你说她在你和杰克弗雷德遇险的时候主动出手救了你们?这就让我难以判断了。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有任何妖魔会主动救助人类的。你知道么?人对于妖魔鬼怪而言,根本就是食物。它们或者会因为暂时不需要而放走食物……但觉不可能还会出手去拯救食物的生命的。」
  「那些围- 捕她的家伙叫她灵女了。」我小声的在韩哲耳边告诉了他这个信息。
  韩哲听到这个称呼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不可思议般的表情,嘴里结结巴巴的向我确认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些抓她的人叫她、叫她灵女?你没听错么?」
  我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这点我确定我没有听错了。而且听到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杰克弗雷德那个德国佬了!到时,等德国佬回来后,他同样可以为我证明的。
  见到我肯定的态度。韩哲仿佛呆滞了,过了好一阵,才从震惊当中回复了过来。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见到他的样子,也没有再开口询问,而是走到了房间内摆放的小方桌旁,拿出了预备的茶叶和茶杯砌起了茶。刚刚泡好两杯,又有人敲响了房间门。我绕开韩哲去开门,结果是送外卖的到了。我和外卖人员客气了两句后,付了钱,关上房门提着食品袋里的食品走到了白衣女子的床边,接着打开了包装着各种食品的纸袋,然后摊放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
  白衣女子闻到了这些油炸食品的香味后,立刻确认了这些东西食物的属性。不等我向她示意,便立刻伸手抓起了一根鸡腿,当着我和韩哲的面一口咬了下去……
  白衣女子贪婪的吃相我已经司空见惯了。而韩哲在目睹了白衣女子此时的表现后,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白衣女子似乎是头一次吃炸鸡腿,甚至连鸡骨头都一块嚼碎咽了下去,再三两下消灭了一根鸡腿后,白衣女子立刻又抓了另一个根,再次狼吞虎咽般的撕咬了起来。吃的时候,一双原本明亮美丽的大眼睛完全眯成了一条缝,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品尝美食的快乐当中了。
  看着白衣女子的表现,韩哲之前紧张的态度也舒缓了许多。见到我拿了一个汉堡坐到了方桌旁的椅子上后,他也径直走到了方桌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了我砌好的茶杯轻声的说道。「假如她真是灵女的话,那我也无法判别真伪了!因为我虽然听说过灵女,但从来都没有真正见过了。」
  我咬了一口汉堡,一边吃一边开口询问道。「灵女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人想要抓捕她了?」
  「灵女是什么?我一时间也很难解释清楚了。不过要她真的要是灵女的话,那被人围捕几乎是必然的了。」韩哲眼睛盯着坐在床上注意力完全被食品吸引住的白衣女子,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水后接着说道。「灵女在传说中是极为奇特的存在。她不是妖魔,但也不是人类。有可能天然生成,也可能人为创造。在古代文献当中,灵女其实被列入精灵和神仙一类的范畴之内。而且多数情况下,灵女也不会被称为灵女,更多的时候,她们被认为是神!被称呼为神女!」
  听到这里,我噗嗤一口将嘴巴里正在咀嚼的食物给喷了出来。这一突然的动作立刻吸引了白衣女子的注意力,她立刻抬头望着我,脸上满是关切的目光。我连忙向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白衣女子见我示意后又看了我一阵,确认我确实没事后,便再一次被眼前的其他食品所吸引,将注意力和行动力集中到了食物上面……
  我压低了声音,望着白衣女子,侧着头小声的向韩哲确认道。「你说什么?你说这女人是神女,是神?你有见过这样吃汉堡、啃鸡腿的女神么?」
  韩哲此刻则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狼吞虎咽的白衣女子,同时出言纠正了我的说法。「是神女,不是女神!女神在古代一般是指操皮肉生意的巫女了。说白了就是妓女!神女则是真正意义上类似于神灵般的存在。传说中她们能够长生不老,但却不是不死之身。对于灵女,我所了解的也就是这些了。老实说,我无法确认她就是真正的灵女了。因为从我阅读过资料上少数关于灵女的描述和记录当中,还从未提到过灵女会有如此强大的阴气。当然,这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因为之前我压根就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灵女存在。所以以往我也没有真正认真的对灵女有过太多的研究和了解了。现在告诉你的这些,也都是我在研究其他东西的时候,顺道从有关的一些描述和记载当中了解到的内容了。对了,你既然人都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就不直接到关帝庙里头来找我呢?」
  我擦了擦嘴,指着白衣女人说道。「还不是因为她了。刚才都到门口了,她死活不愿意进天妇宫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跑到旅馆这边开了房间,然后让你出来看她了。」
  韩哲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白衣女子不愿意进天妇宫的具体原因。他对相关方面的知识理论比我熟悉的多,没多久便低声沉吟道:「莫非是她畏惧天妇宫?嗯……这也难怪了,以她身上阴气而论,确实和天妇宫这样的地方本身相冲了。她确实不适合进天妇宫了。不过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灵女,我恐怕还需要花点时间查找资料加以印证了。这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这期间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不知道了,我带她过来找你,就是想把她交给你了。如果你找不到合适地方的话,我估计只能把她带回我家,或者送到我兄弟严光的染坊街那边去了。」见到韩哲也无法立刻准确判断白衣女子的真实身份,我多少有些沮丧。
  「都不合适了!虽然我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灵女,但她身上如此可怕的阴气却绝对不是普通民居所能安置的。这样说吧,就现在这间房间,她离开后,如果不设法加以调和阴阳的话,我估计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滋生各种鬼祟了。到时候会惹来很多麻烦的。而且你也说了,现在有人正在设法抓捕她,所以安置她的同时还得考虑怎么应付那些抓捕者了。」韩哲此刻皱起了眉头。
  韩哲此刻的态度,倒让我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出手救助白衣女子纯属我一时兴起,现在白衣女子跟着我了,我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了。过来找韩哲,我其实也是存了把这个「麻烦」抛给韩哲去处理的念头。我生怕韩哲告诉我他拒绝接收这个白衣女人,而让我自己想法子安置了。不过好在韩哲只是稍微皱眉思考了片刻,眉头便很快舒展了开来。
  「对了,这样应该没问题!把白衣女子交给王烈就可以了!王烈拥有「两仪」的能力,能够操纵阴阳二气,这个女人只要跟在王烈身边,王烈自然有办法不断的调和她周围的阴阳气息,以确保她呆过的地方不至于因为她身上浓烈的阴气而变成聚阴之所。而且王烈的实力够强,我估计没什么人有本事能从他身边把这个女人抢走的。要王烈都保不住她的话,那其他什么法子也都是白搭了。对了,王烈找你们去李子坪究竟是什么事情。他召集人手的时候,只是给我发了个短信,我一贯懒惰了,不喜欢跟着他直接跑现场。所以就没去。我和叶桐通电话的时候,他也只告诉我这次去李子坪,王烈把你也算上了。其他的情况我都是不知道的。你现在能给我说说么?」
  听到韩哲建议把白衣女子交给王烈后,我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我来操心白衣女子的事情了。此刻韩哲问起李子坪那边的情形,我才又意识到,王烈和叶桐他们没准现在都还在李子坪那边晃悠呢。还有就是德国佬,那家伙也不知道有没有摆脱那些围捕者的追击了。想到这里我不敢怠慢,立刻将我在李子坪那边遭遇的情形对韩哲进行了讲述。
  意识到韩哲有些担心王烈和叶桐等人,我便以最简洁的语言说明了我在李子坪的所见所闻。而诸如给白衣女子简单包扎,如何带着她跑到这里的情况我都直接进行省略。
  韩哲听完后,习惯性用手指敲击起了椅子的扶手,似乎有些难以决断一般,不过就在此刻,韩哲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韩哲当即将手机拿出来一看,脸上的表情立刻舒缓了大半……
  「太好了,说曹操、曹操到!是叶桐打过来的。」一边望着我说明了电话的来源,一边立刻接通了手机。
  「我是韩哲!你们没事吧?」
  「你们和杰克弗雷德汇合了?那就好,严平现在已经带着人回到我这边来了……对,就是他和杰克弗雷德碰上的那个……你们怎么打算的?……哦,要先送小敬回家,你也要先带着活尸回去。杰克弗雷德和王烈赶过来?……好,我和严平在这边等他们。对了,我和严平不在天妇宫里面,而是在天妇宫外面横街的XX旅馆。叫他们直接到旅馆来。回来的路上开车小心点,别让人盯梢了。」
  说完之后,韩哲挂断了电话转过头说道。「王烈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们都没事,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
  说完,韩哲喝了一口茶水,抬头朝白衣女子望去。一抬头才发现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摆放在床铺上的全部食物了,此刻正正襟危坐的跪坐在床铺上平静的凝视着我。韩哲顺着白衣女子的视线移动,发觉白衣女子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我身上之后,感觉到了疑惑。随即侧过脑袋来,在我耳边低声问道:「她为什么一直都在看你?你知道原因么?」
  听到韩哲发问。我楞了一下,在思考了片刻后,我意识到,既然我已经决定要韩哲和王烈他们帮我解开关于白衣女子身上的秘密,那我自己就应该首先坦诚相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白衣女子的全部情况都对他们和盘托出。所以,我定了定神之后,终于将我之前未曾告诉韩哲的关键信息对他进行了说明。
  「她为什么一直看我,我也不知道了!不过我这次已经不是第一次撞见她了。在那个地宫里面,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存放夏南棺椁的墓室当中了……」
  听到我这句话,韩哲大吃一惊的望着我道。「你说什么?你是说,她、她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从凤凰山下面那个囚笼里钻出来的?」
  我见到韩哲此刻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他解释,只能眼神游离的躲避着他的目光。知道白衣女子出自凤凰山囚笼,韩哲已经如此大惊失色了。要是告诉他,其实这白衣女子之所以能够从哪里逃到地面上,我在其中做了些什么的话,我怀疑,韩哲恐怕当场吃了我心思都会有了。
  所以原本还想着坦诚相待的念头被我立刻丢到了一边。嘴里不负责任的推脱道:「最初看见她的时候她就是在地宫里的,至于她怎么会跑到外面来的。我也不清楚了。」
  韩哲倒是没有意识到我此刻正在说谎推卸责任。他所担心的则是白衣女子离开地宫后凤凰山坑道下面的地宫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了。
  「这可真麻烦了!严平,那座地宫实则是一座镇压凶妖恶鬼的囚笼了。我对那座地宫了解的也极为有限。不过从已知的一些文献资料看来,那座囚笼中各种布置安排自成一个体系。你和唐辉他们能从那下面活着出来,纯属侥幸了。这白衣女子现在看来,是妖魔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但若是她本身便是囚笼镇魔体系当中的一个环节的话,一旦离开囚笼,谁都无法预测囚笼当中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了!」韩哲并不知道王烈在之前傍晚的时候已经给我介绍了一些关于地宫的实际情况。此刻在焦虑之下,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不行,等王烈回来我们得商量一下!为安全考虑,恐怕我们得想办法把她给送回囚笼里面才行。」
  陡然听到韩哲提出这样的建议,我当即就呆住了!
  「你说什么?把她再送进那座地宫里面?」我忍不住扭头望了白衣女子一眼。白衣女子自然听不懂我和韩哲在说些什么。见到我看她后,立刻朝我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此刻我猛然想起我在地宫当中准备爆炸坑道时白衣女子出现哀求我带她离开,然后流泪、哭泣时的场景。联想到她再次进入那座阴冷恐怖的地宫当中……我当即感觉到了一种感同身受般孤独、凄苦的感觉……
  「我就是这个意思了!毕竟,那囚笼中的秘密实在太多,迄今为止,我们了解的也只是一星半点而已。当初那座囚笼曾被盗挖过两次,结果就从里面冒出了两具凶恶的僵尸,现在唐辉和你们下去,又带出来了里面的一些物品。我很担心会和之前的两次一样,再从里头冒出什么可怕的妖魔出来。我这几天窝在关帝庙这边,正在考虑着如何布置一套法阵,然后委托王烈他们几个下到坑道里面布置以加强对囚笼的禁制。这些都只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一些补救措施而已。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我其实心里头是没底的。现在你跟我说她也是从那里面出来的。我就更加担心了。我们这些人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保护普通民众免遭那些妖魔鬼怪的荼毒了。为了本地民众的安全,我认为必须把她重新送回囚笼里面了。」韩哲随即向我说明了他提出这一建议的想法和原委。
  我何尝不理解韩哲说的这些确实在理,可以一想到那座地宫里面的情形。我就感觉到不寒而栗。白衣女子跪坐在床铺上,微笑的望着我,我当即脑子一热冲着韩哲嚷道。「我不同意了!她是我带到这里来的,我要为她负责任!你要想把她送回到那个鬼地方的话,就当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都没说了!我这就带她走。」
  听到我这样说。韩哲有些急了。「严平?你说什么?你要带她走?你开什么玩笑!她身上这种程度的阴气,到哪里都会造成风水异变。我倒不想耸人听闻。风水异变的结果是好是坏这些没人能够预测和判断。不过之后产生的后果必然会带来许多的麻烦。这些麻烦,你能应付的了?」
  听到韩哲那种不以为然的语气,我有些恼火了!我承认对于这些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我所知道的和了解的恐怕还比不上韩哲了解的零头。但我却绝对无法容忍韩哲决定将白衣女子送回地宫的那个打算。因此我也没有去考虑可能的后果,斩钉截铁的对韩哲说道。「我再说一遍。她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带到这里来的,如何处置她,这权利应该在我了。你说要把她送回那个什么囚笼里面去,我坚决不同意了!」
  听到我在他面前扯起了处置权利归属这样的话题。韩哲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了。他长期参禅,涵养和气量经过长期的磨练也都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在言语当中不可能和我一样蛮不讲理、胡扯耍赖了。所以一时间只能坐在椅子上调整自己的气息。
  我看见他不再说话了,便走到床边,向白衣女子招手,示意让她起身和我一同离开。见到这一幕,韩哲方才再次开口道。「好吧,就算你说的没错,你有决定如何处置她的权利了。我也不会阻拦你什么,但你就这样直接带着她离开合适么?」
  我转过头来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去李子坪是跟着王烈他们一块去的。现在他们正在朝这边赶,你不和他们见面打个招呼,就这样直接带着她离开。是不是太过失礼了呢?」韩哲说话的时候,也没抬头,只是望着地板。看的出来,他对我此刻的行为非常的失望了。
  听到韩哲提到王烈,我楞了一楞。想起了王烈拥有的那种可怕的能力,我怀疑王烈到来之后,我是否还有能力从王烈面前带走白衣女子了。不过越这样想,我骨子里的那种痞子本性便越发的显现了出来。「行,我就留在这里等着王烈过来了!现在就带着白衣女子走,倒显得我怕了那个家伙。他是厉害,但我也不会因为他厉害就畏惧到不敢和他面对的程度……」
  此刻的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实际上在医院第一次见到王烈的时刻,我便在不知不觉当中对王烈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竞争念头。虽然在之后的接触当中,我和王烈彼此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我也意识到王烈此人除了性子有些高傲之外,其实是非常值得结交的一个朋友。但我偏偏就有一种对他不服气的想法。这种感觉是对韩哲以及叶桐甚至于唐先生等人所完全没有的。
  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我再次走回了韩哲侧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和韩哲一同,静静的等待着王烈的出现。第四十四章
  我和韩哲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在方桌两边的椅子上。白衣女子之前一度在我的示意下起身,但见我又坐回座位后,她也又重新跪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而且她懂得察言观色,似乎意识到我心情不好。因此也就没有做出其他什么出格的行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旅馆过道内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敲门声响起。我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王烈,而是杰克弗雷德的那张老外面容。
  这家伙自然是不知道我和韩哲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在看到我的时候,居然顽皮的朝我做了个眨眼的鬼脸。接着不等我说话,便开口小声的叫嚷起来。「快,赶紧的!让我再看看那漂亮姑娘在哪呢?」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就挤进了房间。
  王烈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入。见到我脸色不对,王烈有些诧异,但也没说话,只是朝我点了点头。
  我反手关闭了房门。跟在他们的后面,走进房间,两人的视线很自然的集中到了白衣女子的身上。白衣女子见到有人进来,也将视线投向了他们。杰克弗雷德倒还没有什么,白衣女子看见他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这说明白衣女子还记得这个德国佬。不过当看见王烈的瞬间,白衣女子立刻露出惊恐和畏惧的神情。这样的神情,我是第三次见到出现在白衣女子的身上。第一次是在地宫当中白衣女子远远的跟踪我,被我发现后彼此对视的时候。第二次则是我刚才想要拉着白衣女子进入天妇宫之时。而此刻当王烈出现在白衣女子面前时,她又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不仅如此,她的身体也随之剧烈的颤抖起来。一边颤抖,一边不自觉的向后移动着身体,似乎想要距离王烈更远一些。颤抖的程度甚至比在地宫中跟踪我被我发现的那个时候还要严重。
  见到这个情形,我立刻上前,拦在了王烈的面前。同时开口说道。「别吓着她。」
  王烈对我此刻的行为有些无奈,因为至始至终,王烈都只是站在原地观察白衣女子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过见我明显显露出了回护白衣女子的态度后,王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退了一步,抱着肩膀靠在墙壁上。接着开口说了起来。
  「那些家伙盗尸的目的看来就是为了她了!他们应该认识我,而且知道我就住在这城里,并且预计到我可能会插手他们围捕的行动,所以事先把人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在李子坪东部那边的老路方向设伏。因为正常情况下,要去李子坪那边的几个自然村,本地人都习惯从老路那边进入的。而且他们也没判断错,前天我和淳安过去的时候,就是从东边老路那边进去的。只不过后来我想着在高速公路服务区那边集合或者更方便一些了,所以才临时通知大伙去服务区集合的。
  叶桐那家伙,因为带了他的那些活尸妹子过来,不想在服务区那边惹人注意,依旧选择了从东边老路那头进山,结果让他们堵了个正着。」
  韩哲此刻抬起了头关切的询问道。「那他没事情吧?」
  王烈掏出了香烟,随手朝我和杰克弗雷德各递了一根,然后自己点了一根吸了口后接着说道。「出手袭击叶桐和他那两个活尸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他的人不熟悉,不认识,不过李勇在里面。小叶子那家伙大家都知道的,啥事都是他的那帮妹子冲锋在前了,而且他反应够快,发觉被人围攻了,立刻就发了信号,然后自己立刻转身后退,所以他自己是没事了。不过他带过来的两具活尸妹子就比较惨了,有具身子都被烧掉了一大半。总算头还在,没有被彻底毁损了,但是要没个几年时间慢慢恢复,想必是很难再派上用场了。」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林美美来,连忙出言询问道:「不是林美美那具吧?」
  王烈摇了摇头。「林美美那案子的风头还没过。叶桐不可能带它出来的。」
  听到王烈这样说,我随即放下了心来。
  「后来看到我和小敬赶了过去,他们便以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也没和我还有小敬硬扛,就是拖着我们两个不让走。他们认为只要拖住了我还有小敬,另一伙人就可以安心的利用那几头临时制作出来的僵尸诱捕这个女人了。」说着,王烈伸手指了指靠在床头依旧瑟瑟发抖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见到王烈伸手指她,身子更是蜷缩成了一团。我见状有些于心不忍,随即走到床头,靠着白衣女子坐了下来。见到我坐过来,白衣女子便如同有了靠山一样,整个身体都靠到了我的身上。
  王烈看见这一幕,表情和神态没有任何变化,杰克弗雷德的却不适时宜的随口吹了一声口哨。我当即朝着德国佬狠狠的瞪了一眼。德国佬耸了耸肩,笑嘻嘻的跑到了我之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虽然我不想承认,不过这次还真的要感谢你自告奋勇临时过来帮忙了。」
  王烈此刻也意识到白衣女子怕他怕的有点厉害,所以便借着和杰克弗雷德说话的机会,将视线转移到了德国佬的身上。「要不是你和严平两个人,他们没准就真的顺利达成目的了。」
  说到这里,王烈朝韩哲扬了扬下巴开口问道。「我们后来又碰上了派出所的警察巡山,为了摆脱警察,所以只能绕道跑路,时间全耽误在那边了。怎么样?
  弄清楚这女人是什么身份了没有?你和严平在这守了她大半天了。多少该有些眉目了吧?」
  韩哲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道。「具体是什么?我还真没看出来!严平说那些人称呼她做灵女。灵女是什么,王烈,你多少也是知道的。不过我们这里没人真正见过,所以是不是,我还需要花时间查资料这些慢慢才能确认了。」
  听到韩哲如此说,杰克弗雷德连忙伸手道。「我证明,严平没记错了。因为我也听到那些家伙叫她灵女了。」
  听到杰克弗雷德这样说,王烈的双眼忽然精光暴盛,我曾经见识过一次的那种蓝色光芒再一次出现在了王烈的双瞳当中。当蓝色光芒闪现的同时,我瞬间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只能僵直的靠坐在床头。而白衣女子也同时停止了颤抖,整个人僵硬在了当场。
  我大吃一惊,以为王烈要对白衣女子出手,但没想到,那蓝色光芒只持续了短短了两三秒钟而已,我迅速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而白衣女子也很快从僵硬中恢复了过来,再次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畏惧的哆嗦着。
  倒是王烈此刻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嘴里喃喃道。「应该不是妖了……不过她身上的阴气……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推开白衣女子,三两步便冲到了王烈面前,一把扯住了王烈的衣领子瞪着王烈叫道:「王烈,你什么意思?」
  王烈并不知道我之间和韩哲争执的情况,所以,他对我此刻如此激动的表现感觉到了有些莫名其妙。
  「严平,你激动个什么劲啊?我刚才只是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气息而已。」
  「探查气息?」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连忙又松开了王烈的衣领。
  王烈对我的行为似乎并不介意,因为他此刻兴趣已经完全集中到了白衣女子的身上。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白衣女子,似乎是自言自语,但又似乎是向我们解释一般的说明道。
  「她不是妖魔了!这一点我已经可以肯定了!她身上的阴气虽然难以置信的浓郁。不过我却感觉不到她的阴气当中存在任何一丝邪气!这可是正宗的玄阴之气了。」
  对于王烈此刻的说法,我完全的一窍不通。我习惯性的扭头朝韩哲看了过去,韩哲意识到我在望他,楞了一下后,还是叹了口气向我解释了起来。
  「无论阴阳都不只是单纯的一种了,阴阳二气只是基本的统称而已。多数人只能大致区分出阴阳的属性,王烈则不同,他能分辨出各种类型的阴气和阳气了。
  不同的妖魔身上具有的阴气种类是不一样的。僵尸身上的阴气严格说是阴尸之气,凶恶一些的则是阴煞之气。那些亡魂具有的阴气则是阴魂之气。之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这些阴气当中除了基本的阴气之外,还掺杂了各种各样其他的东西在里头,并形成了各种不同类型的阴气。」
  「那玄阴之气是什么?」我听到王烈说白衣女子身上具有的是「正宗的玄阴之气」便连忙追问起道。
  韩哲撇了撇嘴回答道。「玄阴之气就是最纯正的阴气,不含任何其他的杂质或者气息的阴气。相对而言纯粹的阳气则是赤阳之气。我这样说,你应该可以理解了吧?」
  「那,拥有玄阴之气意味着什么?」我再次追问着。
  「意味着她绝对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了!因为所有的妖魔鬼怪这些虽然都拥有阴气,但绝不会是玄阴之气!就是因为阴气不纯,其中携带而来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才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妖魔了!相反,假如是纯粹的玄阴之气,就绝对不可能被归入妖魔范畴的。」韩哲郑重的对我说出了他的结论。
  再确认了韩哲的意思之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隐藏在我心中的那一丝忧虑也烟消云散了。
  我有机会爆破坑道将白衣女子隔断在那座阴森恐怖的地宫当中。但我一时心软,将白衣女子从爆炸现场带了出来。虽然我从来一贯都是做了就做了,绝不后悔的作风。但在没有确定白衣女子身份的情况下,我多少还是存了一丝疑惑的。
  毕竟,我亲眼见过异变妖化后林美美的变化,还有地宫中那些可怕生物的厉害。对于王烈等人口中提到的那些「妖魔鬼怪」对普通人所能造成的威胁有着清醒的认识。假如白衣女子真的是一个妖魔的话,哪怕她出来后只是伤害了一个无辜平民的生命,我作为将她亲手带出地宫的责任人都将面临良心上的不安。现在确认了白衣女子并非王烈等人平日所说的那种会伤害普通民众的「妖魔」后,我心中的那一丝担忧终于可以放心的落地了。至于白衣女子是不是「灵女」,又或者说「神女」这些,对我而言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我只需要确认白衣女子不会害人就可以了。
  就在我心情放松的时候,韩哲冷不丁将白衣女子真正的出处对王烈和杰克弗雷德说了出来。「不过就算她不是妖魔,但她是从囚笼里面出来的。所以,为了她好,也为了以防万一。我认为还是设法把她送回囚笼里面合适了。」
  德国佬显然不知道凤凰山下面地宫的事情,所以对韩哲此时说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者只是觉得囚笼这个词有些陌生,所以露出了一丝疑问的表情。
  而王烈听到韩哲的话后,则立刻皱起了眉头,扭头询问韩哲道:「你怎么知道的?」韩哲坐在椅子上,伸手指了指我道。「严平说的,他在囚笼下面存放夏南棺椁的墓室里头就曾经见过她了,至于她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严平也不清楚了。」
  韩哲平日说话经常说着说着就会跑题。不过这次,他到是非常直接,向王烈
  说明了白衣女子的出处的同时立刻表明了自己对于如何安置白衣女子的想法和建
  议。很明显,他是希望王烈听了他的话后产生先入为主的思维,并支持他的想法了。
  见到韩哲如此快便将我和他之间分歧的根本问题抛了出来。我也立刻表明了我的态度。而且此刻既然已经确定白衣女子并非什么可怕的妖魔后,我觉得我反对的理由也更加充分了。「我不同意把她再送进凤凰山下面的地宫里面!那个地方你们也都说了,是镇压恶魔的囚笼。如果她是妖魔的话,那把她送进去,我没话可说!可现在你们已经确定了,她不是妖魔!凭什么要把她送进那座镇压妖魔鬼怪的囚笼里面去关着?」
  韩哲听到我这样说,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也难得的瞪了起来。「就算她不是妖魔。但她很明显也不是像我们一样的人类!你觉得像她这样的,能留在外面?和那些普通人一块生活么?」
  听到这里我正准备反驳对方的说法时。
  王烈站在原地,看着韩哲忽然悠悠的说了一句话:「你觉得她不是人类,不适合呆在外面和普通人一块生活!哪我呢?」
  王烈的语气很柔和,其中竟然带着某种淡淡的哀伤。但对于我而言却不咎于大地惊雷。韩哲听到后,也瞬间呆立在了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半天后,韩哲才嚅嚅的说道。「你不一样了……你虽然……唉……」显然,韩哲对于王烈此刻提出的那句反问不知道该如何解答了,只能叹了一口气。
  王烈注意到了我看着他的惊异眼神后,轻轻的笑了笑。
  「我有特殊能力你是知道的,严平!普通人当然是不会拥有这些能力的了。
  从这一点来说,我和她……「王烈指了一下缩在床头的白衣女子后接着说道。
  「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们和一般的普通人有差异!但我却始终认为自己终究还是人类了!所以,我才会利用我的能力出手去对付那些妖魔鬼祟!老韩,我知道你刚才也是无心当中随口说说而已。但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要按你刚才说法的话,那我这样和普通人有差异的人,也很难被归入人类的范畴当中了。所以恕我直言,你刚才的那种不是普通人就不能在一块生活的说法,我是无法赞同的了。我也很特殊了,但我从来也没觉得在生活中我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了。」
  听到这里,我哪里还不明白,王烈这家伙因为天赋秉异,拥有常人所未拥有的力量,所以将心比心之下将自己和白衣女子视为了同等的存在。
  「老韩,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和我都知道那个囚笼里面用来镇压恶魔的并非是一种手段,而是一系列环环相扣的机关系统。她既然存在于那座囚笼当中,极可能也是这一系统环节当中的一环了。你觉得要是少了这个环节,可能会影响囚笼的完整性。不过你想过没有,那座囚笼被破坏的次数我们已知的就已经有两次了。加上唐辉他们下去的这次,都已经三次了。而且没准之前还有未曾被记载的次数了。可到现在为止,除了曾经冒出来过两具尸王之外,也就没有其他更大的事情发生了。伍子胥和孙武子是何等高人,他们联手建造的囚笼哪里会是因为某一个单独的环节缺失就丧失作用的。孙武用兵打仗从来都是一环扣一环,招招致人死地的。虽然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对付妖邪的,但想必在修建囚笼的时候肯定会把他对兵法方面的心得运用在其中的。孙武打过败仗么?从来都是他揍别人,别人那里有机会揍他?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太过担心!我现在反倒是觉得严平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了!既然我们已经肯定她不是妖魔了,那真的没有理由再把她送进地宫里面。她留在外头好像也没啥大的害处。顶多就是偷吃偷吃人家的饭菜……」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原来王烈也终于猜到了槐树岗偷吃事件的「元凶」是谁了。
  「而且杰克弗雷德跟我说了她猎杀僵尸的事情。之前我还奇怪,她究竟有什么本事?收拾僵尸跟玩似得。现在我算明白了,就凭她身上这身浓郁的玄阴之气。
  应付那些从阴气当中滋生妖魔鬼祟的能力,我估计都望尘莫及了。你就没有想过把她留在我们这边来对付其他的妖魔么?」
  王烈话音刚落,我立刻出言表示了赞同!虽然王烈主张把白衣女子留在外面的出发点是想要利用白衣女子的能力来帮他们降妖除魔,其中参杂了一定的功利目的。但至少在是否送白衣女子回地宫的问题上,王烈和我取得了一致,那就是反对韩哲把白衣女子送回地宫!
  见到王烈明确表明了态度。韩哲一时间呆立在了现场。他低着头沉思了很长的时间,忽然抬头道。「就算你和严平都不想把她送回囚笼也不能就这样由着你们两个的意思了。老规矩,咱们投票决定!我坚持送把她送回去。」
  我立刻出声:「我坚持把她留下来!」
  王烈嘴角上翘。「我同意严平的意见。」
  接着我将视线移向了杰克弗雷德!在我看来,白衣女子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和我一块从那些围捕者手里救出来的,而且白衣女子在我和他差点跌落山沟的时候出手救了我们,想必他应该也会站在我和王烈这边的。却不曾想,这个德国佬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只要王烈赞成的,我坚决反对!所以,我支持老韩了!」
  说完,德国佬立刻把脸转到了一边,就是不和我面对面,让我有机会冲他瞪眼睛。
  「那现在的票数是二比二……」韩哲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神情。
  王烈摇了摇头,走到韩哲身边拍了拍韩哲的肩膀道:「小敬未满十八岁,不具投票权。剩下叶桐。他不在这,不过我做出的决定,他肯定支持。所以最后的票数比是三比二,我们的意见通过。」
  韩哲此刻兀自还想坚持。「虽然叶桐每次都支持你,但是他要知道了详细情况后这次未必就会……」
  王烈立刻打断了韩哲的话。「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自己询问他的意见。」
  韩哲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拿起电话来联系叶桐。王烈见状,露出了笑容。「得了吧,老韩。你每次都这样。直说不想承担责任不就行了!」接着话头一转开口说道。「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妥善的安置这个女人了。」
  王烈似乎对于韩哲将白衣女子视为「非人类」的说法极不赞同。所以此刻刻意的在「女人」这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
  韩哲自然明白王烈的意思,但却也并未再继续纠结对于白衣女子的定义了。
  「她身上阴气太重,即便是没有杂质的玄阴之气,但还是会导致附近区域阴阳失调的。要想确保不出问题的话,恐怕只能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由你设法随时加以调和了。」
  王烈点了点头,但却把视线投射到了我的面前。「道理是这样没错了。不过,我发现她很害怕我了,而且似乎比较亲近你。所以,严平,是不是确定让她跟着我这点上,我还是需要征得你的同意的。」
  虽然之前我确实在韩哲面前声称我拥有对白衣女子的处置权利,但那是针对韩哲提出的送白衣女子回地宫的建议时迫不得已的强词夺理了。此刻王烈忽然就由他带走白衣女子的问题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倒有些诧异了。
  王烈径直走到了我身边,将嘴靠到了我的耳边说道。「我有眼睛,这女人很显然喜欢你。你刚才为了她冲我发火,说明你也对她有意思吧?现在为了避免这女人身上阴气可能惹来的麻烦。她只有跟我在一块才比较稳妥。不过这样一来,等于就是要把你和她分开,你要不同意,让我怎么好出面安置她?」
  我同样侧过了脸,把嘴凑到了王烈耳边问道。「你不会借着和她在一起独处的机会把她给上了吧?」
  王烈估计没有意料到我忽然会问他这样一句问题。当即脸上的肌肉抽缩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对我的问题进行了答复。「第一,她很美没错。但我还是喜欢正常一些的女人了。第二,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对于朋友的女人,我从来不会伸手。这是我的原则!」
  我随即朝着王烈露出了一个笑脸。「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尽管带她走好了。」不过,接着我还是向王烈询问了他具体打算如何安置白衣女子的方式了。
  王烈随即说明了他的想法。「虽然说是跟着我了,不过我刚才试探过了她身上阴气的程度。我估摸着只需要我多花点精力,在她身上的阴气尚未导致周围环境失调前就聚集阳气预先调和的话,应该不需要她一天到晚都和我呆在一起了。
  我在市中心阳光百货十六层的住宅楼那边有一套住房。所以我打算把她安置到那里头去住。哪里人烟稠密,而且楼层够高。方便我在小范围内调动阳气聚集调和她身上的阴气了。她身上阴气虽然重,但要导致环境失调,至少也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所以,我只需要三天去哪里调和一次阴阳应该就可以确保那地方不至于变成转阳地。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我听到王烈为了安置白衣女子,居然打算腾出一套住宅,立刻觉得有些于心不安起来。市中心阳光百货上层的住宅楼因为交通方便,周围各类生活设施齐备。
  房价一直是市内最高的,而且越是高楼层的住宅因为受下方噪音的影响比较小,所以价格也更加昂贵。虽然王烈没有提及那套住宅的面积这些,但我却知道,那栋住宅楼里面的房子几乎都是大面积的豪华住宅。最小的都在二百平米以上。虽然本地房价比不上北上广之类的一线城市,但每平米的售价也在万元上下了。也就是说,王烈直接整了一套价值二百万以上的房子给白衣女子居住。这自然让我这个在经济上属于「中低收入人群」的家伙感到巨大的压力。
  王烈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立刻对我进行了解释。「那房子是抵押品,在借款没有归还完之前,空着也是空着。既然现在能派上用场,把她安排进去先住一段时间了。对方能还清借款,我再找其他地方安置了。对了,我最多三天去一次。所以多数时候,还是你自己过去盯着她了。那房子的钥匙,我会给你准备一把。如何保证她老实的呆在里面就是你的事情了。其他的我是不会管的。」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便为白衣女子制定了之后一段时间内的生活规划,而她本人,却完全的不明就理。
  虽然白衣女子对王烈极为畏惧,但在我的搀扶和哄骗之下,她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一块坐上了王烈的汽车。
  在车上,白衣女子似乎终于感觉到疲倦,居然靠在我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而且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此刻才确认,她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都是要睡觉的。
  前面开车的王烈对此却似乎并不奇怪,反倒利用白衣女子熟睡的机会向我问起了我了解的关于白衣女子的情况来。
  「原来她会说话啊!刚才她一直不出声,我还以为她是哑巴呢?」
  「不止会说话,还会唱歌了。只不过她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至于唱的歌,也是听不懂了。对了,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不过她说话的那些发音给我感觉有点像客家方言了。」我随意的将我个人的判断告诉了王烈。
  王烈听完,思考了一阵后说道。「像客家话?难道她说的是古代汉语?据我了解,古代人中国人的语言发音和我们现在完全不同了,尤其是前后鼻音和卷舌翘舌这些。据说,现在中国的各种地方方言里面,最接近古代汉语发音的还就是客家方言了。不过只要她不是哑巴,能说话就好。她和我们都可以花时间慢慢的适应对方的语言了。总之,我们要设法能够和她正常交流才是了,对了。她能写字么?」
  「不知道了。」我回答着。
  「嗯,那座囚笼的建造时间是在春秋末期了。那个时期南方那些国家中间使用金文的比较多。老韩对金文有点研究。白天可以过来试着在她面前写字了。要是她也认识金文的话,没准能用书写进行交流了。」
  「这个主意不错了。」我一边回应着,一边侧过脸看了看靠在我肩膀上熟睡的女人。睡梦中白衣女子的美丽脸庞显得格外的端庄。车窗外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身上,仿佛在她的周身笼罩起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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