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

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了。
小小的世界，突然之间就充满了疯狂的味道，犹如暴风雨的前兆，让赵涛的心情变成了巨浪上的小舟，在苍茫无际的海面上漂泊游荡。
回头，也看不到岸。
他一直以为身边还有两个比较正常的。
可孟晓涵显然只是把一切藏在心里不说而已，她掩饰在亲切微笑下的，是他完全揣测不出来形状的巨大冰山。
而杨楠，虽说还是嘻嘻哈哈，欲望旺盛，但晚上回家说起张星语打了苏湘紫一耳光的事儿时，余蓓都担心是不是有些不妥，杨楠却笑了笑，难得一次站在了张星语那边，不知道有几分出于真心地玩笑道：“打一下怎么了，这种不要脸的小贱货，再找事儿杀了也是活该。”
晚上正好就是跟杨楠一起睡，赵涛卖力服务了大半个小时，又反过来被她骑了一个回合后，汗津津去卫生间一边洗澡一边闲扯，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说：“小楠，你……之前说的那个杀不杀的，是安慰星语呢，还是说气话呢？”

“都有吧。”她扶着墙让他在后面帮忙搓背，站在花洒的水柱中，低着头带着几分笑意说，“两分安慰，两分气话。”
“那还有六分呢？”

“是计划。”她的声音陡然阴郁了许多，“赵涛，你不觉得这个学期一开始，曾经的快乐生活就不见了吗？我算来算去，好像所有高高兴兴的事儿，都是因为苏湘紫出现而结束的。干脆杀了她吧，一了百了。”
赵涛愣住了。
眼前不自觉就浮现出在李婕新居中发生的那场惨剧，一个预谋中的生命消失，另一个计划外的人却跟着一起送了命，人虽然不是他亲手杀的，可噩梦却足足两年多都是他自己在做。另一个参与者余蓓，也是从那时起变了个人，走上了扭曲异常的生活之路。
可就在他脑子一片乱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杨楠抱着肚子大笑起来，转身从腰上捏了两条搓下来的死皮，抬手弹到了他的脸上。

“你还当真了啊，瞧你吓得，我逗乐子呢。咱们一帮前途无量的大学生，哪儿能去搞情杀这一套啊。”她拿下花洒冲着身上，“而且，一个个都是人精，就我傻呵呵的，光丢下被人算计的份儿。喂，要是那个苏湘紫那么有钱，干脆我去哄哄星语，把你租给她得了，一天五百块，你去卖身半学期，咱们啥钱都有了。”
“星语不可能答应的。”赵涛摇了摇头，接过香皂在自己身上抹了起来。
杨楠绕到他背后，帮他搓洗着肩胛骨中间够不太着的那一小块，笑着说：“看来，你也就是担心我们不高兴，并不是自己不乐意啊。”
“我……我自己也不太乐意。”他赶忙亡羊补牢。
她捏住他的阴囊，揉了几下，笑道：“我有那么傻吗？”
不等赵涛回话，她就又笑了两声，说：“要不你问问苏湘紫，你的鸡巴她是没指望了，你鸡巴干过的女人她能凑合一下不，我收费可以便宜点，她也算间接被你操了嘛。我去干这活儿，星语保准没意见。”
这一晚开始，赵涛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杨楠到底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不是了。
第二天，余蓓带回来了一个让人有点意外的消息。
都以为会大发雷霆对张星语打击报复或者拉于钿秋下水的苏湘紫，竟然向导员请了足足半个月的长假，走人了。

“她不是回家。”在出租屋里，对着家里的另外三人，余蓓很笃定地说，
“有同学看见她的票价了，很便宜，她回家的票不可能是这个数字。他们都说苏湘紫是去找其他男朋友了，可我知道，她不是。”
张星语穿着睡衣抱着膝盖，满面寒霜地说：“她去哪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去死最好。”
可赵涛察觉到了不安的象征，轻声问：“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从这儿出发的特快，票价５５，赵涛，不需要看到更多信息了吧？”余蓓的唇角微微勾起，起身走了出去，“我去洗澡休息了，小楠，咱们一起洗吧。”
已经洗好的张星语直接走向了床，她果然并不关心苏湘紫去了什么地方。
可赵涛明白余蓓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从这里出发到其他哪些地方是这个价钱，他只知道一个。
那就是他的家乡，Ｄ市。

（四百五十一）

发过去的短信没有回复，打过去电话永远没人接听，换了杨楠的号打去一听声音认出来就挂掉——赵涛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联系到九成九奔着他老家去了的苏湘紫。
这算什么？玩星际开局四农民六小狗突袭基地一波流吗？老子只会富矿图机械流堵口憋大和战舰啊喂！
关键是，他一头雾水两眼懵，根本不知道苏湘紫要去干什么。抄他家？查他户口本？找他爸妈告状？
这里头他一样也不怕啊，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他的名声早都是猪骨灰了，开水烫也只能当黑芝麻糊喝。爹妈见余蓓比见儿子都亲，只要余蓓不添乱他家里绝对稳如泰山。
他跟余蓓的事情闹大之后，连小姨都很少再来家里。
除了被他锁住的女孩们，他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人爱没人疼，怕个鸡巴！
攥住杨楠的手机，他瞪着眼站了起来，对着家里神情各异的三个女友，咬牙切齿地说：“让她去，她爱干什么干什么，老子烦透了！以后咱们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她来挑事就只当她隐形！我就不信她还能大庭广众脱了衣服往我身上骑！
操！你们之后见了她，谁也不许理她！她唠叨，就学星语抽她妈逼的！”
捏着手机的拳头都有点发抖，积郁的怒气终于压制不出喷薄而出，杨楠赶紧过来掰开他巴掌夺回了自己的电话，心疼地吹了两下，“你生气归生气，别给我捏坏喽，为这个增加支出，亏不亏啊？”
张星语哼了一声，眉宇间缓和了几分，起身抱着脏衣服往卫生间去，小声嘟囔了一句：“那种人就是欠抽。”
等张星语走了，余蓓跟去帮忙，杨楠才有点不忍心地低声道：“我说，赵涛，人小姑娘……也就是喜欢你而已，你把持住不喜欢她不就得了。张星语是肚子上扎个眼儿，漏下来全是醋的类型，小蓓是看她长相跟那个什么村里的小芳一样，扎心戳肺所以难受，你……这么大气是为什么啊？你们男的，不都是有个漂亮姑娘追着跑就能美上天吗？”
赵涛苦着脸摇了摇头，“我要是美上天，就得被这个臭丫头害得下了地。我什么都没答应她，她就敢去找星语放话，我要是不小心答应了什么，她那么有钱，你就不怕她买人把你们全都干掉啊？”

“女生争风吃醋一下，吵吵闹闹也就过去了，至于吗。瞧你们一个个，都搞得跟爱情高于生死一样。”杨楠撇了撇嘴，“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她买人干掉我们，自己还想不坐牢？那一辈子不也毁了，图个什么啊？有点脑子也干不出那事儿。”
“小楠，你不是也吃醋吗？”

“我吃谁的醋就干谁。”杨楠笑呵呵用指头勾了个圈，放到嘴边用舌头戳了两下，“才不跟你们一样老往心里惦记着，整天打工活得够累了，你们是真不嫌麻烦。”
她起来也准备过去帮忙，天冷水凉，有难同当，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尤其是你，真……不嫌麻烦。”
第二天上完课，赵涛随便抓了本教材当幌子，就跟着于钿秋去了办公室。
大概是上次的幽会给了她一点肉体满足之外的东西，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眼里的急切渴望总算减少了很多，不过一进去还是马上拉帘子准备关门，一副想要趁着月经没来大家吃饭打个午安炮的样子。
“先别先别，小秋，”赵涛赶紧拉住她，“我是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学生会有人找你麻烦了？”于钿秋拿过教案摆在手边，皱眉问道。

“不是，是咱们上周末见面那次，一个认识我的学妹，拿手机把你和我拍下来了。”他动了动舌头，不这样就会觉得口水发黏发苦，满嘴不舒服，“我觉得……她可能不坏好意。”
让他非常意外的，于钿秋冷笑道：“是那个叫苏湘紫的新生吗？企管系三班的班花？”

“你……也知道她？”他记得于钿秋没有那个系的课才对，还是说这女生已经如此有名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经常来找金琳，还专门找过我两趟。”于钿秋的手指在教案封面上轻轻敲打着，脸色沉了下来，“赵涛，你为什么招惹她？她……没金琳漂亮啊。”
他很想推卸一下责任说自己没有招惹过她，但话到嘴边却吐不出去。
他其实能感觉到，身边的女人们都不傻，心里或多或少对自己的状况有数。
只是爱意所致，大都不愿意开口明说罢了。
明白这一点后，装模作样就显得很蠢。
他只好叹口气，小声大略讲了一下前情提要，只不过把下咒的实际过程换成了自己主动上去搭讪。
“所以，你想我帮你什么？”于钿秋听完后，抱着手肘皱眉问道。

“没有，我会想办法自己解决的。我通知你主要是怕……怕她对你用什么手段。她上次就跑去找星语，非要拿笔钱出来让她跟我分手。”赵涛靠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用来装样子的笔，不自觉抠起了笔帽，如果不这样做，他恐怕随时可能在指甲旁边狠狠抠下一条皮来。

“随便她。”于钿秋淡淡道，“我和你不是同时出来的，前后差了二十多分钟。咱们在学校里的事没人知道，她勒索不了我什么。”
“可这种照片，瓜田李下，总会传出些风言风语的，万一传到你丈夫那边…
…”

“我们已经正式分居了。”于钿秋微微一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今年校庆，他喝了点酒，来了兴致想要，我本来打算忍一忍，可等他脱了我的衣服，我……还是做不到，最后把他推到床下去了。那么，这样绑着他不是很可怜。正好，有个年轻女老师挺崇拜他的，他们瓜田李下的事情也不少，我懒得计较而已。
分居一段时间，如果……孩子能接受，我们可能就正式离婚了。”
她望着赵涛的眼睛，笑意仿佛浓了几分，“我不久就是单身了，你高兴吗？”

（四百五十二）

高兴个屁。
赵涛关好门在桌子上啪唧啪唧干于钿秋的时候，觉得自己腚沟子里都在发凉。
而且，不是冷风吹的。
可他还不敢表现出来，一直到亲热完出来，绕过拐角走进楼梯间，才咬着牙狠狠挥拳砸了一下墙。
一个有孩子的女人铁了心离婚能因为什么？能因为什么？这还用猜？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第一次到草坡放风筝的智障儿童，看见一个风筝就抢过来拽手里，拽啊拽啊，空中的线就纠缠在一起，扯得风筝们撞来撞去，线还把他的手划得生疼——谁叫他为了多拿连线轴都不要。
“怎么了？于老师把你榨干了吗？看着愁眉苦脸的。”
才走下楼，就迎面碰上了金琳。
看她靠着门边墙的悠闲样子，似乎早就等在这儿了。

“没有，我操得她腰软，这会儿还下不来桌子呢。”赵涛看了看周围没别人，过去单手撑墙，盯着金琳问，“苏湘紫去我家那边干什么了？”
金琳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你真当我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可她就是你养出来的蛔虫。”
“是谁把她抓来的呢？”
赵涛顿时满肚子烦躁，“算了，我去食堂吃点东西，不说了。”
“她去你家那边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之前在学校都做了什么。”
金琳抬起眼，淡淡道，“你想知道吗？”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他皱着眉，把不爽全堆到了脸上。

“她满学校打听你的事儿，联系了一大堆你过去的同学，花钱请吃饭，请唱Ｋ，除了孟晓涵，你的老同学们差不多都成了她朋友吧。”金琳走过他身边，淡淡道，“真是令人羡慕的行动力，猜猜，她现在对你知道的，是不是比张星语还多？”
金琳真是擅长用各种方式来毁掉他的心情。
之后整整一顿午饭，他都吃得心不在焉，米饭吃光了，才发现菜就动了两口，又要了个馒头，结果菜快吃完馒头还剩一半，他烦躁地决定把菜吃完馒头扔了，可，最后一口狠狠地咬上了一块长得非常像肉的姜。
他突然想起，自己从小时候，就格外容易在嗑瓜子的最后吃到一颗苦的。
满口的香气，就那么完全被苦涩取代，让他满肚子恼火。
苏湘紫，看来就是他命里的苦瓜子。
不仅苦，好像还有毒。
于钿秋的事情赵涛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暂时谁也不告诉。
他寻思，自己之前似乎就是太透明了，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烂在自己心里，一个个都隐瞒着，让她们谁也不见谁，谁也不认识谁……好吧，他捶了一下自己脑袋，无奈地想，我他妈哪儿来的这么大本事。
这活儿金琳来干还差不多，他来，就是往家里四个角挨个挂马蜂窝，什么时候被蛰死取决于自己的皮有多厚。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甩了甩头，走向自习室，勉强自己要炸的脑袋，去从孟晓涵那儿吸收一点安宁——尽管那似乎也越来越少了。
将就对付着过了几天，赵涛接到了一个让他有点意外的电话。
是他小姨打来的。
“喂，什么事儿啊？”
“我就想问问你，之前跟你谈恋爱的那个小丫头，没考上大学吗？”
“你说的谁啊，小姨，小蓓这不是今年刚考过来么。”

“废话，我姐都提前给媳妇掏学费了，我还能不知道小蓓考过去了么，我问的方彤彤，之前转学跟你分手害你住院那个女的。”
心里就跟被砸了一锤一样，赵涛走到阳台，关上门，免得被家里的女友们听到，“小姨，你……问她干什么。”

“我今天在你家院里见她了，我还跟她打招呼来着，我感觉她好像长高了点，身段也变了些，她还穿着你们高中校服呢，你不是说她转学了吗？”
“什么？”赵涛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小姨，你开玩笑呢吧？”

“我开什么玩笑啊，她跟我打听你呢……诶，这么说……那女孩好像声音不太一样了，那是方彤彤的姐妹吗？我一时没细看，是不是我认错了啊？”
“小姨，那女的头发挑染了紫色吧？就额前那一绺。”

“没有啊，人姑娘头发可黑了。不过你一说……我越想越觉得不是一个人，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涛涛，你是不是就招这模样的姑娘喜欢啊？”

“不是，小姨，那人都打听什么了？”赵涛其实也有点懵头，难不成这世上又蹦出一个类似模样的？合着他的初恋情人还能量产了？

“就跟我问了问好，问问我家最近怎么样，打招呼打得那么亲，要不我也不至于认错……说起来，这孩子说话好像是没彤彤那么懂事，我还当是你们分手的缘故呢。”他小姨可能也觉得有点乱，说，“算了算了，既然不是彤彤本人，我也不问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乱七八糟的，我也搞不懂。那么好一个孩子，你说你怎么就不好好争取一下呢？哎呀……我不是说小蓓不好，你别误会啊，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说多错多，都赖那个丫头，勾得我心疼，不说了，挂了。”
赵涛盯着手机看了半天，他很确定那个人不会是方彤彤，冷静下来想想，也知道那个人不会是什么突然掉下来的新人，八成，就是苏湘紫。
可她的头发怎么变了？校服是哪儿来的？她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她到底去干什么？
一脑子问号让赵涛之后好几天都心神不宁，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让他更加难以应付的事情，正在发生。
下个周六的早晨，匆匆赶去学生会办公室开会的赵涛知道了答案。
刚走到楼下，就有一个新生干事抱着一叠档案袋从上面下来，一见是他，笑呵呵说：“部长，你的桃花可真旺哎，啥时候也给学弟们匀点呗？”
“啊？怎么了？”
“高中学生妹，拎着早饭在办公室外面走廊等你呢。直说了是找你的哦。”
赵涛心里一凛，急匆匆跑了上去。
正对着办公室的门，一个女生靠着墙站在那儿，手里拎着校门口买的家常早餐，塑料袋装着，口还在冒热气。
她稍微涂了一点口红，头发似乎修剪了长度还染成了透亮的黑色，在让赵涛心痛的位置绑了一个几乎和本尊一模一样的马尾辫。
她还穿了赵涛母校的校服，旧款，夏装，不怕冷似的，裙子和上衣，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她好像刻意略微逼住了嗓子，声调拔高了一些，清脆几分之后，变得更加悦耳。
她连称呼都换了，笑吟吟地开口道：“赵涛，我给你带了早饭，要不要一起吃啊？”
一股恍惚感充斥在赵涛的脑海。
眼前这个女生，真的还是苏湘紫吗？
她难道，把自己都已经献祭出去？
他走近两步，颤声道：“阿紫，别……闹，别闹，好吗？”
她迎着他的目光，眸子闪亮，笑着说：“赵涛，我不是在闹哦，我愿意替她当你的彤彤，我做得到，相信我，我一定做得到，也只有我做得到，错过我，你就没机会了。我，来替她爱你，好不好？”

（四百五十三）


“不好！”赵涛喘着粗气，向后退了两步，摇头大声说道，“别发疯了，阿紫，你在想什么？一个人是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的！”
“我能！”苏湘紫尖叫一样喊了一句，跟着，她抿紧嘴巴，快步走到他面前。
她的嘴唇抿得非常用力，连漂亮的下巴都皱起了扭曲的纹路。
看到周围不少学生都看了过来，赵涛抓住她的胳膊，就往旁边宣传部的空办公室走去，“跟我过来，别在这儿说了。”
进去之后，他瞪着眼把门甩上，犹豫了一下，在内反锁。
可他转过头，就看到苏湘紫又挤出了那个讨好一样的笑容，把塑料袋打开，把豆浆插上吸管，拿着筷子，流浪小猫一样望着他，柔声说：“来，一起吃吧，我昨晚就没怎么吃，肚子饿得咕咕叫啦。”
“阿紫……”
她摇摇头，“赵涛，没别人的时候，你叫我彤彤没关系的，我……我妹的小名正好也叫彤彤，我很快就能适应的，你说好不好？”
他看着她冻到发红的腿，已经有了几分水光哀求一样的眼，看着……这和方彤彤几乎没有差别的装束，辛苦凝聚的怒气，终究还是在喷发的前一刻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他长长叹了口气，坐下，轻声道：“我不饿，你先吃吧。”

“不行，早饭要吃好，一天才有精神。”苏湘紫把鸡蛋灌饼推到他的面前，笑着说，“我问过了，你最常吃的早饭就是这种，嗯……应该是她最常给你买的早饭就是这种，我也不知道你们院的老头老太太会不会记错了，要是不对，你告诉我正确答案好不好？很多事情……你不说我不知道，会演不好的。”

“你好好的一个苏湘紫，为什么非要去演彤彤啊！”赵涛抚着额头，缓慢而沉重地说，“你不可能是她，永远都不可能的。”

“因为只有成为她，才是让你爱我的最快方法啊。”苏湘紫解开塑料袋，伸手捏了捏鸡蛋灌饼，“赵涛，来吃吧，再不吃都凉了。”
“可我这样去喜欢的，还是你吗？”

“我不在乎，”她把鸡蛋灌饼喂到了他的嘴边，微笑道，“我才不在乎那么多，只要你肯爱我，就算你爱的那个‘我’其实是方彤彤，我也愿意。那有什么关系呢，我拿我爸的身份证和卡去银行取钱，钱不一样是我的么。”

“这跟钱不是一码事。”赵涛觉得有点词穷，他不想让她这么一直举着饼，干脆接过来，肚子里确实有点空，顺便咬了一口，就那么捧在手上，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说，“阿紫，你……难道就没觉得，突然看上我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不对劲儿吗？”
哪知道苏湘紫撇了撇嘴，立刻说：“无所谓，我还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感觉自己以前就跟没有谈过恋爱一样，如果这样能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不管你干了什么都没关系。赵涛，你就把我当成方彤彤，爱爱我嘛，好不好啊。”
“我不是都已经说了，阿紫，我身边还有很多人，他们都会因为你……”

“没关系，我可以偷偷摸摸跟你在一起。”苏湘紫陡然凑近许多，被冻红的鼻头都快可以看清上面的毛孔，“我愿意迁就，赵涛，这世界上我就愿意迁就你一个人。你家的醋坛子，我可以不去招惹，只要你给我时间，我是几分之一，你就把该给我的给我，这样总可以吧？”
她的气息有些急促，“答应我吧，不然，我可是会一直纠缠下去的，我都不惜去演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生了，你应该知道我的决心。而且，我是不会跳楼的，不管多绝望，我也不会让自己去死的，我比她坚强，什么打击也无法消灭我，最适合你的不就是我这样的女生吗？”
“你……你这……这突然是在说什么啊。”

“我在你的老家，把你可能去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哦。我见了很多人，打听了很多事，我去了你的家属院，去见了你们院里的爷爷奶奶，我去了你的学校，去见了你的老师学弟学妹和你还在复读的同学，我以你家为中心去了所有你们可能约会的地方，我有你的照片，我还跟你常去租盘的老板聊了聊呢。我甚至还想去求神拜佛，看看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爱。”苏湘紫的唇角泛起一丝微笑，目光中透出淡淡的疯狂，“你猜，我见到了谁？”
赵涛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

“看你的表情，你这不是已经猜到了么。”苏湘紫咯咯笑了起来，“我见到了一个算命老头，她见了我就跟看见鬼一样，一直掐着指头问我为什么还不死，说我明明两年多前就气数已尽了，说那什么精血大咒根本无解。”
“他……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赵涛觉得膝盖都在发软，只想夺路而逃。

“哦，没什么，他后来发现自己认错人了，我问他什么是精血大咒，他却不肯讲，絮絮叨叨说什么对中咒者泄露天机会阳寿大损。我也懒得跟他纠缠，我就问他，是不是我会一辈子爱你，再也没有爱上别人的可能。”
苏湘紫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轻声道：“他说是，说除非我死，不然就要带着这份爱一辈子。如果想平安无事，最好远远离开，去见不到你的地方。不过后来他又说我身上的咒锐气已经几乎磨平，说什么我就算不走兴许也能平安。赵涛，我不懂这些迷信的事情，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吗？是不是说，他们几个前面的都会死，只有我会没事啊？那我会不会就是你的真命天女？”
她咧开嘴笑了，但眼睛里却滚下了一串珠泪，她用带着七分哽咽的难过嗓音，质问一样地说：“你明明对我下手了，那为什么现在还是不肯爱我？我都为你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爱我？我连方彤彤的疯子妈都忍着照顾了两天，你看看，我绑马尾的发圈和身上的校服都是她的！我还要怎么才能变成你心里的她，你说啊！”

（四百五十四）

“你……去彤彤家了？”赵涛瞪圆眼睛，颤声问道。

“对啊。”苏湘紫擦了擦泪，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我怎么可能不去看看她的家。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她母亲竟然疯了。不过也多亏她疯了，才会把我当成女儿，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赵涛，连她妈妈都愿意让我当她，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她双手扶着赵涛的膝盖，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他，“跟我在一起吧，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装成方彤彤，未来跟你一起照顾她的妈妈，你想想，你害死了人家的女儿，带着我去赔一个，不过分吧？”
觉得指尖都在颤抖，他靠着椅背，手指勾住鸡蛋灌饼袋子的提手，犹豫了半天，小声说：“不可能的，很多事情她妈妈都不知道，你变不成她的，绝对……
变不成的。你知道我们在一起有多少美好回忆么……”

“我知道哦。我连你们一起旅游的那个县都去了一趟。”她抚摸着校服的领口，通红的眼睛里全是赵涛的影子，“方彤彤的遗物里，有她在私立学校的时候偷偷写的小本子哦，她在那里憋得无聊，想你想得发疯，就把和你在一起的美好回忆，都写下来了哦。她妈妈就是看到那个之后彻底疯了的。”
“那……那东西在哪儿？”心里一阵撕裂一样的痛，赵涛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可苏湘紫用细长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在我这儿。赵涛，我说了，世界上只有我能帮你找回她了，那本册子……我看过，全都记住之后，就一把火烧了。呵呵呵呵……除了我再没人能变成方彤彤，只有我能帮你找回初恋，只有我。”
她轻喘着捧住了赵涛呆若木鸡的脸，“我知道，你嫌弃我谈过男朋友，嫌弃我不是处女，我预约了手术，下周我就去补上处女膜。为了你我愿意再疼一次，我愿意让你再破一次我的身，你说好不好啊？”
“你疯了……你疯了……”

“是你害我的。”她的双手用力，把他的面颊捏成了可笑的形状，“所以你一定要负责任。”

“我要怎么负责任！”赵涛一把推开她，发泄一样地说，“我身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硬要挤进来，那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我死了你开心吗？你开心吗！
不然干脆大家一起疯吧！逼死我……逼死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苏湘紫薄薄的嘴唇死死抿紧，瞪着他，饱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十几次，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赵涛，你也别逼我……我可是什么都豁得出去。我既然能为了你去变成方彤彤，那我就一样可以为了你去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我没有办法！”赵涛用哆哆嗦嗦的手揪住头发，“我他妈没有办法啊！一个个都不正常了，都不正常了！你不正常，小蓓不正常……晓涵不正常，都不正常，都他妈不正常了！我就想让你们爱我，除了爱我不想别的，这不行吗？不行吗！你们怎么就不能除了爱我什么都不想呢！大家开开心心在一块多好啊！”

“可那，不是只有你自己开心吗？”苏湘紫眼里的炽热迅速消退下去，一股令人心悸的恨意缓缓浮现，“赵涛，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爱我了，对吗？”

“没、没有。”他吞了口唾沫，直觉和脊背上的寒气都在向他示警，他不得不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柔声说，“阿紫，我说了我很为难，我根本没能力和你偷偷摸摸交往不让她们知道。而她们……她们别说是接纳你了，就是她们自己之间，也已经不正常了，都不正常了……”
他用力抓着头皮，嘶哑地说：“我能怎么办……我都说了我没办法。对不起，阿紫，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给你找一个位子了。”

“我自己找呢？”她抬手拨弄了一下马尾，眼睛又亮了起来，“如果我能想办法找到一个位子，你愿意让我进去吗？”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啊……”赵涛的心里已经乱了套，但还不至于连这危机都察觉不到，“你要是伤害了谁，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那你说，我去跪着求她们好不好啊？”她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诡异的微笑，
“我可以脱光了，背着荆条，跪在你们家门口，我跟她们说是我死乞白赖就要当你的女人，我可以给钱，可以出力，可以在你操她们的时候推屁股，说求求你们了接纳我吧，让我当个末流的陪房丫头吧，我可以铺床洗衣做饭收拾家……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啊？赵涛。”
“我……我没有……”他有点心虚地回答。
毕竟，他和金琳最初的计划就是找一个乖巧听话性格柔弱好支配的家境殷实的小姑娘来当作目标的。那么，这个场景如果不那么夸张，如果换成由金琳选好的目标的话，说不定还是有一丢丢实现的可能。

“好吧，”她笑了两声，把手里还没吃的早饭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表情又变得充满了任性娇纵的感觉，“既然我变成方彤彤你还是不喜欢，那，我就做回我自己吧。赵涛，你，可别后悔。”
看她抬手就去解马尾辫上的发圈，赵涛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停！停……
可以……可以等我开完会，咱们……咱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大家都控制一下情绪，慢慢商量吗？从一开始你跟我就都太激动了，这样不好，这样不行，咱们冷静一下，不需要多久，就一场会议的时间，开完会，我就跟你谈。认真谈。但是……你先去吃早饭填饱肚子，然后换身衣服，你这样太像个疯子了，而且，我看着就脑子热，这样下去我也会不正常的。好吗？好吗？”
苏湘紫绷着脸注视了他一会儿，深吸口气，露出了控制得非常得当的微笑，“好的，你去开会吧，我在Ｃ区的门口等你。”
她走出两步，想起什么一样，回头顶着通红的眼睛莞尔一笑，脆生生地说：“你喜欢在山上办事的话，我愿意陪你去哦，只要你高兴，我不怕被人看到。”
他忍着胸中的刺痛，尽量柔声说道：“求你了……先走吧，好吗？”

（四百五十五）

会议结束后，赵涛没有第一时间下去。
开会前的小事件在学生会早就沸沸扬扬传开，金琳当然不可能装聋作哑，一散会，她就叫住了赵涛，找了个不算太好的借口，带着他去了信息管理处。
信管所在的教学楼分区没有自习室，这个时间走廊上就没什么人，所以她直接就在过去的路上开口道：“苏湘紫这应该已经算是对你无法自拔了吧？”
“算是吧。”赵涛一脸木然地回答，满肚子生不如死飞来飞去。
“那你还在等什么？”她放缓脚步，一字一句地问。

“等？我什么也没等啊……”他摇了摇头，“我感觉我已经就是在等一个解脱了。”

“我不管你一开始对她下手是因为什么，但你别忘了，之后我帮你做的决定，是好好利用她。”金琳的脸上又出现了罩着冰壳子一样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她现在已经可以被你利用了，那么，你还在等什么？你现在不是该去试探她的底线了吗？你应该开始对她予取予求，层层压迫了啊，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
别告诉我你只会要女人的肉体，别的东西就完全开不了口。”

“你神经病吗？”赵涛皱眉道，“难道要我去开口要钱？我现在连要不要跟她在一起还没决定呢好不好。”
金琳突然扭身，双手抓住他的肩头就爆发一样地用力把他推到墙边，美丽的眼睛瞪到最大，让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里的血丝，“还没决定？你以为你还有得选？你不是说这个手段没得解吗？那你还有别的路可走？你想逼疯她，然后大家一起完蛋？到底谁神经病？赵涛，你不是个小屁孩了，你自己拉的屎，就是臭，也给我把屁股擦干净。”
“明明是你一直给她加料，不然我……”

“不然什么？不然她对你的爱意就会慢慢淡化，一点点消失？”金琳咧开嘴，露出一个根本没有笑意的笑容，“别逗我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下手给她加料？
因为她从知道我认识你开始满嘴打听的就都是你。她把我当知心姐姐，说自己有多么爱你，我已经暗示过她这爱情不对劲，她却根本不在乎，她说她喜欢这种心动的感觉，她说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恋爱的感觉。这不是个咱们需要的蠢女人吗？
那我为什么还不下手？现在她已经爱你爱的发狂了，你还装什么圣人君子？去开房干她啊，让她享受一下真爱的性交，她就对你更死心塌地了，然后你不就可以开条件了？让她忍气吞声，让她偷偷摸摸，让她跟我一样在学校装着和你并不太熟，你他妈的不是很擅长吗？”
“金琳……有人从走廊那头过呢，放手。”
她哼了一声，松开手退了半步。
赵涛喘息着整理了一下衣服，犹豫了几秒，说：“我……我是担心身边其他女人，她们现在个个都跟你一样情绪极其不稳定，苏湘紫就是个炸药包，这要炸了……”

“这要炸了能怎么样？”金琳再次打断了他，冷冷道，“难道有人舍得杀了你吗？就算因为嫉妒而发疯，我们顶多是互相斗成一团，真要有人舍得杀你，你早就死一万遍了。”
“可就是你们斗我也不愿意看到啊，我还是希望……”

“希望什么？大家和和美美手拉着手躺在床上举起腿撅着屁股笑嘻嘻等你来挨个宠幸？洗澡时候互相擦背开开玩笑比比胸部？”金琳死盯着他的眼睛，微笑道，“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啊？我怀疑你的脑子好像出了问题，有点分不清女人和母驴了。就是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姨太太，还知道给大老婆挖坑呢，皇帝那么大的权势，全天下都是他的，后宫的女人就不会斗得鸡飞狗跳了？你要做这种梦，当初怎么不买几个洋娃娃摆家里啊？”
看赵涛呆若木鸡说不出话，她逼近一步，冷冷道：“就让她们生气，就让她们斗去嘛，苏湘紫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好来一场，把不安定的都淘汰了，不挺好的么？我实话告诉你，这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那就是卫星绕着母星，你要够大，大家轨道互不冲突，安安静静飞，还能大体相安无事。可你现在就是个小乒乓球，却往身边招了一圈月亮，要么，我们互相撞撞到各有轨道能平安为止，要么，就把你撕碎。”
她越说凑得越近，最后低声道：“你信不信，张星语做梦都想弄死余蓓，于钿秋恨不得她们三个一块出车祸，要是杀人不犯法孟晓涵在支教期间就得跟我决斗，别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了，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把我们爱你这件事，当作武器，当作筹码，当作盾牌，好好利用起来吧。起码，做到当初对我的狠心程度，这个你总有经验吧？”
说完，她向后退开，留下最后一句，转身走了。
“别以为什么都不做事情就会变好，三岁孩子也不会那么想。”
蹲在墙边，赵涛思考了很久，直到有路过的老师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才摇头摆手解释了一下，匆匆下楼去了。
他知道苏湘紫就在出口等他，就像一个悬崖，一场审判，一个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可他明白，自己的确已经别无选择，他只能跳下去，认罪，抱着炸弹等着轰然爆裂的那一刻。
因为一切本来就都是他的错。
如果没有他，苏湘紫会是个快乐的新生，继续游走在一个接一个男朋友的怀抱里，等待着可能永远也不会来的真爱。
如果没有他，金琳应该还在坚持着自己的路，征服一个个可以利用的男人，直到被征服，或者登上愿望中的人生巅峰。
如果没有他，于钿秋依旧会是贤妻良母，在转化为亲情的婚姻中消磨自己余下的人生，等着享受未来的天伦之乐。
如果没有他，张星语必定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小仙女，缩在自己影子里的壳中，等待着有耐心和足够的温柔来感动她的那个男人。
如果没有他，杨楠多半会在摇摆中正式确定自己的取向，以她的性格，公然出柜是肯定的结果，至于最后是会有个温柔女子陪着她还是摄于其他压力而妥协，应该都好过如今的情况。
如果没有他，孟晓涵应该已经在某座重点大学里深造，她对男生的兴趣没有对学习那么大，她未来的人生，大概就不在他能想象到的范畴里了。
如果没有他，余蓓那种满脑子罗曼蒂克的小女生，这会儿必然还在跟那个男友交往，一路这么走到结婚也不奇怪。
如果没有他……
赵涛摇了摇头，跳过了最后一个名字，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向教学楼的出口。
门外有光，可他丝毫不觉得明亮，只感到刺眼难耐。
他看到了苏湘紫，但马上，他又看到了孟晓涵。
苏湘紫根本没换衣服，还是方彤彤的打扮。
而孟晓涵就站在她面前，两人似乎正在很亲热地聊着什么。

（四百五十六）

这幅画面一下子就把赵涛拉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以至于让他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那不是方彤彤。
他快步走出去，穿过门外的小马路，径直走向那两人。
那两人看到他过来，不约而同收住了话头，也不知道此前究竟在聊什么。

“晓涵，你……怎么在这儿？”他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表情，很意外的，看上去竟然谈得不错，没谁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孟晓涵微微一笑，柔声道：“我路过，一眼看见她这幅样子，当然吓了一跳。
过来一搭话……就聊到现在咯。阿紫……可真是费了很大心思啊。”
赵涛有点不知所措，左看看右看看，想不出该说什么才好。
他觉得情况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不管是孟晓涵，还是苏湘紫，都不该是这么淡定的样子才对。
“好了，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去上自习，再见。”

“学姐再见。”苏湘紫乖巧地笑着摆了摆手，接着一扭脸，看着他说，“赵涛，咱们在哪儿说？”

“我本来打算去体育场。”赵涛皱着眉，尽量做出关心的口吻，“可你没换衣服，这样会冻着的。”

“没关系。我耐冻。”她笑呵呵地说，“不然也不敢这种天气穿夏装校服来找你啊。”
“算了，我怕你感冒。嗯……去２号食堂那边吧，顶楼有吃小炒的卡座。”
赵涛叹了口气，“我们目前不舍得在那儿吃，应该不会被碰见。”
“好啊，走。”苏湘紫说着就过来想挽住他。
但他果断躲开了，小声提醒说：“阿紫，在学校的时候注意点好吗？”
似乎是听出了他的妥协，苏湘紫满意地笑了笑，甩着手跟他拉开了半臂距离，“呐，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他有点发闷地回答，加快了脚步。
这会儿还不到十一点，食堂下面两层的饭菜大都还没摆上，顶楼的小炒师傅也还在厨房门口坐着马扎就着啤酒闲扯。
苏湘紫多半是判断出了赵涛的打算，很高兴地一口气点了四菜一汤，乐呵呵走到角落的卡间，坐下一托面颊，用很讨好的语气说：“赵涛，能开始谈了吗？”
赵涛低着头，双手交握捏紧，“阿紫，我……决定接受你。但……但我有条件。”
苏湘紫的整个脸都亮了起来，就像大风吹过，把挡着太阳的云霎时吹跑，“你说你说，我一定会尽量去做的。”

“不许找我女朋友们的麻烦，不对外公开，尽量帮我一起隐瞒，另外……不要再扮成彤彤了，我看到你这副样子只会心里难受，难受得不行。”他端起水，喝了一大口，缓缓说道，“还有，我喜欢各种变态的玩法，你要不能接受，就趁早告诉我。如果这些你都没问题，咱们……就可以商量一下今后相处的细节了。”

“你以前没玩过什么变态的游戏啊……”苏湘紫皱着眉，看来对前几项要求都没有多少意见的样子，“难道方彤彤没好意思记下来？”

“两年多了，我早不是曾经的我了。”他低下头，望着手里没掰好的一次性筷子，一根短，一根长，满脸惆怅。
苏湘紫马上说：“好，只要你干什么之前告诉我，给我个准备时间，我一定全力配合。不过……不过先说好啊，要是去外面做，可……可不能真让人看见。”

“那么，阿紫，咱们就试着……像中学时候躲老师的早恋情侣一样，先偷偷相处一段时间吧。”他换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结果，又掰疵了，短的那根比刚才的还短。
看他伸手就要去拿下一双，苏湘紫皱眉拍了他一下，把自己那双递给了他，然后拿起两双里长的那根凑了一对儿，得意一笑，比划了一个夹东西的手势。
赵涛陪笑一下，轻声说：“那，你对咱们之后交往的过程，有什么打算吗？”
“我可以先提问吗？”
“你说。”

“你要让我偷偷摸摸到什么时候？”她瞪着眼，很认真地问，“我有你的宝宝后会不会就可以公开了？”

“阿紫，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如果有合适的时机，我会公开的。”他咬了咬牙，撒谎说，“你这么拼命想要跟我在一起，还愿意受这么多委屈，我……也不是石头人。未来，我会好好看着身边每一个女人的。”
他言下之意，就是要好好看看，好好考验，如果表现不好，那么这段关系就到此为止。
“喔，那，孩子的事情呢？我可以怀孕吗？”
“最好不要，我没条件养。”

“可我养得起，我几十万存款呢，十八岁就有三个商铺在我名下，我爸妈每个月给我打的钱也够我养好几个孩子的。”她一下子拿出了让赵涛愣住的财力，但脸上还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你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他赶忙板起脸，打消她想用孩子曲线救国的念头，“我一想到小孩子就烦，我……我女朋友和情人们都吃着药，你最好也吃上，不然……我带套也行。”

“算了，我买药吧。我不要你用套子，男的用套子不舒服。”她笑嘻嘻地盯着他，显然是认为，既然都谈到这种事情了，起码走到一起应该是妥妥没有问题。
赵涛在心里苦笑了两声，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拿情人关系来做交易，来换一份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愿到来的安定生活，“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我计算了一下，我的时间不太多，想要不穿帮的话，只能利用周末两个下午，学生会没有安排，我可以打着于老师约我的旗号单独出来，这样的话……”

“不用。”苏湘紫清脆地打断了他，“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可利用的时间我早就找好了。”
“嗯？”赵涛一愣，“那你的安排是？”

“你去做家教的那个家属院，对面有个不错的小区，新建的商业楼，我在里面租了一套三室一厅，有空调有宽带电脑，有厨房可以做饭，既然你愿意了，我今晚就搬过去。”苏湘紫的眼睛亮晶晶的跟宝石一样闪着光，“这样，咱们就有充足的时间，而且每天都可以见面咯。”
“我……没懂你的意思，这样咱们就能每天见面了？我还要做家教的啊。”

“你不用做了。”她笑眯眯地用手做了个搓钞票的姿势，“我按一个小时五十给你家教工资，你到点就来陪我，家教时间到，你就下班回家，这样咱们每天都有至少两小时在一起。你回头给家里撒个谎，就说孩子学习任务重，给你加钱但是加时间了，往前再加一个小时，但是管晚饭，你就可以六点多到我那儿，十点多再走，一起吃顿晚饭，还能做点你爱做的事，赚的还比以前多，多好。一天就一百五，一个月小五千块，赵涛，你就可以帮张星语家慢慢还债了。”
赵涛这才真正意识到，苏湘紫已经异常到这种地步，依然没有失去理智，她早就把之后跟他在一起的准备都做好了。
他感受到了一股和金琳在一起时候差不多的细小战栗。
金琳之前对他说的话又回响起来。
对啊……反正，这些女人是迟早要斗起来的，那么，为什么不让他最不喜欢的先分个胜负呢？
两虎相争，多半是两败俱伤，到时候，说不定他反而能落得清静。

“你的主意挺好。”赵涛清清嗓子，吞了口唾沫，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柔声说，“既然咱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我想，有些事情，还是让你聊一下比较好。我身边一共有多少女人，你……全都知道吗？”
“你三个女朋友，还有于钿秋这个老师，孟学姐和你关系特别近，我觉得…
…可能和你有一腿，不过她人好，又要留学去了，我可以当不知道。嗯……还有别的吗？”
赵涛笑了笑，凑近了一些，缓缓道：“金琳，其实也是我的情人哦。而且，应该是我身边的女人里最漂亮最聪明的了。”
如他所料，苏湘紫刚才还喜气洋洋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一股仿佛被背叛一样的愤怒，出现在她的眸子深处。
宛如风暴涌动。

（四百五十七）

半是为了安抚苏湘紫的怒气，半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的诚意，菜上齐后，赵涛放下卡间的帘子，坐到她旁边，搂着她吻了上去。
她用的唇膏似乎不是便宜货，亲上去丝毫没有唇瓣表面附着了一层东西的感觉。
她也没什么青涩懵懂的感觉，双手直接环绕住了他的脖子，就把小巧柔嫩的舌头送了过来，连一条光裸大半的腿，都主动抬起搭到了他的腰间——热情洋溢。

“原来这就是和爱的人接吻的滋味啊……”事毕，她抚摸着自己被微微吮肿的唇瓣，意犹未尽地轻声道，“我都不想吃饭了，你快点吃，吃完继续亲我好不好？”

“不好，一会儿食堂人就该多了，这帘子不挡什么，明天我就要去辞职了，之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好吗？”
苏湘紫喜滋滋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畸形的筷子，还是没忍住丢进垃圾桶，换了一双。
她掰得很整齐，不长不短。
赵涛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安抚住了苏湘紫。
但他只能自我安慰，这样一来，至少情况不会再让他那么头疼。
他非常确信，一旦余蓓发现苏湘紫把自己打扮成方彤彤，开始纠缠在他身边，那好不容易暂时稳定下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势必要波澜再起。而且，这两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绝对没有彻底隔离王不见王的可能性。
暂且就这么安排吧，收入增加了，工作不那么辛苦了，苏湘紫也会安定下来了。
吃着饭，他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苏湘紫。
平心而论，她应该是照着方彤彤高中时期的照片进行的装扮，要说不像简直是自欺欺人，他暗暗叹了口气，恐怕，一旦开始这段关系，没多久他就会让她继续变成这副样子的。
其实，苏湘紫选对了方法。
看着这身打扮，赵涛就没办法硬起心肠来。
他想回到从前，那怕只是虚无的幻像，他也抑制不了心里的渴望。
苏湘紫本来就在间或看他，一抬头对上了眼，甜甜一笑，道：“好看吗？”

“嗯。”他点点头，声音艰涩地通过了喉管，飞出了本该紧闭的牙齿，“阿紫，回头在家没有外人的时候，你……还可以这样打扮给我看吗？”
苏湘紫撅了撅嘴，非常明显地刻意撒了个娇，“可你之前不是还说看到我这样你会难过吗？”

“会。”赵涛咬了一口尝不出什么味道的菜，“可比起难过，我更想……多看看你这样子。在只有咱们两个独处的时候。”
苏湘紫微笑着夹起一块鸡腿肉，递到他的饭盆里，明亮的眼睛装满了喜悦和得意，“赵涛，我说了，我本来就是来替她爱你的。要不是你介意别人看到不高兴，我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装成她，一路装到变成她。我不是说了么，将来我都愿意跟你一起去给方彤彤的妈妈尽孝。反正我爸妈不太需要我。”

“这些就还是以后再谈吧，现在说……太早了点。”他低下头，咀嚼着肉，心想，看来不论发生什么，等到大三，一定要在送走孟晓涵后尽快跟余蓓把结婚证领到手。
他发誓自己一定要铭记在心，一定要做到。
他必须逼迫自己立下这么一个誓言，否则，他没信心能挺过苏湘紫如此有针对性的侵蚀。
就这样吧，即使大厦已经倒下，只靠几根火柴棍在支撑，但能撑一刻算一刻，起码，他确定苏湘紫现在的气都转去了金琳身上。
尽管有点顾头不顾腚，可他实在禁不起家里再继续混乱低沉下去了。
“哎呀。”快吃完的时候，苏湘紫拍了一下桌子，皱眉道，“糟了。”

“怎么了？”赵涛心里一惊，他现在已经有点风声鹤唳，感觉距离神经衰弱都不太远，“什么事？”

“赵涛，我让你下周就开始去我那儿，可……那下周就去的话，咱们还不能做呢。”
“你身子不方便吗？”他没多想，直接说，“那我再做一周家教就是。”

“不是不是，我例假才走干净没几天，我说的是，我预约了修补手术啊，大夫说术前一周不能同房，术后还要休息俩礼拜。”苏湘紫苦着脸说，“我很想把初夜再给你一次，可……我实在好想和你做，我觉得我忍不了那么久。”

“取消了吧。”赵涛这才松了口气，摆摆手道，“平白无故做个手术，之后还要再疼一次，何必呢。我……又没资格要求你什么，我头一回都已经做了快三年了，咱俩……正好般配。”
苏湘紫皱了皱眉，“我觉得你在讽刺我哎……可不给你这一下见红，我觉得你心里会有疙瘩啊。”
已经有了，有就有吧。
他摇了摇头，“那是心理上的疙瘩，过去了，就不说了。吃饱了，咱们就走吧。以后在学校，你注意点帮我瞒住，尽量少跟我直接打交道，我现在心力交瘁，身边乱成了一锅粥，如果……真把我压垮，那所有人都什么也得不到。对吧？”
苏湘紫笑了笑，凑近说：“我知道怎么办了！赵涛，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看她的表情，他实在无法确定，这女生到底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没有。
不过吃完回去的时候，她的确先走了一步，只是离开食堂没两分钟，就发来一条短信，“赵涛，我想你了，要不你再加一节课，一天四小时赚二百好不好？”

“不好，会惹来怀疑的。”他有气无力地摁手机回复，跟着把通讯录里的苏湘紫号码对应的名字改成了小表妹。尽管知道这小手段对家里那些女生来说几乎就是个屁，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日，赵涛去两家辞职的时候，才想起是不是该跟孟晓涵商量一下。
可电话里孟晓涵的反应意外的平静，只是柔声说：“既然你有了更好的家教兼职，去做就是了。我介绍给你也只是为了让你赚点钱贴补家用，这个你不用特意跟我道歉。”
赵涛皱起眉，他觉得，自己的谎言完全就是不堪一击的程度，他这么一个男生，怎么可能那么轻松拿到时薪五十每晚连上三节课还管一顿饭的好活儿，他们学校里教高中生的尖子学霸都拿不到这个数。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拿到的？”

“我不问。”她平静地说，“赵涛，我最近明白过来，知道得太多，会庸人自扰。而且，你已经够心烦的了，我没必要……再给你火上浇油。”

“晓涵……”赵涛一下子连鼻头都酸了半截，“你晚上还有课吗？没有的话，咱们约会好不好？一起去看电影，行吗？”
孟晓涵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我有课。”
“那……请假一次不可以吗？”
“不了，反正下周上自习，就又要见面了。”
挂掉之后，赵涛看着手机，纳闷了很久。
为什么她愿意请假来给他代课，却不愿意请假来和他约会呢？
算起来，他很久都没和孟晓涵做爱了，她不想他吗？
还是说，她的心态又有了什么变化？
晚上回家，睡前，赵涛公布了兼职的变动情况。
和他预料中差不多，余蓓没有多问，杨楠嘻嘻哈哈开玩笑说这下压力可小多了，只有张星语很不安地问了一下他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早想好了词，说是自己教得还不错，正好有宣传部其他人要来做家教，他就换到了更好条件的这家，把原来的让给了学弟。
拿来骗余蓓这样做着家教的比较困难，但拿来哄一下完全不懂的张星语，问题还不算太大。
周日夜里是休息日，这种不能汗水淋漓发泄一下的日子，一般都是余蓓陪着赵涛睡觉，放张星语在隔壁拿杨楠缓解压力。
他觉得余蓓应该会问他一些什么，趁着另外两人不在的时候。
但余蓓直到伸胳膊关掉台灯，也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都累了，早点睡吧。晚安。”
周一心不在焉地忙了一个白天，晚饭前的课一下，赵涛就收到了苏湘紫催促的短信。
那丫头下午的课全翘了，一节都没上。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往那边骑了过去。
路上看到药店和情趣用品门市，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该买点印度神油之类的东西补一补。
锁好车子上去，他都还没敲门，苏湘紫就从里面开了锁，笑眯眯地说：“我一直在阳台看着你呢，快进来吧。”
她果然还穿着那身校服，扮着方彤彤的装束。
他关上身后的门，把自己锁在了这个陌生的空间里，换上拖鞋，走向客厅。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打开的电视和正在工作的ＤＶＤ机。
里面，正在播放欧美黄片。
苏湘紫端着一盘子菜笑呵呵走了过来，放下，搓着似乎有点烫到的手指说：
“你口味还挺奇怪呢，一般男生都喜欢日本的，你竟然喜欢欧美的，让我一通好找。呐，你喜欢看的类型。兴奋了没有？”

（四百五十八）

拿起遥控器，赵涛关掉了电视，甩开心里被那赤裸裸的淫荡场面唤起的燥热，柔声道：“阿紫，先吃晚饭吧，看着这东西哪儿有胃口啊。”
苏湘紫一脸乐陶陶的样子，抱住他就先往脸上用力亲了一口，“行，都听你的。”
赵涛打量了一下屋里，环境别说比他租的房子，就是比他自己家也好出不少，客厅里都专门隔出了餐厅，一个月租金恐怕就要他起码两个月生活费，“这房子还真不错。”

“我还不满意呢，”苏湘紫撇了撇嘴，拉着他到桌边坐下，“房东唧唧歪歪事情多得要命，这个注意那个不许，我可是长租哎，一下子就交了一年房钱，啰里吧嗦的，好烦。要不是我看中的另一家不租给我，我还不选这儿呢。”

“不租给你？为什么啊？”他随口找着话题，站起来打开电饭煲盛出米饭，嗯……水似乎放得有点多，整锅米都煮得差点成了粥。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没好意思说什么。毕竟这种大小姐，恐怕做饭也是为了他现学的。

“那房主是个老处女，看我一个年轻女生能租得起那么好的房子，就怀疑我是干不正经生意的，我本来那天就正气闷呢，就骂了她一顿，咒她这辈子嫁不出去，当然房子也租不成了。那可是个四室呢。”

“就你自己，我偶尔来一趟，你弄那么大房子干什么。”赵涛给她也盛好一碗推过去，顺势坐下。
她很自然地接过碗拿起筷子，道谢都没一句，看来已经很习惯被人服务的状态，“大了住着舒服啊，再说……我这不也是为了你高兴么。”
“为了我高兴？”

“对啊，等我想出办法哄好了你家的三个女、朋、友，要是四室，正好除掉陪你睡觉的，一人一间，多完美。”苏湘紫也没看面前的饭碗，一筷子夹进嘴里，才嘶的抽了口气，“诶？怎么搞得，我明明按说明书加的水啊，为什么这么稀？”
看样子，这电饭锅竟然还是专门新买的。

“估计是你看错锅里的刻度了吧。多煮几次就好了。”赵涛软语安慰道，接着说，“你不用费那种一起住的心思，她们不会答应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苏湘紫摇头晃脑地笑道，“你还说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现在不还是在这儿跟我一起吃饭。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

“你也想得太远了，咱们俩的事情公开都困难，哪儿谈得上她们过来一起住的问题。”他无奈地说，“还不会走呢，就想着飞了？”

“目标就是要远大嘛，不难怎么体现我厉害。”她一翘鼻尖，笑呵呵地说，
“来，尝尝我做的菜，我是不知道方彤彤都爱给你做什么，我暂时应该没她的本事，就先从菜谱上最简单的开始啦，难吃的话呢……你就少吃点等着一会儿洗了澡吃我吧。我以后会越做越好吃的。”
三样家常小菜，醋溜白菜醋放多了，青椒鸡蛋盐放少了，土豆片炒肉做得倒还不错，如果是第一次做饭的话，天赋起码比他身边其他女孩都强，“你这不像是第一次下厨啊。”

“当然不是第一次，我在家懒得出去吃的时候偶尔也会做个西红柿鸡蛋汤什么的，不过做这么完整一桌还是头一回。”她乐滋滋伸出筷子，一脸这些菜能帮她找回米饭上丢掉的脸的模样。
结果尝完之后，她的肩膀就垮了下去。
赵涛抓紧扒了几口吃进肚，轻声道：“以后熟练了就好了。谁也没有天生会做饭的。我还见过下厨能烧了锅的呢。”
为了让气氛融洽一些，他主动聊起了其他的事情，可他跟苏湘紫之间实在缺乏话题，而且关心则乱，不知不觉，就问起了方彤彤家的情况。

“她妈还有自理能力，不过人浑浑噩噩的，晚上她姨下班会去照看一下，她姨倒是一眼就认出我不是她外甥女了，”苏湘紫有些感慨地说，“不过我这模样占便宜嘛，她也问东问西问了我一堆，后来见我在的时候她妈疯病没那么厉害，还留我住了两天。你看，我就说我能代替方彤彤吧。”
可那是对于一个思女成疾的疯子母亲而言……好吧，他其实离疯也相差不远了。

“你能有七分像她，我就……很高兴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湘紫的面颊，终于还是说出了苦苦压抑的心声。
她并不生气，看上去反而有点欣喜，她大大的眼睛忽闪了几下，稍稍偏头，柔声道：“赵涛，私下你叫我彤彤，我真的不会生气的。”

“不了，你是阿紫，你像她，这就够了。这就够了……”他喃喃念着，身体不自觉地凑近过去。
她的脸上漾起一个喜出望外的微笑，等不及他接近，就主动靠过去，把他脖子一圈，仰头献出了娇艳红嫩的朱唇。
有个声音在隐隐提醒他，这张小嘴被好几个男人吻过。
但马上又有更大的声音在怒骂他，你的嘴巴也被一大堆女人尝过。
五十步笑百步也就罢了，你个五百步的，笑人一百步是哪儿来的脸？
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踢开了那些杂念，站起来，顶开椅子，弯下腰，充满压迫力地吻下去。
她娇喘着仰起头，向后折，有点凉的小手扯高他的上衣，顺着下摆钻了进去。
食欲迅速被亢奋的性欲取代，他抬起手，颤抖着抓住了她高耸的乳房，用力揉搓。
让他最近心情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可他却久违地找到了单纯想要享受性爱乐趣的冲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台风眼中最安静吧。

“我不想吃饭了……你还饿吗？”苏湘紫挪开脸，侧过颈子享受着他嘴唇抚弄锁骨附近的快感，呼吸急促地问道。
“不吃了。”他用嘴拉开熟悉的校服领子，看着里面陌生的肉体，心神激荡。

“别洗澡了……我想要你。”苏湘紫直白地发出渴望的呻吟，她转了一下腰，就在椅子上踢掉拖鞋，抬高双脚缠住了他的腰。
裙子自然顺着大腿向下翻卷，露出了她健康紧凑充满弹性的大腿和浑圆娇美的大半个屁股。他拨开内裤，有些粗暴地把手指刺入。
和他预料得一样，那花蕊一样柔嫩的细长蜜壶中，早已湿透。

（四百五十九）


“赵涛……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挖我啊？”苏湘紫急促地娇喘着，一边亲着赵涛的耳朵，一边疑惑地问，“我已经湿了啊，湿了……不是就该进来了吗？”
是吗？那你以前的男朋友看来都够急性子的啊。他舔了一下她的脖子，手指在油滑腴嫩的孔洞中不住屈伸，里面的褶皱一层层包围着他的指节，他顶开，它们围过来，他顶开，它们围过来，一次次较量中，愉悦的呻吟伴着更多的体液渗出，染湿了他的手，他的心。
“嗯嗯……”她的手臂圈紧了一些，想把他勒进自己体内一样，“赵涛……
我已经挺舒服了，你别一直抠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学Ａ片里的女人叫给你听啊？”
“啊？”赵涛楞了一下，“觉得舒服不就挺好么，你学她们叫干什么？”

“可高潮不是……就该叫床的吗？”她看上去竟然还真有点疑惑的样子，“我都湿成这样了，一定算高潮了，我……我不叫两声，你是不是会不高兴啊？”
你他妈以前交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男朋友啊？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说：“你扶稳，别摔了。”
说着，他就蹲下去，扛住她的双腿，捧住了她的屁股。
丰美的耻丘高隆饱满，细短的毛发稀疏地分布在两侧和顶端，除了大腿根腹股沟一线略有一些深色，整个下体都呈现出一种不合经历的干净色泽。外唇白皙，内唇也没有多少色素的积淀，仅在最外沿有一圈蝶翼边缘轮廓一样的淡淡褐色，由此向内，全都是漂亮的晶莹肉粉。
拇指压上去稍微扒开一些，褶皱聚拢在一起收缩成的小小洞口就暴露在眼前，张开的孔里拉开了几根细丝，随着她的娇喘，娇嫩的内壁活物一样张缩，不时挤出一线晶亮的爱液。
她的阴蒂很小，春天枝头刚冒出的花苞尖儿一样，包皮却颇厚，他用指头压了压，不用力往上扯开，都见不到里面深藏的头。
他突然觉得，这女生交过这么多男朋友，看起来大胆又泼辣，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可实际上，多半就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高潮。
性交对她来说，仿佛是一种笼络男生尝试俘获对方爱意的手段。
“你一直看什么啊……”苏湘紫有点惶恐地问，“我不会没洗干净吧？我…
…我还挺认真洗了好几遍的啊。”
“没，很干净。”他摇了摇头，接着，伸出舌头贴了上去。
味蕾划过略带碱腥味儿的肉裂，他抱稳她的大腿，耐心地从底部的洞口一直舔到顶上的小小蓓蕾，让唾液覆盖她整个娇嫩的花房，和她的蜜汁混合在一起。
还不到两分钟，如他所料，苏湘紫又很纳闷地问：“你……还没准备好吗？
怎么……你抠的时间长，亲起来时间也长啊……”
他懒得回答，舌尖压住她阴蒂的顶端，快速上下拨弄。
“嗯……唔？”她愣了一下，跟着打了个冷战，啊的叫了一声。
他就知道，身体这么敏感性格又这么放得开的女生，根本不可能需要去刻意学什么叫声，自然而然发出的呻吟，才是最美妙动听的。
情欲的快感，大概就是他现在最有信心掌控身边女人的部分了。可能，也是唯一的一部分。
抛开无谓的杂念，他用唇包覆住整个阴蒂附近，用力吸起，那小小的山头会因局部充血和突出而更加容易接受刺激，他把前端的舌面贴上去，小幅度地用力摩擦。

“啊、啊啊！啊啊啊……”苏湘紫终于快乐地叫了出来，她的手碰掉了筷子，身子后仰到不抓住靠背就会从椅子上摔下去的程度，愉快地呻吟着，“好……好舒服……赵涛……赵涛……好舒服……别停……求你别停……”
他当然不会停，他知道这会儿多喂饱她几次对他之后节省体力有多重要，晚上回去还不知道是谁要陪他睡，如果是余蓓还能以累了为借口纯睡，换成另外两个，免不了还有一顿公粮要交。
最关键的是张星语，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啊……啊……你真棒……呀、呀啊啊……都……都抽抽了……下面……下面……抽抽了……”
四、五分钟后，随着一串欣喜无比的满足呻吟，苏湘紫结实的大腿紧紧夹住了赵涛的头，浑圆的屁股抖了两下，应该是名副其实地高潮了一次。
她挺起身，手指爬进赵涛浓密的黑发中，带着一股娇媚的慵懒轻声说：“原来……Ａ片里不都是演的啊。讨厌……我上当了这么久。”

“你以前的高潮和这一样吗？”他抬起头，脱下她被沾湿了一点的内裤，团起来放在饭桌上，带着一丝难得的优越感问道。

“差太远了……”她马上不屑一顾地嫌恶道，“还骗我说女优男优都是故意演的，现实中没人那么做。死骗子，放假回去看我不找人揍他个王八蛋。”
说到这儿她意识到老是提前男友似乎不好，眼珠一转，坐起来笑眯眯地问：“那是不是该换我亲你了？”
“好啊。”他站起来，拉开皮带，直接把下面脱了个精光。
有刚才的判断，他不是很担心自己会被她的唇舌弄到神魂颠倒。
果然，苏湘紫的手像模像样地在半软不硬的老二上捋了两下，就张大嘴巴啊呜一口整根含了进去。
她只会一种操作，那就是把嘴巴拢成Ｏ型套在小兄弟上跟反复穿脱避孕套一样机械地吞吞吐吐。
换高中时代赵涛也许会被这种刺激弄到喷她一嘴，但现在，他都不用特地想点什么让自己分心就能坚持到她脖子累断掉或者自己软下去。
但她的错误认知里，显然长时间的口交也是Ａ片表演的环节，才吞吐了两分钟，就眼湿耳红地抬头说：“这下应该好了吧？你都好硬好硬了，咱们去床上吧？”
他把桌上的碗筷盘子推远了一些，拉起她，让她转过来趴下，手从校服领口里钻进去，解开前扣的乳罩，攥住柔软的两团白肉，狠揉了几下，直起身，掀开熟悉的校服裙子，抚摸着色泽和记忆并不太一样的臀部，自嘲地笑了笑，扶正肉棒，在心里默默对一个名字道了声歉，一挺腰，刺进了苏湘紫的体内。
这一刻，他彻底被她紧紧缠住，吸吮，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四百六十）


“哈啊……哈啊……哈啊……赵涛……你……你先停一停……”昂着雪嫩嫩的屁股在饭桌边被赵涛猛干了七、八分钟，苏湘紫娇喘吁吁地把手伸到后面，顺着那白腻腻的屁股沟就往下摸去。
被撑开的红嫩裂缝正紧紧夹着埋在里面的粗大肉棒，她伸出手指在上面摸了几下，扭过脸粉面含春地说：“你……你没偷偷抹什么东西吧？”

“没，你这么湿，唾沫也不用抹。”他正好趁机恢复一下耐力，眼前这女孩虽然已经不是初次，可湿泞泞的嫩管儿又紧又能唆，换个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三分钟都坚持不下来。
难怪她以前的男友要说Ａ片里都是骗人的，面对这么个小尤物，想要编点瞎话维持男人那可笑的自尊心并不奇怪。
她轻轻哼了两声，娇甜甜地说：“那……那怎么能这么舒服啊……我、我都想变个发圈捆到你那个东西上这辈子不下来了……”
看来她确实受用得很，刚刚才高潮了一次，说着话回过了精神，不等赵涛前后抽插，就自己踮起脚尖咬着下唇扭起了腰。
那不是什么挑逗男人的技巧，一看就知道，纯粹是被生理欲望驱使的自发动作，青涩笨拙，一不小心，就让他的老二从湿淋淋的缝隙里滑脱出来。
她哎呀叫了一声，心疼地翻手就去抓他。
他顺势握住她手腕往后一拉，让她衣衫凌乱的上身微微扬起，都不用手扶，昂起的肉棒就顺利的戳回到鱼口一样开合的媚肉深处。
想射的冲动已经被压了回去，他深吸口气，腹肌绷紧，啪啪啪就是一串猛攻。
苏湘紫登时被干得呜啊连声，马尾辫左摇右晃，敞开的领子里两团被重力拉拽而显得格外丰满的乳房摆钟一样前后摇晃。
不久，赵涛就感觉到周围的肉壁节律性地紧紧吸吮上来，看来，她已经又到了一次。

“你……你要是我……我高中同学……该多好……”她膝盖都有点打颤，手指轻轻摸着自己的脖子，扭头眯着眼睛看他，惋惜无比地说。

“那时候你又看不上我。”他稳住位置，等着那股快感沉下去，好不用射精继续征战。

“没所谓啊，你不是能让我爱上你么。”她笑着往后拱了拱屁股，发现肚子里那根还是又热又硬，心尖儿都酸软了几分，“我要是你第一个……我就算死了……你这会儿怀念的也是我。”
不想听她这种无意义的假设，赵涛没接话，心想这么忍下去耐力肯定是一次不如一次，就是拿出换体位的把戏，她下一次高潮估计就要射了。
那就试探试探别的地方好了，他低头望着她因为愉悦而不断张缩的淡茶色菊蕾，伸出食指，把肉棒稍稍抽出一些，蹭满带出来的黏滑爱液，然后也懒得跟她打招呼，反正只要屁眼功能正常的就不至于被一根手指爆成肛裂，指尖一顶，就用力刺了进去。
她下面另一个小洞果然随之收紧了几分，他马上往里一顶，子宫口附近的穹窿都缩成了一个窄套，裹得他龟头又酸又麻，下沿还蹭着她那团花心，爽得他喘口粗气，顶住那里就一边抠挖一边转腰磨了起来。
苏湘紫满脸纳闷，手在屁眼外摸了一把，一边呻吟一边皱眉道：“你……这……臭不臭啊？”

“一会儿香皂洗洗就是。爽不爽？”他把手指顶到更深的地方，屈伸按揉着温度比前面高出不少的直肠，隔着一层肉墙，跟旁边正在卖力耕耘的小兄弟打了个招呼。

“是……是跟刚才不一样了……”她把屁股往上提了提，蹙眉眯眼跟细细品味一样想了一会儿，才说，“本来涨鼓鼓的……可跟前面……嗯嗯……你弄得那股舒服一掺上，就更舒服了……赵涛，你真会弄……是这么多女朋友给你练出来的吗？”
看来刺激有点小了，她还这么有精神能唠叨。赵涛吐了口气，狠磨了两圈，不准备再忍，她都已经三、四次高潮打底了，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当即往后错开半只脚的距离，手指一戳顶到最深，固定住她颤抖的白屁股，猛一使劲儿，大开大合往那小肉洞里冲击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苏湘紫美得连脚都离了地，双手伸展扒住另一头桌边，俨然把自己当了盘菜一样，恣意放浪地叫了起来。
比起成人女星那刻意嗲了嗓子的呻吟，还是这种短促尖细乍一听好像难受细细一品才能咂摸出撩人味道的原生态浪叫更刺激男人的耳膜，他不再收敛，手指在她屁眼里转来转去，腰杆狂晃，拍的她大腿都泛起了一片红。
随着一声细长的娇鸣，苏湘紫先一步到达了情欲巅峰。
赵涛没有停下，反而抽手出来抱稳她的臀部，进一步加快了速度，把校服裙子都震得散开，张开在她雪白的腰肢四周，好似一朵盛开的花。
在因高潮而缩紧的层层肉环中冲击了几十下，他终于到了强弩之末，感到那强烈的快感冲向脑海的瞬间，他猛地往后一拔，顶着她微微痉挛的大腿，把精液全都喷了上去。
像口没什么沫的浓痰，黏乎乎的，顺着她滑腻的肌肤缓缓垂流下去。
和苏湘紫的第一次做爱，就这么结束了。
他怔怔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校服，陌生又熟悉的背影，陌生又熟悉的马尾辫，退开两步，弯腰捡起了裤子。
挺好的，就这样吧。

（四百六十一）

“我可是托同班男生帮忙，溢价到五十块买来的哎，你真不看啦？”
饭菜倒掉，碗盘子都扔进水池，打理好身上的狼狈之后，苏湘紫就跟他一起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结果赵涛不肯看那张欧美黄片，让她颇为失望地说：“人家那么辛苦才弄到手的，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喜欢的是人，不是电影。”赵涛枕在靠垫上，习惯了每晚疲惫地忙于家教工作，冷不丁让他能这么一路悠闲到晚上十点回家，他还有点不太适应，“而且，做都做过了，还看那个干什么，随便看点节目吧。”

“看看说不定你就又想要了呢，这才八点多一点，时间还早呢。”她笑嘻嘻地说道，满脸跃跃欲试，“赵涛，我……我今天特别过瘾，到底是因为我爱你呢，还是因为你厉害啊？”
“都有吧。”他懒洋洋地回答，“爱情可治不了早泄和阳痿。”
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的前男友们，苏湘紫咯咯一笑，把马尾辫解开躺到他怀里，“是是是，他们都没你厉害，差太远了，我一下子就舒服得着迷了，你就算不让我爱上你，直接强奸我一次，我估计也就愿意跟着你了。那……一会儿还来吗？”

“不来了，细水长流。”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我不保留点体力，晚上回去要穿帮的。”
“那你别动，我在上头动呢？”她还是不死心。

“我要是在你这儿一直折腾三个小时，晚上回去我就屁都射不出来了，她们看不出来有情况才怪。”赵涛皱起眉，“阿紫，你到底是不是诚心隐瞒咱俩关系啊？我怎么觉着你唯恐我不露馅似的。”
“没有，人家就是想要你嘛……”

“那明天晚上我带你去找个地方买点东西放这儿。”他想了想，“到时候我能省点劲儿，也能让你爽个够。”
“就是情趣玩具什么的啊？”她撇了撇嘴，“我还是喜欢你真人……”

“我拿着用，和真人差不多。”他随手点开一个本地频道播放的电影，“歇会儿看看电影吧，你也不能让咱俩的关系就剩下做爱吧？”
“越做才越爱啊。”她笑呵呵地说，“不然我落后这么多，怎么追上她们？”
靠这个追不上的。他在心里说了一句，抱紧她，懒洋洋地说：“好了，一起看会儿电影吧。喜剧片，挺好看的。”
“喂，要不咱们明天晚上就去看电影吧？电影院里那种。”
苏湘紫的嘴看来就闲不住，要不是怕精液消耗太多赵涛真想拿鸡巴给她塞住。
不过想到当初跟杨楠在外面看电影时候的那点小情趣，他倒也不太反对这个计划，在影院里亲亲摸摸，总好过在家里提枪上马一个劲儿的啪啪啪，“行，那明天晚上干脆就在外面吃吧，先看看电影场次时间，吃完饭看，看完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苏湘紫高兴地笑眯了眼，“那，老规矩，你请客，我掏钱。”
现在兼职的工资都是她开，赵涛也只好说：“好，我请客，你掏钱。”
光是应付苏湘紫的聊天欲，他最后也没怎么把电影看进去，倒是知道了不少这丫头过往的事情，也被她死缠烂打软磨硬泡问走了一些方彤彤认识他之前的事。
不得不说，苏湘紫虽然不是那种情商很高聊起来很舒服的类型，但只要一起说话久了，他就很难坚持讨厌下去。
因为她表现出来的意图，或者说对爱的渴求实在是太过浓烈明显。
她很不得把自己曾经的人生压缩打包成一个文档，直接发送给他的大脑，好让他彻底了解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很明显的，她不想让他一直抱着“轻浮”、“放荡”、“冲动”这些负面的评价不撒手。
但赵涛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他能感觉到，苏湘紫一直在尽全力来表现自己率真、热情、积极而富有行动力的一面。
他只能说，不愧是看过彤彤笔记还实地考察过的人啊。
这场模仿秀，她真是已经很努力了。
晚上回去之前，苏湘紫懒得一次次折腾零钱，直接给了他五千块，让他当工资自己想办法应付家里去。
“感觉像是被你包养了一样。”赵涛把钱揣进书包里，自嘲地笑道。

“你要真愿意让我包养到好了，开个价，我马上去凑钱先包你五十年。”苏湘紫毫不犹豫地接下话茬，不像开玩笑地说。
他只好干笑了两声，说：“我开玩笑呢，瞧你脸上认真的。”
她一偏头，半是幽怨半自嘲地说：“谁叫我别的优点都不够突出，就钱看上去最有效果呢。”
他赶忙跟她吻别，就此结束了话题，“行了，我走了。明天见。”
走下楼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今晚回家后应该注意哪些事情，怎么才能不穿帮露馅。
曾经搞定了那么多女人，他却还是头一次正儿八经尝到了偷情之后回家怕被抓出破绽的提心吊胆滋味。
推上车子走了两步，他跨上车座，调整了一下觉得有点硌到的蛋蛋，往院门口骑去。
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扶着自行车站在路边似乎正在等他的孟晓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