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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城老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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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护士都这样吗?
TOP Posted: 04-13 16:44 #3樓 引用 | 點評
毛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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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13 19:44 #4樓 引用 | 點評
無意間入戲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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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难以言状 (2)
    凌晨四点多,我才回到了城东的公寓。城市的早晨带有一股雾朦朦的水气,环卫工人把它拾掇干净了,洒水车洒上了水,城市干干净净,以一种袒露和开敞的姿态迎接人们对它的糟踏。城东的这住宅小区以前一片池塘,周围满是湖柳、翠竹和芭蕉树,漫山遍野都青翠欲滴,大片的水域和湖畔的杨柳依旧在我的记忆中静静地流淌。那些绿色如今早就变成一幢幢用钢筋和水泥堆砌的怪物,往昔的湖光山色被风吹到了远处。
  将自己变裸着的身体放进花洒里,让微温的水喷射着,将身上的各个部位都涂上了沐浴露,手掌在身体上四处滑动。然后,又拿着花洒将身上的泡沫冲掉。
  洗漱间里的污秽与身上的污垢一起,随着芬芳与雪白的泡沫一起淌走。凉水一冲毛孔就收紧了,皮肤又绷又滑,身心又润爽,汗水收住了。我的心情因为沐浴而变得舒畅,镜子里反映出优美耐看的裸体,削肩,长腿,肌肉紧绷线条曲折而不显臃肿。怕惊动了酷睡的老公和女儿,我忘着了带上自己的睡袍。我忽然决定什么也不穿了,裸着身体朝卧室门口走去,赤身裸体地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顾杰,四肢摊开着,半个脸埋在枕头里,表情有点发呆。
  刚一挨近他的身边,还是把他弄醒了。他懒懒的,睡意朦胧。发现正背对着他的我,屁股项在他的小腹上,光滑的背靠着他的胸膛,他的右手搭在我的胸脯上。我慢慢地拿开他的手,尽量不打扰还在睡梦中的他。躺到了床上,我一直醒着,头脑始终很乱,怎么也睡不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床是非常舒适的,柔软、宽大,羽毛枕头就像一个柔顺的情人。这张床是做爱的好地方。我又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天花板装饰得非常豪华,镶着梅花形的镜子,这是顾杰日本旅游回来独特的创举。还有塞得密密满满的陈列柜,一律都是裸体的各种女娃娃玩具。
  唉,今晚是怎么啦?体内怎么激流汹涌,情欲被撩拨得不能自恃,变得这么恐惧。
  我低下头,看到自己双腿分开,薄薄的被单绕在腰间,裸露的阴毛像一团燃着的火焰,饱满湿润的阴唇在暗淡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还有遮挡不严的乳房,奶头恬不知耻地发硬尖挺着,手指抚弄着不安份的奶头,我的手指又开始颤起来,有灼伤感,像被烧着了似的。
  我的嘴唇凑近他的头发,却发现他睁着眼睛。「你怎突然回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令我惊讶地用手指头碰了碰我的嘴唇。「累死了,偷着遛号。」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并往床的另一边挪去。「你喝酒了?」
  他问道,从床上起来进了卫生间。「老候他们硬是要我喝,然后我说我醉了,他们就让我先回来。」
  我索性把慌话撒到底。当他从卫生间里出来时,他的眼睁得大大的,变得火辣辣的燃烧起来,显然我赤裸躺着的身体令他惊诧。「老公。」
  我柔声地低语着,尽量把声音拖得绵长,里面饱含着甜蜜和耽于淫欲的兴奋。他被我细眯着的眼睛吸引住了,被我舌尖舔弄嘴唇的媚态吸引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但从我的表情里,他似乎读到了点什么。他脱下自己的睡袍,躺到我的身边,紧紧地搂住我。我微笑着向他伸出双臂,他已经不能自持,早就动心了。我立刻感到他的那东西又硬又粗,雄风大振,我微笑了,伸出舌头顺着嘴唇舔着自己绵软的红润的嘴巴。我们相拥着在那张大得没法作梦的床上翻滚,我拥抱着他,搂着他,让他迷失在我颤动的乳房、嘴巴和舌头里。我轻柔地舔着他,被我温暖的胴体包裹着,他的肉棒,硬梆梆的。这时我需要它,极想享有它。
  在他的面前,我毫不掩饰是个精力旺盛、骄奢淫逸的女人,一旦被情欲驱使,便会不顾一切;而顾杰在情欲面前开始会显得紧张不安,渐渐地就会被性游戏征服,直到完全迷失其中。我不知道他是否了解我的被情欲折磨着的身体,但他还是挺动那根肉棒很狂野很鲁莽的插入。而且已经用狂热的亲吻和纵送控制了我,在性方面,我已经变成了顾杰的俘虏,而且我还煸风点火般地鼓励他这么做。当我尖叫着:「好爽。」
  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指的是接受了他的激情,还是接受了那即将降临的高潮,他的身体埋在我的两腿间。我在他的身下优美地蠕动着,跟着他的节奏,我们配合得是如此完美。
  我等待着,等待着情欲迸发的那一瞬,此时我正徜徉在快感的边缘,炽热的欲流冲击着我,让我心神荡漾。我感到他的肉棒在粉红色的褶皱里进出驰骋,粗粗的,冰凉的,他冲撞着我的阴道深处,像是块燃烧的冰,使我有一种火热,狂乱的感觉。我的阴唇充血,颤动着,身体似乎要被销魂的热流融化。膨胀着,像是要胀开,那身体最稳秘处越来越开展,剧烈地跳动着。随着他肉棒的纵动,整个世界彷佛都收缩了,狂奔不羁的欲流吞噬着我的敏感的阴道,我变得疯狂,骚动不安,令人神弛的快感使我麻木,使我魂不守舍,我感觉到他的龟头刺探着我的阴蒂,让它鼓胀起来,沸腾起来,那个地方原是沉浸在冰凉的激流里,让我震颤不止,我的阴蒂、阴唇僵硬、充血,两腿之间的孔穴湿润了,贪婪地、热切地渴望着强暴别人和被人强暴。
  很快地他就一倾如注,他总是在我即要攀上顶峰的时候溃败了。那东西像蛇一般正滑出我的阴道,我拱起屁股,移动着想捕捉住他的肉棒,把它塞进自己的体内,以安抚那躁动不安的阴道,那里需要强有力的压迫,那里需要更猛烈地刺激,我要释放出久蓄的欲火,解开束缚我的欲望的情结。但是那肉棒游离开。我触摸着他不大厚实的胸脯上的奶头,并且让手在他两腿间内侧上游走,但他假装着很疲倦了。我愤怒地咬紧着嘴唇,滚离开他身边。
  他爬起床时显得忧心忡忡,很是温情地亲吻了我说:「不敢把你弄得太疲惫。」
  我滚到床的一角,睁大着眼睛呆呆地望着他。直到他洗漱完了自己,系着睡袍的带子因来了,他说:「明晚,我们一起去步行街吧。」
  他温情脉脉地搂着我的肩膀,我感到喉咙后头堆聚了将要发作的怒气,我摆脱了他的触摸,我的举止掩饰不了对他的话有股反感。我不耐烦地从床上起来,找了件浴袍披到身上,慢慢走到窗前,从那可以看到外面如画的风景,不过,现在夜幕笼罩了一切,只剩下单调的黑色。跟往常如出一辙,在他简短地办完事后,为了弥补我,他总是哄我说要送我什么礼物。待我清洁完自己,他就搂过我,手放在我温暖的后背上。
  我软软的臀部靠着他的大腿。彻底放松了。我同时决定尽快要想方设法地让他变得持久起来。尽管脑海里翻江倒海,终于还是沉沉地睡去,一夜无梦。
  读了四年医大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排进了城市最大的中心医院。其中得益于老公顾杰,那时候为了让我如愿以偿,他真的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跑细了腿累断了腰。我们的日子是在一种平静安稳的基调中度过,顾杰在他的机关儒雅平淡波澜不惊,他的工作慨括起来主要是给领导誊抄讲话稿,再就是应付那些事无巨细的电话。我则在住院部名正言顺地当起了外科医生,女儿大部份的时间寄放在他们的父母那儿,我跟顾杰两个人轻松、浪漫,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别人羡慕不说,我也无法挑剔这样的生活。
  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杰的性能力越来越差劲了,往往就在我美滋滋地正要享受男人那凶狠的抽动时,他却心头一紧,那肉棒一下就疲软下去,他在就要崩溃的那一瞬间,把那根阴茎拨了出来,就抵在我的大腿内侧完成了发射,滚烫的精液喷射在我娇嫩的肌肤上,我还没来得及体会到欲仙欲死,他就这样不行了。我银牙紧咬说不出的懊恼。这使我们的婚姻也因此无可避免地带上一点乏味色彩。往后的这些日子里,我似乎已经变了,或者我的性欲也变了。我无法控制刚开始就被冷谈了的变化,但是我只知道现在需要有高潮的性,而且需求是大量的,我要很多的高潮。我需要刺激,主动,和所有随之而来的吵闹。我和老公上床的无趣,使我更加渴望这种大混乱。得不到性的满足,我的心情变得暴躁慌乱,我会无缘无故地发火,为了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叨唠半天。
  住院部的大夫都比较清闭,逢到夜班那就闲得无聊。主任老候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要是按照他的学历、资历、技术、能力早就该提院长或教授了,可他还是一般主任。主要是因为他不时会冒出些风流韵事,曾在把一个实习的女医生弄大了肚子。这天夜里临下班时,我走到值班室的门口,停住脚步脱工作服的纽扣,听见老候的声音。本来我是决不理会那些男大夫值班喝酒时胡侃乱聊的对院里的女大夫护士品头论足,但隐约的听到他们提到了我的名字。我不禁在窗户停留了一会。「看看,看看她的胸部和臀部,多么浑圆,令人惊讶。她的腰围又那么地合适,承上启下,把胸和臀衬托得那么迷人,造物主真的太不公平了,对有的人那么地大方,对有的人又那么地小气。」
  这是胡大夫在说话。「酸,那里的书柜泄出风来。」
  老候打断他说,胡大夫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她简直是在谋杀男人,像在阉割男人一样使他们丧失精力。」
  只听见老候说:「她的皮肤白,像剥去了壳的新鲜荔枝一样晶莹剔透地闪着光。」
  我的心头一颤,脊梁一阵发凉,检点着自己那时候让他偷窥到了。人小我就显得白,白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小女孩时人叫我白骨精。我多么痛恨这些无聊的家伙。常在院子里脱了上衣狠狠的晒一顿,可是晒脱了皮还是比别人白。所以我总不爱穿袒胸露背的衣服,我怕男人那些赤裸裸的目光。
  「还有就是她的乳房,浑圆圆的饱满尖挺,这你们平日都到的。你看她走得急了时,胸前鼓荡鼓荡地扑扑乱跳。」
  老候像说书一样故意地停顿,有人问:「真的让你瞧到了,其它地方呢?」
  听出是实习来的刘旭光声音。这毛头小子跟着这帮人,早晚会学坏了的。刘旭光说:「我倒见到过,一次她对着风扇,每次风把她的裙摆掀起时,她的大腿就赤裸裸的一股脑儿露出来,又白嫩,又修长,显着许多一动一弹的大腿上的肉。还有,她那大腿顶处隆饱的一堆。」
  刘旭光再说,老候说:「你小子眼福不浅的,还看了什么?」
  「再就是她的内裤,火红的颜色,薄薄的蕾丝,而且小得包裹不住。」
  他说得似乎几欲流下口水。我可听得吃了个苍蝇似的一个劲儿地犯腻歪,不知这笔刁账该算在那两个小子谁头上。
  「就没见到她的阴毛?」
  老候说:「白大夫的那儿,阴毛茂盛油光晶亮,黑呼呼地的一大片把那肉唇掩盖得严严实实。那些毛就如了一束一束微细的黑色钢丝,卷曲着。」
  老候咂着舌头说,不知是嘴里品咂着酒还是品咂着我的那些阴毛形状来。我这才听出他是在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的意淫,我根本就不是他所说的有旺盛的阴毛。另一个声音说:「我倒喜欢白大夫的屁股,看她走路的样子。撅起的屁股蛋一扭一摆的着实撩人,直恨不得朝它拍打一巴掌。」
  「这你不懂的了,那是她腰细柔软,才显得屁股高跷。」
  老候继续说,然后,又倚老卖老地:「像她那种长腿细腰丰胸隆臀的女人,最是男人眼中的绝妙尤物。怎么说呢,无论她一举手、一投足,总有一份世人不及的风情。别人伸个腰、蹙一下眉,难看,但是白大夫做起来,却又别有一番妩媚。」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故意地弄出了响动,闷闷不乐地进了外四的办公室,并把手中的一些病案夹子朝面前的办公桌甩出去。我听着各种迥响,发现我喜欢一件硬东西砸在另一件硬东西上发出的脆响;不喜欢一件东西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那声音沉闷,却久久萦绕。「谁招惹你生气了?」
  老候醉眼惺忪地问,我非常厌恶地瞧着他的脸,这张瘦骨薄皮的脸上遍布着自私、贪婪和淫逸,每一条皱纹都记载着他的一个下流的故事。「没有,我生自己的气。」
  我说。随后的日子,我拘谨得厉害,很羡慕院内的那些长相一般的年轻大夫和小护士,她们敢穿小背心,穿无袖的衬衫,我不敢。大家和我合不来,以为我傲气,其实我自己知道的,我是因为脸皮薄,生怕别人瞧不起,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其实我心里直发虚。


第一章 难以言状 (3)
    舒蔓将我带进了一个精彩的世界,陡然刺激了我犯错的欲望。是的,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准备好犯错了吧。对于那种夜生活我有种激动不安的预感,充满了悸动而浮躁的迫切的心情,同时我又害怕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可能。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临到下班的时间了,过道上已有早退了的陆陆续续脚步声。我在外四办公室里面的卫生间换去那身雪白大褂,对着镜子将手从衬衫的领子伸了进去,理了理乳罩带子,胸前的饱满的乳房晃动了几下,从镜子瞥见自己的影子,脸是美丽的瓜子脸,眼睛弯弯的双眼皮的深痕,纤瘦的鼻子肥厚的小嘴。我的皮肤如同少女时期那样依然那么地白皙,我发觉院里或者周围大多男人都倾向我的白,加上更加丰盈欲滴的身姿,足以把里外的人都招惹得七颠八倒。
  我开着那辆红色的小排量汽车穿街过巷招摇过市,看着拥挤的店铺招牌和行人从身旁掠过,显得轻松和活跃。这是城市交通的高峰期,经过拓宽了的马路依然那般拥挤。各种车辆和行人交织在一起,像洪水来临时在狭隘的江面那样激流涌动,夹杂着看不见的欲望数不清的秘密,迤逦向前。小学门口更是人头簇拥,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对着紧闭的大门翘首以待。把车停靠在马路边,人也不下车,从车窗往后伸出脑袋,把黑色的眼镜摘下挂到了胸前,头发是新潮时尚的款式,一绺卷曲的刘海时不时地掩住我的一只眼睛,颇觉不习惯。从身边经过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回头驻足,仿佛对着匪夷所思的天外来客,洋洋得意于我新颖时髦的打扮带着一种匪夷所思的冲击力。临近中小学生的暑假,各种各样的课外补习随至而来,有人向家长们分发着暑期辅导的广告,我的手中拿着的是一份儿童钢琴培训班的招生资料。看了一眼,除了有早晚两节的课程,还有以小时计价的家教。
  学校的大门终于打开,从里面踊出来的孩子与身边穿梭着的家长们相互融合,一时热闹非凡恍若人间爆炸的星河。女儿艺佳背着书包奔向了我,她熟悉地认出了自家的那辆车,并打开车门坐到了前排的座位上。刚巧她的手里也拿着一份少年宫钢琴辅导班的广告,她说,「妈妈,班里小朋友好多人都报了名。」
  「佳佳喜欢学琴吗?」
  我问,艺佳回答,「喜欢。」
  有人敲动她的车窗,我从里往外一瞧,是个陌生人。把窗开了一条缝儿,一张年轻的脸,他说,「你想让你的小孩学钢琴吗?我是不错的家庭教师。」
  他的脸上浮上热情洋溢的微笑,用手摸一摸喉结下的领口。「这个……」
  我不知如何是好,粗鲁地打发一个不算难看也不算危险的男人可能是需要厚脸皮的,他能把一身廉价的衬衫穿得这般整洁干净,就更能说明这个男人的健康人格。不能粗鲁地打击这种自尊。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印刷粗糙的传单,他是师大艺术系的学生,上面说他曾得到过少年钢琴大奖。我说,「我们考虑好了再找你。」
  「我叫陈文勇,你给我电话。」
  他说。
  快近家的时候,艺佳吵着说她肚子饿了,我问她想吃什么?艺佳点头,说,「炸鸡块。」
  「怎么又吃鸡块?」
  我有些不满,真弄不明白眼下这些孩子怎么特别钟情于那美国老头家的鸡。我向她解释道爸爸已经在家做好了饭,吃完饭一起逛商场,艺佳这才收敛了想吃鸡块的决心。打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气味让我感到了饥饿。我站在门口,想,这气味在许多次里都让我感到温暖和欣慰。从卧室换过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袍,大开领的,露出白亮亮的脖颈。出来时,顾杰正站在餐桌旁摆放筷子。餐桌是新买的,这以前我们一直都在茶几上吃饭,随着女儿逐渐地大了起来,才想起应该给她在餐桌上一个位置。顾杰朝我走过去,扳住我的肩头,他在我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转身看着他做的饭,胃口大开,伸手拣了一块肉扔进嘴里。
  「这就完了?我今天这么辛苦把饭桌买回来,你就这么轻地吻我一下?」
  他说,笑眯眯地看着我,他肯定发现我的睡袍下面没穿任何衣服,隔着布料能看见乳头突出的样子。咽下口中的肉,送上一个温情的吻。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好的男人,他为你做好佳肴,站在餐桌前等着你的自家男人。一家三口上了餐桌,他指指餐桌上的饭,要我趁热吃。我深深吸口气,然后说,这屋子里有股特别的味道。顾杰问,「红烧肉的味道?」
  「是股住家男人的味道。」
  我边吃边说。他替我挟着菜,问,「住家男人味儿是什么味儿?」
  「是让人在家庭中一嗅到就会感到幸福和满足的味道。」
  我手扶着椅背继续说,「饭菜的香味儿,被单干净的味儿,化妆品淡淡的香味儿,我说不好,很复杂的。」
  我看着他嚼东西时的神情,像个容易获得满足的大孩子。
  夏天晚上的大街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家庭气氛,夫妻加上孩子是最常见的街景。他们手拉着手,或者是前后簇拥着,议论着所见所闻,神态无比放松,好像在家里一样。顾杰像许多已婚的男人那样略微发了福,头发整洁、领带熨帖,给人以健康、正常、理智的感觉。看得出他很享受着家给他一种婚姻上的幸福。大型的商场人头簇动挨肩擦背,不知不觉地我们便上了三楼,三楼是经营文体器材,我跟艺佳不约而同地就走到了摆放着的钢琴前,看着摆放着的庞然大物,艺佳欣喜地跑上前,她掀起了钢琴的盖子,用脑袋顶住,小手伸到缝隙里去,摁一下白键,「咚」的一下,又摁一个黑键,「咚」的又一下,比以前在幼儿园的脚踏风琴好玩多了,那东西不用脚踩可是摁不响的。距她们不远处的售货员侧目相视,一脸的警惕。艺佳又将小手在琴键一滑,一连串清脆的琴声飘荡而出。她的脑袋在琴盖底下歪过来,冲着我们笑,样子比吃了冰激凌还要开心。售货员忍不住的朝她们走来。
  顾杰也抚摸着晶亮光滑的钢琴盖板,艺佳走过来了,抱住了他的大腿,指了指钢琴,说,「要。」
  售货员这时候就到了他们跟前,她有些发恼地说,「这是贵重商品,请不要乱摸乱按,弄坏了怎么办?」
  艺佳让她吓住了,她恐慌地抱住了我的大腿,我弯下腰抚摸女儿的童花头。「弄坏了我们赔你就是了,干么对孩子凶神恶煞的。」
  我仰起脸来把披肩发甩到脑后去,我的声音又高又急,可一个字也不含糊,清楚而犀利地吐出。「把这个给我们拖家里。」
  老公顾杰很随意地发话,他的表现极具男子汉的气慨,这使我十分地欣然。我们很爽快地付了定金,填了单写明了地址,吩咐送货的时候要先打电话。
  然后,带着一脸幸福的女儿又转到其它的搂层,一路上热烈地讨论着即将搬进家中的钢琴该摆放到那个位置,并为了庆贺我们在冷店里吃了一顿冰琪淋,然后欢天喜地回到家中。一些基本的个人卫生艺佳已能够自理,她拿着换洗的衣物问我们,什么时候钢琴能够搬到家里。我对她说几天她就能上钢琴课了,并叮嘱她要好好地学习。卧室里似乎点着什么香,还有一股植物的香味。脚下的地毯厚厚的,软软的。这是我的私人的领地,也是他们的爱居蜜巢。四周的墙壁是由镂花的木刻隔断开的,上面漆上了金粉。许多灯光都是遮盖着灯罩的,使地毯的颜色显得更深了。对于这么一间极有品味富于情趣的卧室,此刻我竟有些不满这份华贵与孤寂,屋如其人啊,顾杰也正是这种性格。而我跟他不同,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何必呢?每个人都希望能自己寻欢作乐。
  我把柔软,深长、奶油色的裙子解开拉链,然后顺其自然地让它掉在地上。
  慢慢地,松开淡色格子丝织上衣的前排纽扣,享受那种慵懒的感觉。同样地,让上衣掉落在布满浓密细毛、狸红色的地毯上。我坐在张高背,铺着丝锦的椅子上:面对着穿衣镜。并且不慌不忙地脱掉黑棕色、细致的小羊皮鞋。最后是无拘无束的了。我是这个领地的女主人了。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放纵自已。也可以毫无拘束地来领受这种神仙般的快乐生活,可以放纵自己到荒唐的地步。
  我站了起来并且解开淡粉红色的蕾丝胸罩,徐徐地抚摸着丰满的乳房。我允许着自己的指尖在奶头上流连,并且挑逗它们:使得奶头因兴奋而变得尖挺。从梳妆台上拿起了一支唇膏,并且在自己的嘴唇涂上一层深赭的火红:我不禁对自己微笑。然后脱掉了粉红色的内裤,站在镜子前面,我整个人全裸了。如果正从卫生间出来的顾杰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说些什么呢?在最近的这段日子里,他总是用工作压力这个虚伪的理由来躲避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知道我对他的内心造成了危险。他却从来不曾明确的指出是什么感觉。
  看来我需要施展出女人所有的魅力,我在床上把自己的身体弯曲,并做成各种猥亵的姿势。我赤身裸体,丧失了做为女人的一切矜持。这时的我一只手忱放在脑后,把胸前的双峰牵动得高耸,双膝也弯曲了,柔软的脊柱形成弓形,把另一只手触碰到了自己柔软的草地,于是我变成了一个无耻的淫荡妓女,脸朝着天,把饱满的阴阜和两瓣润湿的阴唇呈现在整个世界的眼睛面前。顾杰冲完了澡从卫生间出来,与其说他是被我的这副样子吓着了,倒不如说是震动了,好像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我有这么丰腴的身体。而此时此刻的我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风骚。
  他的眼中升起一股具有韧性的欲火,他仿佛要走近眼前这从天边飘来的奇境。
  他朝我走过去,我也被他眼神中流露的炽热的欲望惊呆了。顾杰几乎有些粗暴地搂住了我赤裸的身子,然后把我抱进怀里。我在自己身体沸腾以前,清晰地感到他赤裸着的胸脯贴到皮肤上,旋即贴紧,这时我的身体开始发热,好像他的皮肤涂满了情欲的蜜汁,将我燃烧起来。我在他的宽松的睡袍下向上滑动着手掌,开始爱抚他的奶头。我注意到他乌黑的眼睛散着青色的幽幽的光,这只有在他感到特别紧张或兴奋时才会出现的。今晚,我猜想这是因为兴奋。早在我们结婚时,我曾特别觉得有趣,有时故意唤起他的性欲都只是为了看到这幽幽的青光,后来就慢慢失去了兴趣。此刻,看到这青光出现,使我产生了强烈的情欲,就像达到了高潮似的。
  他非常温柔地掰开我的阴唇,我相信那灼热的花瓣此刻早已淫液泛滥,阴蒂肿起成一硬硬的蕾朵,因急切的需要而跳动着。他把阴茎的龟头撑开我的花瓣,猛地戳了一下,就已经进入我的身子里去了。我从胸腔深处吐出一声悠远的呻吟,将臀部向上挺起,让他更深地进入我的阴道里面。我用手指甲在他裸露的背上搔啊抓的,试图刺激他显露某种猛烈的激情。我希望他把我看做一个动物,因此,当他的阴茎在我的阴道里滑进滑出地抽动时,我也想像自己是一只森林里的动物,被一只咆哮着的野兽骑坐在身上,那野兽的阴茎插入我的阴道时已经发烫,而且插入时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的温柔。
  我自甘堕落般地放声淫叫着,像欢迎一个新的情人一样欢迎它;已经开始认识到,只有新的刺激才能彻底剪除他的萎靡不振,而这种萎靡不振正在不断地侵蚀我们的性生活,威胁着我们,要把我们永远密封在完全存在的单调之中。我试图用喊叫和有力的臀部的凑起来继续刺激他,但是他始终如是,而且确确实实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他继续温柔地同我作爱,彷佛她裸露的脊背在他心中唤起的激情使他感到窘迫。我无法达到性高潮。他叹息了一声,就把他的激情散发出来了,然后脱离了我的身子,亲了亲我,一翻身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很显然,他完全不知道,他又没有使我得到满足。
  他让自己的情欲满足后静躺在温暖的床上,轻松自如地摊开四肢。我们一起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到懒洋洋的。他显然很满足,他躺在那里,用手臂搂着我,一只手抚摸着我的乳房。但是我不舒服,我仍不满足。我还需要更多的温情或是某种更加狂热,更加粗暴刺激。我这是怎么了?是危险?心酸,还是恐惧?我一点也不知道。但是我的阴蒂是硬的,又一次跳动起来。当他起床去清洁自己时,我扯起床罩,把手愉愉地放到床单下面。我合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开始抚摸自己身体的曲线。


第一章 难以言状 (4)
    午饭后的这段时间,整个病区都直入了一种松懈懒惰的昏昏欲睡状况,住院的病人、包括我们这些大夫护士都忙里偷闲地沉浸到了睡眠之中,与炎热作消极对抗。我在办公室无聊地整理着病案,舒蔓的出现令我吓了一大步。她走路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原以为当她的鞋跟敲击地板的时候,声音会突然加大起来,但是她走得很轻盈,你几乎不知道她一下子就在跟前。「白雪,白雪,我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趴到我的耳根说,缘于我们平时间亲密无隙的友谊,我们都直呼各自的名字。
  舒蔓今天是刻意着装,尽管身着桃红色的护士服,但剪裁合体下摆好及膝,黑色的丝袜和高跟鞋,头发全部塞帽子里,露出一截无限温柔的脖子,既清爽又利落。医院里的护士认为要收拾打扮一下,全是这种统一风格。「林凤,你知道她在那?」
  见我没有她预想的那种激动,她把口气放缓了,「午饭后她就让院长找去了,我敢打赌这时她一定在院长的办公室里。」
  「那又怎么啦?」
  我耷拉着眼皮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朋友。当她说这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话时,没有注意自己的表情有多可笑,或者更多的严肃。
  「老头对林凤觑觎已久,据说早在林凤刚来时就多次追逐。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凤可一直不让他有机可乘。」
  我说,玩弄着手中的圆珠笔。她告诉我说,林凤跟李院长那老头有一腿,要不他们怎么能行迹如此诡秘,达到高度默契,平时在面儿上两个人连话都不说。那老头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技法高超,这种平常闷声不响的人什么都敢干,当然罗,苍蝇也不会叮无缝的蛋。舒蔓说,「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林凤,床上孤忱寡眠,难免会心生邪念的。」
  「他老公跟那女的还没断?」
  我问道,林凤年轻时也是院里的一朵花,当年追她的男人可以遍成一个病房。但她却死心塌地嫁给了那个跟她青梅竹马的邻居,那男人比她大了整整六岁。这几年发了小财,在外面找了一个陪酒女人,经常夜不归宿。舒蔓说,「换了我,早就离了。」
  「别多话,你道她这年龄了,离了容易吗?再说,还有个孩子呢?」
  我说。
  这时,实习医生刘旭光进来了,我跟舒蔓对视了一眼,我们便都缄口。在旁人的眼里,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亲昵关系。因为舒蔓是一个对漂亮男士有浪漫心理、甚至可以说是有入侵心理的女人,她有两个情人是公开的,也许背后还有几个「闪电」似的呢,准弄得清她?刘旭光见到我们闲着便往上凑,舒蔓嘲笑他黑,说他掉进煤堆里也找不着人。我被逗得哈哈地大笑,他一点也不腼腆,也跟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身材伟岸但不显得五大三粗,眉眼还是挺英俊的,就是皮肤过于黝黑。
  但我知道,舒蔓根本看不上他,刚来的时候好像跟他挺谈得来的,两人也曾偷偷摸摸地看了电影喝过咖啡,后来便不再往来了。舒蔓说他土得掉渣,浑身摆脱不了农村来的乡土气息。而我听林凤说,这家伙确立的志向就是寻找一个富婆,无论脖子上的皱纹和松弛的屁股让人多恶心,他愿意为万恶的金钱奉献自己的贞操。那些花哨的领带,考究的西服,还有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他一心一意想着这些,娶上一个富婆是梦想实现的关键。就算以后年老多病的凄凉岁月里,那些钱也能使他躺在洁白舒适的病房里,天天有鲜花围绕着他,护士的俊脸总向他微笑,腐烂的肉体也洒上最好的香水而从不长蛆。这是一个在农村长大的穷孩子最铭心刻骨的倔强的梦。
  刘旭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舒蔓逗乐,舒蔓要他请吃饭。刘旭光则说不能跟她单独地行动,免得招来些无聊闲话。他说着眼光却不时地瞟向我。我收拢住双腿紧紧地挟住,担心那刚及膝盖的白大褂春光乍泄。每到夏天,院里的女人都在只着乳罩内裤,把个空荡荡的身子套在大褂里,像我这些经常进手术室的,有时连乳罩也不戴。旁人不知道,手术过程中当身子汗流浃背的时,护士只给你拭擦额间上的汗水,总不能连你的身子都给擦了。
  我说你们去吧,我就不要了,我不能搅人兴致坏人好事了。我觉得这话是双关语,而舒蔓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并不是我拿腔做势,刘旭光并不是我抱有好感的那类男人。我喜欢浪漫而又体贴的,所谓浪漫,不是像舒蔓那样,总是和一些很古怪的男人一起,做一些有趣的稀奇古怪的冒险游戏,而且对自己猥亵的生活方式毫不羞愧。我只喜欢沉迷浪漫的幻想之中,当然,这就得看如何给浪漫去下定义了。
  不愿意和身强力壮的男人或者站得笔直地、色迷迷地盯着你看,面色苍白的蠢牛,一起去找寻那些矫揉造作的东西。但是我希望自己的情欲得到满足,即使是过分做作和矫饰。困扰就在于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喜欢鲜活的、长相漂亮的男人,他们能够善解人意,很知趣,不给你带来大多难题。经过激烈的论辩、争吵,还是刘旭光请客,但条件是我得参与。他们最后决定去对面新开的烧烤城。
  直到三点多了林凤才出现在护士站,隔着一扇玻璃窗我发现她的头发梳得很齐整,脸上也像是刚化完了妆。显然这个午间林凤把身上衣饰弄乱了重新打扮了,一想到这,我的身体涌起一股小小的热浪,它是如此势不可挡,令人昏昏欲睡。
  脑子里尽是林凤赤裸的倩影,高耸撩人的胸部,粉嫩的胳膊,丰满圆滚的臀部。
  下班的时候,舒蔓早早就换了衣服来到办公室,她只着小背心短裙,清清爽爽利索悠闲,我让她稍等,脱去了白大褂,我的里面是一件薄薄的衬衫,还有紧臀的窄裙,拿过了手袋,跟着舒蔓离开了办公室。
  在地下的停车场,我们上了车,我问舒蔓,「怎不叫上林凤?」
  「她儿子又窜祸了,让老师通知去了学校。」
  舒蔓说,摆弄着车里的毛绒公仔。将汽车驶到烧烤城,我在停车时看见刘旭光站在街口上盯着这辆车。他的脸上居然有一种欣喜。穿一件银色衬衫,系一条天蓝色领带,衬衣扎在一条深灰色裤头里。料子很挺的裤子笔直地垂落在一双黑皮鞋上,如此装束,使他本来粗壮的身材显得修长且好看。舒蔓兴高采烈、神采飞扬,让人的情绪不知不觉受到感染,也跟着快活起来。刘旭光眼里却是天使与魔鬼混杂在一起的眼神。我们迈进了烧烤城,烧烤城里热热闹闹的,一对一对的情侣或一家一家的人,正喧喧嚷嚷地吃着烧烤。
  大厅里已没了位置,我们只能选择到包厢,一个服务小姐走进来,问我们喝什么。刘旭光望了我一眼说,「普洱加上菊花。」
  这是我喜欢的茶,难得他记着,显然,这个晚上我倒成了主角似的。舒蔓显得有些不快,她抬高声音问,「刘旭光,你是抠门还是为了讨好白雪,怎么连啤酒也舍不得叫。」
  「白大夫开车的,不能喝酒。」
  他说,我赶紧说,「没关系的,我陪你们喝,大不了把车放在这里。」
  很快地要来了冰镇的啤酒,不一会儿,他拿着碟子运来了肥牛肉、鸡蛋、舌子、大葱等等。舒蔓开了罐子,猛喝了一口,我不安地盯着她的嘴,她微微一笑,挑挑大拇指。「这热辣的烤肉就要冰冷的啤酒,真刺激。」
  我浅浅抿了一口,说,「做为医生,我给你们忠告,这冷热交替的侵蚀,简直就是在催残牙齿。」
  正说着,却觉到一只脚暗暗踢了踢我,我以为是刘旭光跟舒蔓调情,就狠狠把那只腿推掇到旁边舒蔓那方向。唉哟,舒蔓忍不住轻轻叫出声来,当下脸就红了。我一愣,问怎么了,舒蔓说牙齿让骨头硌着了。而又觉出了什么,看看刘旭光,刘旭光一本正经地拨弄着盘上的肥牛肉,可这一本正经相也很可疑。一张小桌底下的脚杂,踢偏了方向是难免的。刘旭光想踢舒蔓却找到我这儿,我想到这一层,不由大笑起来,对他们孩子气的举动和刘旭光的严肃表情颇觉有意思。
  回到了家中,将身上的衬衫和窄裙褪下来,躯体也得到了放松。顾杰出差了,据说是到一个边远山区的县里,女儿寄放在他父母那儿。剥除身体最后一块布料,高佻的丰满的肉体像条鱼在房间里游动。天花板上的镜子反映着饱满的屁股像是两个圆球,一剖两半的橙子,由于相互的拼挤,挤压成两个膨胀的半圆,并且微微上翘,像乳房一样耸立,呈现出饥饿的欲望。裸露使我感觉没有刚才的紧迫和拘束,成天套着的这些衣物或许也是令我心胸憋闷难受的原因。这种不适使我想起婚姻。有些婚姻像职业套装一样,看起来很体面合身,大方优雅,只有躯体在里面感觉紧张与疲惫。我套上睡裙,宽大的睡裙谢幕般猛然垂落,像一张网,罩住了游戈的鱼。鱼游进了深水,睡衣涌起了波浪,很快,就只看见圆润的屁股,在睡衣里面隐约地滚动。
  泡了一杯茶,我的拖鞋拍打地板,声音单调,百无聊赖,像一个人,在空旷的荒原上,独自唱歌,声音刚刚唱出口,就被风温柔地撕毁,七零八落,抛得很远。拖鞋声从卧室响到客厅,停住了,我把自己放进了靠放在墙边的单人沙发上。
  翻了个身,靠在沙发上斜坐起来,拿了遥控板打开电视。一个又一个的频道换过去,屏幕上似乎只剩下些不知所云的面孔,音乐的热浪一阵阵冲刷着房内的气流,令人的视网膜耳膜双重迷失。刚买的钢琴已经送来,就摆放在女儿的房间里,还配有一张软缎包裹的琴凳。该给女儿找个钢琴教师了。我找出了那张粗制的广告纸,只模糊地记得那个年轻的男人长得不错,有一张酷似西方人的脸,他的红润而丰厚的嘴唇和强健而高挺的鼻子也是一样,虽然他的鼻子有一点非常微小且顽皮的上翘。拨通了纸上的那个电话,声音轻快使用权人如沐春风,且带有一种诡诈而沙哑的嗓音,很快地就谈妥了条件约定了时间。
  到了周六下午,我早早就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陈文勇准时到达。细致地一看,发觉他简直可以为男子气概设下一个新而无懈可击的标准。身材高大修长,略显削瘦的脸上有双清澈见底眼角飞扬的眼睛。只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就是他左边太阳穴附近有一条白色的细疤,从眉毛到发线的地方。我把艺佳叫到了他的跟前,问,「你教过钢琴吧?」
  他抬起头,怔了一下,脸却红了,慌忙说,「我刚读完音乐系的三年级,钢琴不是我主修的课。然而,给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示范几下练习曲是可以胜任的。」
  他一边比划一边从口袋里头掏出学生证,摊开来递到我的面前去,好让人家验明正身。我却不看,笑着说,「回头你给我弹一首「上海滩」。」
  他坐在琴凳上,神情开始肃穆了,脸上的样子似乎刚举行了一场仪式。窗明几净,客厅里收拾得齐齐整整,我就站在钢琴边,心里头似乎也举行了一场仪式。
  打开钢琴盖,双手半悬在琴键的上方,十只指头一起打开来了。他的指头细而长,打开的时候带了一股轻柔的风,舒缓的,神情丰富的,半圆形掌心里头像藏了一只鸡卵状的几何体。我的眼睛不停地眨巴,似乎很专注地聆听着那如水漫溢的琴声。只有我自己清楚,此时的我,并没有被他弹奏出来的音乐所感染,专注的东西是他的身体。他的演奏会让人兴奋、让人意乱情迷。这是琴键的诱惑,迷人心目、娱人心神、难以抗拒。轻柔的、温馨的鸣奏曲,似乎能触着你的肌肤,似甜蜜的、醉人的吻,它顺着你的嘴唇,慢慢吻遍你的全身。
  文勇给艺佳所安排的教学内容只是简单的熟悉音谱。那台钢琴翻盖在整个下午都开着,艺佳站在比她高的琴凳上,十分用心地跟着他照葫芦画瓢,他则守着另一个端,监工那样关注着女孩纤细的手指的每一个发音,艺佳一滑到不是他所要求的琴键时,他就会用欣长的指头敲击钢琴低音区域那琴键,整个屋子就会响起混浊的回环声了。
  这时候我就感觉一种非常奇特的温情脉脉的东西包围了。在我的颈后细小的汗毛全都随即竖立了起来。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黑暗的身影不知不觉地溜进了我的视界。我屏住呼吸,而某种似鬼魂的东西则似乎伸出手来,抚摸着我,慢慢地,非常熟悉地,就好像虚幻的男士的指尖,滑溜溜地窜入了我的性感地带。每当文勇教授着艺佳的时候,我就安静地坐到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中,手里托着茶杯,过一会儿就是一口,过一会儿又是一口,也不说话,文勇在给女儿上课的时候我永远就那么坐在那只单人沙发中,既像一个永远做不上生意的吧台老板,又像一个永远不知道「天亮」的孤独酒客。文勇的指头像海藻遇着了浪头一样,摁在了一组白键上。他全神贯注,沉浸在音乐的旋律中,宛如一个助产师正在抚摸新生儿的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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