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璀璨星空 [樓主]
級別:俠客 ( 9 )
發帖:1022
威望:118 點
金錢:1220 USD
貢獻:0 點
註冊:2022-03-14
|
第七章: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叶女侠,今天又有什么新鲜玩意?」看见叶灵儿像往日一样风风火火地跑进屋来,林婉儿放下手中的刺绣,有意调笑道。
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的林婉儿,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朋友。
她明白自己的身世有些离奇,所以皇帝舅舅给自己指定了婚事也没敢生出多大的不满。
反而是被指定婚事之后,母亲对自己的活动范围也少了很多的管控,倒也带来了些轻松自在的日子,只可惜这种日子也未免过于寂寞。叶灵儿又常常随着自己的兄长们在定州那边疯闹,所以身边常常连个能说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表面大大咧咧的叶灵儿,内心也有自己的细腻,她当然能听出好姐妹的揶揄,但反而高兴自己能给好姐妹带来愉悦的情绪,顺着刚才的兴奋劲说道:「昨日那大夫不是跟你说可以喝生羊奶吗?我昨日回去之后,帮你去乡下找母羊,发现有一厨子,能用谷蔬豆食,做出各种肉食的味道,而且不仅味美,做什么像什么!」
林婉儿听到好姐妹提到昨日的那位大夫,一丝笑意涌上唇角,掩嘴笑了起来,那人居然想了这么个法子混进别院来了,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家别院,禁卫森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用冒充费大人的师弟的借口进来的。
昨日喝下他所带的千年蚌精之后,确实身子有活力的许多,至少没那么怕风了。味道虽然生羊奶还要腥臭许多,但却总有点熟悉的感觉,不过确实胜在疗效甚佳。
他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但婉儿马上想到,这个人是随着范府小姐一起来的,难道他和范府有什么关系?
那他一定知道自己与范府那位公子的婚事……天呐!既然他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说那些话?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有点五味陈杂,难道是自己会错了他的意思?一想到自己昨天一晚上竟然因为房窗是否关上一事在窗边犹豫了许久,最后毅然决然地关掉房窗却还是忍不住盯着门窗等了大半夜。两抹红晕不自觉在她的脸颊上浮起。
如果没有会错他的意思,以我的关上的力度要进来也并非难事。原本心里还小鹿乱撞地担心着突然真的被他闯进来,应该怎样面对,看来人家不像自己所想那般,也是正人君子,是自己瞎想了。
婉儿有点羞愧,自己虽然已经许给了那个叫范闲的陌生人,却还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子翘首以盼。虽然最后一无所获,但她的心已经乱了。
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什么都没发生而安心,还是对自己傻傻犯痴的自责,还是。。。一无所获的失落。
叶灵儿不知好姐妹心思早已几轮翻转,只见到好姐妹像丢了魂似的,没有搭话,有些担心:「怎么了婉儿?」她试探地关心道,「还想着赐婚的事?」
这个好姐妹对自己哪都好,就总爱哪壶不提提哪壶,一想到自己的皇帝舅舅赐下的婚约,林婉儿唇角浮起一丝苦笑。
姓范名闲,户部侍郎范大人在澹州的私生子?看来对方也是个苦命人,从小就见不爹妈的面,只是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嫁给他呢?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就是如此的不光彩,只好胡乱许给范……闲?
婉儿脑海中又浮现起昨日那少年的身影,心中的愁云又浓了几分:「我这一生,遮遮掩掩长大,就连所谓的郡主身份,都不过是虚瞒。就算是郡主又如何?想找个心意相通的人,都不能由自己做决定。」
「若是旁人惹你不快,我定冲上去痛打他一番替你出气!」叶灵儿深为好姐妹打抱不平,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但随后又面露难色:「可这事。。。」
婉儿看出好姐妹的为难,但她却越想越坚定,忍不住心生激昂地说道:「我虽体弱,心却倔强,要娶我,靠圣上下旨可不行。借我夺皇室财权不行。我要嫁的人,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我心里喜欢!」婉儿大胆地说出心中的愿望,原有的五味杂陈也放开了许多,脸上也宛然露出笑容。
「婉儿你说得太好了!对,喜欢。以后我也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叶灵儿被好姐妹的言语感染到了,情绪也跟着亢奋了起来。「不就是个范闲吗?走!我们这就去找他!让他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请奏皇上退婚!。」
婉儿被好姐妹不由分说地拉了就走,踉跄了几步也跟上了步伐的速度。
想到那位年轻的大夫,想到加于身上的婚约,心里的决定随着轻快的脚步也坚定了起来。
对!她就是要追求自己所喜欢的!
哪管旁人说三道四!哪怕皇帝舅舅金口玉言的圣旨!
*** *** ***
「主人,您之前跟我提过北齐暗探一事我一直有在留意,最近他们的活动开始活跃起来。还与一对来自东夷城的女剑客有接头,似乎有所布置。」
埋在醉仙居暗线的情报网一直都是交给柳如玉在负责,刚刚才完成了日打一炮的每日任务,柳如玉就收到了暗桩传来的消息。
柳如玉撸动着刚才在她体内射过一炮却仍然昂扬的肉棒,将收到的消息汇报给我,说的时候皱着眉头,明显有些担心。
今早若若得知范思辙约范闲出去吃饭,便跟着一起过去了。我看着眼前乖巧雌伏的柳如玉,我不禁想起与如玉、若若的种种过往,再而想到了那颗植入不进婉儿眉间的种子,心里仍旧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以至于昨晚跟若若出了皇家别院后,一开始在路上我本来盘算着晚上要带几个鸡腿去哄我的鸡腿姑娘开心。可是一回到了范府,我还是打消了夜探深闺的想法。
还是先等等吧。
「哦?来自东夷城的女剑客?是不是一对姐妹花,穿着白色衣服蒙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我接过柳如玉的话,这两个人的出现对接下来剧情的发展还是蛮重要的,但在这个时候出现,会不会太早了些?有点意思。
「没错,主人是有打过照面?」事情关涉到他国的势力,其中的复杂让柳如玉没有在我面前隐藏她的担心。
「这倒没有,她们最近在哪里活动?」
「自一周前她们来到京都之后,行踪似乎刻意避开流晶河畔一带,近几日才开始出现在附近。根据传来的消息,一刻钟前有经过醉仙居。」
「一刻钟?那还来得及。那好,那我便先去会会。」柳如玉连忙起身,为我穿戴好衣物。
我顺着已有的信息得出预判,来到她们可能会出现的街道。
此时正逢市民上街买菜的时间段,街上来往密集,正是趁人多眼杂行不轨之事的好时机。但我并没有多么急忙,遇到这对姐妹花只是时间问题,来到我的地头,想扑腾一点浪花那怎么都得经过我的默许。
果不其然,来到预判的位置,我就在街边采办干货的铺头见到两个白色的身影,我甚至有点怀疑这身装扮是刻意引人注目,反而犹豫要不要直接跟上去。
熙熙攘攘的街上,一个小男孩好奇地跟着一个车队走着,似乎想看看车队里运输的是什么东西。没曾想因为走得太近,被车队中随行的伙夫直接推开。
「哪里来的小屁孩,滚远点!」伙夫态度非常恶劣,小男孩被推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在地上。
我见状立马向前,把小男孩扶了起来。
小男孩感觉到有只温暖的大手扶住了他的后背,回头看到了我,「谢谢叔叔!」
我没有接话,回头看向剑客姐妹花的方向,她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
这小子还挺礼貌的,就是贪玩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就出来瞎跑,受伤了怎么办?」我丝毫不着急去寻找那对姐妹花,反而跟眼前的小孩交谈起来。不知怎么,我有种直觉,感觉眼前这个小孩没那么简单。
「我叫滕阳,母亲她在家中劳作,我帮不上忙,就偷偷出来玩耍了。」
滕阳。。。滕阳。。。滕。。。滕梓荆???
突然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检测到支线任务,是否接取?】
系统的支线任务是开启第三关之后才能接取,秉承着完成任务越多奖励越多的原则,我迅速选择了接取。
按照这个系统的尿性,我心里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任务内容。
【支线任务已开启:打通纯爱与凌辱两个结局,对象:滕梓荆妻子刘氏】
果不其然(汗颜)。
看来他就是就是滕梓荆的儿子,小孩童言无忌,也没有防备,认出他的身份之后,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打通系统的任务了。
「一大早就出来玩,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少还是学校还没开学?滕阳,那我叫你小阳吧!小阳,叔叔见你骨骼惊奇,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大本领哦。」到了过任务的关头,我又开始恬不知耻骗小孩了。
小娃对我还颇有好感,有些疑惑地问道:「叔叔,什么叫做骨骼惊奇?要教我什么大本领?」
「骨骼惊奇就是你很有天分,长大了肯定是个人材,至于本领嘛,你看!」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留意到头顶上方一只飞鸟飞过,目测直线距离不算太远,直接发动【空间穿越】技能,将飞鸟抓在手中。
「叔叔你好厉害,我也要学这个!」腾阳睁大小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想到能够学到这么厉害的法术就相当兴奋,在他眼里我估计宛若神人哈哈哈。
果然这个A级技能最后还是被我用来变魔术哄小孩子,我心里忍不住吐槽。
「那你现在还叫叔叔吗?」我微微一笑,放走了手中的飞鸟。
「师父!教教我!」这小孩还真机敏过人,看来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 *** ***
天光透过云影铺洒而下,时亮时黯,道路两旁的老树抽出新枝,在风中轻轻摇晃。已是暮春时节,山脚湖泊里小荷初展容颜,碧嫩一片。
范府的马车在道路上缓缓前行,前后跟随着几个护卫,看上去颇有几分声势。
马车正走到半路上,范闲感觉范府随行的几个护卫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远,也不着急。
范思辙突然找个理由想要下车,却被范闲一把拉住,「没事,安心坐着。」
范闲一脸淡定地看着范思辙,不让他下车,范思辙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麻。不一会车外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原来,范思辙暗中借故让随行护卫离开,然后安排了几个打手要前来动手教训范闲。
范闲早在昨晚的时候就留意到了,自打范思辙从柳氏处出来,就直接奔他的住处过来,说是要请他吃饭,而且一请就是京城最有名、也是最贵的一石居酒楼。本来范闲预想柳氏会安排范思辙把什么难题抛给自己,于是还顺势带上若若,没想到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出。
范思辙安排的那些人哪是縢梓荆的对手,即刻就溃不成军,在车外叫惨哀嚎。
「好了,下去看看。」范闲悠哉游哉地下了车。
「少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打手一见范思辙,连忙上前哭诉,范思辙那敢承认这些人是自己找来的,将下人一脚踢开。
「谁是你家少爷!」范思辙一看姐姐的本来就冷若冰霜的表情此时似乎有些愠色,连忙一个劲儿地和范闲套近乎,搂住范闲的手说道:「我跟我哥情比金坚!」
*** *** ***
随手买了根冰糖葫芦给小男孩滕阳之后,我便以去他家取得父母同意为由,从他口中得到了他家的地址。我让他自己乖乖去玩,别又跟着别人的马车,就起身往他家里去了。也不知道滕梓荆的老婆长相身材如何,要是给我找个力拔山兮的粗壮农妇,那系统也太特么不当人了。
出了街区兜兜转转不远,就见到山脚下有一炊烟袅袅的院落,想来王启年将地址选在这里也是颇有讲究。
走进简单圈起来的院围,才发现不过只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我在心里暗骂起刚才还夸着的王启年,这家伙也够黑心的。监察院给的抚恤金至于搭建这么个破屋吗?
「咚咚咚。」我敲下了木门。
「谁呀?」屋里传来刘氏的声音。
我小声地清了清嗓,确保自己的声音没问题,淡淡地说了句:「是我。」
屋内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不过半响,门打开了。
见到少妇的头从门中探出,我顿时楞了一下。这情况比我预想的简直好得太多:少妇粗糙的布衣下丝毫不能掩盖成熟突翘的身材。
乱蓬蓬地扎起的秀发下略带憔悴的容颜,却带有一双柔情似水的双眸。只是这双本该晶莹剔透的眼眸却布满了过度悲痛后疲倦的血丝。
她这副模样,我倒也能理解。丈夫行侠仗义却背上了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而冤枉入狱,还被判了满门抄斩,差点全家人都得搭进去陪葬。
幸好后来鉴查院看中他的一身武功,便将他的案卷调了出来,以保全他家人性命为由,将其收入麾下。
虽因冤枉,心中略有不甘,但作为小小百姓只求活着过好简单的生活。可没过多久就传来丈夫殉职的消息,监察院以防止别人寻仇为由,帮其搬了家。
生活接二连三的波折与重压,让这个还带着孩子的未亡人不堪重负。
我心里暗骂陈萍萍真不是个东西,为了在京都留下范闲,竟然这么大费周章地设计别人全家,可怜这么一个如水般的柔弱女子,现在落得个孤苦伶仃,只能入我囊中。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她抬头望向我的时候,「啪」一声我打了个响指,【催眠】技能发动,眼前的美人儿身子顿时绷直向后面倒了下去。
我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扶住了她,右手盖在她的脸上。
*** *** ***
马车来到京都一处热闹所在,此时正是午时,街上行人不少,道路两侧的酒楼开门迎客,呦喝声并着饭菜的香气入帘而来。
范思辙带到的酒楼叫「一石居」,是京都里面排得上号的富贵去处,所以每到午时,总有些富豪官员,才子佳人,来此地把酒而谈,只是不知道那些才子从何处挣的银钱,那些佳人又如何肯抛头露面。范闲示意滕梓荆进酒楼去订位子。
走到一石居门口,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抱着婴儿,像做贼一样地磨蹭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要书吗?都是八处没有审核通过的。」
这个场景让范闲觉得很熟悉、很温暖、很感动,很有家的感觉。他抬起头来,柔情无限问道:「这话听着亲切,大姐你还卖盘吗?是日本的还是欧美的?」
监察院第八处,全名朝廷文英总校处,有些类似于现世的广电某局,专门负责审核一切正规途径的传媒作品,只不过来到这,只是针对上书的阅读文本。
只有通过八处审查的文章,才允许刊行于世。前些年,文英总校处的职司被收了大半归教育院,但依然还保留着对于民间私印图书的审核权。
所以像涉及到人体艺术描写、暴力美学渲染、未经陛下允许的改革建议之类的文章,是不可能通过八处审核的。但是不论哪个世界的人类,对于性、暴力、政治,总是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狂热爱好,所以应运而生,自然也出了些地下书商。
政治书论一般没有书商敢碰,但像怡情阵之类的风月小说,却是大量地抄印了出来,经由不同途径进入不同的城市,再送到需要它的市民手中。
眼前这个抱孩子的大婶,无疑就是这个流通渠道的最后一环。
范闲好奇地接过所谓「禁书」,微笑着翻开一页……然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原来正是自己给范若若写来解闷的红楼。
听那妇人说,他要多少就有多少,范闲便让若若跟范思辙先上去,自己跟着她去了后巷。
范思辙一脸冷笑讥嘲道:「也不知道避一避,在大街上买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如何不体面!」
「你懂什么,这书是哥哥他写的。」若若白了范思辙一眼。
来到后巷范闲才发现,在那里兜售自己的盗版书的,正是自己刚进京时,向自己兜售舆图的王启年。他正要与王启年理论一番,那王启年却耍了个花枪,脚底抹油溜走了。
回到桌边,范闲看了一眼已经回来的范府护卫跟眼睛正骨碌碌转的范思辙,微微一笑,也不避他,将手上那本红页书籍递到妹妹手中。
「哥,这都怪我!」范若若接了书,赶紧道歉。
范闲笑了笑,安慰道:「我又不是怪你。」他早就猜到,妹妹一定会将自己抄写的红楼梦订成册子,而且一定会忍不住给自己的闺中密友分享,从而不小心传到世面上。
正此时,二人却同时注意到范思辙突然从安静中挣脱出来,望着范闲的眼光有些震惊,口齿有些不清,羡慕道:「那本书是……你写的?」
听见这句话,范若若才想起来,自己与哥哥的对话全落到弟弟的耳朵里,不知道小家伙如果告诉柳氏之后,会不会给哥哥带来什么麻烦,范若若脸上的冷淡之色全转成了淡淡的担忧,看了范闲一眼。
「怎么了?」范闲回头不解看地望着他,心里却轻笑一声,这小子难道想借题发挥?
范思辙得知《红楼》是范闲写的,顿时对他改变了看法,看范闲的眼光已经从震惊变成了些许佩服,说道:「我只是很惊讶,这书是你写的。」
范闲有些讷闷:「你看过这本书?」
「没有。」范思辙赶紧摇头:「只是简单看过一些,很没劲。」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稍微挣回了一点面子,头也抬的高些了。
「只是先生看过,说……」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先生很是赞叹,说这作者诗笔有奇气,胸腹有块垒。」
这是两句很高的评语,范闲并没有脸红,微笑说道:「所以你很佩服我?」
「我佩服先生。」范思辙想了想:「而先生很喜欢看你写的书。」
忽然间他的眼睛里发射出一种贪婪的目光,羡慕道:「而且我虽然不看,但知道现在市面上,这个书稿是分卷卖的,每卷可以卖到八两银子。随便写几个字就能赚这么多钱,真是厉害……」
范思辙当即撺掇范闲将后续写出来,与自己联手合作,将其贩卖,并当场口若悬河地给他将利润算得清清楚楚。
范闲不禁佩服他超强的口算能力,心里却觉得怪怪的,对方对自己的感观有所提升,居然不是因为自己的满腹诗书,却是因为自己写的东西能挣钱。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自己的父亲司南伯等于是庆国皇帝陛下的财政私人管家,遗传所致,难怪这小家伙似乎天生就有一份对于银钱的狂热喜爱。
范闲叹了口气,发现面前的弟弟其实还是挺天真的,只是可惜自己与他之间有利益冲突,虽然自己其实并不见得会对范家的家业有何想法,奈何柳氏对自己的防备却已经是根深蒂固了。他心头一动,决定和这位异母兄弟聊些闲话。
「为什么今天要请我来这么好的酒楼吃饭,难道今天不用上学的吗?」范闲心想,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有些凄惨的结局能避免最好还是避免一下。
范思辙以为自己刚才对范闲撺掇的话语引起了对方的兴趣,所以堆出笑容装作乖巧答道:「因为……娘亲说……哥哥能干,所以让我多陪哥哥玩玩,受些薰陶总是好的。」
他心里明白,范思辙跟着自己,一定是柳氏的想法。但对方应该没有必要对自己示好,就算察觉到了父亲并没有把自己仅仅当成利用品看待,也没有如此莽撞的道理。
饭菜上来了,范闲动筷如风,在盘间一扫而过,筷尖奇准无比地每盘夹了些送入嘴里,全不在乎身旁妹妹弟弟瞠目结舌的表情。
舔舔嘴唇,细品一会儿后,范闲点点头:「京都的饮食确实不错。」
范若若十分秀气,随意吃了些就停箸不食,半侧着身子认真看那本红楼梦。
忽然间,酒楼外突然一阵聒噪,一队士兵驱散了街上卖书买书的人群,一位富家公子当街细数红楼的罪状,大肆侮辱《红楼》,甚至还要将其封禁,禁止贩卖。縢梓荆见到那人更是激动,原来此人就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
「胡说八道!郭宝坤!你瞎扯!」范思辙一听这话就不干了,觉得郭保坤是在挡自己财路,当即冲下去和他理论。
范闲冷眼地看着范思辙冲到楼下为自己作品打抱不平,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跟着着急的范府护卫一起上去,只是轻笑一声,心中暗想道:「原来给我出的难题,是在这里等着我。」
*** *** ***
在眼前一片朦胧中,刘氏睁开自己的眼睛,却看到她的丈夫縢梓荆正和一个一身贵气的富家公子驾着马车,说说笑笑赶路。
滕梓荆对旁边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公子哥说道,「幸亏去了儋州,幸亏遇到了你,要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心中的怨恨抹平。」
刘氏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丈夫眼泪不禁流了下来,顿时难受起来,心中不禁发问,梓荆,你就不挂念我们母子二人吗?
突然,两个手持弓箭的白衣蒙面女子在街边的屋顶出现,轻盈的步法踩着屋檐向马车的方向奔去,手上的弓箭也在奔袭途中架起,向车上的两人频频射去!
梓荆小心!!刘氏恨不得大声疾呼,却叫不出声来。
幸好縢梓荆是也用暗器的能手,躲过一轮箭雨,滕梓荆横刀而出,三两下就解决了其中一个女子刺客。旁边的公子哥也很快将另一个女杀手也解决掉了。
然而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马车必经之途的前方,竟然是埋伏的巨弩!并驾的马匹被弩箭应声击落,公子哥也只是堪堪躲过。
可又是「轰」的一声,旁边墙内一只手破墙而出,扼住公子哥的脖子,一个像巨灵神般高大的汉子从残垣里出现,将公子哥扔进了院里。
縢梓荆见状,急忙从那个人形窟窿里跳进了院中,他生怕壮汉再去伤害那位公子哥,连忙招呼了一声,上前敌住了他。
这个壮汉功夫好得有些变态,縢梓荆将浑身的暗器都打到他身上,却他随手就拔下来扔到了一旁。
縢梓荆与公子哥合力出击,也奈何不了他,二人都被他打得身受重伤。
「快走!」縢梓荆拼尽全力想拖住壮汉,想让公子哥先行离开,公子哥却不肯。
公子哥抄起一刀猛地斩向那名大汉的脖颈!却没想那名大汉只是微微偏头,举起右手,就像捏住苍蝇一样,捏住了这用尽全力的一刀!
大汉咧嘴一笑,一拳对着公子哥要害打了过去。就在这一击必杀的空档,本来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滕梓荆忽然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接下了这致命一击。
「范闲!快走!」滕梓荆大喊一声,却成了最后的遗言。只听得喀喇一声,滕梓荆一声惨嚎,整个人被一拳甩倒,硬生生地挺跪在地上。
滕梓荆为了保护这位叫做范闲的公子哥被壮汉当场力毙!
目睹縢梓荆的惨死,刘氏的心如刀割一般,不知为什么,对于那位杀死自己丈夫的壮汉,自己只有模糊的印象,却对这个公子哥的名字与相貌刻在脑海里。此时刘氏内心的声音已经喊哑了,眼泪也早已糊满了她的脸庞。
梓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值得为了别人至自己于死地吗?难道不知家里还有为你牵肠挂肚的家人吗?你要我怎么办?
刘氏醒了过来,擦拭掉眼前的泪水,刚想松一口气,却看到面前的画面又是一转。
熙熙攘攘的街上,她的儿子滕阳正在玩耍,突然遇到一个拉着一个大木柜子的马车,那柜子被几道铁链紧紧捆缚着,透过柜子边上的通风口,隐隐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是困着一个人。
街上众人都觉得好奇,围了上来。小家伙却大胆地想要伸手进去打个招呼,结果里面的人发出「哼哼!」的警惕声。整个大木柜子被摇得剧烈晃动,就连马车都差点被掀翻,吓得滕阳连忙躲避。
过了一会儿,见柜子里没了动静,马车继续前行,小家伙摁耐不住好奇,一路尾随。直到了一座宅院前,见两个蒙面女子将赶车的接了进去,他便从墙外一个狗洞爬了进去,想要一探究竟。
那个车夫将柜子卸到后院,便接过赏银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可没曾想,那两个蒙面女子在后面悄悄尾随,趁车夫不注意,一剑将他刺死了。
小家伙没有见到这一幕,只是趁这个没人看守的空档,偷偷摸摸地接近那个柜子,并将自己怀中藏着的一颗果子递了进去。
箱子里面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小男孩递出的手,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啊……」传来小男孩恐惧的惨烈哭叫声。
「不!!我的孩子!!」刘氏如绞心一般地疼,亲眼地见证到丈夫与孩子的相继离去,她痛不欲生,顿时找不到活下来的理由,她好累,她只想好好睡下,积攒够力气,便去阴间与她的丈夫孩子团聚。
我看着怀里的女人一边流着眼泪,辗转反侧地发抖,一边嘴里还不时地梦呓,有些不忍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 *** ***
这位郭保坤父亲官位极高,自己又是宫中编撰,与太子交好,所以养成了个狂妄目中无人的性子,原本他就是想借贬低红楼来激出范闲,却没想到半路跳出来个黄口小儿。
一抬头瞧见楼上范闲旁边传闻中冷淡如霜的范若若,郭保坤便有些邪火,冷笑道:「我道是谁家子弟如此霸道,原来却是司南伯家的子女。」
司南伯范建向来深受圣眷,但毕竟官职只是个侍郎衔,正四品而已。而且一般的官宦子弟,也根本不知道范家在隐秘处的实力。
正当范思辙和郭保坤在街上争吵,这时在京都颇有名气的才子贺宗纬突然出现,他对郭保坤极力奉承,帮着他一力贬损红楼就算了,还帮着郭保坤讽刺范思辙:「小小年纪,说话如此没有教养。」
范思辙本只准备骂两句,听见「教养」二字,就想到母亲平日里对自己的责骂,大怒喝斥道:「你这家伙,又是谁家的泼货!」
范思辙与他二人吵了起来,将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郭保坤被骂恼了,当即命随行护卫教训他。这名护卫面相寻常,双眼里却是精光敛中微露,显然是高手。范思辙只觉得自己细细的手腕被一只烧红了的铁箍箍住,痛入骨髓,不由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骂道:「还不来帮忙?」
范思辙带的护卫意欲上前助拳,不料却是人影一晃,胸腹处被印了两掌,惨然退了回去!那名高手一振臂,范思辙便像只小鸡儿一样被扔了出去!
范若若本来以为范思辙顶多与人争吵几句,哪里知道转眼间,竟然事态严重到如此程度,眼看范思辙要吃亏,她一脸焦急地看向哥哥。
范闲此时不得不出,连忙冲下楼去,接住了被打飞出去的范思辙,并教训了那个武士一番。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目光如此浅薄,连正视别人文字的涵养都没有,还敢自称文人?」范闲朗声对郭保坤一行人大言不惭污蔑红楼的无耻行径无情反讽,将那两人驳得哑口无言。
郭保坤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将扇子往地上一扔,发出了动手的信号,想让手下人一拥而上!
「说的好!」人潮躁动间,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翩翩公子,抚掌大赞范闲的此番言论,郭保坤等一见来人,赶紧按下随从,连忙上前见礼。
*** *** ***
技能一直催动着,刘氏好看的眼睛慢慢地睁开,缓缓抬起头来,下一刻顿时一脸不可置信,双目瞪得老大,地看着我,因为她眼里所看到的赫然就是她以为已经死去的丈夫滕梓荆。
「梓荆?真的是你吗梓荆?」刘氏惊得坐了起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捧着她脸颊,饱含深情地看着她。
她赶紧抱住了我,泣声说道:「他们都说,说你死了。」
我也轻轻地搂住她,柔声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接二连三的波折历历在目,她忍不住用玉手轻锤我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一边嘴里念叨着「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心里的委屈袭涌而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用力把她抱住。
刘氏见到丈夫活生生地回来,双目也逐渐焕发了些许希冀。
「孩子呢?」我有意提醒她。
「孩子……咱们的孩子……」听到我提起孩子,刘氏的泪水又是夺眶而出。还沉浸在刚才幻境的她,以为孩子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虽然没有点破,但是看她伤心欲绝、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还是有些不忍。
可为了继续我的计划,只好紧紧住她,让她感受着来自我的温情。
「夫人,时间要到了,我也该回去检察院了。」见此时还迟迟推不上进度,我也就只能以退为进了。不然时间久了怕真的会被她给识破身份,毕竟我对滕梓荆的言行举止并不了解。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回检察院?」刘氏当然不舍分开,一听我这么说着急了起来。突然,刚才丈夫惨烈的死状跟孩子遭遇不幸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明白了,原来眼前的丈夫只不过是自己相思过度而产生的幻影。原来自己仍然是唯一留在阳世间的人。
刘氏下定了决心,小脸一红,开口道:「梓荆,再陪我一会儿好吗?咱们的孩子没了,为我留下个孩子再走吧……」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