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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霍山会师

  走了三里光景,前卤一座土山脚下,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迎着三人奔来。何
月凤不觉起了几分戒意,目光注视来人,左手蓄势,往前走去,那人来得很快,
转眼之间,已经奔到三人面前。高翔生目光一凝,只见那人一身青劲装,腰悬佩
刀,赫然是竟是龙门帮的一名头目。

  高翔生颔首道:「很好,老夫要看看你这一队的哨岗情形。」

  青衣佩刀汉子轻咳了一声,忽然低低说道:「天无不覆。」

  高翔生不知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究是何意?方是一怔。

  何月凤接口道:「地无不载。」

  夏子清陪笑道:「那姓石的小子,已经死在高掌门人掌下,总算替副座出了
一口恶气。」

  何月凤道:「要不是当时我手脚麻木,急于调气行动,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
段,方泄我心头之气。」

  夏子清苦笑道:「副座还算好呢,属下受他的委屈可大啦,这小子一再假冒
属下,真把属下整惨了。」

  何月凤没有作声,走了几步,望望江水,说道:「这里怎么没有船只接应我
们呢?」

  夏子清道:「副座请歇一会,属下到江边去看看。」

  何月风道:「还歇什么?你别以为出了他们的哨岗,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依
然是龙门帮势力范围,你碰上的妇孺小子,都可能是对方眼线。」

  夏子清陪笑道:「这个在下知道。」

  何月凤道:「你知道就好。」

  忽然伸手一指道:「那边一棵树下,不是泊着一条船么,你去问问,三钱三
分银子,给咱们送到太平口,他去不去?」

  夏子清唯唯应是,走近树下,果见泊着一艘小船,上着船殓,敢情船家正在
舱中睡觉,这就大声叫道:「喂,船家……」

  他方喊出声,就见船篷启处,一名船家探出头来,招呼道:「客官可是要渡
江?」

  夏子清道:「你把咱们送到太平口,三钱三分银子去不去?」

  那船家连连陪笑道:「去,去,客官,请上船。」

  何月凤、夏子清相继上船就跨入中舱坐下,两名船家也就立即解缆开船,冲
破一江夜气朝江心驶去。天色由黑暗渐渐露出鱼白,他们也由白螺矾驶向螺山。
出了白螺肌,总算在水域上,脱出君山范围。

  所谓脱出君山范围,只是说脱出龙门帮总舵的范围,龙门帮三十六分舵,势
力遍布长江上下游。只要你在长江流域,就不能说脱出龙门帮的势力范围。

  已牌时光,船抵太平口,两人舍舟登陆,赶到黄龙镇打了个尖,就一路朝东
攒程,经咸宁、大冶,渡汉水,再经溪水、英山入皖。三天之后,他们已经进入
皖西山区。

  安徽省简称皖省,是因境内有皖山山脉之故。皖山山脉由豫、鄂问之大别山
脉绵延入境,挟巢湖东走,止于洪泽湖。但皖山主峰,却在潜山、岳西之间。皖
山,又名潜山,广二百三十里,周五百里,山之南为皖山,北为潜山,东为天柱
山,西为翟山。

  现在何月凤、夏子清一前一后,正在翻山越岭,朝北首的潜山赶去。山径总
是迂遇曲折,近行潜山,山麓两侧,松林夹道,一条青石板路,极为宽阔平坦。
行约里许,就看到山麓间嫩立着一座宠伟的道观朝天宫。大门上,直竖一方蓝底
金字匾额,那是八个古篆,写着「乾坤一经司元之府」。

  夏子清走在何月凤的身后,抬目看了门上八个字一眼,就跟随昔往朝天宫走
去。刚跨进大门,但见天井阶前,分两旁站着八个绿衣佩剑年轻道人,一个个神
情肃然,状极恭敬。何月凤、夏子情越过天井,走近阶前,大殿上缓步走出一个
头推道舍,苍髯飘胸的青衣老道,手持拂尘,岸立阶上。

  何月凤急忙趋上几步,躬身道:「属下何月凤参见总巡主。」

  何月凤和已经死去的独眼龙许尊经,都是副总巡主,这青衣老道,正是总巡
主羊角星君于敬伯。羊角者,说他头上道舍,小得像羊角也。

  夏子清心头一凛,赶忙跟着躬下身去,口中说道:「属下夏子清,参见总巡
主。」

  羊角星君呵呵一笑道:「何副总巡主,夏使者远来辛苦,不可多礼,教主,
戚夫人已知你们今日可到,正在宫中等候消息,二位一到,立时召见,你们随贫
道进去。」

  何月凤、夏子清应声是。羊角星君话声一落,就转身朝里行去。两人紧随他
身后而行。

  羊角星君带着两人,绕开三进殿字,直入观后,到下一道高耸的峭壁之下。
但见那峭壁高耸入云,平滑如镜,壁上雕刻着瑶池蟋桃大会,云彩缤纷之间,群
仙毕集,人物极为细致,栩栩如生。羊角星君行到石壁前面,就神情旭穆,不言
不动地站停下来,过了片刻,那画壁上忽然裂现出一道门户。

  夏子清留心看着羊角星君停身的位竹,暗暗记在心里。羊角星君也没说话,
举步往石门内跨入。何月凤、夏子清跟着走入,但见石门内是一条宽阔的甬道两
边石壁上,每隔一丈,就有一对琉璃壁灯,灯光极为明亮。两边石壁和地上部光
滑得可以鉴人,因此一眼望去,但见灯光辉煌,雨道深遂无比。

  羊角星君自恃身份,也没和两人说话,昂首阔步,脚下走得极快,一会儿工
夫,己到雨道尽头。前面一道大石壁,挡住去路,中间敞开着两扇朱红,画着门
神的大石门。门内,像一个小天井,两旁各放着七八盆花卉香气袭人。迎面三级
石阶,廊上还有朱栏,湘帘低垂,寂无人声。

  羊角星君走到阶前,便自躬身说道:「属下于敬伯率同何月风、夏子清前来
参见教主、戚夫人。」何月凤、夏子清赶忙一齐躬下身去。

  廊上湘帘徐徐卷起,两名绿衣宫装侍女,一左一右站在阶上,娇声的说道:
「教主宣总巡主,何副总巡主、夏使者入内。」

  羊角星君恭声道:「敬遵法谕。」

  三人直起腰、但见敞厅上画栋雕梁,宫灯流苏,陈设得富丽堂皇。羊角星君
领着两人,急步跨上石阶,恭身走入敞厅。其实所谓敞厅,只是一座宽敞的石室
而已;但你跨入敞厅之上,丝毫不会感觉到这是一间石窟。正中间,一张紫檀雕
花榻上,隔着一张小凡,端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正坐锦榻左首,此人身穿天蓝缎暗花夹袍,面貌清短,双鬓微见花白,
坐在那里脸含微笑,看去飘逸之中,带着些严肃。右首一个女的,身穿黑底绣着
牡丹花的缎袄,百折悄裙,螺譬如云,芙蓉如脸,看去已有四十来岁。虽然半老
徐娘,依然风华犹存,由此可见她年轻的时候该是姿容绝代的佳人,迫无疑问。

  这一男一女非别,正是乾坤教教主,当今武林盟主的石松龄,和昔年名动武
林,冷艳无双的铁观音戚若花戚夫人。夏子清看到教主石松龄,心头止不住一阵
激动,赶忙移开了目光,紧随何月凤身后而入。

  戚若花目光冷森,看了何月凤一眼,冷冷的道:「何月凤。」

  何月凤躬身道:「属下在。」

  戚夫人道:「我命你统率孟家苗袭取龙门帮,你竟把事情弄到一败涂地,连
自己都跌了进去,要不是我要总巡主设法转知高掌门人,你们还能回来见我?」

  何月凤神色恭敬,惶恐的道:「属下知罪,还望夫人顾念属下追随多年,从
轻发落。」

  戚夫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把此行经过和高华门人如何营救你们脱险,说
给我听听。」

  何月凤躬身应「是」,就把夏子清如何被石中英所擒,自己如何中计以及高
翔生如何在石室击毙石中英,把自己两人放出之事,一字不漏,说了一遍。

  戚夫人听的一怔道:「石中英死了,我一再交代你们石中英是教主的骨肉,
只准生擒,不得伤他,高翔生怎么把他杀了?」夏子清偷看教主神色,他听到爱
子被杀,居然毫无戚容,足见他并非真的六合剑石松龄。

  何月凤道:「高掌门人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他不杀石中英,就无法达成
救人的任务。」

  戚夫人怒声道:「救人,你们死上一百个,也没有石中英的重要。」

  何月凤不敢多说,只是躬身就是。

  戚夫人忽然转过身去,脸上未言先笑,柔声道:「教主大概也听到了,不过
据贱妾从各处资料看来,石中英似乎练成了上乘护身真气一类功夫,以高翔生的
能耐,也未必杀得死他,也许只是一时不备,被他制住穴道而已,高翔生把他移
入石室,现在也该被龙门帮的人发现,救醒过来了,教主也不用放在心上,贱妾
立时派人去探听他的消息。」

  夏子清站在下首,心头暗暗一惊。

  教主石松龄含笑点头道:「夫人说的极是。」

  戚夫人从袖中取出一个蜡丸,朝总巡主羊角星君说道:「这里有密令一件,
总巡主可命夏使者立时给我送交封副教主。」

  说完,手阜一推,蜡丸离开单心,缓缓朝羊角星君面前飞去。

  羊角星君用双手接住,说了声:「属下遵命。」就带青两人躬身而退。他们
走下石阶,站在廊上的两名侍女,不待吩咐,缓缓放下了湘帘。三人退出石室,
石壁复合。

  羊角星君回到朝天观前进,才朝夏子清道:「夏使者,戚夫人有一件紧急密
令在此,要你立时送去霍山封副教主处,不得有误。」封副教主即是玄衣女封六
娘,玄衣女不是在罗家山九天玄女宫么?怎么又在霍山呢?

  夏子清自然不敢多问,唯唯应「是」,双手接过了蜡丸,辞出朝天宫,就朝
雀山赶去。

  前面已经说过,皖山广达数百里,山南为皖山川匕为潜山,东为天柱,西为
雀山。其实分开来说,有皖山,潜山,天柱,霍山之分,但总称依然是皖山。

  夏子清赶到雀山,老远就看到山径前站着两个黑衣劲装汉子,他目光何等敏
锐,只要看他们装束,就一眼认出是副教主玄衣女的手下。当下刹住身形,拱拱
手道:「在下夏子清,有急要公事,求见副教主,你们赶快给兄弟进去通报。」

  那两名黑衣劲装汉子同时抱抱拳道:「原来是夏使者,只管请上。」

  两人不但让开了路,左首一个还躬身肃客。「请上」当然是上山了。

  夏子清不用再问,就朝他们点点头,沿着一条婉蜒而上的山径走去。这一路
上,果然遇上不少黑衣劲装武士,玄衣女手下,自然全是穿黑衣的了。好在这些
武士,都认识鬼影子夏子清是传令使者,没有人加以盘问。不大工夫,便已到了
半山腰上,盘曲登上一座悬崖,但见竹林间,有一座庙字,上书「紫竹林」三个
大字。「紫竹林中观自在」,这是观音庵。

  山前还有不少黑衣武士巡逻,但到了崖上,却是一片榆寂,不闻入声,也不
见人账,庵门紧闭。夏子清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扣了几下。庵门启处,走出来的
竟是一个俏生生的青衣少女。这人,夏子清自然认识,她是副教主玄衣女门下弟
子常慧。

  夏子清慌忙一抱拳道:「常姑娘请了。」

  常慧睁大一双俏目,惊异的看着夏子清道:「会是夏使者?」

  夏子清道:「在下奉戚夫人之命,跟副教主呈递密令来的。」

  常慧点点头道:「夏使者请进。」

  夏子清跨进山门,常慧转身关上庵门,说道:「夏使者,请随我来。」

  说完,走在前面领路。

  庵堂地方不会太大,这「紫竹林」一共只有两进屋子。第二进中间是一片花
圃,迎面三间佛堂,极为清幽。右首走廊间正有三个青衣少女,围在那里下棋。
夏子清认得一手支颐,手中拿着棋子,举棋不定的是副教主的爱女封君萍。

  另外站在边上的则是玄衣女三弟子高素贞,另一个坐在封君萍对面的,大概
也是玄衣女的弟子;因距离稍远,三女没注意夏子清,夏子清自然也不便和他们
招呼。

  常慧领着夏子清,穿行花径,走到中间佛堂门口,脚下一停,回头道:「夏
使者请稍待,我进去禀报师父一声。」

  夏子清忙道:「常姑娘请。」

  常慧很快走了进去,过不一会,就回出身来,说道:「师父有请夏使者入内
相见。」

  夏子清应了声是,举步跨进佛堂。这间佛堂,大概就是玄衣女的起居间了,
布置极为简朴,但却打扫得纤尘不染。这里敢情是副教主玄衣女到总坛有事时,
落脚之处,因此一切规模比起罗家山来就差得很多。佛堂中间,一张藤椅上,端
坐着玄衣玄裙,面垂黑纱的玄衣女封六娘。她看到夏子清进来,便自站了起来。

  夏子清慌忙赶上几步,躬身道:「属下参见副教主。」

  玄衣女一摆手,和声道:「夏使者远来,请坐。」

  夏子清道:「副教主面前,那有属下的坐位?属下是奉戚夫人之命,呈递密
令来的。」说着,从怀中取出蜡丸,双手呈上。

  常慧接过蜡丸,转送到玄衣女面前。玄衣女接过蜡丸,并未立时打开,她回
到藤椅坐下,又拾抬手道:「夏使者,现在你是本座的客人了,可以坐了吧?」
夏子清躬着身谢过坐,才在下首一张木椅上落坐。

  玄衣女问道:「夏使者可是从总坛来么?」

  夏子清应了声「是」。

  玄衣女捏碎蜡丸,取出一张密柬,只看了一眼,又抬目望望夏子清,问道:
「本座听说何副总巡主和夏使者为龙门帮所擒,你们如何脱险的?」

  夏子清心中暗暗忖道:「原来你是不相信我,还当我是龙门帮派来的奸细,
故而看了总密令,并未在意,这封密令却是真正出于戚夫人之手,丝毫不假。」

  他心中想着,连忙欠身道:「何副总巡主和属下,才脱险回来。」接着就把
自己和何月凤如何遭擒,如何由高翔生协助,始得逃出龙门帮的经过,简扼说了
一遍。

  玄衣女一双目光透过面纱,一直盯注着夏子清,直等他报告完毕,才「晤」
了一声,问道:「你说高翔生杀了石中英,此话当真?」

  夏子清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玄衣女冷冷一笑道:「高翔生杀得了石中英么?」

  夏子清道:「当时石中英正替属下打开铁门,高掌门人从他身后施袭,出于
毫无防备之下,被高掌门人制住穴道,然后点了他死穴,石中英武功再高,也势
难悻免。」

  玄衣女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说到这里,突然声音转厉,沉声道:「夏子清,你一再为石中英所乘,贻误
本教任务,你知罪么?」

  夏子清暗暗一惊,惶恐的道:「属下该死,属下……」

  玄衣女截住他的话头,接着道:「教主因你从前是我手下,总坛看在我的面
上,不便处置,所以要我按规处置你。」

  夏子清欠身道:「副教主明鉴,属下甘愿领罪。」

  「很好。」

  玄衣女冷然道:「这是总坛密令,你先拿去看看。」

  说罢,把手中密柬,朝夏子清面前掷来。

  夏子清双手接过密柬,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十一个字,那是:「夏子清屡误使
命,着即处死。」

  这下看得夏子清心胆俱惊,双手发颤,骇然道:「副教主……这……」

  玄衣女冷笑道:「夏子清,你很怕死。」

  夏子清道:「属下对本教一片忠忱,自问罪不至死,古人说得好,缕蚁尚且
惜命,属下愿意将功赎罪,为本教效命,还望副教主矜全……」

  玄衣女道:「你很会说话,但这是教主的命令,谁也无法更改,我也无法袒
护你。」

  随着话声,霍地从椅上站了起来。

  夏子清双眼望着玄衣女,虽然他不敢跟着站起。但双手宠在袖内,分明暗暗
蓄上了势。玄衣女寒电般的目光,透过面纱,直注在夏子清脸上,冷哼道:「夏
子清,你想抗拒么?」

  夏子清欠身道:「属下不敢。」

  玄衣女站起的人,又缓缓坐了下去,点头道:「你很镇定,也装作的很像,
但如何瞒得过我的眼睛?」

  夏子清惊然一惊道:「副教主怀疑属下什么?」

  玄衣女平静的道:「岂止怀疑?告诉你,不但我知道你是谁。就是戚夫人也
早已知道你是谁了,不然,她不会要我把你处死的。」

  夏子清骇然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属下不是属下,那还会是谁?」

  玄衣女忽然轻轻叹息一声道:「石中英,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么?」

  夏子清听的大吃一惊,望着玄衣女,嚎喘道:「副教主怎会把属下看成石中
英,这……这真叫属下有口难辩了。」

  「不用辩。」玄衣女微晒道:「我听到常慧进来报告,就已知道你并不是夏
子清,但当时我还不确定你是谁?」

  夏子清道:「属下那里不对了?」

  玄衣女道:「你如果是夏子清,难道连叩门的暗号不知道么?」夏子清只是
苦笑了笑,没有开口。常慧站在师父身侧,听说夏子清竟然会是石中英、她一双
俏目之中,不禁有了喜色,悄悄往外走去。

  玄衣女只作不见,看了夏子清一眼,续道:「等我看完密令,心里已有几分
料到是你,所以我要问问你脱险经过,等你说出石中英为高翔生所杀,那就已完
全证实你就是石中英无疑了。」

  夏子清忽然爽朗一笑道:「在下承不承认,都是一样,教主既然下了密令,
是石中英要处死,是夏子清也要处死,对么?」

  玄衣女道:「不错,因为你现在是夏子清,所以非死不可。」

  这话是暗示他,因为你扮的是夏子清,乾坤教杀的也是夏子清,如果你真是
石中英,那你就是教主的儿子,纵然有人想杀你,也毕竟有所顾虑。这话当然说
的很曲折,也很暗。

  但就在他话声甫落,只见一个人飞也似的奔了进来,哭叫道:「娘,他真的
是石大哥?你……要杀他……」

  叫玄衣女「娘」的,自然只有封君萍一个,她在下棋的人,自然是常慧悄悄
退出去,把她搬来的。她在奔近门口之际,只听到娘说得半句「非死不可」,因
此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玄衣女平静的道:「君萍,你这是做什么?他根本不承认他是石中英?」

  封君萍脸颊消瘦了,她一阵风似的转过身来,一双大眼之中,隐包泪水,望
着夏子清,急急说道:「你真是石大哥,那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只要你承认了,
娘自会替你作主的。」

  夏子清心头自然感动,但他能承认么?如果他不是石中英,当然不能胡乱承
认。如果他真的是石中英那么他乔装夏子清,一定是龙门帮定的计,承认了会牵
连大局,自然不能承认。他勉强笑了笑,摸着酒糟鼻,要待说:「封姑娘,在下
像是石中英么?」

  但话还没出口。

  突听「嗖」的一声,一支响箭,掠空飞来,檐前同时飞起一道人影,凌空把
响箭接到手里,然后飘然落到门口,那是高素贞,她手中握着一支古铜色三角小
旗,朝里躬身道:「启禀师父,是总巡主来了。」

  玄衣女重重哼了一声,忽然目光一抬,朝夏子清道:「他是戚夫人派来的监
斩官。」

  封君萍望着娘,叫道:「娘,你……」

  玄衣女截然冷声道:「你不准多说。」

  这两句话的工夫,只听庵门外传来羊角星君的声音,说道:「属下于敬伯,
求见副教主。」

  他人在庵外,话声居然直送到后进,而且和对面说话一样,足见此人功力极
为深厚。玄衣女没说话,只是朝高素贞抬了抬手。

  高素贞躬身一礼,迅快的退去。玄衣女严肃的道:「石中英,在我面前,还
不承认么?」

  封君萍望着他,更着急,说道:「你承认了,自有娘会替你作主的。」

  玄衣女冷笑道:「你此时再不承认,就会后悔奠及。」

  话声方落,高素贞已领着羊角星君走了进来。

  高素贞在阶前一停,躬身道:「总巡主请。」

  羊角星君走上石阶,人还没有进门,就打着稽道道:「属下见过副教主。」

  玄衣女站起身道:「总巡主请坐。」夏子清看到总巡主进来,自然也站了起
来。

  羊角星君跨入佛堂,看到夏子清,只作不见,又朝玄衣女躬身一礼道:「属
下是奉戚夫人之命,来谒见副教主的。」

  玄衣女已经口到椅子坐下,问道:「有什么事吗?」

  羊角星君陪笑道:「不知副教主可曾拆看密令?」

  玄衣女道:「我看过,总巡主来得正好,我正想着人去请你呢。」

  羊角星君慌忙躬身道:「不敢,副教主有何吩咐?」

  玄衣女道:「我觉得夏子清参加本教,十五年来,不无劳绩,他从前是我辖
下,现在是属于总巡主手下,因此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羊角星君吃惊的道:「副教主,这个属下担待不起,夏子清屡误机密,律当
处死,谁也无法左袒于他。」

  玄衣女冷笑道:「于总巡主,你是说我袒护他了?」

  羊角星君连连躬身道:「不敢、不敢,属下只是奉命向副教主请示来的。」

  「请示?」玄衣女轻哼道:「请什么示?」

  羊角星君道:「属下奉戚夫人之命,要把夏子清的首级带回去。」

  玄衣女冷笑道:「我正觉得奇怪,夏子清犯了教规,你们总坛为什么不杀?
却要夏子清本人把密令送到我这里来,要假手于我,难道戚夫人杀他不得?人送
到我这里,又要你赶来验看,难道说我会询私放了他不成?」

  羊角星君自然不敢顶撞副教主,只是唯唯应是欠身道:「副教主这是……」

  他「误会」二字尚未出口,玄衣女接着道:「这样好了,我本来今天就要回
罗家山去的,人在这里,你把他押上口去,要杀要刮,这是总坛的事。」

  封君萍脸上如今有了笑容,眼前的夏子清如果真是石中英,娘要他押回去,
以石中英的武功,中途自然可以脱身了。

  羊角星君听的得一楞,躬身道:「但……但……这是教主的命令呀……」

  玄衣女道:「要你带回去,这是我的命令,你要中途杀了他,提着他首级回
去,亦无不可。」

  羊角星君为难的道:「副教主,这……」

  玄衣女道:「你敢抗命?」

  羊角星君道:「属下不敢。」

  玄衣女道:「那你立时给我把他带走。」

  羊角星君一脸俱是为难之色,没有答话,只是躬着身,似在考虑应该如何借
词?

  封君萍冷声道:「总巡主,我娘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羊角星君应道:「属下听到了。」

  玄衣女已经站起来,冰冷的道:「高素贞,你给我送客。」

  转身往里行去,封君萍急忙跟着娘身后走去。高素贞躬身应了声「是」,直
起身,朝羊角星君抬抬手道:「总巡主,请吧。」

  羊角星君于敬伯成名多年,论江湖声望,并不在玄衣女之下,眼看玄衣女这
等脸色,对待自己,心头不禁极为愤怒,只是碍着她是副教主,不好顶撞,此时
玄衣女一走,他口中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本座自然会走。」

  倏地回过头来,朝夏子清喝道:「你听到没有,副教主要本座把你押回去,
本座先要点你几处穴道。」

  不待夏子清口答,一步跨到夏子清的身后,出手如电,连点了他肩背三处大
穴,沉声道:「你走在前面。」

  夏子清被他点了穴道,双手下垂,口中唯唯应「是」,依言走在前面。羊角
星君大模大样的跟在他身后,走出紫竹林,一路往下行去。

  顿饭工夫之后,一溪曲折,危崖欲堕,浓林如墨。夏子清走在前面的人,忽
然脚下加快,飞一般朝前奔去。他外号鬼影子,素以轻功著称,这一展开脚程,
果然奔行如飞,轻快已极。羊角星君发觉有异,立即一提真气,身子飞扑而起,
急追上去,沉喝道:「夏子清,你还不给本座站住?」

  夏子清没有说话,只是放腿急奔,他虽以轻功见长,但总究肩背等处有三处
穴道被制,奔行一箭来路,速度渐见缓慢,终于停了下来。羊角星君一下欺到他
面前,沉喝道:「夏子清,你敢违抗本座命令?」

  夏子清耸耸肩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试试脚程,是不是还能跑?」

  肩背大穴被制的人,是不耸肩的,这点羊角星君似乎忽略过去了,他目光深
沉,冷冷的道:「你可知道戚夫人密令上说了些什么吗?」

  夏子清耸耸肩道:「属下方才听总座说过,好像说属下违反教规,要取属下
性命。」

  羊角星君道:「不错,本座就是奉命而来,要取你首级回去覆命的。」

  夏子清忍不住摸摸酒糟鼻,望着羊角星君,陪笑道:「属下现在不是跟总座
回去了么?」

  羊角星君双目隐射杀机,徐徐说道:「要本座押你回去,是副教主的命令,
但本座想来,还是带你首级回去,较为方便。」

  夏子清骇然道:「总座要杀我?」

  羊角星君沉声道:「本座正是此意。」

  夏子清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忽然笑道:「所以,怪不得属下方才要跑
了。」

  羊角星君右手缓缓提起,五指勾曲,狞笑道:「你跑得了么?」

  夏子清笑了笑道:「属下一向练的就是轻功,只要跑上几步活动活动筋骨,
穴道就会不解自开。」

  说话之时,双手随着舒展了下,肩前穴道果然已经解开。

  羊角星君不禁怔得一怔,厉笑道:「很好。」

  好字出口,钢钩般的右手已经比闪电还快,插到夏子清的胸口。

  羊角星君于敬伯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他的九式「屠龙手」更是被视为无人
能挡。这一式「生摘龙肝」,势道强劲,足可生裂虎豹,此时蓄势骤发,果然力
透指爪,刚猛绝伦,但他手指还没触到夏子清衣衫,突觉腕脉一紧,连他自己也
弄不清究竟是如何一来,竟然反被夏子清抓住了脉门,心头方自一沉。

  夏子清忽然露齿一笑,低低的道:「总座,属下想和你商量商量……」

  羊角星君怒哼一声道:「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左手一掌,猛向夏子清当头劈落。

  他方自一动,不知怎的又被夏子清抓住了脉门,含笑道:「属下的意思,咱
们还是到树林里去好好的谈谈。」

  也不待羊角星君是否同意,拖着他就走,往树林中行去。

  过不到顿饭工夫,羊角垦君大摇大摆的从树林里走出,他手上却多了一个油
纸包裹。不用说,他和夏子清已经商量好了,夏子清屡误教中机密,反正难逃一
死,还不如放漂亮些,把头让他带回去缴差。夏子清大概同意了,不然他手里提
着的油纸包裹,又会是什么呢?

  羊角星君这趟到霍山来,任务完成,脚下自然走的很轻快,但就在他循着山
径,经过一重山脚,只见两个苗条人影,手仗长剑,俏生生站在山径上,羊角星
君一见这两位姑娘,不由得暗暗攒下了眉,但双方既已照面,只好迎着走去,这
两人正是玄衣女的爱女封君萍和四弟子常慧。

  封君萍看到羊角星君手里提着油纸包裹,心头猛地一紧,急急问道:「总巡
主,夏子清呢?」

  羊角星君暗暗叫了声:「糟糕。」

  连忙朝身后一指,陪笑道:「他就在后面。」

  封君萍问道:「总巡主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羊角星君道:「这时老夫的一些私物。」

  封君萍冷笑道:「你打开来给我们看看。」

  羊角星君脸色微沉,道:「姑娘这样对老夫说话,不是太过份了么?」

  封君萍冷笑道:「这里还是霍山副教主的范围之内,我们奉娘之命,检查一
切过往人等可疑事物,总巡主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羊角星君道:「老夫要是不答应呢?」

  常慧接口道:「不接受检查,就得带回霍山发落。」

  羊角星君道:「老夫还得赶回去覆命,二位姑娘恕老夫失陪。」

  身形一闪,从两人中间,闪了出去。

  封君萍反手一剑,朝羊角星君身后刺去,喝道:「你果然杀了夏子清。」

  羊角星君赶忙往旁里避开,说道:「封姑娘,老夫奉命行事,杀了夏子清和
姑娘何干?」

  封君萍双目突然流下泪来,失声道:「我娘叫你把人押回总坛去,你果然把
他杀了,你……你……我和你拼了。」

  手挥长剑,急刺过来。

  就在此时,只听山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接口笑道:「封姑娘果然还恋着石
中英,哈哈,戚夫人早已算准有此一着,才要兄弟赶来接应于兄,于兄只管回去
覆命,此地自有兄弟会向封副教主解释的。」

  随着话声已由山口走出一行人来,来人正是乾坤教另一位副教主冷飞云,他
身后还紧随着七名佩剑劲装武士。

  羊角星君大喜过望;说道:「副座来得正好。」

  他急忙几个起落,掠过冷飞云身侧、低低说道:「副座,属下发现霍山形势
不稳,封副教主……」

  冷飞云愕然道:「她怎么?」

  羊角星君凑近他耳朵,低低说道:「只怕有变……」

  他在说话之时,右手轻轻搭上了冷飞云肩头。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封君萍刺出三剑,被羊角星君闪开,正好冷飞云在山口
现身,羊角星君趁机掠过去。封君萍国夏子清是石中英所乔装,羊角星君取了夏
子清的首级,还不是石中英遇害?心头自然十分悲痛,口中厉叱一声道:「恶贼
那里走?」

  挺剑追了过来。

  羊角星君话声一落,又说了声:「副座替我挡她一挡。」

  迅快闪过身去。

  封君萍急扑追来,眼看冷飞云拦住了去路,她此时急怒攻心,那还管你什么
副教主,口中又娇叱一声:「你让不让开?」

  长剑先人而至,直劈过来。

  冷飞云听了羊角星君的话,似乎微微一怔。不,他被羊角星君有的搭在肩头
之际,身上好像轻微的打了一个冷噤。封君萍一剑刺来、他并没躲闪,封君萍的
剑势,随人冲来,自然极快,「扑」的一声,长剑竟然穿胸而过。

  冷飞云只觉得胸口一凉,眼看长剑已经没入胸口,他究竟一身功力,修为深
厚,这骤然问剧痛刺心,口中大吼一声,全身功力迸发,一下就冲开了被制的穴
道,左手一掌,朝横扫出去。封君萍也没想到冷飞云不躲不闪,生受自己一剑,
此时眼看自己杀了副教主,心头一禁吓得一呆。

  冷飞云生死一掌,劲力何等雄浑,封君萍闷哼一声,连人带剑应掌飞起,直
摔出去一丈多远,扑倒在草丛之间一动不动,看去伤得极重。冷飞云一掌出手,
身形晃了一晃,也缓缓倒了下去。羊角星君在这一瞬间,早已一溜烟的走得没了
影子。

  常慧也吓得昏了,脸色煞白,急急掠到封君萍身边,抱住她,急叫道:「师
姐,你伤在那里?」

  「萍丫头怎么了……」西首道上,传来一个苍老声音,一道人影宛如彩虹一
般,飞射而至,那是彩衣姥姥桑大娘。

  接着只听玄衣女的声音轻轻叹息一声道:「唉,这孩子给我闯下了大祸。」

  玄衣女随着话声,也从西首山径上出现,她身后还跟着大弟子姬芳芳、三弟
子高素贞和两个手捧剑、拂的青衣使女急步而来。

  「阿弥陀佛。」适时,但听东首山径上,响起了一声低沉的佛号,同时出现
了一行人。

  玄衣女目光一抬,看清来人,不由得呆得一呆。她没想到当今武林各大门派
的掌门人,竟会联合赶到乾坤教总坛所在的皖山来,而且事前竟会一点消息也没
有;但她再一注目,就明白了,因为这些人是乾坤教另一使者张正林领来的。

  不是么?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张正林。

  后面跟着一行人,那灰袖芒鞋的老僧——少林方丈心灯大师。苍苍譬髯,蓝
袍负剑的老道——武当掌门人玉真子。身穿大红道袍,背负阔剑,脸红如火的瘦
小道人,是衡山派掌门人灵飞子,接着是崆峒掌门人蓝纯青。八卦门掌门人高翔
生、白鹤门掌门人李永言、岭山派掌门人风云子赵玄极、南海门掌门人百步神拳
邓锡侯。

  这些人的后面,则是龙门帮帮主独角龙王李天衍、副帮主杨天寿、剑软掌柔
穆老三穆慎行、双斧向开山、另外还有两员女将,一身浅绿劲装的杨杏仙、和改
换了汉女装束的孟双双,后面则是数十名身穿青天劲装的龙门帮武士。这一阵仗
当真声势浩荡,也说明了各大门派联合龙门帮,大举声讨乾坤教来了。

  玄衣女看得脸色微微一变,举步迎了上去,冷声喝道:「诸位连袂赶来霍山
意欲何为?」

  心灯大师走在前面,合掌道:「阿弥陀佛,封女侠误会了,老袖师弟弘云误
入歧途,居然助纣为虐,担任乾坤教副教主,屡以假石盟主危害江湖同道,老袖
和诸位道兄从天柱山追踪他而来,不想他恶贯满盈,死在封女侠令媛手中,证明
了善恶有报,因果不爽;令媛仗义勇为,替少林寺诛杀叛徒,老衲谨以致谢。」

  说完,又合十一礼。

  玄衣女听他提到自己爱女,不由得心头一酸,她自然知道,冷副教主功力奇
高,他在临死之际,发出来的这一掌,君萍如何承受得起?她面垂黑纱,旁人虽
然看不到,但双目之中已经隐含泪水,回头问道:「大师姐,君萍还有救么?」

  彩衣姥姥双掌抵在昏死过去的封君萍前胸,微微摇了摇头。

  心灯大师走上几步,合掌道:「封女侠,令媛是被敝门般若禅掌所伤,也只
有『大谢擅丸』能治,还是让老衲辛瞧瞧吧。」

  玄衣女颔首道:「大师慈悲,只要救了小女一命,我即回罗家山去,从此不
问江湖是非。」

  蓝纯青大笑道:「封女侠代表阴山一派,若能深明大义,自该参加各大门派
正义之师,共讨乾坤教邪恶,岂可退走罗家山,独善其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
封女侠是乾坤教失败了,才逃回罗家山去的呢。」

  玄衣女双目一寒,还没说话,彩衣姥姥接口道:「我师妹只此一女,只要你
有能把她救活过来,共讨乾坤教就算咱们一份,反正我侄女已经杀了他们冷副教
主,这笔账,乾坤教也不会和咱们善了的了。」

  她以副教主大师姐的身份,在乾坤教中,只得到一个「护法」的职位,连副
总巡主都轮不到她,心中自然不无快快,对乾坤教,可说早就不满了。

  心灯大师口中低宣一声佛号,探手从怀中摸出一颗蜡丸,里面是一颗拇指大
的朱红药丸,拨开封君萍的牙关,把药丸投入她口中,然后要常慧扶着她坐定,
老和尚在她对面盘膝坐下,和封君手掌相抵,缓缓闭上了眼睛。老和尚是以本身
真气,为封君萍疗伤,因此双方的人,谁也没有说话。这样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
光,只听老和尚口中大喝一声,双掌突然收回。

  随着他这声大喝,封君萍也倏然地睁开眼来,口中叫道:「娘……」

  彩衣姥姥喜道:「好了、好了,萍丫头醒过来了。」

  一行人仍由少林心灯大师,武当玉真子为首,浩浩荡荡的朝潜山南麓而来。
行列之中,当然也加入了乾坤教副教主玄衣女封七娘、彩衣姥姥、封君萍、和玄
衣女门下三个女弟子姬芳芳、高素贞、常慧。朝天宫矗立在松柏之间,静悄悄的
不见一点动静,直等大家登上宫前一片石砌平台,才听宫中连续响起一阵清越的
钟声。

  朝天宫六扇黄门,在钟声里,徐徐开启,左右两道门内,同时鱼贯走出一队
绿衣佩剑武士。一边三十六个,合计七十二人,但步伐整齐;连个子高矮,都一
般无二。接着走出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白髯老者,和道装椎辔的总巡主羊角星君
于敬伯。一身银白长袍,黄须飘胸,丰神脱俗的华山派掌门人祝景云。

  这四人跨出大门,就在右首石阶上,站停下来。就在此时,只见又有一行人
从大门走出。那是十六名身穿绿色宫装的少女,一个个蛾眉皓齿,体态轻盈,款
步行来,长穗和裙带齐飘,环佩与臻迁同鸣。十六名少女身后,则是副总巡主何
月凤。

  接着正主出现,那是乾坤教教主六合剑石松龄和铁观音戚若花并肩徐行。他
们虽是正主,还陪同着一对白发白须的老人,一同从中间正门走出。这两人要教
主和戚夫人亲自陪同走出,当然是乾坤教的「贵宾」无疑,当然也更引人注意。

  这一对乾坤教的「贵宾」,是一对老夫妇,男的脸如青蟹,身材高大,顶门
光秃,一部银丝般的白须,垂拂胸前,生相威猛。女的一头银丝,脸色红润,看
去少说也有七十以上,不但精神坐钎,而且依然眉目如画从她脸上轮廓,仍可看
出年轻的时候,准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这两人手中都握着一根色泽光润,形色
奇古,弯弯曲曲的黑玉拐杖。

  广场上,少林心灯大师、武当玉真子、蓝纯青、独角龙王等人,几乎都是天
下武林各派的一代宗师;但谁也不知道一男一女的来历。

  四人在石阶中站停下来,铁观音戚若花目光抬动,她对广场这些一派掌门,
似乎不放在眼里,冷冷一扫,就落到玄衣女封七娘的身上,脸颊飞起一丝笑意,
徐徐说道:「封副教主也来了?」

  她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胜过一般江湖上人的厉声喝骂。

  玄衣女躬了躬身,还未答话,彩衣姥姥已接着大声说道:「我师妹已经不是
乾坤教的副教主了。」

  铁观音点头道:「很好,你大概也不是本教的护法了?」

  彩衣姥姥道:「不错,老婆子早就不稀罕你们带着妖气的护法。」

  铁观音轻哼一声道:「本教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胆大妄为勾结外人,背叛
本教,今日如不能把你们师姐妹处以教规,本教就不用立足江湖争胜天下了。」

  彩衣姥姥手中铁杖一顿,洪笑道:「戚若花,有本领,你下来和老婆子较量
较量。」

  铁观音微笑道:「凭你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回过头去,朝站在总巡主羊角星君左首的两个老人说道:「就有劳金护法出
手,把她拿下了。」

  金护法是个矮胖老人,秃顶、满脸红光,颊下一部稀疏不过四寸长的苍须,
穿着半截黄衫,但衣袖特长盖住了他的双手。金护法举步走下石阶,双目一抬,
射出两道冷芒,直注彩衣姥姥,说道:「你就是彩衣姥姥桑大娘?」

  彩衣姥姥道:「废话,天底下还有第二个穿彩衣的老太婆?」

  金护法道:「很好,老夫动手之前必须先验明正身,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蓝纯青道:「二位且慢动手,咱们远道而来、想先和贵教戚夫人说几话。」

  铁观音轻轻俭袄道:「蓝掌门人请了,诸位远莅荒山,乃是敝教的来宾,请
恕敝教有失迎近,只是敝教决不能粑背叛敝教的人,也当作来宾,迎入敝教总坛
去,因此,只好请诸位来宾稍待片刻,容把叛逆拿下,再请诸位入内奉茶了。」

  说完,沉声道:「金护法,我限你一盏热茶之内,把桑大娘拿下,以教规处
置。」

  金护法躬身道:「属下遵命。」

  倏地转过身子,沉喝道:「桑婆子,你再不出手,老夫要出手了。」

  桑姥姥怒哼一声,挥手一杖,直击过去。这一击速度并不太快,但鸩头杖上
尖锐的鸩嘴,却笼罩了金护法身前数处大穴。金护法一个转身,让开杖势,身形
疾快欺进,左手衣袖一抖,豁然有声,一只袖影,像匹练般朝桑姥姥迎面射去。
这一记「流云飞袖」,势道劲急,果然非同小可,无怪他衣袖特别长了。

  桑姥姥一击不中,杖势一沉,鸩头点地,趁着杖头一点之势,人已经凌空跃
起,好像现代的撑竿跳高般,一个人呼的一声朝金护法当头扑来。她凌空扑起,
金护法左手一记「流云飞袖」自然也落了空,他左手挥出,身子跟着打个转,右
手跟着从下翻起,又是「呼」的一声,一道爪影,疾如流星,仰空飞射出去。

  双方势道均快,但听「当」的一声,金护法脱手飞出去铁爪、一下子抓住桑
姥姥的鸩杖。桑姥姥身躯疾泻,右手一抖鸩杖、想要把飞爪摔落。金护法同时也
功运右臂,一抖飞爪的练子,把鸩头往身前硬扯过去。桑姥姥厉笑一声,左手扬
处,抽出一柄短剑,闪电划出。

  金护法一手扯住铁练,他一个矮胖身躯,快若帷螺,疾转三转。这一来,他
把铁练绕在自己腰上,铁爪紧抓着鸩头杖,桑姥姥的鸩头杖自然完全给他封死。
而且这三转,也正好转到桑姥姥的右侧,左手一抬,飞出一道匹练,豁然有声,
正是他的「流云飞袖」。

  双方动作,快如掣电,但听一阵金铁交击之声,连续响起,两人一接之后,
霍然分开。大家凝目看去,只见桑姥姥白发飘飞,背后右腰间划破一道七八寸长
的血口,右肩手臂上,也被利器划破,伤口都在渗出鲜血。敢情金护法的衣袖,
还是锋利的利器。金护法本来满脸红光的脸上,已显得一片苍白,短仅及膝的黄
衫,胸腹间,被桑姥姥的短剑,划了一个「十」字,鲜血流得更多。

  玄衣女一下子飞掠而出、落到彩衣姥姥的身边,问道:「大师姐,你伤得如
何。」

  桑姥姥呷呷尖笑道:「我比他好得多。」

  就在桑姥姥的笑声中,金护法一个矮胖身躯,突然摇了几摇、往地上摔倒下
去。

  突听左首阶上传来一声怒喝,一道人影疾射而出,直向桑姥姥扑来去人在半
空,呛然刀鸣,一道寒刀,在身前划起,宛如匹练横飞。这人是和金护法一起出
来的那个瘦高老者。玄衣女掠出之时,高素贞和常慧跟着抢出,扶住了桑姥姥,
正待退下。玄衣女疾然转过身去,挡在桑姥姥身前,右腕抬处,长剑出一鞘,划
起一道亮银光「当」的一声,架开了瘦高老者凌空飞来的一刀。

  瘦高老者被迫落到地上,阔嘴一咧,沙声喝道:「封副教主是要和老夫动手
么?」

  玄衣女叱道:「我已经不是副教主了。」

  剑尖一指,幻起一片寒光,飞洒而出。

  瘦高老者沉笑一声,手中长匀一挥,不闪不避,硬接玄衣女的剑势。但听一
阵金铁交呜声中,响起玄衣女的一声清叱,剑势骤然一变,长剑化作一道精练,
如巨蟒绕象,朝瘦高老者腰间围去,她这剑势道奇强,快同掣电,瘦高老者身形
一闪,从左闪出。

  玄衣女跟着一个急旋,剑势如虹,依然横卷过来。瘦高老者一闪未能避开,
心知不妙,急忙拗步转身,回刀封出,但玄衣女剑光在她一旋之际,突然加速,
瘦高老者一刀封了个空,剑光一闪,已从他腰间横扫而过,斩为两截。

  这下看得铁观音戚若花白皙的脸上渐渐变得铁青,目中厉芒一闪,沉哼道:
「封七娘,你好狠辣的手段。」

  玄衣女手横长剑,蒙面黑纱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波动,冷声说道:「实逼处
此,你能怪我吗?」

  铁观音道:「很好。」

  倏地回过头去,说道:「总护法,你去接她几招。」

  华山掌门祝景云躬身道:「属下遵命。」

  银袍飘逸,举步跨下石阶,朗笑一声,抱拳道:「封女侠,祝某领教了。」

  蓝纯青曾听高翔生说过,祝景云因爱女落在他们手中,被迫附贼,此时细看
祝景云神情,果然不像被他们迷失神志模样,心头一动,立即闪身而出,喝道:
「慢点,兄弟想和祝兄说几句话。」

  祝景云铬的一声,掣剑在手,沉喝道:「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他回头之际,暗以「传音入密」说道:「蓝兄,盟主确是本人,只不知
被妖妇用什么方法所迷,一身武功似已失去。」

  蓝纯青暗暗一怔,大笑道:「兄弟只想请教祝兄一半,祝兄也是一派掌门身
份,何苦甘心为虎作怅?乾坤教稷亡在即,兄弟不忍看你祝兄玉石俱焚……」

  「住口。」

  祝景云大喝一声,横剑道:「蓝纯青,兄弟顾念昔日交谊,不想和你动手,
你请退下。」

  接着仍以「传音入密」说道:「今日之战,最可怕的就是墨杖双仙,蓝兄回
去,速和大家商量应付之之策,兄弟当尽力保护盟主安全。」

  蓝纯青听的心头一震,原来站在「教主」和铁观音一起的一对老夫妻,竟是
武要中最负盛名一双老魔头「墨杖双仙」,这两人已有几十年不出江湖,算来怕
不有近百岁。

  就在蓝纯青心念转动之际,玄衣女手提长剑,说道:「蓝掌门人请退,这场
过节,由我而起,仍该由我了断。」

  「且慢。」

  两道人影,随着一声清叱,由斜刺里划空飞来。

  一个身穿青纱长衫,腰悬长剑的弱冠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玉立亭亭。另一
个则是十四、五岁的童子,背负双剑。同样生是粉装玉琢,相貌清俊。这两人突
如其来,看得双方在场之人,同时怔得一怔,因为他们露的这一手竟是武林中失
传已久的「浮光掠影」身法。玄衣女不知两人来历,看了他们一眼,正待发言。

  青衫少年一双清澈目光,转到祝景云身上拱拱手道:「祝掌门人,晚辈想请
教一件事。」

  祝景云道:「小兄弟有何见教?」

  青衫少年道:「晚辈久闻华山祝掌门人,一向行侠尚义,为武林主持正义,
乾坤教作恶多端,十年来危害武林,乃是一个邪恶组织,祝掌门人居然当上了乾
坤总护法,使人实难置信。」

  祝景云道:「小兄弟,人各有志,这是祝某私事。」

  青衫少年道:「晚辈听掌门人是因爱女被乾坤教劫持,不知可有此事?」

  祝景云道:「小兄弟,祝某方才说过,这是祝某私事,咱们最好不谈。」

  青衫少年道:「不,祝掌门人如因令媛之故,那么晚辈可以告诉祝掌门人,
你老是受骗了,因为令媛根本没有被乾坤教所掳,他们让你每月父女见面一闪,
你所看到的祝琪芬,只是旁人假扮的而已。」

  祝景云心头暗暗焦急,真想大声道:「我都知道。」

  但这话,他当然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一笑道:「小兄弟不用说了。」

  青衫少年道:「怎么?你老人家不相信?」

  他突然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同时一下脱下长衫,露出一身浅绿劲装,
哭道:「爹,你老人家总认识女儿吧?女儿好好在这里,你老人家现在就不用再
受乾坤教的威胁了。」

  她这一揭下面具,那不是祝琪芬还有谁来?

  祝景云看到爱女突然露面,心头又惊又喜,暗暗叫了声:「糟糕。」

  他屈身于敌,明的是受乾坤教以爱女作人质,胁迫就范,实则是为了老友石
松龄,这一来,岂非前功尽弃?

  就在此时,只听铁观音冷哼道:「好哇,祝景云,你们父女也想叛教了。」

  口气突转严厉,喝道:「给我拿下,凡是叛教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她喝声方出,两边七十二名绿衣武士。人影闪动,一下抢着掠出十几个人围
了上来。

  背负双剑的童子冷笑道:「谁敢过来?」

  双手扬处,映着目光,但见两蓬金丝一闪,抢出来的十几名绿衣武士,忽然
间原式走在那里,一动不动。

  「度厄金针,哈哈,果然是梵净山老尼姑门下。」

  说话的正是乾坤教贵宾「墨杖双仙」中的那个青蟹脸老者,在场众人,谁都
没有看见过他飞身抢出,但笑声入耳,这手握弯弯曲曲墨玉杖的老者,已经到了
祝琪芬,和那个发「度厄金针」的童子面前,声若夜果,嘿嘿笑道:「老夫昔年
和九陀老尼,还有一场过节未了,你们是老尼姑门下吧?」

  那童子道:「是又怎样?」

  青蟹脸老者道:「老夫要把你们留下,叫老尼姑亲自前来。」

  祝琪芬刷的一声,撤出长剑,叫道:「琴妹,你退下来。」

  这童子正是祝琪芬的师妹,也正是数月前石中英赴龙门帮时,在船上乔扮书
童的琴儿,后来趁受伤之际,给石中英留下一封信,悄然离去。

  祝景云深知黑风怪常大桩的厉害,怕女儿有失,手持长剑,跟着跨上一步,
玄衣女同样从左侧跨上。蓝纯青听祝景云传音告诫,墨杖双仙最难对付,他退下
之时,暗中告诉了大家,此时一见黑风怪即将出手,立即朝大家打了个手式,心
灯大师、玉真子、灵飞子、邓锡侯、赵玄极、独角龙王等,一齐举步逼近过去。

  「墨杖双仙」天狐沈媚娘柔声道:「常郎,这些人想群殴呢。」

  这妖婆一开口,居然声着银铃,又娇又脆,就是十六八岁的小姑娘,也没有
她这般娇脆悦耳,话声未落,大家只觉眼前一花,她居然到了黑风怪身边。

  黑风怪大笑道:「那好,这叫在劫难逃,老夫今天就大开杀戒,替咱们义女
把那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都给一笔勾消,免贻后患。」

  总巡羊角星君仰天长笑一声,双足未点,一个人凌空飞了过来,落到祝景云
父女身前,一拱手道:「祝伯伯父女重逢,且请后退,这两个人,交给小侄就是
了。」祝景云听得又是一怔。

  突听孟双双尖声叫道:「啊,他是石哥哥。」

  黑凤怪常大桩目如电炬,怪声道:「你不是总巡主?」

  羊角星君举手往脸上一抹,微笑道:「在下石中英。」

  「啊。」铁观音戚若花禁不住失声惊啊。

  黑凤怪瞧着石中英,忽然回头道:「媚娘,这小子不就是那天咱们遇上误服
蜈蚣仙丹死去的那个小子么?他还是丁老煞星的徒弟。」

  天狐沈媚娘道:「是啊,就是他。」

  黑风怪厉笑道:「你小子,命长的很,只可惜今天死定了。」

  左手大袖一挥,朝石中英拂来,他这一指,不带丝毫风声,但一股无形潜力
已如泰山压顶般涌到。

  石中英大笑道:「那倒未必。」同样的左手衣袖一展,他并不是迎击,而是
向外挥出。

  两人出手同样不带丝毫风声,也没有惊人的震响,但随着石中英衣袖向外一
挥,登时有一股势如狂潮的飞漩陇风,像三峡奔流,挟着澎湃之势,呼啸冲撞出
去数丈开外。

  这下大家都看到了,他使的正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接引神功」,但这一手
就是心灯大师也看得暗暗奇怪:「这孩子那来这般深厚的功力?」原来心灯大师
正是石中英九位师父之一,「接引神功」也正是他所授。

  黑凤怪双目圆瞪,几乎不敢相信,石中英居然轻描淡写的接下了他七成功力
的一记衣袖,口中大笑一声:「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你小心了。」

  手中黑杖一抡,突然当头击来。

  石中英朗笑一声,右手抬处,呛然龙吟,一道青虹,应手而起,朝黑玉杖架
去。蓝纯青看得大骇,叫道:「石老弟,接不得。」

  「铿」盘螃软剑一下挣得笔直,一下居然架住了黑风怪压顶击落的黑玉杖。

  天狐沈媚娘一张粉嫩的「老」脸,神色微变娇滴滴的叫道:「常郎,不可杀
他。」

  黑凤怪笑道:「他非死不可。」

  两句话的工夫,黑玉杖已然一寸一寸的往下压落。

  石中英手上总归只是一支软剑,尽管他功运右臂,也承受不住对方的千钧压
力,这一阵工夫,一张俊脸,已经胀得通红,那支弯弯曲曲的玉杖,还一寸一寸
的往下落。就在此时,突见三道人影划空飞来,其中一道青影来的最快,身在半
空,右手一探,抓住了黑风怪往下压落的杖头。

  石中英正感承受不住,突见下压的杖头已为来人凌空抓住,压力顿时消失,
盘咱剑趁势顺着玉杖削去,这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青光一闪,黑风怪一
条右臂,已被石中英削断。场中也同时飘落三人。那是青衫文士装束的三昧真君
丁无病,葛中布衫、庞眉银髯的是狄谷老人,和一身梅红窄腰劲装的少女则是左
月娇。

  黑风怪右臂砍断,竟然不见一点鲜血,他一张青蟹脸上,更显得青狞可怕,
厉笑道:「丁无病,你敢和老夫放手一博么?」

  三昧真君笑道:「不用了,百年修为,活着不易,你快走吧。」

  右手一抬,把接在手中的黑玉杖凌空飞了过去。

  黑风怪左手接住玉杖,怒声道:「这笔账常某会找你师徒算的。」

  三昧真君道:「他是我小兄弟,要算账只管找丁某好了。」

  天狐沈媚娘俯身拾起断臂,娇声道:「常郎,咱们走吧。」

  两道人影去如流星,划空飞逝,瞬息不见。

  石中英看到师父和大哥同来,口中叫了声:「师父。」

  正待上前叩见。

  狄谷老人一摆手,举步朝阶前走去,目注铁观音,沉声道:「师妹,果然是
你在兴风作浪,石盟主十年前找到狄谷去,那时我就料到这神秘组织的主持人,
可能是你,唉,你这是何苦?」

  铁观音眼看墨杖双仙一走,便知大势已去,咬着银牙,厉声道:「谁是你师
妹,你是什么人?」

  狄谷老人呵呵笑道:「姬觉迷已经死了二十年,无怪你不认得我这个师兄,
但你总该认得师门的信物吧?」

  说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片色呈深红的竹片,朝她面前送去,那正是魔教至
高无上的「竹令符」。

  铁观音脸声惨变,黯然道:「你果然是大师兄,你居然拿令符来压我?」

  狄谷老人道:「师妹,你不该……唉……石盟主是否中的迷迭香?」

  铁观音忽然流泪道:「大师兄,为什么要破坏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狄谷老人微微摇头道:「师妹,这一切都不是你的……」

  「阿弥陀佛。」

  一声低沉的佛号,发自朝天宫,接着缓步走出一个缎衣老尼,合十道:「女
施主回头是岸,这里不是你的,自有你的去处,还是跟老尼去呢。」

  祝琪芬、琴儿同时喜形于色,叫了声道:「师父。」原来那老尼姑正是梵净
山芬陀大师。

  钦观音举袖拭拭泪痕,突然拜倒地上,说道:「弟子情愿跟老师父去。」

  芬陀大师双手合十,点头道:「生有慧根之人,都与我佛有缘,女施主请随
老尼去吧。」

  说完,朝众人合十一礼,举步朝山下行去、铁观音这一瞬间,竟似换了一个
人,连看也没看大家一眼,一脸诚敬,跟着老尼姑身后而去。

  狄谷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包粉状解药,递给石中英,说道:「令尊被魔教『迷
迭香』所迷,这是迷迭香的解药,你快些喂石盟主服下。」

  石中英应了声「是」,伸手接过解药,给父亲服下。

  心灯大师已经走了过来朝三昧真君合掌当胸,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
丁老施主真是神仙中人,驻颜有术,久违数十年,依然丰神如昔,今日若非丁老
施主赶来,咱们这些人,只怕谁也不是黑风老怪之敌。」

  三昧真君爽朗的笑道:「大师好说,其实以小兄弟的武功,足可和黑风老怪
一搏,他吃亏在一上来就和他硬拼硬架,自然非吃亏不可了。」

  一面又和武当玉真子,衡山灵飞子,蓝纯青等人一一点头招呼。

  石松龄服药之后,过了一盏茶工夫,如梦初醒,口中「咦」了一声,张目四
顾,奇道:「姬兄,丁兄,啊,各位掌门人都在此地,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中英喜极而涕,扑的跪倒地上,说道:「爹,你醒过来了。」

  石松龄一怔道:「你是英儿?」

  狄谷老人笑道:「石盟主,老朽总算是不负所托,如今正好把令郎交还给你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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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2 18:10 #33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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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洞房花烛

  一个月之后,石家庄「剑公子」石中英洞房花烛之日,新娘子共有七人,左
月娇、祝琪芬、琴儿、杨杏仙、孟双双、常慧、封君萍。最高兴的人当然是石中
英了,能够坐拥七美,这种艳福当然不是人人都有福分享受的。

  婚礼一切如仪,终于将新娘子送入洞房。石中英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贺客的敬
酒,来到常慧的房中。常慧一直对石中英有份内疚,可惜没有机会说出来。

  因为大破「乾坤教」之后,石中英就跟着父亲离开了,而常慧、封君萍跟着
「玄衣女」处理善后事宜,昨天才来到石家庄,今天就拜堂,哪有机会跟石中英
单独相处。

  此刻洞房之中,夫妻相对,喝过「合卺酒」后,常慧牵着石中英做到床边,
娇声道:「大哥,有一句话我憋在心里几个月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石中英讶然道:「什么话?」

  常慧幽幽道:「大哥还记得我将你从地牢中放出的情景吗?当时我是受命而
为,我本来应该告诉大哥,但是我怕被暗中监视的大师伯发现,我真是辜负了大
哥……」

  石中英笑道:「这怎么能怪你?」

  常慧抬起头道:「我还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说着一顿,接着又道:「不过我喜欢大哥是真的……」

  石中英点点头道:「我知道。」

  常慧突然站了起来,投入石中英的怀抱道:「不管怎样,今天就让我来给大
哥赔罪,好吗?」

  她的脸上带着诱人的笑容,抱着石中英的脖子,吐着令人昏乱的气息,身体
紧贴着石中英扭动。

  石中英靠近常慧的脸,她慢慢地闭上眼睛,石中英对准那诱人的红唇便吻了
下去。两人的舌头就这样交缠在一起,互相品尝、体验着对方的味道。柔软而有
弹性的嘴唇,湿润而又灵巧的香舌,让石中英陶醉在迷人的气氛里。

  唇分,她轻轻推开了石中英,开始慢慢地脱下身上的衣服,石中英也不甘示
弱。随着衣物的减少,健康丰满的双丘朝气蓬勃的在石中英面前弹跳出来。在娇
小身形中略显硕大、形状漂亮的乳房顶端,粉色的乳头在发抖,乳头已经硬挺。
跟着是那茂密的森林,以及那林间粉红的小径,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石中英面前。

  「如何?脱下衣服的我,身材也是相当不错的吧。」

  或许是要掩饰羞赧,常慧将手放在身後,向石中英展示着傲人的身材。

  石中英哪里还忍得住,把她整个人按倒在床上。一张嘴已经含住了常慧的右
乳,然後温柔的吸吮着,还不时的用舌尖轻舔乳头,而另一手则不停的抚摸另一
个山头,不时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着已经挺起的乳头。

  「嗯……喔……好舒服……嗯……大哥……再来……」

  常慧大口的喘着气,不停的摇着螓首。肉缝的淫水已经沾满那茂密的森林,
充血的粉红色肉壁,不规则的脉动着,小肉芽已完全勃起。

  「慧妹妹,看来你还真敏感呢。」

  石中英一边加重手上的力度,一边在她耳边悄悄对她说。像是回应石中英的
话一样,她的呻吟声加大了许多,反应更加激烈了。

  当石中英分开她的双腿时,常慧用那充满情欲的眼睛望着石中英说道:「大
哥,请给妹子一个快乐的回忆。」

  石中英点点头,然後用手握着自己的宝贝轻轻摩擦常慧的肉瓣。

  「啊……呜……」常慧立刻有强烈的反应,下面的肉瓣处流出大量的淫水,
石中英用宝贝沾上淫水後,一下子进入她的体内。

  「啊……啊……痛……」常慧的手环绕在石中英的背後。

  「很痛吗?」

  「嗯……有一点……不过……没关系……嗯……」

  石中英的宝贝再度深入,常慧咬紧唇。的确湿湿的比较好进去,石中英想要
再向里面挺进时,好像有什麽东西在阻挡着它。

  「抱紧我。」石中英打算一口气决胜负。

  「啊……啊……啊……啊……啊……」

  常慧弓起後背尖叫了一声,同时石中英的後背传来剧痛,大概是抓得用力了
些。

  「可以动了吗?」

  「嗯……大概吧……」石中英看着常慧的表情开始抽动,她的阴道非常的紧
窄,大量的淫水,混合着破瓜後的血丝,随着宝贝的抽插,从肉瓣边挤出来。

  「啊呼……啊……好……嗯……呼……」

  紧紧抓住石中英的常慧,忽然发出一声不像尖叫的声音,那是石中英的宝贝
碰触到最里面的花心的声音。

  「快……把你的小穴夹紧……用力……」

  石中英喘着粗气叫道。随着石中英的声音,阴道的肉壁像温暖的肉套子一样
用力的箍紧石中英的宝贝,差点让石中英以为宝贝要断了。

  「啊……我要……不行了……」

  常慧的双手突然紧紧抓住石中英後背,一双修长的玉腿紧紧地夹住石中英的
腰,肉壁大力的夹紧宝贝,其夹紧的力道差点让石中英射了出来。

  石中英感到从常慧的体内深处涌出大量阴精,石中英连忙平心静气,依照要
诀一阵猛吸狂吞。正如秘笈上所说的,武功高强的女人的处女元阴对石中英的功
力大有益处。石中英马上感到自己通体舒泰,神清气爽。

  泄身之後的常慧整个人软了下来,只是张着樱唇,不停娇喘,吐着如兰似麝
的香气。她娇柔无力的搂着石中英,喘着气对石中英说:「我不行了,睡吧?」

  石中英欣然领命,抱着她堕入沉沉梦乡。

  天色大亮,常慧的新房中正上演激情一幕,原来是两人清晨醒来,互相亲吻
调笑,惹动情火,顾不得天已大亮,重开大战。

  「啊……啊……」

  常慧像要死一般地狂叫着,手紧抓着床单,蜜色的肌肤渗满了油渍与汗水,
以腰部的动作呼应着我的突剌。

  「啊……啊……太棒了……怎麽会这麽厉害的……啊……」

  常慧的叫春声愈来愈放肆,让石中英更加地兴奋,双手探前抓住常慧胸前高
耸的乳峰,用力的揉捏,宝贝以比刚才更为激烈地突剌、进出。

  「啊……好棒……就是这个感觉……」

  随着石中英的节奏越来越快的同时,常慧的小穴彷佛痉挛似地紧缩了起来。

  「啊啊……英哥哥……啊哈……啊……啊……啊……啊哈……」

  常慧几乎在喊出石中英名字的同时攀上了绝顶的高峰,在同一时间原本已经
够窄的花瓣发生一阵剧烈的收缩。而石中英也抵挡不住如此激烈的快感,在常慧
的花瓣中喷发了出来。

  「啊……啊……啊……」

  此时耗尽了力气的常慧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般,软绵绵地趴在床上,然而含着
宝贝的小穴中却仍然传来一阵一阵规律的脉动。石中英就算把肉棒放在里面不动
也能有陶陶然的感觉。

  「喂,你们做完『早操』没有啊,做完就出来吃早餐。」

  琴儿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知道了,我们立刻就来。」

  石中英抚摸着常慧的玉乳答道。

  「大哥……别再摸了……我动不了了……」

  常慧有气无力的求饶道。

  第二夜是属于封君萍的,此刻她已经倒在石中英的怀里。石中英吻着她柔软
的双唇,左手搂着她的细腰,右手则开始脱她的衣服,封君萍很配合地把两手举
起伸直,让石中英能脱下她的上衣。现在,封君萍已经半裸着上身,除了肚兜。

  封君萍的皮肤白皙,白里透红,年轻的肌肤散发出迷人的魅力。石中英迫不
及待地将她的肚兜除下,一对饱满丰腴的双峰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顿时让石中
英眩晕不已。尖挺的乳头带着令人垂涎的粉红色,乳晕的大小适中,浑圆的乳房
并不因为失去了肚兜的支撑,而改变形状。肌肤充满了弹性,手指摸在上面的感
觉舒服极了。

  石中英的手不禁握住这迷人的奶子,石中英稍使了点力搓揉,封君萍就发出
荡人心弦的淫叫声。石中英夹起她的乳头,用舌头轻舔,封君萍「嗯」地一声,
双手捧住了石中英的头,搔弄着石中英的头发。石中英的手没有闲着,顺着她的
肩滑下,再爱抚着她坚挺的乳房。

  接着石中英又除去她的下裳,只剩一条小小的亵裤。摸起来很光滑,隔着薄
薄的布料,还能感觉得到封君萍饱满的阴阜。由于刚才的爱抚,封君萍的爱液已
经润湿了她的亵裤,隐约地可以看见亵裤下美丽的部分。石中英动作缓慢却很有
效率地除下她的亵裤,封君萍也很能配合,当石中英脱拉到她的膝盖部分时,封
君萍屈起了膝,让石中英能轻易地将亵裤完全脱下。

  封君萍的阴毛很浓密,阴阜像个小包子似地鼓起,石中英的手指接触到她的
私处时,封君萍的身体像是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左手也伸过来想阻止石中英,但
是石中英温柔却坚定地拨开了她的手,继续探索她的桃源仙洞。石中英分开了那
两片保卫最后防线的肉壁,意外地,封君萍的阴道口很小,阴核早已外露突出,
像粒粉红色的珍珠。

  石中英继续上下其手,对着她的乳房和阴部施展功夫。手指稍微滑过她饱满
乳房的肌肤,就能引起她极大的快感,身体产生强烈的反应,扭动她那美得摄人
的娇躯:「大哥,不要再摸了,赶快来嘛,人家想要了。」

  她皱着眉头,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说。

  石中英挑了挑她的乳头,这动作引起她再次扭动身子,娇喘吁吁,石中英笑
着说:「萍妹妹,你要什么呀?」

  「讨厌……人家……人家要……」

  石中英捏着乳房的动作时而轻,时而重,使得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句话
说得声音越来越小。

  「要干嘛?」

  「人家……人家就是要你干我嘛……赶快来嘛……人家好想要你进来……进
来这儿……」

  封君萍将手伸到私处,用手指分开了那两片神秘的肉瓣,露出了阴道口。

  石中英忍不住了,脱下亵裤,亮出了自己的宝贝,笑着说道:「你是要大哥
的这东西吗?」

  「对……对……就是这个……赶快来呀……」

  封君萍微睁的眼看到石中英坚挺的宝贝,兴奋地说。

  不等石中英下一个动作,她就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石中英的宝贝,一边挺起阴
部,一边拉着宝贝朝向「桃源地」。石中英就顺势对准了小穴口,用力挺腰,猛
地刺去。

  「啊……好痛……好痛……」封君萍痛苦地叫着。

  石中英捧着她的脸说道:「萍妹妹,忍耐一下,呆会大哥就让你达到快乐的
顶峰。」

  说着稍用点力,下半身向着她的腰压下去,石中英的宝贝又插入一些。

  「好痛……大哥……」封君萍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疼这么厉
害,她痛苦地闭起眼睛。睁开眼时,已经流出了眼泪。石中英也不大好过,封君
萍的阴道实在太紧了,夹得他的宝贝也很痛。处女开苞的第一次对男女双方来说
都得忍受些痛苦。

  封君萍大力地吸着气,似乎这样可以减少些痛苦,眉头紧皱,咬着嘴唇,看
得出她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石中英让她的身子完全躺下,自己则移起上身,用
手把她的双脚分得很开,这样应该可以减少些她的痛。过了一段时间,封君萍痛
苦的表情渐渐舒缓,石中英顺势慢慢深入,遭受的阻碍也没有起先的那么大。

  从封君萍越来越沈重的呼吸,和逐渐展露欢愉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已经脱离
处女的痛苦,开始能享受成熟女人的肉体快乐了。她阴道内的爱液越来越多,石
中英的宝贝已经可以顺利地抽送自如,于是石中英可以开始享受这种活塞运动带
来的快乐和征服女性肉体的成就感。她把脚越抬越高,身体扭动得越来越激动。

  「对了……就是这样……嗯……啊……好爽……」石中英附在她的耳朵边说
道:「对,就是这样,大哥喜欢你叫大声点。」虽然她闭着眼睛,但是石中英确
定她听进了自己说的话,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时还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

  「用力……对……嗯……啊……用力干我……对……对……嗯……再深一点
啊……喔……快了……用力……我快要爽死了……啊……好棒……好爽……」

  石中英注意到宝贝上有着血迹,混合着封君萍的爱液,润滑度极佳,石中英
可以更加顺利地抽送。

  「嗯……我好快乐……啊……好棒……啊……啊……啊……啊……啊……我
快要……啊……好快乐……啊……啊……用力……」石中英一听,知道她快要达
到高潮了,于是更加猛力地动作,宝贝在阴道中加速来回。她抓着石中英撑在床
上的手臂,随着石中英猛烈的动作越抓越紧,指甲都掐进了肌肉里。

  「对……用力……对……嗯……干我……啊……啊……啊……大哥……我是
你的女人了……啊……我好高兴……大哥……我爱你……」

  她近乎疯狂地挺腰,像狂乱的波浪一样扭动香汗淋漓的身躯,脸上混合着痛
苦和快乐的表情,头随着节奏摆动,长发散乱地披落在床上。

  封君萍紧闭着双眼叫道:「快……快……用力……啊……啊……啊……好爽
啊……」

  石中英也快要忍不住了,索性用尽全力冲刺。

  「嗯……啊……啊……啊……」

  忽然间,她眉头深皱,全身僵硬,张大了嘴,却没发出声音。石中英感到她
的身体颤抖了一阵子,然后就无力地瘫软着躺在床上,她达到了高潮。石中英也
忍不住了,一股浓浓的阳精直射封君萍的花心深处。

  石中英趴在封君萍的身上,和她一起喘着气。封君萍轻抚着石中英的头发,
时而用力抱紧石中英,用手轻拍着石中英的背,像个母亲在抚慰着小婴儿一样。
然后,她轻轻地推开了石中英,从枕头下拿出白巾,温柔地帮石中英擦去宝贝上
残留的精液和血迹。她移动身子,露出了原本被她的臀部遮住,床上铺着的白巾
上的一摊红色血渍,那是她的处女之血。

  收拾干净,他们又相拥躺了下来,石中英抚摸着她的长发说:「我真没想到
我们能有这一天。」

  封君萍抬起头看着石中英,幽幽道:「是啊,当我听说你假扮的夏子清死了
的时候,我当时只觉万念俱灰。」

  说完她将头仰起,湿润的嘴唇封住了石中英的嘴,不等石中英有所反应,又
很快的移开双唇:「再来一次好不好。」

  她的表情好像一个在讨糖吃的小女孩。

  「难道你不会痛?」石中英轻轻地摸了下她的私处。处女的第一次实际上是
很不舒服的,一般来说,大概痛楚的感觉会占的比例大些。

  「会痛啦……」

  封君萍抓住石中英的手:「但是刚刚的感觉蛮不错的。」

  她吐了吐舌头,忽然又换上一副很担心的表情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淫荡
啊?」

  看着她的眼,石中英知道她是很在乎这点的。

  石中英拨了拨她额前的散发:「怎么会?」

  然后石中英笑了起来:「我还觉得你不够淫荡呢。」

  封君萍嘟起了嘴唇:「你好坏……你们男人真色……」

  「好,我就坏给你看。」

  说着,石中英休兵养精蓄锐后的宝贝又恢复雄风,挪动身子,再度叩关。

  「等一下。」封君萍推开了石中英。

  「人家会痛啦,轻一点好不好。」

  石中英想了想,说:「这样吧,让你自己控制。」

  说着把她扶起来,说:「你坐在我上面,我来教你……对……就是这样。」

  封君萍跨坐在石中英的大腿上,轻轻地移动臀部,石中英双手扶住她的腰,
让她蹲起来,将私处对准石中英的宝贝,再慢慢地坐下,她也握住石中英的宝贝
调整位置。宝贝接触到私处时,封君萍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她咬着上嘴唇,想来
方才的激情,对她初经人事的肉体的确有着强烈的影响,刚开苞的私处仍然留着
痛楚。

  她缓缓地动着臀部,浅浅地让俩人的下部接触,跪坐的姿势让她能掌握石中
英进入她身体的程度,不致于太刺激她的阴部。过了一段时间,石中英感到她的
爱液渐渐地湿润了阴道,使得宝贝随着封君萍身子的起伏而能慢慢地深入。封君
萍的表情也渐渐舒缓,快感取代了痛楚,于是她开始加大上下动作的幅度。

  石中英看着封君萍闭着眼在享受鱼水之欢的滋味,他也不差,宝贝插入她的
阴道,真是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因为她是处女,所以阴道很紧,但是也正因如
此,每次的抽送都能带给石中英真实的肉体感觉;而由下往上看着封君萍,美丽
的胴体,一览无遗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这真是双重的享受。尤其可以看到自己
的宝贝在她的小穴口进进出出的,蛮刺激的。

  封君萍私处的阴毛形成倒三角形,有趣的是,她的阴毛是向着她的阴阜生长
的,彷佛是指向的路标一样,宣告着「欢迎外来者侵入」似的。封君萍的动作引
起她胸前汤起眩人的乳波,两团肉球颤动不已,真让石中英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而渐入佳境的她,放开原本撑在床的手,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不自觉地挤压着乳
房,藉以获得更大的快感。

  石中英看时机成熟,伸出双手拨开她的双臂,手掌覆盖住她的双峰,用中指
和食指夹住她已经硬起来的乳头,右手顺时针,左手逆时针地画圆似地搓揉着,
她柔软的一对圆滚丰腴的乳房。封君萍的喉咙发出低沈的声音,头向后仰,一头
乌黑的长发泄了下来。她双手往后撑在床上,上身向后弯拱成弓形。

  原本她上下的动作,由于这时石中英的宝贝已经几乎插入她的阴道内,所以
她自然地改成只以腰部前后地扭动,让紧密结合的外阴部能藉着摩擦,而产生更
强烈的快感。虽然封君萍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人性欲望的生理本能,自然而
然地反应了出来。

  由于她的头向后仰着,发出的声音就不大清楚,只听得「呵呵啊哦」之类的
喉音断断续续地传出,伴随着她越来越激烈的动作。这个女上男下的体位虽然对
男方来说颇省力,结合的程度也蛮深的,但是却少了一种征服的快感。

  于是石中英坐了起来,双手抱住她的腰,变成两人面对面抱坐的姿势,改成
跪姿,让她坐在石中英的大腿上,这样不仅使石中英能完全插入她里面,而且还
能掌握主动权。

  封君萍双手紧紧地抱住石中英的脖子,石中英则捧抓起她的乳房,用力地吸
吮着她的乳头,一边用力挺起腰,重重地用宝贝在她的阴道抽送挺刺。上下的双
重攻击,让她狂乱地摇摆着头,配合着石中英抽送的节奏波浪似地扭动着臀腰。

  封君萍满足地叫着:「嗯……我好快乐……啊……好棒……」

  虽然刚刚已经射了一次精,这第二次应该可以持久些,但是由于这次用的体
位的结合程度比较深,对宝贝的刺激太大,让石中英快要忍不住了。石中英和封
君萍忘情地扭动他们的下半身,快要到达快乐的顶点了。

  石中英在最后的关头,使尽全力冲刺,终于他忍不住了,所有积存的精力,
全部喷射到封君萍的阴道里。封君萍又狂野地扭动了几下,然后也达到高潮,瘫
软了身子。这次,他们都无力起身,只是互拥着汗流满身的对方。

  第三夜是属于祝琪芬,两人双双的坐在床沿,祝琪芬依偎在他的怀抱,石中
英则目不转睛的瞧着眼前这位自己青梅竹马的儿时伴侣、很久未给予滋润的、显
得楚楚可人的美人儿。

  祝琪芬被他看的粉颊不由绯红,羞答答地道:「嗯,大哥,瞧你这双色眼,
像是没有瞧过女人似的。」

  石中英长啧啧地赞叹着瞧:「唉,妹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祝琪芬只是吃吃地笑,笑的风骚,美的撩人。石中英醒过神来,头一低就把
嘴唇贴了上。他的右手不断的爱抚着乳房,使得久旷的祝琪芬,全身颤抖。石中
英左手则伸到她的背后揉动,右手渐渐下移,接触到一团山丘。

  「啊……」

  祝琪芬的娇躯如蛇般扭着,石中英知道已是时候了,于是飞快的把她的衣服
脱下,然后紧接着就要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就在此刻,祝琪芬出言制止:「大哥,你稍等,让我来帮你脱。」

  她说着即伸出妙妙手,像是抽丝剥茧,把石中英身上所有的障碍物,一股脑
儿给「解放」了。

  石中英不愿再耽误时间,即把她推倒反骑在她的身上,形成头脚相交,而朝
着小穴低头就吻,舌头如青蛙捕蛾,一伸一缩的舔着阴道。祝琪芬的小穴被他轻
舔了几下,全身的毛孔顿觉大开,热血也沸腾,不由颤着说:「唔……大哥……
你的舌功真利害……两三下我就受不了……」

  她难以忍受,伸手套弄着宝贝。

  「哥……好大啊……真的变的大多了……我的手几乎要握不下……」

  石中英也被她套弄得酸痒难忍,不禁向前顶。两人此时都是欲火高涨,身体
不停摆动。一个是小屁股拼命上顶,一个雄腰伸缩,最后两个人都忍不住了。

  石中英转个身,用手握看宝贝,对着祝琪芬的阴户,插了进去。祝琪芬感到
一阵刺痛,不由「啊」的一声叫起来。还没容她喘气来,石中英又是一顶,真是
其快如矢,大宝贝已尽谤而入,龟头顶着发颤的花心。

  「唔……哥……你怎么干的那么狠……我……我会被你顶死的……」

  刚浪哼了一半,大龟头又是一顶一抽。祝琪芬猛颤,浪水直流,如此抽插了
五十余下,她更发狂了:「啊……大哥……插死我了……我要哥哥抱……」

  石中英知道她要泄了,忙用龟头猛磨转着。

  「啊……不行……要丢了……」

  祝琪芬周身用力,狂抖着,像泄了气的皮球,双腿夹在他腰上的玉腿无力垂
下。此时石中英忙紧紧的搂着她,让大龟头感到花心一阵缩缩的快感。

  良久,祝琪芬微微张开美目,嘴角微向上翘,露出一种甜蜜蜜的笑意,凝视
着石中英道:「哥……太舒服了……太美了……」

  石中英打趣道:「好妹妹,这样够不够弥补我对妹子的冷落。」

  「太够了……」

  这时祝琪芬感到小巧的阴户中有点发涨,那如婴儿拳头大小的宝贝还插在里
面,而且一厥厥的抖着:「哥……说真的……你愈来愈厉害……」

  「好妹妹,你说我利害,那个地方利害。」

  祝琪芬闻言,脸儿发红,撤着娇说:「嗯……大哥……你……你讨厌……不
知道嘛……」

  石中英故意猛顶了几下,且用手在她的腋下搔着痒:「你说不说?」

  祝琪芬先是轻「嗯」一声,接着张嘴「咯咯」的笑着,她笑的拢不合,连眼
泪都流出来了,她结结巴巴地道:「大哥……你……你就饶了我吧……我说……
我说……哥哥的……小兄弟厉害……」

  说完粉面通红,忙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石中英满意的笑了,说:「我也觉得我的宝贝愈来愈行。」

  祝琪芬「嗯」了一声,对他白了一眼,不屑地说:「厚脸皮。」

  石中英笑的前仰后翻,说:「妹子,你不信吗?那我又要动了。」

  他说着,忙又动了起来,他把宝贝抽了开,仅让龟头抵在洞口,然后摇摆屁
股,使得大龟头像陀螺打转似的。

  祝琪芬一见他的大宝贝又在动,吃惊地道:「不……不……大哥……你别动
了……我受不了……你若再动……我非被你干死不可……」

  她说着,忙不迭双手紧抓着他的腰部。

  石中英可不吃她那一套,虽然腰被抓着,但他仍照动不误。大约过了一会,
原本拒绝的祝琪芬,双手垂放在床上了,两眼紧闭,纤腰像水蛇般的扭动,臀部
猛挺,咬紧银牙,话儿从齿缝蹦了出来:「啊……啊……大哥……妹妹又浪起来
了……唔……痒……重一点好吗……」

  石中英打趣道:「妹子,你不是不需要了吗?」

  祝琪芬撤着娇说:「哥哥……嗯……别笑我嘛……我要嘛……」

  「好,那我就插重一点。」

  说着,他如海底蛟龙来个长躯直入,每次要插下之前必先把龟头拉到洞口,
然后再直抵花心。虽然他插的不缓不急,但是他已憋的太久了,有心让阳精早点
射出,所下插下的力道很重,每次插下都挟股劲风,因此必发出「噗」的一声。

  祝琪芬直被干的阵阵麻痒,全身打抖,浪荡百出,她浪声连连:「哼……大
哥……这一阵真好……哎呀呀……大宝贝哥哥……快……」

  石中英知道她又面临生死关头,忙吸口气,来个连连不绝的重击。

  这时的祝琪芬秀发零乱,银牙咬紧,两条手臂像蛇般紧缠着他的身体,气喘
咻咻,显出一付饥渴的神情。石中英猛力的抽插着、顶着,一口气直干了四十多
下。祝琪芬媚眼微张地道:「妹妹……的花心……又被你……你撞的花麻……好
舒服……咬唔……大哥……我……我又要不行了……我要完了……嗯……」

  石中英的龟头被阴精当头浇下,不由全身打抖不停,腰骨也酸了,眼前金光
闪闪,马眼一松,阳精像水柱般「吱吱」地射了出。泄了身的祝琪芬觉得四肢发
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但是花心一受到阳精冲击,她还鼓其余力扭摆蛇腰,嘴
里也哼着:「大哥……我……爽死了……也累死我了……」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静止了,四肢像大字型张的开开,已不醒人事了。

  石中英可累的猛喘大气,且频频用手擦着额头的汗水,过了一刻钟,他的宝
贝恢复原状,随着淫精浪水由小穴中滑了出来。他翻身下马,瞧了身旁的睡美人
一眼,即拉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这才相拥而睡,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床上被紧抱的美人见在蠕动,她醒了。祝琪芬睁开一双媚眼,看
着紧靠在怀里甜睡的石中英,清秀的俊脸白冠如玉,双目紧闭,挺直的鼻子,下
面是一张宽阔的嘴唇,嘴角上翘,睡梦中脸上仍挂着甜睡的笑容。

  祝琪芬看看着自己,正赤裸裸落在他的怀抱,伸手往胯下探,阴户上仍湿淋
淋的,不禁面红身热,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再想起昨晚和他舍生忘死的肉搏战,他以那气昂昂而无坚不摧的大宝贝,直
捣花心的深处,把她领入从未有过的妙境,忍不住握着他的宝贝,爱不释手。

  「啊。」

  她轻呼了一声。原来这小东西经不起握,又倔强的硬起,她的小手几乎已握
不住,她轻轻套动动了几下。

  「哈哈……」

  睡梦中的石中英突然大笑一声,一翻身将祝琪芬压在身下,马不停蹄地展开
了进攻。祝琪芬还来不及抗议,就陷入了情欲的漩涡中。雪白的肉体在祝琪芬的
爱抚下不停扭动,不时传来几声淫荡的呻吟,构成一幅淫糜的图画。

  「啊……啊啊……那里……好舒服……我感觉到了……」

  被石中英压在身体下的祝琪芬不停扭动,一张粉脸涨得通红,不断地摇着螓
首,无意识地发出诱人的娇吟,一双嫩手紧紧地抱住石中英的背脊。

  「啊……继续……太美了……大力点……再……再……大力一点……」

  石中英抓住她的玉乳,用力揉捏。痛吻着她娇艳的双唇,舌头在她的口腔中
尽情地纠缠,激烈的交换着唾液。腰部猛烈地挺动,让那根粗长火烫的宝贝,在
粉嫩的玉门里飞快的进出,记记都插到小穴深处,体会着紧窄湿滑的小穴带来的
享受。

  半刻钟後,祝琪芬浑身猛地一颤,娇美的香臀拼命上挺,秀美的双腿紧紧地
夹住石中英的腰。石中英知道她已经回光返照了,立刻加快抽插速度,下下都插
中花心。忽然祝琪芬的身体一阵阵的抽搐,接着花心处随後喷出了滚烫的花蜜。
一股腻滑的热流淋在宝贝上,让石中英觉得舒服极了。

  「啊……大哥……不行了……太美了……」

  泄身後的祝琪芬无力地躺在石中英身上,全身肌肤泛着高潮後的艳红,张着
小嘴不住的娇喘。石中英让宝贝浸在紧窄的小穴中,感受肉壁一阵阵颤抖带来的
按摩感。

  「不如再来一次好了,嗯?」石中英不断揉捏着玉乳上肿胀的乳头问。

  「不要了,大哥,您就饶了妹子这一次吧,妹子已经泄了很多次了。」祝琪
芬不禁变色,挣扎着想起身。但被石中英紧紧压住不停逗弄,很快又呻吟起来。

  石中英不理祝琪芬的反抗,将她翻过身来,让她俯伏床上。圆嫩的丰臀在石
中英面前高高挺起,美丽的花瓣在不停流着淫水。石中英两手向前抓着嫩白的双
峰,腰身一挺,大宝贝一下子的突破这经验尚浅的玉门,插入了火热的小穴。阴
精不断从洞口挤出,沿着雪白的大腿流下。

  「啊……大哥……不行了……太深了……」祝琪芬的十只手指紧紧的抓住床
单,口中吐出满足的浪叫。屁股疯狂的扭动,配合着石中英一下一下的重击,让
它插得更深、更重,追求着更大、更多的快感。

  「啊……好……太厉害了……」石中英旋转着插入宝贝,就这样用龟头磨擦
她花心,使祝琪芬的欲火愈烧愈猛烈。她的肉体已经淹没在强烈性感的波涛里,
拼命的摇头,雪白的脖子上冒出青色的血管。

  石中英只觉肉洞愈插愈紧缩,同时每下龟头刚好撞在肉洞尽头的花心上,感
觉每一次冲刺就像破开层层阻碍一样,洞壁紧紧地挤压着宝贝,觉得好爽好爽。
耳中充满了欢愉的动人喘息,恍乎似是最热烈的打气声。石中英忘情的抽插着,
十指紧紧的握着丰满的肉球,手指深深的陷入乳房之中。

  「啊……呀……握不行了……」龟头上的痒麻感觉愈来愈强烈,石中英连忙
用力的猛抽几下,把已精疲力尽的她插得欲仙欲死。

  终於在两人的极乐呻吟中,祝琪芬四肢发生剧烈的颤抖,发出更高的哼声,
全身逐渐失去力量,再次喷射出灼热的阴精。两人软软的倒在床上,紧紧的搂抱
着,让高潮的馀韵慢慢退却,房中只馀下两人细微的喘气声。祝琪芬躺在石中英
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石中英的手指,在肌肤上温柔的抚摸,偶尔发出一、二声腻
人的娇呼。

  就在这时,传来孟双双的笑声:「大哥,快起来吃早饭了,太阳都晒到屁股
了。」

  「知道了,我就来。」石中英一边答应着,一边穿着衣服。

  「哼,原来是漂亮公主叫你呀,走得这麽急?」祝琪芬有点不满地说道。

  「嗯?我怎麽闻到一些酸酸的味道?哦,原来妹子吃醋了,呵呵……」石中
英望着慵懒地躺在床上的粉嫩胴体,心中兴起幸福的感觉。

  「谁……谁说的……我……我只不过……」祝琪芬红着脸分辩说。

  「你不要解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反正还有点时间,大哥就服侍你这个吃
醋的小娘子穿衣,就当作是补偿好了。」

  说完,就搓着双手向她走了过去。

  「不要过来,我、我自己会穿。」祝琪芬赶忙抗议。

  「抗议无效。」接着石中英扑了过去,接下来当然是满室皆春,少不了石中
英的到处揩油和祝琪芬的娇笑呻吟,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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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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