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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白希実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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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了。护士姐姐告诉我,我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晚上来送饭的是蓉阿姨,我的心里有些失落。她见我愁眉苦脸,哼的一声:

「怎么,不想见我啊?」

「不是不是,我特别想您。」我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妈……怎么没来啊?」

「你妈把你送进医院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蓉阿姨长叹了一口气:「把

你这么个麻烦丢给了我,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们家的。」

虽然她满口怨气,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把饭菜盛到了我的面前。我真的是饿极

了,说了声谢谢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蓉阿姨站在一旁瞧着我,见我吃得差不多了,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惹

你妈了?拿脑袋往床头柜上撞你妈都不原谅你。」

我在心里迟疑了一下,略显心虚的说:「我……我偷拿我妈的钱了。」

「就这事儿啊?」蓉阿姨似乎不大相信,狐疑的看着我:「你小时候也偷过

家里的钱,你妈也没有这么恨你呀。」

我心里打了个激灵,蓉阿姨毕竟是警察,警惕性比较高,说得越多越容易引

起怀疑,干脆随口胡诌道:「可能是看我这么大了,还偷家里得钱,觉着我无可

救药了吧。」

蓉阿姨想了想,点头冷笑:「你是挺没出息的,无可救药,还是夸张了点。」

我苦笑着说:「行,有阿姨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看来我还是个可教化的好

孩子。」

蓉阿姨嗤笑道:「你?好孩子的边儿沾不上,小畜生还差不多。」

我一愣,看着她:「什……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你安静的养着吧。」

就在这时,陆依依背着书包急匆匆的跑进了病房,见我醒了,开心的跟什么

似的。见她这么关心我,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她真的将我当做了亲人对待,处处

为我着想,而我每次见到她,却总想着上床、上床、上床。

陆依依坐在床边跟我说了会儿话,趁着蓉阿姨去楼道里接电话的空档,低声

问道:「你跟你妈……到底怎么回事呀?」

我瞧了她一眼,见她好奇中带着疑惑,心中不免有些警惕:「没什么大事,

就是……」本来想把刚才对蓉阿姨说的理由再对她说一遍,但一想,小丫头这么

问,肯定是心中有所怀疑,扯些旁的她未必相信。

想了一下,故作生气的对她说:「还不是都怪你啊。」

「怪我?」陆依依一愣,反问道:「关我什么事儿啊。」

我哼的一声:「你把我妈扔到书房里,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我还是以为床上

躺着的是你呢,上去又亲又楼的,我妈以为我耍流氓呢,差点没把我送公安局里。」

陆依依捂着嘴,惊讶道:「真的啊?」

我想了下,感觉说服力还是不太够,干脆又加了一道保险:「可不是嘛,前

两天我偷拿了家里的钱,我妈正跟我生气呢。我爸那儿又闹了那么一出,你又给

我来了这么一出,我妈都绝望了。」

陆依依撇着嘴想了想,点点头:「是啊,换了我,我也很绝望啊。看来你是

被你妈当做出气筒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信了我的鬼话,还是在故意装糊涂呢。这丫头傻乎乎的,

比较好骗,就是蓉阿姨刚才的话有些匪夷所思,她肯定从陆依依那里听到了事情

的经过,毕竟是干警察的,说不定从中猜到了什么。

有些心慌,但转念又一想,她毕竟只是猜测,就算真的产生了怀疑,也没有

确实证据,这件事儿关系到妈妈的名誉,她肯定不会胡乱说的。

打完电话,蓉阿姨回到了病房里,对我嘱咐了两句就带着陆依依回家去了。

躺在病床上,我的心里依旧无法平静。妈妈没来医院看我,她现在在哪里呢?

以妈妈的性格,她是不可能轻易原谅我的,不知道她看见我晕倒,有没有一点心

疼呢?

因为没什么大病,第二天中午,老爸来医院里接我回家。一路上,老爸不断

询问着事情的经过,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你儿子给你戴了顶绿帽子,所以根据

昨天骗蓉阿姨和陆依依的理由,再深加工一些,继续骗老爸。

回到家里,感觉冷冷清清的,妈妈果然没有在家,少了女主人的存在,这个

家乱的跟狗窝一样。

我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半个月前爸爸妈妈还在

为我庆祝生日,怎么现在竟然闹到崩溃的边缘了。

老爸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脸的愁容。

我问他:「爸,您见我妈了吗?」

「没有。」

「您知道我妈去哪儿了吗?」

「我怎么知道。」

「那您没去找呀?」

老爸急了,将烟蒂用力在的按在烟灰缸里:「我当然找了!可我找不到你妈,

有什么办法。」

父子二人相对再无言。

沉寂了片刻之后,老爸叹了口气:「你休息一下,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其

他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我回到卧室里,哪有心思学习。躺在床上,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我真的很

想知道,妈妈究竟到哪里去了。如果妈妈能够原谅我,我发誓从今以后绝对听话,

认真学习,绝不再惹她生气了。

迷迷糊糊之间,我又睡了过去。

在家休息调养了一舔,我回到了学校。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周围同学都在

拼了命的埋头苦读,只有我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虚度光阴,没有得到妈妈的原谅,

我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学习。高考,高考个屁吧!

接下来几日,妈妈依旧不见踪影,老爸也从家里消失了,我想应该是在忙着

到处寻找妈妈。北北则被告知暂时留在学校里,考试前就不要回来了。家里就只

剩下了我一个人,空唠唠的过了五六天。

这天下午放学,快到家时瞧见安诺站在小区门口,还是那身浅绿色的校服、

运动鞋,梳着单马尾,额前空气刘海,很天真很乖巧的样子。

我现在没心情理会她,连招呼都没打就进了小区。她也不在意,迈着轻快的

脚步,跟在我的身后。当我站在家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扭头瞧了一眼,

她站在我的身旁,也不说话,眨着无辜

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想跟她吵架,也没心情跟她斗嘴,在我转动钥匙打开家门的同时,扭头

望去,故作惊讶的说道:「爸,您回来了。」

安诺明显一怔,本能的回头看了一下。我抓住这一瞬间,飞快的闪身进了家

门,砰的一声,用力将门关上。

我趴在门内,透过猫眼向外望去,出乎意料的是,这小魔女既不生气,也没

敲门,就那么歪着小脑袋,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

瞧了一会儿,心想反正她也没有钥匙,任她怎么折腾,我死活不给她开门就

是了。

我把书包随手扔在茶几上,一头栽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漫无目的的换着频

道,耳朵却始终竖起,挺着外面的动静。这小魔女竟然一反常态,一点反应都没

有,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过了十来分钟,我以为安诺已经走了,门外忽然传来了抽泣声和嘟嘟囔囔的

说话声。我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蹑手蹑脚的走到大门旁,透过猫眼往外看,

只见安诺蹲在对门墙边,双手抱着膝盖,呜呜的抽泣着;刚刚遛弯回来的对门刘

大妈,站在她的身旁,隔壁的小嫂子抱着一岁半的儿子也跟着出来凑热闹了。

刘大妈拍着安诺的肩膀,关切的问道:「你别光哭呀,到底怎么回事呀,你

跟大妈说说。」

隔壁小嫂子,怀里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笑着说:「是不是凌小东那小子,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安诺抬起头来,眼中噙泪,脸上带着泪痕,花的跟个小猫儿似的,一下一下

的抽泣着说:「小东哥说……说他喜欢我,他追我,还……跟我睡觉。后来…

…后来,才知道,我是他爸爸的私生女,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就不要我

了。」

我闻言吓了一跳,刘大妈和小嫂子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今天来找他,他不让我进门,还……还打我。」安诺一边说着,一边撩

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淤青。

我顾不得多想,赶忙将门打开,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推进家门,然后转身笑

着解释:「这是我一表妹,来我家住两天,我不让她玩游戏,她跟我这儿闹呢。

她都是胡说八道的,别别别相信啊。」

刘大妈这才缓过神儿来,疑惑的问道:「她真是你表妹?」

我尴尬的笑道:「是,她真是我表妹。她从小就被我姨给惯坏了,喜欢胡说

八道瞎胡闹,别当真,别当真啊。」

话音刚落,安诺扒着门槛露出了小脑袋,委屈巴巴的说:「其实,就算他真

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也不在乎的,我喜欢他。」

「你给我进去!」我这个气啊,不等她说完,就伸手按着她的小脑袋,将她

按了进去。扭脸继续对刘大妈和小嫂子解释:「这种事儿,想想也不可能,她就

是喜欢胡说八道。别当真,就当玩笑了。」尬笑两声,转身回家关门,也顾不上

两人到底是什么反应了。

安诺眼圈红红,鼻尖红红,委屈巴巴的看着我。我将她拽进了客厅里,压低

了声音问道:「你到底想干

什么呀?」

安诺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回答道:「她们问我,我就实话实说呀。」

我低声吼道:「这事儿能实话实说嘛!」

她一脸天真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啊?」

我急得挠头,可又那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只能无奈的泄气道:「得,你

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愿意在这儿呆着就呆着,只要别出门瞎胡说就行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着电视,却在暗地里观察着她。安诺在房间里溜达

了起来,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最后打开了爸妈的卧室,想要进去。我连忙阻止

道:「别进去,那是我妈的房间。」

小魔女转过身来,笑着问道:「你妈的房间为什么不能进呀?」

我一愣,是呀,妈妈的房间为什么不能让她进呀?

「反正你就是不能进。我妈……」

「你妈不接受我,怕惹你妈不高兴了是吧?」安诺笑嘻嘻的问道。

「知道就好。其他房间你愿意进就进,我妈的房间你别进。」

「你妈这么可怕呀,说的那么吓人,跟只母老虎似的。」

「你妈才是母老……」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接下来

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安诺走到北北的卧室门外,转身笑着问道:「这间呢?这是谁的房间?我可

以进去吗?」

房间属于谁,很明显她是知道的。我耸了耸眉头,说:「随便。」

安诺伸手握住门柄,呆愣了片刻,却没有打开,最后笑嘻嘻的走开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串门子走亲戚?」

安诺忽然停了下来,望着挂在墙上的全家合影,没有理会我的问题,不知道

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那张合影是前年老爸生日时照的全家福,那时候我们家还和千千万万的其他

家庭一样,过着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安诺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墙上的照片,脸上表情平淡,眼神却有些复杂。

我想她一定是想起自己的身世来了。虽然我们这个家正面临着暴风雨,但起码还

算完整,她的家,已经没了。

我不由得有些可怜她了,她做的这一切,或许只是为了融入这个家庭,想要

被我们所接受吧。

我干咳一声,对她说:「你要是以后老老实实的,不搞怪了,这里就是你的

家。」

安诺轻蔑的一笑:「可惜你说了不算。你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闻言一怔,是啊,

我都还没有取得妈妈的原谅呢,凭什么替她接纳这个闯

入者呢。

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却硬:「你怎么知道我妈不同意呀,你总归是我爸的

女儿,只要乖乖的,不捣乱,然后说些好话,我妈心一软,你不就进来了。」

安诺没有理我,盯着照片瞧了好久,忽然扭头说道:「对了,好久没有为你

服务了,你要那个吗?」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心里又气又好笑,明明在跟她说正经事儿,怎么

又拐到那里去了。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甚至连一点欲望都没有。

「不需要。」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真的吗?」安诺一边朝我走来,一边笑嘻嘻的问道:「真的不需要吗?很

舒服的呦。」

「我现在很烦,没心情跟你胡闹。」

「我不相信。」

安诺撇了撇嘴,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将我的裤子往下扯。我瘫坐在沙发

上,任由她胡闹,甚至还抬了一下屁股,配合她的动作。

软趴趴的鸡巴露了出来,安诺抬起头来,朝我甜甜一笑,然后用纤细润滑的

手掌轻轻地握住了阴茎,圆润拇指揉搓着龟头,调皮的玩弄了起来。

要搁以前,我早就血气翻涌,肉棒勃起了,但此时真的是既没心情又没精力,

面无表情的任由她的小手裹着鸡巴,亵玩揉弄。

玩了一会儿,见鸡巴依旧像毛毛虫一样,没有半点反应,安诺略显疑惑,抬

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我:「怎么回事啊?」

「都说了,我没心情。」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真的假的?」

安诺仍旧不信,用手将鸡巴扶直了

,张开小嘴,吮了下去。

鸡巴进入温润湿滑的小嘴里,确实很舒服,本能的有了一点点的反应,但由

于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根本无法勃起。

安诺抬眼看着我,小嘴又吸又裹,粉嫩的舌头绕着龟头舔弄了半天,阴茎还

是软趴趴的,最后只得无奈的吐了出来,伸手在龟头上拍了一下,鼓着腮帮子,

气哼哼的说:「怎么回事,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险些笑出声来。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了,见惯了她的古灵精怪,还是次

见她气馁的样子,感觉有点好玩。

「行啦,试也试过了,这回该认清现实了吧。」我将鸡巴收进了内裤里,整

理了一下裤子。

安诺依旧蹲在我的面前,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着问道:「你该不会是得病

了吧?」

我有意逗她:「你不行就是不行,我能有什么病呀。」

安诺气鼓鼓的站起身来,快步朝外走,临出门前不忘回头哼的一声:「别得

意,我还会回来的!」

小魔女走了,我不禁有些后悔,她在这里还有人陪我说说话,分散一下郁闷

情绪。她一走,家里孤零零的只剩我一个人了,那种空虚压抑的心情,又回来了。

次日放学回家,小魔女没有再来,我一进家门,却听到了厨房里有炒菜的声

音,不禁心中一喜,妈妈回来了。

顾不得换鞋,甚至连书包都没放下,急匆匆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张开嘴,一

个妈字还没喊出口,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因为在厨房里做饭的不是妈妈,而是老

爸。

我心中一阵失落,却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来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好面对妈

妈的准备。

老爸听到动静,回头瞧了一眼,说:「小东回来了,等一下,马上就开饭了。」

我哦了一声,刚要出去,忽然想了起来,转身问道:「爸,您找到我妈

了吗?」

「找到了。」

「真的!」我的心中一阵狂喜,忙问:「在哪里啊?」

「你妈不让我说,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老爸一边炒菜一边说:「本来我

想再多陪她两天的,你妈跟我说,你不会做饭,光吃外卖,把胃就给弄坏了。」

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我做了这么对不起妈妈的

事,妈妈还为我的身体健康着想,我真的很不是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使劲的墙上砸了两下,仿佛疼痛能够减轻

我心里的罪恶感。老爸回头望来,诧异的问道:「你干什么呢?大男生的,怎么

哭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吸溜了一下鼻子,呜咽的说:「我……我想我妈了。」

「你妈过两天就回来了。赶紧洗脸去吧,多大的孩子了,还哭鼻子,丢不丢

人。」

我哦了一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开始发

呆。不多会儿功夫,老爸盛饭有端菜,直接摆在了茶几上,然后喊我出来吃饭。

父子二人坐在沙发上,老爸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催促着我多吃点。我尝了

一口酸辣土豆丝,竟然意外的好吃,惊讶的赞叹道:「没想到啊老爸,你炒菜还

挺好吃的,不比我妈逊色啊。」

老爸哼的一声,得意道:「那是呀,你知道你妈的厨艺是跟谁学的吗?」

我眉头一皱,诧异道:「不会是跟您学的吧?」

老爸笑道:「你妈是后面才学会做饭的,刚结婚那会儿,她会个什么呀,她

就会吃。那会儿家里都是我做饭的。」

「是嘛?」我又尝了一口青椒肉丝,味道确实可口。

「是嘛?」老爸夸张的笑问道:「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追到你妈的吗?」

我想都没想:「你们在省会上大学,恰巧租到了隔壁,又是老乡,您就近水

楼台先得月了。这故事我都听了八百遍了。」

老爸神秘一笑:「你看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

我故作纳闷:「哎呦,还有内情?」

老爸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说道:「我告诉你我和你妈是怎么认识的啊。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我正在房间里炒菜呢,有人敲门。我放下铲子,过去一开

门,你猜是谁?」

我想都没想,直接说:「我妈。」

「就是你妈。你妈来干嘛的呀,借盐的。我正好多了一袋,就给她拿去了。

你说巧不巧,你妈肚子咕噜噜一阵响。我们俩面对面,都挺尴尬的,我当时也不

知道怎么想的,就问了句,要不在这儿吃点?没想到你妈还真就进来了。」

说到这里,老爸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又带了些许的年轻时

的青涩,仿佛

又回到了与妈妈初遇的那个黄昏。

「然后呢?」我忍不住问道



「然后,你妈就开始时不时的来我家里蹭饭了,我们俩又是同乡,一来二去

就处上对象了。」老爸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没想到啊,你们两个年轻时还有这么一段罗曼蒂克的经历呀。我还以为是

老爸你死皮赖懒得追我妈屁股后面不放,死缠烂打才追上我妈的呢。」我感到有

些意外。

「确实有,但不是我。当年追你妈的人可不少,死皮赖脸的学长学弟多了去

了。我跟你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做饭好吃,压根就没戏。」说到这里,老爸突然

想了起来,说道:「对了,还记得有人往我们家扔的那些照片不,照片上那男的

就是你妈的学长,当时就是追你妈追的最凶的那个。」

这我早就听妈妈说过了,倒是不意外。

我疑惑的问道:「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们说过呀,这该不会是您编的吧?」

「我瞎编?我瞎编什么呀。是你妈觉着丢人,不让我跟你们提。」

「哦~!」我恍然道:「原来这样的啊。那……您做饭这么好吃,怎么现在

都改成我妈做饭了?」

老爸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懒了呗。这个男人一结婚呀,都懒。」

得知妈妈有了下落,心情好了,胃口也好多了,跟老爸边吃边聊,不知不觉

竟然过了一个小时。真的很久很久没跟老爸这么愉快的谈过话了。

眼看饭菜快要见底,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犹豫了好久,开口问道:「爸,

有件事儿,我想问问您,您别生气啊。」

老爸叹了口气,点上支烟,说道:「是安诺的事吧?」

我低着头,小声问道:「安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真是我妹呀?」

沉寂良久,老爸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真的不是故意对不起你妈的。

我跟安诺她妈是同事,当时她妈马上就要结婚了,单位安排我们俩出差。也不知

道那天晚上怎么了,喝多了,然后就……就……就那什么了,你懂。事后我觉着

特别的对不起你妈,就跟你妈坦白了。」

「啊?您跟我妈坦白了?那我妈能饶了你啊?」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你妈当时刚怀上北北。她肯定不饶我啊,就闹呗,还带着你回娘家住了一

段时间,你不记得了?」老爸问了一句,随后自己解答:「哦,你肯定不记得了,

那时候你刚一岁多。」

「后来呢?」

「后来,就和好了呗。」

我这时才想明白,难怪那天安诺找上门的时候,妈妈压根不听老爸的解释,

甚至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安诺的真实性,原来妈妈早就知道老爸出过轨呀。

不对呀。

我又问:「那您当年都后悔了,为什么不把孩子给打了呀。」

「那谁知道呀。安诺她妈回去就结婚了,结婚没多久就怀了孩子了,当时我

们谁也不知道那是我……你的妹妹。」说到这里,老爸长叹一口气:「我跟你一

个孩子说这些干嘛呀。」

我贫嘴笑道:「以史为鉴呗,省着将来我再犯同样的错误。」说完我就后悔

了,我不仅背叛了依依,还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和亲妈,这要是让老爸知道了,剁

了我都是轻的。

老板连抽两根烟,掐灭之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儿子,咱爷儿俩亏欠你

妈的太多了。」

我忙点头。

「你一定要争气,知道没?」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成绩。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我拼命地点头,咬牙说道:「我一定不会让我妈失望的。」

老爸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行了,你赶紧回屋学习去吧。我

来收拾。」

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我咬着牙说:「我一定好好学

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您跟我妈生气了。」

老爸摸了摸我的头顶,柔声说:「行了行了,别总哭鼻子了,赶紧进屋学习

去吧。不管犯了多大的错,等你妈回来了,认个错、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哪儿又当妈的记恨儿子一辈子。」

我越听越伤心,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除了感觉对不起妈妈之外,我对

老爸同样充满了愧疚之情,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对老爸说:「对不起,爸,

我错了。」

老爸笑呵呵地说:「行了行了,改了就行,改了就行。赶紧回屋学习去吧。」

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待到心情平静之后,翻开书本,心中暗暗发誓,我

一定要考出一个好成绩来,绝不能让妈妈再失望了。

距离期末开始没多久了,我开始拼了命的复习,想要把前些日子丢掉的功课,

全都补上。

匆匆数日而过,距期末考试还有两天。

放学后我拿着英语笔记,一边背单词一边往家里走。路过龙河桥时,忽然见

到桥栏外坐着一个女孩,身影有些熟悉,仔细一瞧,竟然是安诺。

她在这里干什么?

虽然没心思招惹她,但穿过龙河桥是最快的回家路径,要是绕路的话,就要

多走好长时间了,我现在是没有这个多余的时间的。

犹豫了一下,低着头打算从她身后路过,尽量不要惊动她,但靠近她时,还

是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只见小魔女坐在围栏外的大桥边缘上,低着头,手里不

知道在把玩着什么。

本来是打算默不作声的从她身后经过的,走进时才听到,她在轻声的哼着

,两只小脚绊在一起,荡啊荡的,那天真秀气的孩子模样,十分

的可爱。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

……」

嗓音清澈透明,青涩稚嫩之中带着一丝沧桑感;歌声空灵忧伤,却又给人一

种无所畏惧,埋头向前的勇气。

真没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唱歌竟然这么好听。我不由自主的停下

了脚步,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倾听着。

唱到一半,安诺突然站了起来,笔直地站在护栏外,依然低着头,手里把玩

着什么,身子却有前倾之势。我以为她要跳河,顾不得多想,赶忙上前,一把攥

住她的胳膊,使劲将她往回拉。

安诺明显是被吓了一跳,楞楞的转过头来,我这才发现,她的眼角有一大片

淤青,嘴角也破了一个口子,显然是刚刚被人打过。

「你……你的脸……怎么回事?」

「原来是哥哥呀。」安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什么,我自己摔倒的。」

「胡扯,怎么可能是摔的,明明是打的。」我问道:「是不是那个大块头打

的?」

「你在关心我吗?」她又露出了小恶魔一样的笑容:「是不是心疼了?」

「我……我在关心妹妹。」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唱歌呀。」安诺若无其事的说道,并抬手将一枚折好的千纸鹤递到了我的

面前,笑着说:「送给你。」

我犹豫了一下,一只手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接过千纸鹤,对她说:

「你先过来。」

「那你抱我过去。」安诺转过身,面对着我,并张开手臂,摆出求抱的姿势。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力将她从桥栏那边托抱了过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

「没事呀。」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呆在这里干什么?」

「回哪个家?」安诺笑嘻嘻的望着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沉寂片刻,轻声问道:「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你……想吃什么?」

「你请客吗?」

「废话。」

「那……」安诺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那就吃德克士吧。」

我不由得心中苦笑,再怎么闹腾,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走吧,正好这附近就有一家。」

安诺跟在我的身旁,笑着说:「我今天这个样子,不能帮你服务了呀。」一

边说,一边手握了个圈儿,做着上下撸动的姿势。

我都被她给气乐了,哭笑不得说:「你能不能别开玩笑了,你是我妹,是我

亲妹。」

「亲妹妹就不能这样了吗?」她干脆左手握了个环儿,右手食指钻进去,做

抽插状。

我简直无语了,用力将她的双手按了下来。

到了德克士,小丫头也是不客气,一口气点了一大堆,然后在角落里找了个

没人的座位坐了下来,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她的吃相有点太不淑女了,再加上脸上带伤的样子,活像是从人贩子手里刚

逃出来的一样,实在惹人注意。

我不是很饿的,吃了两口汉堡,忍不住问道:「你还没说呢,到底是谁打你

的啊?是那个大块头吗?」

安诺一边咀嚼一边风轻云淡的说:「不是,是我奶奶和我大伯。」

「他们为什么打你?」

安诺吞咽下去,抹了抹嘴,看着我说:「他们说我妈害死了我爸。」

「嗯?」我一愣:「什么意思?」

「那年我爸跟我妈两个人一起去登山,我爸从山上滚了下来
TOP Posted: 11-28 20:10 #1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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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翻看,这些照片里,妈妈的表情很自然,脸上没有一丝

忧愁,而且衣服也不是最近穿的,很显然,这些照片是在我生日之前拍的。

就在这时,老爸从厨房里出来了,见我站在玄关处,说了声:「干什么呢,

进来洗手吃饭了。」

我朝老爸晃了晃手里的照片,问道:「您都看了?」

老爸语气平淡的说:「看了。」

我有些担心,又有些疑惑,换上鞋后跟在老爸的身后,问道:「您不生气?」

老爸呵呵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是啊……那您上次……」

老爸回头将我手里的照片拿了过来,对我说:「这些照片,不仅我看了,我

还给你妈看了。」

「这到底什么事儿啊?怎么感觉古古怪怪的?」我简直被老爸搞得一头雾水

了。

「你赶紧洗手去吧,吃了饭好好学习,这里边没你什么事儿。」

「您不跟我解释清楚,我这好奇心起来了,我还学什么习呀。」

我一路跟着进了厨房,老爸被我缠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对我说:「你妈这是

故意的。」

「故意的?什么意思呀?」

老爸解释道:「上次有人寄来照片,我跟你妈就点怀疑了,这肯定是有人故

意破坏我跟你妈的的关系。我们俩私下里讨论了一下,一开始我们都怀疑是陈总

干的,但是这个陈总啊,我跟你妈都是比较熟悉的,他上学的时候就是个花花公

子,私下里约过你妈几次,你妈没有理他,他也就没再纠缠了。」

「照这么说,寄照片的不是那个陈总啊?」

老爸说:「你妈的意思是,陈总这个人虽然花心,上学的时候也追求过你妈,

但现在他身边也不缺情人,又不是想跟你妈结婚,何必搞这么多小把戏,费这么

大劲来拆散我们两口子呢?」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那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你妈猜到了一个人,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是你妈的那个顶头上司,李

总。」

「是他呀。」我想了起来,我跟那个什么李总见过两次面,但当时的注意力

都放在那个什么狗屁陈总身上了,反倒没有注意他。

老爸继续解释:「你妈以前就跟我说过,这个李总早就对她有意思了,他早

几年前就离婚了,对你妈是动了真感情的。自从他知道你妈和陈总是老同学之后,

就总是有意无意的安排她跟陈总做接洽。一开始你妈也没有当回事儿,照片这事

儿发生之后,就有点怀疑了。李总再安排工作的时候,就故意跟陈总出去溜达了

一圈,吃了顿饭。原以为过两天照片就来了,后来又没动静了。嘿,谁知道咱们

家一出事儿,照片就来了。你说这孙子是不是憋着坏心呢。」

听老爸这么一解释,我有点明白了,但又觉着那里不对劲,沉思片刻,对老

爸说:「我觉着,我妈这么做,不仅是要试那个什么李总,估计也是想给老爸您

吃颗定心丸。」

「嗯?」老爸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妈提前跟您说了,故意跟着陈总去散步、吃饭,后面照片一来,

不就能证明我妈的清白了嘛。」

老爸沉思良久,拍拍我肩膀,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离开厨房之后,我的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照片会不会是老妈为了给老爸吃定心丸,故意找人

拍的呢?

随后又一想,如果是妈妈找人拍的,为什么不马上寄过来,何必要等到家里

大乱这节骨眼上寄过来呢。想来想去,还是那个什么狗屁李总最有嫌疑。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相信妈妈出轨的。

……

上学期期末考试终于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看了那些照片后,我的

心情反倒更加的放松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头悬梁、锥刺股的拼命苦读,成绩追上

来了不少。但由于前段时间实在是太过懈怠,最终只是刚刚好挤进了班级前十名。

这也就是我平时的成绩,但这次想要向妈妈证明我的忏悔和努力,所以对于

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名次,多少有些失望。

自从上次约定陪安诺跨年夜之后,她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了。人吧,有时候就

是犯贱,她来,我烦她;她不来烦我,我反倒有些想她了。

眨眼间到了年底。这天下午,我正在卧室里埋头苦读,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

噪杂声,紧接着就听见北北惊喜的喊道:「妈,您回来……!」

我脑子嗡的一下,又惊又喜,顾不得多想,扔下笔就跑出了房间。只见

妈妈站在

客厅里,被北北双手紧紧的搂住,脸上没什么表情;老爸则提着大包小

包的行李,像是刚刚出差回来。

差不多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妈妈了,我的心里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的,也想象

妹妹那样,激动得搂住妈妈。可我又不敢,只能站在卧室门口,远远的看着他们。

妈妈单手搂着北北,在她头上轻轻的拍了拍,扭头看到我,脸上表情骤降。

老爸笑着说道:「别站着了,赶紧休息休息吧,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然后对

我说:「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过来帮忙。」

我答应一声,低着头走了过去,小声的喊了一声妈。妈妈好像没有听见,

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尴尬的帮着老爸收拾起了行李。

老爸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为妈妈接风。餐桌上,妈妈依旧像

樽菩萨似的,端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甚至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气氛有些尴尬,老爸首先举起杯子,笑着说道:「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你

妈也……也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今天终于被我给请回来了。这个一家人嘛,生

活在一起,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的,归根到底,还是要风雨同舟,有什么困难,咱

们一起扛过去,好不好?」

「好……!」北北兴奋地举起了盛满果汁的杯子,但见妈妈板着张脸,一点

反应也没有,我又唯唯诺诺的,想举又不敢举,就她一个人这么热情,显得有些

尴尬了。

老爸赶紧打圆场,憨笑着说:「你看,孩子给你接风呢,你……这样不好。」

妈妈沉寂片刻,重重的叹了下鼻息,端起面前的杯子。老爸拿眼神示意我,

我也赶紧端了起来。

「干杯……!」

咣的一声,四个杯子碰在了一起。我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悄悄地打量着

身旁的妈妈,她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冷冰冰的有点吓人。

老爸和北北轮流给妈妈夹菜,妈妈来者不拒,却也没有表现出谢意,我犹豫

了好半天,鼓起勇气加了块豆干,小心翼翼的夹到了妈妈的碗里,妈妈看都没看,

直接就给夹了出去,丢到了桌子上。

原本还有些欢快的氛围,一下子就给凝固住了。我低着头,不敢说话,北北

有些不明就里,看看我又看看妈妈,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想问又不敢问。

每到这时,老爸就该出来打圆场了,我清了清嗓子,对着妈妈嘿嘿一笑:「

哎呀,自己的儿子,犯了多大错啊,你还能不认了呀。」然后对我说:「快点,

给你妈赔礼道歉。」

我赶紧顺着老爸给的杆子往上爬,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托底,恭恭敬敬的举

到了妈妈面前,声音虽小,却很诚恳恭敬的说道:「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

了。您别生气,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妈妈冷这张脸,瞧也不瞧我。我在一旁就这么足足的端了三分钟,老爸实在

忍不住了,低声说了句:「再诚恳一点。」

我赶忙离开了座位,双手托举着杯子,跪在了妈妈面前,带着哭腔,颤声说

道:「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儿子一次吧。」

妈妈还是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晚宴气氛降到了冰点。我不住的在心里

祈祷着,希望妈妈能够原谅我,可她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

了个转,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流淌。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老爸叹了口气,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嘟囔着:「儿子

到底怎么惹到你了,这么大脾气。我这事儿你都能过去,怎么……到儿子这儿还

过不去了。」

妈妈抓起的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砸了一下,果汁四溅。老爸吓得赶紧闭嘴,

尴尬的呆愣了片刻,忽然想了起来,对我说:「对了,你赶紧跟你妈汇报一下你

的考试成绩。」

我强忍住眼泪,呜咽着说:「我……考了第十名。」

一直没有理我的妈妈,忽然冷声问道:「年级第十?」

「班……班级……第十。」我见妈妈开口,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你有什么脸在这儿邀功啊?」妈妈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不过在我听来,

如沐春风,好似黄莺啼鸣般的悦耳。

虽然妈妈没有再说话,但这僵局算是打开了,老爸回到自己座位上,笑着说:

「还有一件事,我要宣布一下,今年春节,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国外度假。」

北北听了兴奋地跳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脸上喜悦难以掩饰:「真的?老

爸,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老爸笑着说:「真的真的。今年咱们家不顺心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咱们

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北北激动得鼓着掌说:「太好了,老爸我爱您。虽然我不知道咱们家

到底都

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但我觉着咱们确实该出去散散心了。」

我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妈妈,她还是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不管

怎么说,总算让妈妈开口说话了,也算打开局面了。

两天后,我们全家准备前往拉提亚岛旅行。北北从老爸宣布消息的那一刻就

开始兴奋,一直到出门前,还像只小兔子似的,在家里跳来跳去。

也是,只有她不晓得这个家里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当她得知家里多了一个

妹妹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我想象着滑稽的场景,忍不住乐了出来,北北回头瞪着我,问道:「你笑什

么?」

「我没笑啊。」

「你明明就笑了。」

「我没笑。」我故意板起脸。

北北扭头跟老爸告状:「爸,他笑话我。」

「哎呀,赶紧收拾东西,都要赶上飞机了。」老爸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催促。

北北又转向妈妈告状:「妈,他笑话我。」

妈妈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坐在沙发往行李箱里叠衣服。

北北见没人理她,有些泄气,小声嘟囔了句:「怎么感觉家里气氛怪怪的。」

我们一家人急匆匆的赶上了飞机,一路上妈妈对我都是爱答不理的,我也高

兴不起来,只有北北一个人嗨的不行。

拉提亚是印度洋上的一个群岛国家,著名的旅游胜地,同飞机上就有几个国

内出发的旅行团。飞机落地时,天空中下着小雨,老爸去找了两出租车,载着一

家人前往预定好的酒店。

舟车劳顿,在客房内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租了一辆车,做环岛自驾游。因为

这里接近赤道,无四季之分,在家里还要穿着长袖,到了这里可以直接改穿短袖

衬衫沙滩裤了。

老爸租的是一辆敞篷吉普,妈妈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穿着很有小岛特色的碎

花连衣裙,头上草帽系着淡紫色的丝带,鼻梁上夹着一个大大的蛤蟆镜。她看起

来很热,不停的用旅游宣传册扇着风,如果是在以前,我早就上去献殷勤了,但

现在我们母子的关系实在有些尴尬。

犹豫了好半天,我鼓起勇气,从北北手里夺过一册宣传画报,从前排座位中

间探过身子,轻轻地替妈妈扇起了风。妈妈怔了一下,扭头瞪了我一眼,用宣传

册将我的手打到了一旁。

北北见了,将宣传册夺了回来,挤在中间开始替妈妈扇风,妈妈靠在车座上,

坦然接受了她的服务。我悻悻然的坐了回去,老爸有些嫉妒的说:「诶诶诶,怎

么没人替我扇风呀,开车的可是我啊。」

北北傻呵呵的一笑,赶紧转而替老爸扇起了风。

老爸扭头看了妈妈一眼:「你说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还板着张脸呀。

来来来,能不能笑一个呀。」

妈妈没有理他,干脆将脸转向了一旁。老爸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中午在路边的一家小餐馆里吃饭,因为这里国内的游客很多,老板竟然会说

普通话。在他的介绍下,我们下午拐进了一条小路里,听说这条路的自然风光非

常优美,而且知道的游客很少。

妈妈一路上都没说话,始终靠在车窗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海风吹起了她的

长发,美的让人心醉。

「湖……!」

突然间,北北指着左边叫了一声。我扭头望去,果然见到了一片淡蓝色的湖

水,周围绿树遮掩、芳草连天,鱼跃鸟翔、微波荡漾,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么美

的地方,竟然没什么游客。

老爸将车停了下来,带着一家人去湖边玩。北北脱了鞋就要往水里蹚,老爸

连忙阻止:「别下水。」北北穿着热裤,光着脚丫在水里跳了两下,开心的笑道:

「这里水很浅的,只到膝盖这里。」一边说一边朝我身上泼水。我的注意力都在

妈妈身上,没有心情跟她玩闹。

老爸见没什么危险,便拿着手机咔嚓咔嚓的一通拍照,然后陪着妈妈绕着湖

边散步。我望着妈妈纤柔的背影,有些发呆,忽然之间又被淋了一身的水。

北北嬉笑着问道:「发什么呆呢?」

我随口胡诌:「在想高考的事。」

北北狐疑的看着我:「不对,怪怪的。感觉你不像是神经病了,怎么跟得了

抑郁症似的。」她一边向我走来,一边问道:「唉,你到底怎么惹咱妈了,发这

么大火儿。」

「也没啥事儿,我就是偷拿了家里的钱,给自己买了点东西。」我站在岸边,

漫不经心的说着瞎话。

「这么大了,还偷家里钱呢。」北北走到我的身旁,笑着问道:「偷了家里

的钱,怎么没给我买些礼物呀?」

「说到礼物……」我突然想了起来:「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玩意儿呀!

那么丑的一个娃娃。」

「啊?丑吗?那娃娃的气质跟你不是很……像嘛!」说到最后,忽然大笑一

声,用力将我推了下去。

我被她搞得措手不及,一个踉跄扑倒在了水里,几乎全身都湿透了,幸好身

上没带手机。

「你偷袭!不算数啊!」我站起身来,一边喊着一边朝她走了过去。

北北一声惊叫,转身逃跑。我三两步追了上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嘿嘿奸

笑道:「小白兔,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北北两条纤白细嫩的小腿在半空中来回的踢着,娇声惊呼:「救命呀,大灰

狼来啦……!」

我抱着她往湖边走,北北当然知道我想干什么,惊叫道:「你别扔,你先别

扔!手机,我的手机!」一边挣扎,一边掏出手机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我用力一抛,娇小的少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哗的一声,掉进了水

里。这里的水不深,再加上我和北北都会游泳,所以玩得很开。

北北扑腾了两下,从水里站了起来,正好到她小腹处。她一边向我泼水,一

边喊道:「你给我等着。」

「等着你呢。」

北北开始往我身上泼水,玩闹了一阵之后,忽然哎呀一声,脸上表情渐

渐凝固起来,两手僵在半空不动了,整个人就像是被瞬间石化了一样。

我纳闷,忙问道:「怎么啦?」

「蛇……好像有蛇……!」北北的小脸变得煞白,声音都发抖了。

「哪儿呢?赶紧过来呀。」我急忙道。

「它……钻我裤子里了。」

「你别动,可能有毒。你千万别动!」我指着她,一边提醒,一边下水朝她

走去。

「哥……!我害怕……!你快点……!」北北咬着牙,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

挤出来的一样。

好不容易走到了她的身旁,低声问道:「哪儿呢?蛇在哪儿呢?」

「从我裤子里钻进去的,呀……!钻我内裤里去了。」北北咬着下唇,煞白

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这……」我犹豫了。

「你快点啊!」北北举着双手,身子一颤一颤的,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别急别急!」我稳住她,然后伸出左手攥住她的热裤裤腰,连同内裤一起

扯开一道口子,低头朝里看了一眼,只见白花花一片嫩肉,然后抬头问她:「还

在里面吗?」

「还在!你快点呀!我害怕!」

我伸出右手,贴着她那平坦的小腹,慢慢的滑进了内裤里,只觉着少女的皮

肤有光有滑,两腿之间更是肉肉的、嫩嫩的。右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下,手指不小

心按在了一道紧弹弹的肉缝上,北北咬着下唇,脸颊绯红,喉咙里挤出嗯的

一声。

就在这时,岸边突然传来了妈妈的怒吼声:「你们干什么呢?」

我和北北同时吓了一跳,本能的朝岸边望去。北北低声喊道:「有蛇。」

就在这时,我的右手突然在少女的两腿之间摸到了一个滑溜溜、凉飕飕的东

西,那触感真是让人恶心,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心里却是非常恐惧的,因为

我也怕蛇,而且还不知道这蛇到底有没有毒。

我一咬牙,抓起那条蛇猛地拽了出来,然后用力抛了出去,扑通一声,

远处溅起一道水花。

北北顾不上喘气,举着小手跑上了湖岸,然后一把扑到了妈妈的怀里,用带

着哭腔的清脆嗓音说道:「妈……吓死我了!」

妈妈搂着北北,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拍打着,给她安慰,一双凌厉的丹凤眼,

却恶狠狠地瞪着我。

老爸跑了过来,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北北转而投向了老爸的怀抱,委屈

的哭诉着。我在妈妈的凝视下上了岸,像做错坏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妈妈身旁。老

爸搂着北北朝停车处走去,妈妈冷冷的低声警告了一句:「你要敢碰北北,我就

掐死你。」

我不敢应声,低着头跟着妈妈回到了车上。

发生了这么个

小插曲,也没工夫游览观光了,驱车回到了酒店。老爸老妈住

一个房间,我和北北分别住一个房间。为了把浪费的时间找回来,一回到房间,

我就开始拼命地温习功课。

北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冰棍,一边吮着一边走到了我的身后,我的注意

力完全在课本上,要不是她咳嗽了一声,都不知道她进屋来了。

「假正经,装勤奋。」北北哼的一声。

我埋头疾书,随口说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真的很忙,没工夫理你。」

北北吮了一口冰棍,说:「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

「现在是寒假,我们一家人出国度假,你这么用功学习,会显得我很懒的。」

我低着头,笑了笑:「你不懒吗?平时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躺,懒得跟猪一样。」

话音刚落,脸颊一阵冰凉,扭头望去,就见北北拿着冰棍用力戳着我的左脸。

我不耐烦的说:「你不嫌脏啊。」

北北刚要把冰棍放进嘴里,听我这么一说,犹豫了,将吮了一半的冰棍放到

我的嘴边,说:「你的脸是挺脏的,给你吃了吧。」

我顺手接了过来,放进了嘴里,然后继续埋头疾书。

「神经病,你别写了,陪我玩会吧。」北北懒洋洋地说着。

「我真的没工夫陪你,你回你屋玩去吧。」我三两下将冰棍嚼碎了。

「老爸说要斗地主,妈妈睡了,缺一个人,你过来跟我们玩会儿吧。」

「好不容易出国度假,酒店外面的风景那么好,待在房间里玩斗地主,你们

可真够无聊的。」

「好不容易出国度假,待在房间里学习,才是真无聊呢。」北北耍起了无赖,

伸手摇晃着椅背,撒娇道:「哎呀,你过来陪我们玩一下嘛。」

我被她晃得受不了了,扭过来看着她,无奈的叹息道:「你没看见我正学习

呢。你要真的这么无聊,干脆回你屋温习功课去吧。」

北北皱着眉头,一脸委屈的说:「你不是我哥,我哥从来不会主动学习的。

你到底是谁?」

「人总是会变的嘛。」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裤裆里挠了挠。就这么一

个无意识的动作,我突然想起了下午湖边的事情,当时我的手就是这么伸进北北

的小内裤里的,那又细又滑的少女皮肤,胯间肉肉鼓鼓的耻丘,干干净净的没有

一根绒毛。

此时想来,她这个年龄的少女早就应该长毛了,怎么……难道她跟妈妈一样,

也是个天生无毛的白虎?

北北显然也联想到了下午的事情,双腮浮晕,与我对视片刻,一句话也没说,

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了鼻子前,想象着少女两腿之间

的绮丽景象,但很快脑子就响起了妈妈的警告,连忙甩了甩头,丢掉这不妙的想

法,转身继续温习功课。

次日就是农历大年三十了,因为国内游客很多,岛内各地都挂满了汉字标语,

欢度农历春节。

上午我们一家人在海滩上散步,北北很欢脱,妈妈依旧与我保持着距离。老

爸提议照一张全家合影,妈妈不想照,要回酒店,结果被老爸和北北给硬拉了回

来。

随便找了个游客帮忙,那大哥倒是挺负责任的,见我们一家站的很不协调,

便指挥着说:「最好让两个孩子站在中间,爸爸挨着女儿,妈妈挨着小哥,唉…

…!最好再前后错开一些,拉出点空间感来。」

老爸安排站位,将北北拉到了中间,将我推到了妈妈的身旁。妈妈也没吭声,

将脸转到一旁,身子往外移了移。

照相的大哥拿着老爸的手机,看了又看,说:「妈妈离小哥太远了,再稍微

离得近点。」

妈妈不为所动,老爸连忙说:「老婆,往这边来点啊,离那么远干什么啊,

你都站到镜头外面去了。」见妈妈还是没有动,便对我说:「小东,把你妈拽过

来。」

我迟疑了一下,伸手要去牵妈妈的手,妈妈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着我,我

吓了一跳。在场的所有人都望向我们,就连帮忙照相的大哥都感觉到了这诡异的

氛围。

我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伸手握住老妈

的手,用力往这边拽。妈妈使劲的甩,

想要挣脱,我说什么也不肯松手,硬生生的将拉到了身边。

妈妈没有继续挣脱,只是脸上不带一丝笑容,冷的犹如寒冬。我握着妈妈光

滑细腻的玉手,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一层的汗,脸上笑容异常僵硬,

反观老爸和北北,两个人摆着POSS,笑的格外的开心。

连续照了几张相,大哥将手机还给老爸便走了。我依旧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

由于心里异常地紧张,整条胳膊都麻掉了。

妈妈斜乜了我一眼,用力一甩,自顾自的朝前走去,一句话都没说。

望着妈妈的背影,北北皱着眉,满脸的疑惑,低声问道:「你到底怎么惹咱

妈了,对你这么不依不饶的。」

「我……我也不知道。唉……!反正跟你说不明白。」我挥挥手,一脸不耐

烦的走开了。北北撇了撇嘴,哼的一声。

入夜,酒店里张灯结彩,一片红色海洋,要不是海风拂面,还真以为回到了

国内呢。

大厅里有了不少出来旅游过年的国内家庭,我们坐在提前顶好的位置上,老

爸端着酒杯,起身说道:「今天是年三十,是最后一天了。过去的一年呀,大家

都很不容易。首先要感谢妈妈,她为了维持咱们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白天要上

班,晚上回来还要做饭操持家务。来,我先代表全家,敬你一杯。」

爸爸端

着酒杯,向妈妈躬身敬酒,妈妈面无表情的拿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

然后仰起雪白的脖颈,将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老爸大喊一声:「好,我陪你。」然后也将杯中酒一口干掉。紧接着,便又

倒了杯酒,对我说:「小东就要参加高考了,很辛苦,要加油,继续努力,争取

考上理想的大学。」

我忙起身与老爸碰杯,老爸见我杯子里撑得是果汁,摇头说:「今天过年,

你也成人了,嗯……允许你喝一点。来来来,倒酒。」

我偷偷看了妈妈一眼,赶紧摇头说:「算了算了,还是喝果汁吧,喝酒不好。」

最后老爸对北北说:「北北今年进了寄宿学校,一年也回不来几次,爸妈平

时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北北忙说:「我知道,我又不是我哥,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我张嘴想要回敬两句,但见妈妈那冷如冰霜的娇美脸庞,又不敢太过欢脱了。

最后老爸总结道:「虽然这一年来磕磕绊绊,但总的来说,还是圆满的。预

祝我们一家人,在新的一年里,甜甜美美、心想事成,一帆风水、阖家欢乐。干

杯……!」

所有人都将杯子举了起来,唯独妈妈犹豫许久,最后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四

只酒杯,碰在了一起。

年夜饭后,沙滩上放起了烟花。

妈妈站在老爸身边,仰头向夜空望去,我则站在后面不远处,呆愣愣的望着

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在五彩烟花的渲染下,妈妈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有些纤弱,那个纵横职场

的坚强女人,轻轻地将头靠在了老爸的肩膀上。我的心中一阵心痛,一阵懊悔,

心中不停的暗骂自己混蛋。妈妈那么爱你,你竟然忍心伤害妈妈,你真是混蛋都

不如。

北北诧异的望着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眼圈红了?」

我吸了一下鼻子,胡扯道:「烟花太漂亮了,感动坏了。」

北北皱着眉头,想看神经病异样的看着我,一脸的嫌弃。

就在这时,手机来了信息,我拿起一瞧,是安诺传来的,问我怎么还不来。

我心中猛然一惊,这才想起跟小小魔女的约定。

我本想回她,我们一家在国外,不能过去了,但又怕刺激到她,只能简单的

说了句,我有事,出不去了。

许久,安诺回了句,我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我赶忙给她回道,我不是故意爽约,真的有事,出不来了。外面凉,赶紧回

家去。

等了许久,也未得到回复。我躲开北北,回到酒店,用前台座机给她打电话,

响了半天她也不接,连打几次,最后这倔丫头竟然直接关机了。

我心里有点慌了,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想起了她手腕上的那些疤痕,她别

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我现在真的是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过马上回去,可这又是不现实的。说来

说去,还是我自己的错,答应了人家的事儿,又给忘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继续在岛上游玩,我背着家人不断地给安诺发短信,也

不知道她收没收到,反正始终没有给我回信。

也许是着急全都写在了我的脸上,妈妈好像有所察觉,时不时的会拿余光打

量我,却并未开口询问。我心

里有些失落,如果这时妈妈能关心我一句,哪怕是

质问我,我估计都会激动得流眼泪的。

原本定在初五返航的,但是得到消息,说是有台风来袭,所以提前一天结束

了旅行。

也不知道老爸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早上连去了几次厕所,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脸都有点白了。在等飞机时,妈妈突然发现手上的结婚戒指没了,打电话回酒店,

前台也说没有见到。妈妈急了,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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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白希実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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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崴了脚,坐在休息椅上揉了一会儿,冷不丁的对我说道:「叫辆车来。」

「哦……哦。」

妈妈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主动与我说过话,搞得我有些不适应。

「叫辆车来。」

妈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冰冷,甚至有些不耐烦。

我连忙答应一声,跑去叫了辆出租车,扶妈妈上车时,她用力将我推到一边。

等到了酒店下车后,妈妈一瘸一拐的往里走,每走一步都冷汗直流,咬着牙

,显得很痛苦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搀扶,幸好这回妈

妈只是象征性的抗拒了一下,便不再拒绝了。

因为罢工导致的旅客滞留,外加台风即将来袭,酒店的房间被订满了,刚刚

退掉了两个房间,现在也只剩下了一间。

妈妈同前台理论了许久,得到的答复始终是只此一间,再不订,这间房也没

有了。

又联系了几家酒店,同样爆满,实在没办法,只能无奈的住了下来。

到了房间之后,妈妈胳膊一甩,用手肘将我顶开,随后瘫坐在了椅子上,揉

着太阳穴,满脸疲惫地嘀咕道:「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我遇上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

我小声说了句。

妈妈抬眼看我,我马上解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嘛,遇到这种事情,

肯定是只剩下一间……」

本来想说些俏皮话让妈妈放松心情,缓和一下母子关系,但妈妈脸上的表情

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冷冰冰的,气氛反而更加尴尬了。

我连忙把嘴闭上,乖乖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母子俩就这么干坐着,谁也没有再吭声,房间里

除了墙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外,一点响动也没有了,安静的有些吓人。

妈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身子都快缩

成一团了。

活了十几年,我终于明白浑身难受是什么感觉了。

由于气氛过度紧张,感觉有点想要尿尿,可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敢去。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颤巍巍的将手举了起来,冲着妈妈尴尬一笑:「妈……

我想小便。」

妈妈没有骂我,也没有训我,竟然略带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我就像是得到了圣旨似的,飞快的蹿进了厕所。

本来还想着能和妈妈单独相处,说不定可以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这下可好

了,反而更僵了。

前几天有老爸和北北在,还能调动一下气氛,现在就剩我跟妈妈两个人,还

住在一个房间里,就剩大眼瞪小眼了。

我浑身上下直出虚汗,屁股上就跟长了刺一样,坐立不安,浑身难受。

在煎熬之中度过了半个来小时,突然想了起来,现在还是大白天,出去就可

以了,干什么非要待在屋子里呢。

不过妈妈崴了脚,她肯定是出不去了,所以只能我出去了。

就在我站起身来想往外走时,妈妈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俩同时愣住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僵了片刻,又同时坐了下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我实在忍不住了,试探着对妈妈说:「妈,我能出去走走

吗?」

妈妈扭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试探性的抬了一下屁股,问了句:「那……那我……我出去了啊。」

妈妈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一咬牙,撒丫子跑出了房间。

离开酒店之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混合着海腥味的新鲜空气,次真切的

体会到了自由的感觉。

街上人挺多的,到处都是游行示威的罢工队伍,乱乱哄哄的,这场景在国内

可不多见。

我好奇的站在街上瞧热闹,本来喊的都是统一的口号,没过一会儿就听前面

一阵噪杂吵闹,紧接着便听到了枪响声,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少人都开始往回跑,我本想着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火也烧不到我头

上来吧。

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但见人群拥挤,以形成恐慌之势,心里也有点紧张了

,便随着人群一起往后撤,最后慌慌张张的回到了酒店。

站在客房外后,敲了好半天门,妈妈才帮我打开。

进去之后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大气对她说:「乱了乱了,您可不能

出去了,外面乱极了。」

妈妈皱了皱眉,张嘴犹豫了片刻,问道:「外面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挺乱的。」

说完之后,我和妈妈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相互对视了起来。

就在屋里的气氛即将再次陷入冰点之时,我忽然想起可以用学习来转移注意

力。

幸好书包我自己背着,没有被老爸他们带回国。

我赶紧掏出课本,坐在书桌前埋头看起书来。

妈妈见我开始学习,便坐在床上玩会手机,不时地站在窗前发会儿呆,就这

么一直耗到了晚上,一句交流也没有。

饭,我们母子俩还是能一块儿吃的,但是睡,肯定是不能在一个房间里睡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妈妈靠在床头,抱着枕头盘着腿,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

齐齐的,一脸冷漠的看着我。

看得出来,妈妈已经有些困了,但她肯定不放心跟我睡一个房间里,这她不

说我也明白。

我想对妈妈说,您可以安心的睡,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了,

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起身走到并向前,拿了一瓶饮料,勐灌了一口。

随后想起妈妈,回头问道:「您……喝点什么?」

妈妈看着我,没有回应,我只当她默认了,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啤酒来

,笑着说:「喝点啤酒吧,我记得您说过,啤酒有助于睡……」

眼见妈妈脸色骤变,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渐渐地眯了起来,满含杀气,我这才

意识到了自己是有多没六儿,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后赶紧换了一瓶牛奶。

妈妈接过牛奶之后,将身子转向一旁。

我想还是应该跟妈妈解释一下,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妈,其实……

其实那天晚上

,我真的不是……」

「闭嘴。」

话刚说说了一半,就被妈妈厉声呵止住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拿了个枕头

,然后将两把椅子摆在一起,蜷缩着躺在上面。

妈妈依旧不相信我,喝完牛奶之后,背靠着床头,直勾勾的盯着我,即便已

经面带倦容,仍然不肯闭眼。

我躺在椅子上,撑不开身子也伸不直腿,屁股和腰还悬着空,自然是很不舒

服的。

但最让人难受的,还是妈妈那充满戒备的目光。

僵持了半个来小时候,我觉着这样不是太好,便站起身来,夹起枕头走到卫

生间前,回头对妈妈说了句:「我晚上保证不出来,您大可以放心。如果你实在

不放心,可以把椅子挡在门前面。」

说完,进了卫生间。

在浴缸里睡觉肯定是不舒服的,又光又滑,腿也伸不直,等早上起来的时候

,腰酸背疼腿抽筋,脖子还落枕了。

妈妈一早就起来了,依旧穿着整齐的坐在床上,只是头发稍显凌乱,脸上气

色也不太好,想必昨晚就是这么穿着衣服睡的,而且跟我一样,睡得也不踏实。

早餐由客房服务送来,吃过之后我又开始躲到一边学习去了。

妈妈仍旧没有与我说话,但是时不时的会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声。

我偷偷的拿眼打量,看见妈妈坐在床边,表情痛苦地揉着脚踝,伤痛处已经

是又红又肿了。

我想了一下,放下笔,起身对她说:「要不……我去给您找点药水吧。」

「不用。」

妈妈冷冷的回了一声。

「您的脚都肿成这样了。」

「不用就是不用。」

妈妈不耐烦的说:「看你的书吧。」

我坐回去继续埋头看书,但总也放心不下来,最后也不跟妈妈打招呼了,起

身出了房间,找到前台,寻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喷雾剂。

回到房间后,轻轻地放在妈妈的身边,然后一声不吭的继续看书。

妈妈盯着我瞧了片刻,拧开盖子,自行喷涂揉捏,但疼痛还是会让她发出低

声呻吟。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晚上我把自己关进卫生间,睡在浴缸里。

到了第二天,落枕更厉害了,脖子稍微动一动都能疼的龇牙咧嘴。

妈妈见我不停的揉着脖子,嘴里哼哼唧唧的,忍不住问了句:「你脖子怎么

了?」

面对妈妈的突然关心,我心里真的是欣喜若狂,但还是干笑着回了句:「没

什么,就是有点落枕。」

妈妈没在说话,我却暗暗欣喜,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

,该关心我时,她还是要关心我的。

过了一会儿,床上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妈妈从床上下来,

一崴一崴的的走到了我的身后,双手放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揉了揉。

妈妈的手凉凉的,又细又滑,只揉了几下,疼痛马上缓解了。

当然了,我的心里更是乐得快要开花了,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揉了十来分钟,妈妈转身回到了床上,中间始终沉默不语,没有一句交流。

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要求再多

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有了这么一小段的插曲,我的心情畅快多了,一整天都美滋滋的,吃饭的时

候都差点笑出声来。

妈妈似乎瞧出了古怪,斜眼看着我,我赶忙收敛自己的情绪。

晚上,当我抱着枕头再往卫生间里走时,妈妈忽然喊住了我:「你……打个

地铺吧。」

「啊?」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妈妈。

妈妈瞪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的说:「睡地上吧,别去浴缸里睡了。」

然后往地上丢了一条被单。

「哦。」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地上铺好,眼睛盯着妈妈,身子慢慢的躺了下去。

硬邦邦的地板自然比不得松软的床垫,但比睡在浴缸里要舒服的没影了。

和妈妈共处一个房间,心脏砰砰直跳,再加上屋外狂风大作,我在地上翻来

覆去像烙饼一样,就是睡不着觉。

头顶上不时响起翻床的声音,想来妈妈跟我一样,也睡不着。

也不知怎么了,我突然想起了小的时候,我睡不着时,妈妈总会趴在我的耳

边,轻轻哼唱鲁冰花。

虽然唱的不怎么好听……但也是我极为深刻的童年记忆。

唉~!「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妈妈

的心呀,鲁冰花……」

我蜷缩在地上,轻轻地哼唱着。

妈妈冷不丁的说了句:「别唱了,难听的要死。」

我忍不住笑道:「还能比您唱的难听呀。」

说完我就后悔了,赶紧将嘴闭上,假装睡觉。

房间内再次沉寂。

许久,床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充满了幽怨与无奈。

我的心里一阵揪痛,小声问了句:「妈,您睡了吗?」

妈妈没有回话。

我自顾自的说道:「您还记得吗?小时候家里的钱丢了,您问我是不是我偷

的,我不承认。您说犯错误不可怕,只要我能勇敢的承认错误、改正错误,您就

会原谅我的。」

妈妈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犯的错太大了,不可饶恕,但我还

是希望您能原谅我这一次。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可是……您是我妈,我……

我这辈子没有谁都行,我不能没有我妈呀。」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这时,妈妈一声叹息。

「是我太娇惯你了。」

妈妈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着,带着轻微抽泣声。

我勐地抽息两声,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

「妈,我想好了,等我上了大学,我就……搬出去住。我以后……再也不惹

您伤心了。」

妈妈没有说话。

我终于忍不住了,将脸枕头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和妈妈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夜里的谈话而有所缓和,母子之间的交流

也只限于必要。

但我总感觉气氛不像以前那么尴尬了,起码不会因为害怕,话都不敢说了。

中午吃完饭,妈妈默不作声的站到我的身后,替我轻轻地揉了揉脖颈。

我大为感动,为了展现悔过的决心,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全部时间都

用来努力学习。

这两天外面在刮台风,游行示威的队伍也没了,妈妈查了一下,明天台风停

了,后天就可以飞回国了。

说心里话,我是有些不舍得,即便气氛如此尴尬,即便待在屋里什么都不做

,就那么眼瞪着眼,只要能和妈妈待在一起,我的就已经万分开心了。

次日,天空终于放晴了,在屋子里憋了数日,妈妈想要出去走走。

临出门前,妈妈坐在床边喷药。

妈妈的脚丫光洁白嫩,足型小巧可爱,我以前非常喜欢妈妈的美脚,每次见

到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而此时,望着妈妈的白净性感的裸足,竟然没有一点反

应,甚至最后妈妈将我赶出去,换了一条肉色超薄连裤丝袜,我都没有一点点的

冲动。

我扶着妈妈出了酒店,慢慢悠悠的沿着海边小路散步,虽然她一路上都没跟

我说话,但起码不排斥与我的肌肤触碰了。

妈妈的心情

看起来不错,沿着海滩熘达了一圈之后,找了家自助餐厅,坐了

进去。

餐厅内环境清幽,阳光明媚,耳边不时传来海浪声。

妈妈坐在我的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烤鱼,我则像个服务生似的,殷勤的取

来妈妈爱吃的美食。前些日子,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实在冷澹,有些话总也没能说出口,今天我

见妈妈心情不错,打算趁着机会解释一下。

「妈……有些事我想跟您说明一下。」

妈妈抬眼打量,没有吭声。

我紧张的吞咽一口口水,沉吟半晌,开口说道:「其实那天晚上……」

话刚起了个头,妈妈忽然眉头一皱,哎呦一声。

我也没有当回事,继续低头说着:「是陆依依把您扶进她的房间里去的。」

「哎呀……啊……」

妈妈手捂小腹,上身趴到了桌子上。

「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房间里睡着的是陆依依呢。」

「你给我闭嘴!」

妈妈低声呵斥。

我一惊,忙抬头望去,只见她眉头紧锁,脸上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一眨眼

的功夫,原本雪白的俏脸就已胀得通红。

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问道:「您……您怎么了?」

「肚子疼。」

妈妈说话都开始打颤了。

「那……那……是不是着凉了呀?还是吃坏东西了呀。」

我见妈妈额头汗珠直往外冒,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妈妈紧咬牙关,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呻吟声,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情景,我勐敲几下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妈妈说道:「叫救护车,

叫救护车。您忍一下,您再忍一下。」

我一边安抚妈妈,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幸好医院就在附近,不多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我随车一同前往医院,一路

上妈妈紧紧地攥着我手,原本胀红的俏脸,又变成了惨白色。

我还是次见到妈妈这么痛苦的样子,趴在她身边,不停的安慰着她。

好不容易挨到了医院,被告知妈妈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动手术。

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但眼看着妈妈被推进手术室,心里还是紧张不已。

我犹豫着要不要将妈妈突发疾病的事情告诉老爸,想来想去,他们远在国内

,就算想来一时半会儿也飞不过来,何必让他们干着急呢。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

当被医生告知,一切顺利时,我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推门进入病房,只见妈妈身穿病号服,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由于刚刚做完

手术的缘故,不能平躺,所以只能上半身斜靠在病床上。

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妈妈像是听到了动静,竟然将右手抬了起来,我赶

紧伸出双手,紧紧将其握住。

我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妈妈,妈妈反倒虚弱无力的问了句:「男孩还是女孩?」

「哈?」

我一愣。

妈妈慢慢的睁眼一瞧,不由得一拍脑门,苦笑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

生一个呢。」

「有我一个就够您操心的了,再生一个还不得累死您呀。要我说,北北都是

多余的。」

我想要发挥特长,耍耍嘴皮子,活跃一下气氛。

妈妈白了我一眼,想要将手从我掌心之中抽出来,可惜身体虚弱无力,只得

作罢,将脸扭到了一旁。

妈妈的手凉凉的,绵软无力,被我握在掌心,舍不得松开。

「妈,生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啊?」

沉默片刻,妈妈说了句:「疼的要命。」

我笑着问道:「我听老爸说,您在产房里一直骂他王八蛋,还给我们老凌家

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把医生护士们给乐坏了。」

「嗯,我当时就想,生完了孩子马上就跟你爸离婚。」

妈妈的话语中带了些调侃的味道,不似那么冰冷了。

「那您后来为什么又生了北北?」

「鬼才知道。」

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有些事儿,我一直没跟您说。」

妈妈扭头瞧着我。

我笑了笑:「其实,小时候我特别恨北北,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特讨厌她。」

「为什么?」

「嫉妒呗。」

我低着头,无意识的玩弄着妈妈的纤纤细指:「我一直觉着您特别的宠她,

都不关心我。」

「我宠她?我不宠你啊?我把你都宠到天上去了。」

妈妈使劲把手抽了出来,将脸转向了一旁,轻轻叹了口气,嘀咕了句:「宠

的你无法无天了。」

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不会聊天了,包括刚才吃饭的时候,实际上不应该再

提起那晚的事情的,哪怕是解释,都会让妈妈回忆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其实最好的办法的就是尽量逗妈妈开心,缓和紧张的气氛。

妈妈是个体面的人,内心十分的坚强,经过时间的洗刷,她是可以自我治愈

的,如果一遍遍的不断重复提起,就像是不停的揭开伤疤,完全适得其反。

这些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傍晚,我回酒店退了房间,拿了行李重新返回医院病房。

妈妈不跟我说话,我就默不作声的守在一旁,看书学习。

妈妈不舒服了,我就替她调整一下姿势,顺便掖一下被单。

住的虽然是单人病房,但是没有给陪护人员准备睡觉的地方。

晚上我只能坐着椅子,上半身趴在床头柜上,就算换个姿势也只能靠在椅背

上,别提多难受了。

由于我不停的换姿势,椅子发出响动,妈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埋怨道:「

你能不能安静点。」

「我安静我安静。」

我调整了一下,背靠着椅子,两脚翘到窗台上。

迷迷煳煳之中,我有了睡意,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结果一下子翻了过去

,叮铃咣当一阵乱响。

「你有毛病啊,我好不容易才睡着。」

妈妈气的喊了一声,然后哎呦一声,皱着眉头说:「疼死我了。」

「不是故意的。」

我尴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您睡……您继续睡。」

「我睡什么呀。」

妈妈叹了口气,一脸嫌弃的说:「实在不行你回酒店吧。」

「那哪儿成啊,妈您刚做完手术,在医院里受罪,做儿子的怎么能回那个五

星级酒店,住在海景房里享受呢。我心里过意不去,难受。」

妈妈表情木讷,机械般的说道:「你在这儿呆着我更难受。」

我扶正椅子,重新坐了回去,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要不我给您讲个

笑话吧?」

妈妈斜乜了我一眼,然后一脸不屑的转到了一边。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讲了起来:「有个新来的护士,打针技术不行,

经常给病人疼的嗷嗷叫。护士长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找个熟睡的病人练练手

,如果打进去,病人没醒,说明她功夫到家了。那护士去找了个熟睡的病人,打

一针,偏了,但是病人没醒。她就继续打,又偏了,她还打,一连打了三十多针

,那病人突然坐了起来,大吼一声,你当我死了啊!护士吓得落荒而逃。第二天

,院长把护士叫过去了,握着她得手,激动地说,你太厉害了,十年的植物人都

让你给扎醒了!」

说完之后我咯咯直笑,但见妈妈板着张脸,没一点笑意,便自干咳两声,掩

饰尴尬。

「这段子有点过时了,不太好笑了。这样吧,再给您讲一个。问,手术中,

患者最怕听到什么?」

我乐呵呵的问道:「妈,您知道吗?」

妈妈白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妈,您配合一下,您知不知道?」

「不知道。」

妈妈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

「患者最怕听到的是……唉?手术剪去哪儿了?哈哈哈哈哈哈……呃……」

一阵大笑之后,见妈妈脸色铁青的看着我,脸上笑容逐渐僵硬,然后晃着脑

袋说:「这不是想逗您一笑嘛。」

「逗我一笑,然后让刀口裂开是吧?」

我这才想起,确实不太合适,尴尬的挠了挠头:「那……确实挺危险的。不

过幸好我的笑话不太好笑。您看您都没笑。」

妈妈不再理我,拿起手机看起了新闻。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你跟你爸说了吗?」

「说什么?」

「说我阑尾炎手术。」

「没有。」

「明天我跟你爸联系,让他过来陪我吧。」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神情有些沮丧,扭捏的说:「您……就一点都不想看

到我了啊。」

妈妈有气无力的说:「你高三开学早,我在这儿还要住一阵子呢。让你爸过

来,你赶紧回国,别耽误了开学。」

听妈妈这么一

说,我的心情又有些好转了。

妈妈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被妈妈瞧了个正着,冷冷的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啊。我在想,我要好好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

妈妈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我忽然灵机一动,觉着这是个可以套近乎的话题,便凑了过去,低声问道:

「妈,您觉着我该考哪所大学呀?」

妈妈瞧着我,反问:「你有什么打算?」

「咱们省的财经大学就挺不错的,农大也还行。实在不行,就在咱们市上师

大也行。」

妈妈转过身来,瞪着我:「你就这么点出息啊,能不能再有点追求啊。」

「光有追求有什么用啊,我想上清华,我想上北大,我还想考哈佛呢。」

我见妈妈瞪着我,面色不善,赶忙改口:「当然了,追求也是要有的。」

「想好考什么专业了没?」

「咱以前不都讨论过了嘛,我想学考古,您和我爸说那专业没什么用,那我

现在也不知道该学什么专业了。」

妈妈叹了口气:「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吧。」

「真的啊?」

「随你便了。」

「唉~!谢谢妈妈!」

我抓住妈妈的纤白玉手,用力亲了一口。

妈妈一怔,随即勐甩手臂,呵斥道:「放手~!」

我这察觉到自己有

些过分,赶紧松开妈妈的手,向后退了退,唯唯诺诺的说

了句:「对不起,我……我一时激动。」

以前经常跟妈妈这么闹,再亲昵的举动也有过,从来没有尴尬越界这么一说。

但是现在嘛……病房内再次陷入倒了沉寂之中,看时间已经晚上两点了,却

一点睡意也没有。

半晌过后,妈妈忽然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啊?」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小的时候,我跟你爸经常吵架,一吵架我就摔东西,你爸就说我败家。

当时咱们家还不富裕,经不起摔,你爸就跟我商量,以后再吵架了,别乱摔东西

了,找个结实点的东西,打一顿出出气算了。我一想,也是,就同意了。左找右

找,还真找到一个皮实的东西,每次我们一吵架,就拿他出气。从那儿以后咱们

家就再也没摔过东西了。」

这算笑话吗?我挠了挠头,纳闷的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禁打啊?」

「你呀。」

说完,妈妈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笑道:「那也行吧,我能为咱们家的家庭和谐做出贡

献,挨打也值了。」

妈妈手捂着嘴,笑个不停,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她用手指悄悄地抹了抹,吸了一口鼻子,将脸转到了一旁。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为了自己一时的欢愉,将妈妈推入到了无底的深

渊之中,这道伤痕,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想及此处,我又想起那首小时候妈妈经常唱给我的歌,忍不住轻声唱了起来。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我知

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童年的蝉声,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当手中掌握住繁华

,心情却变得荒芜,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

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地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

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

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妈妈低着头,右手捂着双眼,轻轻的抽泣着。

我越唱越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就在唱到歌曲高潮段落时,护士推门进来,压低了声音,用英语对我提出警

告。

我连忙站了起来解释,但由于我的口语不是特别好,再加上对方英语比较怪

,所以两个人比划了半天,几乎变成了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我这尴尬狼狈的样子,竟然把妈妈给逗乐了,柔声对那名护士解释了一番。

待护士走后,我不由得竖起拇指,赞道:「妈您英语真棒,比英国人的英语

还要棒。」

妈妈嘲笑道:「是你的英语太烂了,就你这样,还想考北大,考清华,烤串

去吧你。」

「唉~!」

我灵机一动,凑过去,殷勤笑道:「不如这样,您帮我复习英语吧。」

妈妈瞥了我一眼,冷声说道:「我现在还不想跟你说话,你离我远一些。」

「哦。」

我有些沮丧的坐了回去,心里不停的埋怨那名护士,刚才那么感人的气氛,

都被她给打乱了。

妈妈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子,

背对着我,轻声说了句:「行了,赶紧睡觉吧。」……虽然妈妈嘴上没有同意,第二天却开始帮我复习英语了。

我的口语虽然很烂,但英语成绩其实也还过得去,找妈妈帮忙复习,就是个

接近她的理由,所以我装作不太懂的样子,好让妈妈给我讲解。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趴在妈妈身边,闻着她身上香香的味道,那种感觉让

人沉醉。

不过我也在心里不停的警告自己,她是我的妈妈,我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

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哪怕想都不能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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