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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拨草屠蛇
  聂阳暗暗苦笑一声,从藏身处直起身子,伸了伸蜷的发麻的腿脚,哑着嗓子道:“白兄,你是何时发现的?”
  白继羽周身杀气尽敛,若不是那一身泼墨般的血色和随处可见的伤痕,丝毫看不出这个少年刚刚才经历了那样一场厮杀,“你要是不捡那块石头,我发现不了你。”
  略一抬手,聂阳将那石块远远弹出,叹道:“原来如此。”
  石块径直飞出十余丈远,啪的一下打在林鹤鸣藏身的那棵树上,提醒他们并非无人知道。
  “你是谁,来做什么?”
  盯着他面上黑巾,白继羽冷冷问道,腰间的刀鞘微微一转,将刀柄移至身前。
  林鹤鸣就在不远处,聂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五指大张平举双手,诚恳道:“抱歉,在下姓名暂时不能如实相告,还请白兄相信,在下绝无向你动手的意思。”
  不管是出于何种考量,现在都是拉拢白继羽的最好机会,这少年看来就要与天道彻底决裂,以他的武功,不论对什么人都会是不错的助益。
  只是现下正是白继羽前所未有的盛怒之时,聂阳身份极为敏感,稍有不慎,反而会惹上这名强敌。
  “是么?那太遗憾了,要是想杀我,今晚可是最好的机会。”
  白继羽漠然扫视了一遍身前目所能及的各处伤口,抬手擦去唇角一丝红痕,突然转头望向一边,扬声道,“他不想杀我,那你们呢?”
  聂阳顺着白继羽视线望去,险些哑然失笑。
  林鹤鸣与那四个弟子躲在树后藏得本来颇为严实,这种距离下也断然听不到呼吸声响,只不过他们却没注意月移星斜,树影渐渐转了方向,将树后人的半边轮廓拖得无比狭长,映在泥土地上,虽不显眼,却也看得清清楚楚。
  林鹤鸣轻叹口气,率领弟子从树后走出,大步走近,朗声道:“在下天风剑派副掌门,林鹤鸣,傍晚已与白公子有一面之缘,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不记得。”
  白继羽道,“院子里那么多张脸,我记不住。”
  林鹤鸣挥手示意弟子后退几步,在离白继羽两丈有余处站定,沉声道:“敝派横死于阁下之手的几名弟子,想来阁下也是不记得了?”
  白继羽眼中一股戾气一闪而过,他哈哈一笑,指着身边横七竖八的尸身道:“这样躺了一地的人,我记他们作甚?你还想我每年清明为他们烧些元宝香烛么?”
  “在下虽年齿已长,武功渐不如前,但也不能任凭门下弟子横遭他人毒手。本想领教一下阁下的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却被人捷足先登,实在可惜。”
  林鹤鸣望着白继羽周身大小伤口,缓缓说道。
  “没什么可惜。”
  白继羽冷笑道,“你来找我又不是为了比武较技,我受了伤,对你总不是坏事。三更半夜,除了这位藏头缩尾的仁兄,也再无他人,你来杀了我,再把他灭了口,你那几个弟子,总不会四处宣告自家师傅乘人之危吧?”
  林鹤鸣沉声道:“武林道义在心不在识,在行不在言,一如人间诸恶,莫非不为人知,天道不彰,便能奉为善行么?在下身为天风剑派副掌门,绝不会做出有辱六大剑派残名之举。阁下今日有伤在身,算阁下的运气。他日若有机会,相见于安然无恙之际,在下定当向你讨回这个公道。”
  聂阳狐疑的望向这位副掌门,他本已做好帮白继羽出手的打算,颇有些意外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毕竟不论怎样的名门正派,数名弟子惨遭毒手后遇上凶手有伤在身,纵然遇上罕见情况不便当场格杀,也会将其擒下日后公开处理。
  这林鹤鸣的回答,若不是极为迂腐,便是别有考量。
  白继羽讥诮道:“怎么,你怕旁边这位仁兄帮我出手不成?你大可放心,我生平最厌恶的便是与人合力对敌,他与我非亲非故,要是擅自帮我,我保不准还会给他一刀。你愿意单打独斗,我奉陪,你要和弟子一起动手,我也绝不倚仗他人。将来我毫发无伤的时候,可未必会想起你这么个惹人厌的老头。”
  他看出林鹤鸣并无一战之意,反而出言挑衅,好似体内流淌的凶性杀意尚未满足,仍在择人而噬。
  林鹤鸣仍不着恼,长剑挂在背后也全无取下之意,稳稳站在原地道:“阁下记性不好无妨,敝派的事,在下总不会忘,山水有相逢,还望阁下保重性命,届时再一分高下。”
  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弟子颇为不解,互望一眼,却不敢多言。
  “反正,你今夜是无论如何不敢跟我动手了?”
  白继羽握住刀柄,往林鹤鸣的方向走了两步,背后诺大的空门,竟就这样让给了聂阳。
  白继羽绝不可能如此信任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以他感觉之敏锐,这反倒更像是在诱人出手,聂阳微微皱眉,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往后退开两步,保持着既不会威胁白继羽后心,林鹤鸣出手也来得及帮忙的距离。
  不料林鹤鸣竟真的说走就走,好像他费了这一番功夫就只是为了躲在树后看一场屠杀似的,对白继羽的无礼挑衅,他拱了拱手道:“你说不敢,那便是不敢。后会有期。”
  说罢,双手一横,带着弟子往后退去,一直退出数十丈远,才转身远离,快步走入泥土小路尽头沉厚的夜幕之中。
  白继羽一直看着林鹤鸣等人消失不见,才哧的冷笑一声,转身面对着聂阳道:“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现在肯摘掉面罩了么?”
  知道易容仍在,聂阳并未迟疑,抬手便将黑巾扯下颈间,道:“既然已没有旁人,在下的身份也不需要对白兄隐瞒,我就是……”
  白继羽抬手打断道:“不必,你不用告诉我你其实是谁。我也不用知道,你刚才不想杀我,我现在也不想杀你,这就够了。”
  他侧眼望了聂阳一眼,淡淡道,“傍晚在院子里,你一直站在田义斌身后,既然你算是他的小厮,我喊你一声田兄,也就是了。”
  “……好,”
  聂阳只得点头道,“那白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从内衬里扯下一块布条,白继羽将手臂伤口牢牢缠住,跟着蹲下身去,翻开余桐尸体,在他怀中摸索道:“这地方不能呆了,要先找个地方落脚才好。把这儿弄成这样,真对不住这家人。”
  掏出一张银票,几块散碎银子,他接着笑道:“这姓余的堂堂一个令使,身上竟只有这么点银子,也不知够不够赔这家人的晦气。”
  看他笑容满含苦涩,聂阳不禁问道:“龙姑娘的尸身……”
  “埋了。”
  白继羽轻声道,“本来还留了一根簪子,刚才救人心切,也叫我用了。也好,总是看着遗物,也没什么意思。”
  他慢慢站起,踩着脚下尸身往干净些的路面走去,缓缓道:“她这人性子不好,容易得罪人,若不是这死法特别,我还真不容易猜出是谁下的手。”
  “你是说……你刚才提到的董剑鸣?”
  既然白继羽不愿聂阳表露身份,他也就装作不认识此人一样随口问道,其实心中却略感焦灼。
  董剑鸣的确有些走火入魔,可看在董家姐妹和当初对董浩然的承诺份上,聂阳还是想尽力保他一命,叫董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但这条命,着实难保得很。
  龙十九为他掩饰,只不过是为了集中力量先解决聂阳这边,一旦大功告成,天道部下必定会在她指挥下全力展开猎杀。
  仇隋此刻忙于税银大案无暇分身,日后若得空闲,单看他傍晚头一次怒意流露险些坏了平日伪装的模样,就知道绝不会手下留情。
  白继羽更不用说,他与龙影香一起从天道底层艰难爬起,那时龙影香尚未认母,两人都是孤苦无依颇有些同病相怜,日渐亲密起来的感情本就沉厚绵长,董剑鸣只要被他发现,两人便只能有一个活在世上。
  要是再算上很可能会顺便清理门户的宋贤,聂阳就算三头六臂,也难以如愿。
  “并不一定是他。”
  白继羽沉声道,“小香的死法,这镇上共有三人能够做到。只不过,其中一人一直留在聂宅出入皆有记录,又是我们这次来此的目标人物,绝不会是他。”
  “至于剩下两人,是董剑鸣下手的可能,至少九成。”
  白继羽冷笑道,“最后那人,本就是这次陷害的目标,龙十九很可能顺便把此事算在他头上,想用小香之死嫁祸,我自然不会遂了她的心愿。”
  他回头看了聂阳一眼,若有所指道:“不过要是我瞎了眼判断有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那人。”
  聂阳不知有什么可说,只得轻轻叹了口气,道:“白兄节哀顺便。你有伤在身,此地不宜久留,你要去何处落脚,不妨让在下送你一程。”
  白继羽怔怔望着小路尽头,半晌才道:“也好,你看来也是天道的对头。跟我来吧。”
  也?
  聂阳心中顿时一喜,白继羽怎么说也是龙十九一系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他铁心倒戈,龙十九和仇隋的辛苦谋划必定大受影响。
  通往远处村庄的小路曲折难行,风弄残云,顷刻间,高悬枝头的银盘已被遮住大半,周围的一切都被暗幕笼罩,连近在一步之遥前方的白继羽的背影,聂阳也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而已。
  黑暗中的静谧,只会助长疑心和猜忌,聂阳略一思索,开口问道:“白兄,我其实是尾随林鹤鸣他们而来。林副掌门在旁边观望了这么久,为何最后只是草草说了两句,就匆忙离去了呢?”
  白继羽冷哼一声,道:“我原本还在纳闷,田兄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想通了。”
  “哦?”
  “林鹤鸣要是一开始就在树后,那一切反而解释的通。”
  白继羽一边迈着步子,一边随着脚下的节奏缓缓讲述,既像是说给身后的聂阳,又像是说给自己,“他听到我与天道的关系绝无修复可能,那对于他来说,我便是潜在的助力。”
  “咦?他难道……”
  白继羽点了点头,道:“林鹤鸣虽是天风剑派副掌门,却并非天道中人。昔年六大剑派被逐一击破,分崩离析之际,属于那一代天道的元老或死或伤,残留下的余党,对天道当年的行事手段多少都会有些怨气。仇家先辈当年仰仗天道同僚相助才夺得掌门之位,林鹤鸣便是当年的败北之人。这次仇隋重建天风剑派,并非无人对他起疑,更不是万众归心。只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林鹤鸣发现有几人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之后,便改口支持掌门即位,自己也顺势捞了一个副掌门的位子。你想想,这样的人,会为了几个不相干的弟子的贱命,折断我这把对付天道的好刀么?”
  “原来如此……”
  聂阳喃喃应道,心想仇隋身边看来不光并非全无破绽,反而暗潮涌动十分凶险。
  “所以他才没有动手,说不定,要是有人想趁机杀我,他还会找个借口出手救我一命。和你的想法,只怕是不谋而合。”
  白继羽随口说道,轻描淡写的点破了对聂阳并未太过戒备的原因,跟着冷笑道,“无妨,刀在我手上,我只杀我想杀的人,至于你们谁会因此得利,与我无关。”
  “白兄,你在天道也算有些时日。这天道,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
  聂阳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师父对他说起过的,毕竟是上代天道,按如意楼的说法,这一代的天道已与那时截然不同,他很好奇,身在其中的白继羽,在决心脱离之后,会对它有何等评价。
  白继羽却并未立刻回答,半晌后,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聂阳一愣,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看这根狗尾草,”
  白继羽弯腰在路边扯了一根谷莠子举在手里,破云月光并不很亮,不过两人相距极近,也不难看的清楚,“我不过是这无数根毛须中某一根上的一小段,龙十九和仇隋,则是毛须根部果实中的某两颗,而所有这些毛须和果实加起来,便是天道的外围。中央那根主茎,才是天道真正的精英与核心,仇隋如果这次办事得力,以天风剑派掌门的身份,十有八九可以晋升到那个地位,至于龙十九,在与隐龙山庄决裂的情况下,这辈子恐怕只能呆在果子的位置。”
  他顿住话头,沉默片刻,又道:“其实这些,你直接问如意楼的人也差不多少,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们连毛剥掉了天道不少果子,多半已经看到了主茎。”
  他将手中毛茸茸的穗子丢掉,缓缓道,“天道此次死灰复燃,人力财力都无比雄厚,与如意楼争斗同时,还在渗透操控着不知多少门派势力,这些年在江南连连受挫,这次行动又紧邻如意楼重地,一条号令下去,仍能迅速招来两三支人马,即便和武林史上如青龙会、大风堂、天尊这样的组织比较起来,也丝毫不会逊色。”
  停下脚步,白继羽指着周围田埂上一株狗尾草,道:“所以这一根穗子,绝不是天道的全部,龙十九也曾有所猜测,我觉得,她猜的应该不错。这条穗子的根,才是天道的灵魂,它供给了整条穗子的养分,却把自己埋在泥土中,深藏不露,就算是穗子上的我们,也根本不可能看到泥土里是什么样子。”
  他继续往前走去,自嘲般笑道:“你说,我怎么告诉你,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我最多也只是了解,我是这株狗尾草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聂阳长长出了口气,只觉周围的月光,仿佛又暗淡了几分。
  白继羽轻笑道:“没什么好叹气的。只要那穗子还连在根上,总有一天,会有人把它挖到地上,晾在光天化日下。我已经成了叛徒,若是有机会,我也一定会一把火点上去,把那满穗子的硬毛,烧掉多少算多少。”
  “能不能冒昧问一句,聂宅中住下的那些高手,到底有多少天道中人?”
  聂阳默然片刻,又问道。
  白继羽思忖道:“傍晚我扫的那一眼看过去,并没有我认得出的。你应该知道,天道这一根根毛须彼此之间并无联系,除了一起行动的自己人,即使是紧邻的几支人马,互相了解也十分有限。就算我要向天道下手,也要先调查清楚,才能不杀错人。我听龙十九说过,这次事关重大,天道还派来了一位负责暗中监督的巡查,而那人是谁,连龙十九和仇隋都不知道,否则他们也不至于需要处处小心谨慎。田兄,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你一番心血,岂不是前功尽弃。”
  聂阳心中一颤,暗想白继羽多半已经猜到他的身份,索性直接问道:“白兄,那当初不净和尚他们,又是为何死在你手上?殷亭晓到底是不是天道中人?”
  白继羽并未立刻回答,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数十步后,他才沉声道:“那次与月狼交手之后,我也是突然收到密令,才向那些人下手灭口。事后我才知道,那次的令使,就是仇隋。那些人大半都与他同支,若是不死,包括不净和尚在内,此刻恐怕都已经到了镇上。我猜,应该是那些人活着会对这次行动有所妨害,才会被仇隋借机除掉。”
  “那……殷亭晓呢?”
  殷亭晓的身份事关慕容极对聂阳的诚实与否,他自然格外关心。
  可惜白继羽只是道:“殷亭晓和不净和尚关系虽好,地位却大不一样。不净和尚武功虽好,名义上却不过是少林一个外围弟子,在天道内毫无实职,我都是恰好和他一起行动,才知道他的身份。殷亭晓贵为武当掌门嫡系师弟,几乎等同半个副手,就算他真的入了天道,至少也是直升舵主,怎么会轻易叫我知道身份。”
  “如此看来,宋贤恐怕就更难知情了?”
  “天道最重视的不是武功,而是地位,宋贤是上代武当仅存的一位元老,掌门张雷霄都要尊他一声师叔,这等人物真要投入天道,至少也是掌旗之尊,要是能助力渗透武当,轻易便可以成为被果子毛须包在中央的主茎人物,那些人里,最差也是调动一方的尊主。我保证,除非那些人亲口承认,否则就算天天在我眼前晃荡,我也一个都指认不出。”
  他回头望了聂阳一眼,淡淡道:“以他的地位,单单只是怀疑而拿不出证据,最好不要向他下手。他杀了你,不过是诛杀一个偷袭他的恶徒,你杀了他,却要面对武当乃至整个武林正道的追缉。不要小看那种压力,不管是天道还是如意楼,都绝不会愿意正面面对那种情况。”
  他接着笑了笑,握着腰间的刀道:“当然,你若也是我这样的孤魂野鬼,天不怕地不怕,那江湖上倒也没什么人杀不得。”
  “白兄,”
  聂阳忍不住道,“你……会不会考虑与如意楼合作?”
  白继羽哈哈一笑,道:“不可能。如意楼的买卖我可交易不起。我要是平头百姓还好,不是付些散碎银子,就是请一桌粗茶淡饭,保不准痛哭流涕说几句谢谢,就算成交。可惜我是江湖人,江湖人想要如意楼帮忙如意,他们要什么,我就得给什么。这种赔本生意,我死也不会做。”
  听出他口气中隐含的倔强,聂阳只得暗自苦笑,不再劝说。
  又走出一阵,白继羽低声道:“田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人并不太在意江湖中所谓的是非善恶,这一帮帮的人,在我眼中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抛开这些的话,如意楼与天道,其实并没什么不同。也许对你来说如意楼主是可以信赖的兄弟,可对外人来说他其实也是深埋在泥土中的根。我既然脱离了这样一个组织,自然不想再进到相差无几的束缚之中。”
  “我明白了。白兄若是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告知在下,在下并非如意楼门下,不算是交易。”
  聂阳深吸口气,缓缓说道。
  白继羽摆了摆手,淡淡道:“我这样的人,还是莫要考虑太远的好。昨天我还想不到,会这样和你一前一后赶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一天,我又要和你刀剑相向。你毕竟不可能做一辈子田家小厮,不是么。”
  聂阳正要开口,白继羽在前面突然把手一扬,低声道:“嘘,到了。”
  他皱眉向前望去,小路直接消失在田地间的缝隙尽头,一片开阔土地上,四处长满了杂草,连铺路的石板也掩盖无踪,朦胧月色下,隐约可以看到几处农舍。
  聂阳心中一直暗自估计着方位距离,如果这里是一处天道的落脚点的话,那离玉总管布下的围哨简直是比邻而居,可谓兵行险招。
  一到这里,白继羽之前走路时的放松顿时尽数收敛,脊背紧绷,猫腰俯身,轻轻一窜,已无声无息的纵出数丈,顺着不会拨到杂草的空地快步绕到一件农舍后。
  四下观察一番,聂阳小心的跟了上去,他内功比白继羽浑厚许多,施展轻功也颇有优势,两个起落,已追到白继羽身后。
  “你在这里等我。”
  白继羽压低声音交代一句,悄悄摸到土砖垒就的陈旧院墙外,翻身跃了进去。
  几间农舍都是黑漆漆一片,聂阳挪到那院墙外,侧耳听向里面。
  比起方才白继羽血战的农户墙外沟渠,这边杂草丛生四下尽是污泥,虫鸣之声嘈杂纷乱,令人难以静心。聂阳全神贯注,也只是仿佛听到一声闷哼。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白继羽道:“田兄,来吧,已经没事了。”
  院中三间屋子都房门紧闭,倒是地窖的盖子掀在一边,四尺见方的窖口透出昏黄光线。
  跟着白继羽下到地窖中,里面仰面倒着一具尸体,喉头一点淤青,口鼻流血,显然是被白继羽用刀鞘一招顶碎了喉骨。
  “随便坐。”
  像是在自家招呼客人一样,白继羽随口说着,往床边那口箱子走去,从里面翻出一卷纱布,一瓶金疮药,坐下收拾起身上外伤。
  “白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就这样一个暗桩一个暗桩的拔掉么?”
  不敢碰这里的东西,聂阳端坐在凳子上,开口问道。
  白继羽摇头道:“怎么可能,先不说我知道的只有几处,到了明天,我叛出的消息传遍天道,所有与我有过联系的暗哨必定会紧急转移,我受着外伤,可没那精力熬上一夜对付这些小喽啰。”
  他拍了拍硬板床上的枕头,接着道,“我来这里,不过是要找个暂且安全的落脚之处,养精蓄锐。”
  “那……白兄是要我帮忙守卫一晚?”
  这是拉拢白继羽的绝好机会,浪费一夜护在这里,对聂阳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不是美人在侧,我睡不安稳,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
  白继羽将纱布扯断掖好,起身走到那张破旧方桌边,扯过一张发黄旧纸,手指在胳膊伤口上用力一按,沾了些鲜血,一字字写了起来,“看在你一路送我过来的份上,我送你一份答礼。不过我也不保证没有任何风险。”
  聂阳起身走过去,奇道:“是什么?”
  “我知道的另外几处藏身地点,和洗翎园那批人的落脚处。你喜欢去查那个,就去查那个。这几个地方没什么高手坐镇,余桐刚才也已经死在我的刀下,风险并不太大,当作回礼,恰好合适。”
  白继羽匆匆写好,将指尖血迹擦净,重新按住伤处,冷笑道,“也不必瞒你,你今晚要是能端掉这几个暗哨,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龙十九人手不足,起码一时半刻也没富裕来对付我。”
  聂阳将黑巾重新蒙好,接过纸张把上面的绘图说明一并记在心里,顺峰镇周围他虽然并不太熟,但这张纸上的地点,却还可以找到。
  “那好,这些地方,就由我来代劳吧。”
  听白继羽简单说明几句,聂阳离开地窖,将盖子放好,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轻松许多。
  从看到龙影香的尸身开始,他就一直担心白继羽的怒火会尽数针对他而来,这少年不仅刀法精绝,更给他一种野兽般的感觉,心底隐约的恐惧让他觉得白继羽某种意义上比起仇隋还要危险。
  今夜之后,这个大麻烦,就该轮到龙十九和董剑鸣去操心了。
  一想到那个小舅子,聂阳的额角就一阵抽痛。
  若当真保不下他,就只好想办法安抚伤心的董家姐妹了。做好最坏的打算,聂阳快步离开,向离这里最近的第一个目标赶去。
  此时离天明还早,余桐等人死讯多半还未传开,正是这帮人最松懈的时候。
  既然是龙十九的帮手,未来很可能也会是仇隋的助益,杀一个算一个,他绝不嫌多。
  没想到,第一处目标,就让他扑了个空。
  倒不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是还在那里的人,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就算是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明明撤走即可,为何要杀的干干净净?心中生疑,聂阳藏身暗处观察了一阵,确定并无伏兵在侧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死尸旁边,蹲下身仔细检查。
  稍一检视,他心头顿时一宽,看那胸膛上殷红鲜亮的突起掌印,便知道既不是杀人灭口也不是飞来横祸,而是赵阳发现了这处隐匿据点,出手清剿。
  上代狼魂之中风、炎、血、独四人下手最为无情,惹上的血债也是最多,只要身份确无可疑,这种连泄密都不够资格的喽罗,在赵阳手下自然毫无生机。
  这一处隐秘性并不很强,看陈设和驻留的人手,多半是用作联络传讯,剩下三个地方则隐秘许多,就算是赵阳,也一定没那么容易查到。
  略一思忖,聂阳从一具尸体上卸下长剑别在腰间,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
  第二处龙十九应该曾居住过,樟木箱中整整齐齐的摞着几张尚未完工的人皮面具,还有几套备用的易容工具。
  只是看守这些东西而已,屋中的两人毫无紧张感可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酒臭扑鼻。
  聂阳手起剑落,那两人便醉醺醺的见了阎王。
  既然东西在这儿,龙十九说不定还会来取,他把地点仔细记在心里,天亮后就设法告诉玉总管和赵阳,看看能不能堵住这个难缠的女人。
  余下两处一处比一处靠近顺峰镇,按顺序剿杀过去,倒是方便折返。怕今晚就有人过来,他把两具尸体小心的藏到床下,染血的被单也卷成一团丢到屋后,这才匆匆离开。
  洗翎园那批人的落脚处就在镇上,其中还混杂着不少于天道并无瓜葛的护院,今夜并不方便下手,只是剩下两处地方,时间还很充裕,他大可以小心谨慎的慢慢行动。
  不料下一处却更加省力,那里原本应该是余桐他们驻守,那些人尽数战死后,诺大的荒宅里就剩下一个睡也不敢睡借酒壮胆的看门人,聂阳将他擒下还没审问,就把他吓得屎尿齐流,腥臭难闻。
  一剑结果了那人走出门外,费得时间还不如这一路赶来所耗,倒真是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他默默辨认了一下方向,向今晚最后一个目标赶去。
  那是位于三岔道口一家扯着黄旗的酒肆,供过往旅人打尖住店,因为离顺峰镇极近,客房只有二层两间,老板是个独眼瘸子,平日事务尽是老板娘一手操持,按白继羽的提醒,酒肆里除了这对蒙在鼓里的中年夫妇,其余已尽是天道中人,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呆呆傻傻先天不足的小二,实际早已被七寸钉冯断易容替换,最应小心注意。
  冯断这名字聂阳此前并未听过,但白继羽最后这样说道:“田兄,你不需要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只需要记住,要么别和他碰面,碰面的话,就要让他变成一个死人,越快越好。”
  他并不是无条件的相信白继羽,但这一句,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而且,白继羽怀疑,冯断多半是鬼煞的人。三岔道口中的一条走出不远,就分出可以曲折绕至游仙峰后崖的羊肠小道,鬼煞与天道间的不少讯息,恐怕就是经由那个酒肆来回传递。
  对这样一个地方,聂阳当然要慎重行事。
  至少,也要先杀了那个冯断。有赵阳在镇上寻找,龙十九势必要匿藏一阵,一旦杀了冯断,鬼煞与山下的联络就又被切断一条,这样的话,即使围山的高手中有人心怀异心,也势必能让鬼煞大乱阵脚几日。
  看月头,应该已是四更过半,聂阳从酒肆侧面的土坡下方探头看去,二层木楼果然是一片漆黑。
  平顺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他拨开长草,提前把长剑拔出握在手上,剑鞘丢在一边,猫腰一步步摸向小楼。
  离墙边还有不足两丈时,酒肆后墙正对的那个小山包上突然有点微光一晃而现,他心中一凛,猛然向前扑出数尺,趴在绵密野草之中,从草叶缝隙向那边看去。
  那昏暗光点似乎是在山包的稀疏林地间穿行,时隐时现,走的也并不很快,大半天才晃悠着走下坡地。
  小小的光点越晃越大,聂阳渐渐看清,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做着更夫打扮,更鼓却背在背上,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却攥着不知什么,放在眼前把玩。
  走到更近处,连那青年脸上神情也看得清清楚楚,面色赤红,神情带着三分羞愧七分迷醉,好像明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不舍得承认一样。
  本以为那手里攥的只是一块白布,聂阳还想是不是那户人家小姐的绣帕,可离近之后才看清,那分明是一条女子贴身的短小亵裤,可没有哪家的姑娘,会拿这种东西送人。
  那青年抬眼看见快到酒肆后门,这才恍然醒觉,面红耳赤的把手上亵裤折好收进怀中,取下背上更鼓,似乎是怕神色不对令同伴起疑,就这么在屋后空地上绕起了圈子。
  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那青年绕着圈子走到背对位置,聂阳双臂一按,将长剑留在原地飞身而起,凌空扑击那青年后颈。
  不料对手武功竟也不弱,一听到身后衣袂带风的微弱声响,歪头侧身一躲,掌中更鼓顺势反撩聂阳外肘。
  这反应虽已算是极快,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避开颈后要害,肩头仍结结实实中了一掌,更鼓抬起半途,人已被打得斜退数步。
  一招失手,眼看那青年张嘴便要呼救,聂阳不敢再手下留情,双臂一振,十成幽冥掌力澎湃而出,直逼对方腹下气海。
  寻常修炼方法自然没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可以相抗,那青年身形不稳无从躲避,不得不双臂一垂封在身前,强行接下,顿时内息翻涌胸腹间如惊涛拍岸,下盘一晃倒飞而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聂阳上前一步接住灯笼更鼓,纵身抄住那青年夹在腋下,不敢久留,一边熄掉灯笼,一边飞奔到来时经过的一处土坑中。
  刚下到坑底,那青年已悠悠醒转,肩头一抖便要运劲发难,却听咔嚓一声轻响,顿时痛哼一声险些再晕过去,原来是方才双臂硬接聂阳的掌力,臂骨断裂未觉,此刻用力之下,竟从裂开处断掉。
  “深更半夜,兄弟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故意逼出粗哑刺耳的声音,聂阳冷笑问道。
  “哼,与你何干?”
  那青年痛的冷汗直流,脸色煞白,却并没见有多害怕,反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劲头。
  聂阳心中接连动了几个念头,最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沉声道:“哼,你身为天道门人,手持女子亵裤神情猥琐,让本门颜面何存?我身为巡查,莫非还管你不得?”
  “巡……巡查?”
  那青年楞了一下,跟着冷汗垂流更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没、没有……”
  “没有?”
  聂阳伸手一摸,从他怀中掏出那件亵裤,微黄布料上隐隐散发一阵淡淡腥臊,显然是哪个妇人不久前还贴合胯下之物,“难不成你想对本巡查说,这件亵裤是你才脱下来的?”
  “我……我……”
  “淫亵良家女子,我就算现在把你毙了,也没人能说一句不是。”
  聂阳厉声说道,手掌一握,阴寒内劲已透骨而入。
  那青年强忍痛楚道:“我……我真的、真的没做过,听……听我解释。”
  聂阳撤回内力,不肯给他时间思考其中蹊跷,逼问道:“说,胆敢有半分隐瞒,我禀明上头,让你们龙、仇两位掌旗也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掌旗的身份仍是江湖秘密,寻常人怎会知道,那青年顿时不敢再有怀疑,小声道:“属下……属下只是一时按捺不住,偷偷……偷偷捡了这件衣服回来而已。”
  “这是谁的衣服?”
  “我、我不知道,那女的是谁,我们几个都不知道,我每次去也是喂完吃喝就走。这事对……对自己人也是秘密,仇掌旗特别叮嘱过,不、不能让他人知道,所以我们才都选在半夜行事,没想到……这也会遇上尊使。这……这真与属下无关,尊使若是不信,我可以和仇掌旗当面对质。”
  那青年虽对仇隋十分忌惮,可对聂阳假冒的巡查身份更加恐惧,看神情不似作伪。
  聂阳微微皱眉,猜不出仇隋背着天道又在玩什么把戏,但既然是他如此小心藏起的女子,必定有什么要紧用处,砸了他的如意算盘,总不是坏事。
  于是他把那青年细细盘问一番,便将目标从冯断换到了那个神秘女子的身上。
  如果所料不差,那女子此刻确实比起冯断更为紧要,即使念在江湖道义,也该先去救她一把。
  “醒来后,记得转告仇隋,他暗地里做下的那些事,本巡查已经调查的七七八八,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上头处理吧!”
  特地留下这句扰乱心神的话,聂阳一掌劈在那青年颈侧,跟着解下他腰带将他手脚绑在一处,嘴里塞上破布,身边不到天明便看不清楚的地方留下一块可以磨断绑缚的大块碎石,才起身往正对着酒肆后墙的那个山包走去。
  如果那青年所言不虚,那边负责看守的都是些初出江湖的楞头小子,对天道可以称得上忠心耿耿,尽管对囚禁一个心智失常的女子颇有非议,但仍都尽忠职守,日夜换岗,不敢有半点懈怠。
  那些人里并没有什么一流高手,因为那女子几乎没有独立行动的能力,只要有人定期喂吃喂喝接屎接尿,倒没什么其他麻烦。
  “那女人平时必须塞着嘴,一解开,就光说些糊里糊涂的话,要不就一直喊一个姓聂的人名。”
  那青年说到这句的时候,聂阳才真正下定决心先去找这个女子。
  若是将来某一天仇隋觉得时机成熟,让这女子被他人找到,带到众人面前,可以预见会是怎样的结果。
  背后一阵冷嗖嗖的感觉,聂阳脸颊的肌肉用力咬紧,纷乱的线头纠缠在一起,让他愈发不明白仇隋到底打算做什么。为何他与龙十九的行动既有契合之处,又有一种非常莫名的矛盾感。
  那女子如果真是他心中猜想的那位,那今日傍晚龙十九以女儿尸身栽赃他的时候,毫无疑问正是把这张牌用上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隐藏身份的他根本毫无辩白的余地,这疯癫女子与两具裸尸相互印证,再加上王凝山与顾不可的尸体,聂阳这名字几日内就将远扬四海。
  而且,是以最让狼魂感到羞耻的方式。
  翻过山包后,约莫七里之外,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山缝,斜倚山壁的树木枝繁叶茂,铺于污泥的荒草茂密如毡,即便是进山的猎户樵夫,也不愿涉足这种一望便满地毒虫的山间窄隙。
  但这里距游仙峰后崖不过一里出头,仇隋要是想藏一个对他有用的人,还真是绝佳的场所。
  聂阳四下张望一遍,斜枝密叶将本就微弱的月光遮去七七八八,黑暗难行,尤其各处均是枯枝灌木,即便有一身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想要悄无声息的潜进去简直难如登天。
  抬头看看,山峰到两丈余高之处便骤然闭拢似合非合,仅留一线微光,想从岩壁攀入避开树木,也是痴心妄想。
  没想到这五尺宽的一道山缝,竟把聂阳难在原处动弹不得。
  看来想悄悄动手已是不能,他考虑片刻,迈开步子大步走到山缝旁边,左右双足踢出,故意拨弄出不小响动,跟着逼紧嗓子哎呀痛呼一声。听到山缝深处传来簌簌轻响,他立刻闪身贴着崖壁屏息站定。
  出来那人倒是十分谨慎,远远问了句:“李兄弟,是你折回来了?”
  聂阳颤声道:“我……我被蛇咬了,快……快来救我……”
  这声音满含恐惧,又是刻意模仿那青年音调,那人一时间自然分不真切,匆匆应了声便拨开长草树枝提着灯笼走来,叫嚷道:“你这混小子,刚才喂完饭,是不是偷偷把人家姑娘失心疯脱掉的亵裤捡走了?”
  聂阳不敢多做回答,只是哎哟哎哟痛哼了两声。
  “哼,你这就是乱起色心的报应。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怎么能对个被人逼疯的姑娘动歪念头呢,下次再犯,蛇就该咬你的命根子了!”
  话音越来越近,说到最后,一根木杖把掩盖着山缝的草木一股脑压到一边,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探头出来,问道,“人呢?怎么把灯笼也掉了?在哪儿呢?可别引了山火,里面的都得跟着烧死。”
  出来这人口吻颇为正直,聂阳微一犹豫,缓缓推掌出去,力道收了三成。
  掌势极缓无声无息,一触肩后,才猛然发力,阴寒内劲骤然震入那人经脉,唯恐一招难以奏效,聂阳顺势又是一掌砸在那人后颈,来人比起那姓李青年武功略弱,连哼也没哼出一声,便旋身软倒。
  聂阳连忙接住灯笼木杖,往那人颈侧又补了一杖,若是没人救治,至少也要昏厥一天一夜。
  平顺了一下紧张的气息,聂阳把黑巾扯下藏进怀里,灯笼前伸,挥杖拨开草木踏入山缝之中。灯笼光线闪动不定,他身上也是一袭黑衣,即便还有人守在里面,一眼看来也没那么容易分辨,只要能争取到一怔的机会,他就可以全力出手,不给对方叫醒他人的机会。
  山缝内里愈发崎岖曲折,转过两个拐角之后,聂阳才看到那个枯藤垂帘的隐蔽山洞,不过一丈高低,八尺宽窄,单看入口,不像是能容下这么多人的地方。
  他走近几步,正要探头去看枯藤遮掩的洞口内部,忽觉浑身一寒,颈后泛起一层细密疙瘩,耳边同时传来极轻的破风之声。
  不及细想,他双足一蹬,拔地而起,身形凌空急转,就见一柄毒蛇般的薄窄剑锋几乎擦着他的靴底刺过。
  出手的是一个满面杀气的俊秀少年,乌黑眼瞳中没有半分犹豫,剑锋一转,霎时斜斩聂阳凌空双膝。
  这是杀过人的剑,只比过武的剑,不会有这么迅捷准确的判断,更不会有如此浓烈的杀气。
  只可惜,那少年应变虽属一流,武功和经验仍与聂阳有不小差距。转身同时,聂阳手中木杖已后发先至,蕴满阴劲的杖头正中少年变招后的剑脊。
  那本就是一柄杀人的快剑,如何禁得住这沉重一击。
  剑刃啪的一声从中断开,聂阳借力侧移,将灯笼向上抛起,腾出左手一掌往少年肩头压下。
  那少年也不呼喊同伴,眼中凶悍之气乍起,右手撒剑成掌,直直迎上。
  噗的一声闷响,聂阳双足踏地,稳如泰山,那少年却连退两步,脊背结结实实撞上山壁,唔的一声,紧闭双唇间泌出一线猩红。
  抬手接住落下的灯笼,聂阳顺势一杖点出,毫不犹豫击碎了那少年喉头。
  慈悲,是这江湖中决计不能滥用的奢侈品。他刚才已放过了两人,那已足够转达仇隋今夜发生的一切。
  在洞口用木杖仔细探了一遍,聂阳小心的踏入山洞之中,风罩中的蜡烛即将燃尽,看到洞内转角隐隐透着微光,他索性将灯笼放在洞口处熄灭,贴着洞壁向里挪动。
  转角之后,内里反到比外面大些,四壁见不到斧凿痕迹,是个半间卧房大小的天然石室。地上铺着茅草,头脚相对躺着两人,好梦正酣,另一端却分出两岔,都是一人宽的窄洞,也不知连着哪里,凝神细听,似乎能听到憋闷的唔唔声响,也不知是穿洞风音,还是苦楚人声。
  他屏息走进洞内,并指为剑,两招戳下,那两个犹在熟睡的看守自此长眠。
  这地方显然经过一番准备,石壁凿好了灯座,燃着两盏油灯照明,竹筐盛着一些备用的干粮,装着清水的皮袋叠放在角落。
  救走人后,干脆就一把火把这里的东西烧个干干净净,聂阳嫌恶的皱了皱眉,取下一盏油灯托在手上,往漆黑一片的另外两个通道走去。
  左手边的那个通道隐隐散来一股霉味,还夹着缕缕臭气,保不准是夜香所在。
  右手边的通道刚一凑近,方才听到的闷声呻吟就变得清晰许多,聂阳将油灯举在身前,另一手蓄足内力把木杖横在胸侧,一步步迈了进去。
  尽头的天然石室比外头那间略微小些,四下颇为潮湿,石壁爬了不少苔痕,几块石头垒成一个矮几,上面放着几件粗布衣裳和一个木盆,里面的半盆水上浮着一条布巾。
  剩下的大半空间,都留给了一张简陋矮床,说是床,其实不过是几块木板草草拼起,上面垫着茅草,铺着一张破旧床单。
  那断断续续的闷哼声,便是从这床上传出。
  床头床尾对着的石壁各凿出两个凹坑,每个凹坑中嵌着一枚铁环,粗糙的麻绳自铁环中穿过,伸向床板,结结实实的绑住了一双细嫩皓腕和一对纤巧足踝。
  下手捆绑的人倒颇为体贴,害怕麻绳粗糙伤及肌肤,麻绳内侧还各自垫了一块布巾。
  被绑住四肢的女子只得摊开在床板上,腰肢不断扭动挺起,手脚不断试图蜷起,一双膝盖努力并向中央,好似挣扎,却又有些异样。她身上衣衫倒还算完好,只是穿的极为别扭,倒像是被人强行套上,脚上的布袜也被蹬掉在床尾,露着两只白嫩秀美的赤足。
  这丰美的少妇身段并不太陌生,只是凌乱长发盖住了大半面庞,聂阳也不敢直接断定。
  把油灯放在矮几上,他先用木杖敲了敲床边石壁,回音厚实,并无空间在后。
  那女子听到声响,身子猛的一弹,跟着口中唔唔嗯嗯的声音也骤然变响,要不是那团破布被一条绳子结结实实勒在她口中,多半就要尖叫出来。
  她向着聂阳的方向扭过头,黑发散落,露出白净秀美的一张面容,可那双数日前还秋水盈波的妩媚双瞳,竟变得空空洞洞茫然无措,失却了光芒。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那张赤红娇颜却没有半点回应,仍是不断颤动着想要听到什么。
  忍不住解开那条绳子,掏出塞在唇内的那团破布,他颤声道:“王夫人,你……”
  才说了这四字,就被她口中一连声的叫嚷打断:“聂兄弟,聂郎,好人,亲哥哥,来啊,快来啊,人家好难受,快、快要受不住了,你行行好,行行好吧,啊啊……好痒……好热……好痒……呀啊啊啊——聂阳……聂阳!再来弄我啊!不……不要把我丢在这儿……不要……”
  那语声柔媚淫浪,幽怨如泣嘶哑似号,既是苦苦哀求,又隐含一丝无助恨意,憋在口中的一串话喊出,神态更显癫狂,无神双目中眼白浮满血丝,仿佛急切要将什么东西吞进口中一样大开的红唇之间,清亮津唾婴孩般垂下。
  聂阳呆若木鸡的蹲在床边,尽管这女子的身份境况他猜的并无差错,却绝没想到,之前与他同闯游仙峰时还艳若桃李意气风发的李玉虹,竟成了一个如此痴傻疯癫的瞎子!

  乳硬助性 第九十四章
  (一)聂阳暗暗苦笑一声,从藏身处直起身子,伸了伸蜷的发麻的腿脚,哑着嗓子道:“白兄,你是何时发现的?”
  “不过是看了一眼小地图而已。”
  (二)林鹤鸣就在不远处,聂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五指大张平举双手,诚恳道:“抱歉,在下姓名暂时不能如实相告,还请白兄相信,在下绝无向你动手的意思。”
  “少来,上次那个叫聂风的也这么说。”
  (三)白继羽眼中一股戾气一闪而过,他哈哈一笑,指着身边横七竖八的尸身道:“这样躺了一地的人,我记他们作甚?你还想下次他们换个行头演别的配角被我看见害我笑场不成?”
  (四)知道易容仍在,聂阳并未迟疑,抬手便将黑巾扯下颈间,道:“既然已没有旁人,在下的身份也不需要对白兄隐瞒,我就是……”
  白继羽抬手打断道:“不必,你不用告诉我你其实是天线宝宝,就给我留个惊喜好了。”
  (五)董剑鸣的确有些走火入魔,可看在董家姐妹和当初对董浩然的承诺份上,聂阳还是想尽力保他一命,叫董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但这条命,着实难保得很。
  “先找保险公司再找精子银行,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六)“你看这根狗尾草。”
  白继羽弯腰在路边扯了一下,什么也没扯起来,他脸红了红,又扯了一下,还是没扯动,双手一起上,仍没扯下。
  他转身指着天上,道:“你看那个月亮……”
  (七)忍不住解开那条绳子,掏出塞在唇内的那团破布,他颤声道:“王夫人,你……你走错片场了。”
  “啥,这儿不是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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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长虹贯玉
  “王夫人?王夫人!”
  聂阳见李玉虹狂态愈发痴浓,连唤数声,回应仍只是不断地淫声浪语,不得不一指戳出,想要闭住她胸前穴道。
  他方才始终未曾用上本音,换句话说,来的男子不管是谁,李玉虹也都是这副模样。
  好似她的意识中,仅剩下向“聂阳”求欢这一件事而已,而这“聂阳”却是任谁皆可。
  这可真叫他大为头痛。
  闭住气脉后,李玉虹声音虽然顿住,只剩下呜呜嗯嗯的低沉哼声,可转眼间脸色便涨的异常紫红,面颊下的纤细血脉竟都突了起来,秀美面目登时变得十分狰狞。
  聂阳面色大变,连忙运力探入她经脉之中,这才发现,她的意识虽然疯癫痴狂,一身内力却在不断运行奔走,行功恍如失控,不管是点穴、闭气还是截脉,都足以叫她须臾间走火入魔,内功尽丧。
  不得已,他又伸出双手,按在方才运劲闭气之处,前后左右揉散开来。
  他不擅点穴,用的本就是重手闭气的法子,点下去时只要照着膻中气海之间运力击下,将内息尽数闭在上下两端,一时半刻一样周身无力重则晕迷。可若要迅速解开,却不得不从膻中两侧催动内力灌入被封闭的脉络,强行冲开。
  若是男子倒也罢了,对着李玉虹这样丰腴娇媚的少妇,双手运力下去,不论如何躲避,也闪不开那双绵软丰弹的酥乳,手掌一揉,凝脂白玉便随之扁圆变幻,这等撩人,险些就让他忘了还要救命。
  来回揉了十余下,总算是听她嘤咛一声,续上了气息,他连忙撒手后撤,粗喘着擦了擦额上汗水,强定心神。
  “弟弟……好人……快来弄姐姐吧……总是晾着姐姐,姐姐都要疯了……嗯……啊啊啊……来呀……来呀,刚才揉的好舒服,快、快来再揉啊,姐姐的胸口好涨……”
  才缓过气来,李玉虹便又是一连声的软语央求,好似魂魄被人抽去,只剩了一腔淫火撑着这副皮囊。
  聂阳不愿被她语声扰乱心神,只好抬手又将她嘴巴塞上,闭目定神片刻,才勉强冷静下来,再次出手探入她经脉之中。
  她体内内息流转虽有异样之处,但能感觉到应该是她平日勤加修炼的内功,并没有邪功外力干扰的迹象,倒是这内功颇为古怪,流转循环之间,仿佛缺了半扇,白白在她体内周而复始,没有半点实际收益。
  他皱眉细想,凝玉庄一向以夫妇双修闻名,莫非,这就是他们自由修习的那门凝玉功?因为仅有女子一人,所以才残缺一半,孤行无果。
  这一转念间,猜测便被验证,他强行送入李玉虹体内探路的一丝真气才一进入对方周天之中,就如不慎陷入一股粘稠漩涡,转瞬间便被牵扯吸入,纳进自身经脉。
  大概是渠道不对,并非经由双修之故,李玉虹体内真气经此干扰,竟骤然加快了几分,拱在半空的纤细腰肢用力挺了两下,双手一阵乱扽,竟把那粗糙麻绳扯得噼啪作响。
  他这才发觉,李玉虹的内力最大的异常之处。
  那天在游仙峰上飞纵而起的她,内力绝不可能有现在这般醇厚。那一股股奔走到仿佛成为激流的强劲内功,少说也比当日所见翻了不止一倍。
  不知为何,眼前突然闪过王凝山愤怒到扭曲的脸庞,他心中一颤,咬牙又将一股内力探了进去。
  果不其然,鼓荡在李玉虹四肢百骸间的内息之中,还隐隐透着并未被完全抹消的阳刚之气。
  莫非……王凝山的一身功力,此刻竟已到了李玉虹身上么?
  仇隋……你到底在这夫妻身上试验了什么?聂阳有些惊恐的收回手,舌根泛起一阵苦涩。
  若说凝玉庄这与天道如意楼狼魂都没什么干系的偏远势力能与仇隋有什么瓜葛的话,无疑就是那后患无穷的幽冥九转功。
  至少有七分可能,仇隋其实也一直为九转邪功所苦,才会这次顺便向凝玉庄的弟子下手,想从他们的双修内功中尝试找到解决自身隐患的方法。
  这么看来,仇隋并非是不想用李玉虹这枚棋子,而是不能用。
  他一定还没从李玉虹身上真正找到想要的结果,才不得不把她暂时藏在此处,严加看管。
  可转念一想,祁玉琳落在他手上可不止一天两天,岂会直到现在仍未找到头绪?
  聂阳越想越是迷茫,只好暂且猜测,祁玉琳和李玉虹被仇隋用来试做了不同用途,效果却都不理想。
  不论如何,还是要先把人救出去再做打算。看李玉虹这副样子,多半被龙十九施了什么非常手段,少不得还要麻烦田芊芊设法破解。
  带着这样一个累赘,可没有多少时间可供挥霍。
  他甩了甩头,伸手去解李玉虹腕上的绳索。
  不料运足内力一扯,那麻绳竟然纹丝未动,他心中暗惊,凑过去仔细一摸,才发现麻绳中竟然绞着六七股牛筋,当中还有一根极细银线,防备的着实异常,难怪绳索隔着垫布陷入肉中,仍没能挣断。
  心中一阵烦躁,他起身走到外间,从那两具尸体上摸出一把匕首,小心的贴着李玉虹手腕伸入,运力挑断。
  生怕她会扯出嘴里堵物,聂阳一边探身准备断开另一手的绑缚,一边准备随时抓住她得以解放的左腕。
  哪知道比起被塞着的嘴巴,李玉虹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就见她被勒麻的手掌原地动了一动,细白的手指迅速的屈伸了几次,紧接着手臂骤然向下伸去,腰肢向半空一挺,竟已单手将下裳褪到了雪股半途,白莹莹的一丘丰臀霎时便裸露眼前。
  聂阳一怔,手中匕首运力割着绳子,还未及反应,面颊便随着看到的景象浮现一阵热辣。
  那一只纤柔手掌已牢牢扣住股心,掌下压着几缕萋萋芳草,食中二指恍如那一片草丛中被野兔啃咬的两管嫩葱,不住前后晃动,不管哪一根手指压下,都能听到李玉虹被塞住的小口中溢出一股醉人的呜咽。
  口唇一阵燥意涌动,聂阳不敢再多耽搁,狠狠割断另一手上麻绳,转去李玉虹脚边。
  她右手脱缚之后,仍不去掏嘴里,而是直直钻入半敞酥胸的衣襟之中,也不知是捏住了红玉乳珠,还是拢住了粉白丰丘,衣衫之下起伏不休,捏揉的快活无比。
  聂阳不敢看她,只是牢牢抓住她挣动脚掌,免得匕首探入之时错手伤及肌肤。
  她那赤足滑嫩细软,带着一股撩人热度,落在他掌中极不安分,好似一尾出水活鱼,不住扭来挺去。
  费了一番力气,他运上七分真力,才算是把她腿脚牢牢按住,挑断剩下两股麻绳。
  担心她马上做出什么失控举动,聂阳一帮她脱缚,便立刻向后退开数步,也顺便再次平复一下胸腹间鼓荡的懊燥之气。
  李玉虹仍没空去理会嘴里塞着的那团破布,双脚刚一自由,便立刻屈膝抬腿,一对裸足左右交蹭,竟把大腿上半褪下来的衣裳麻利的蹬到一边,还恼恨无比的在上面踏了两脚。
  油灯昏暗,那丰腴滑嫩的赤裸下体却是白腻耀眼。
  李玉虹双手一上一下,粉颈涨得青筋微凸,就那么侧躺着不住玩弄自身羞耻之处。似乎嫌这仍不凉爽,横在胸前的右掌一撑,上衣顺势分开,内里也不见兜儿敝体,肉滚滚白馥馥的一对奶儿被五根手指搓扁揉圆,淫靡非常。
  莫非是中了什么厉害淫药?
  聂阳瞥了一眼旁边的木盆,盆中清水多半是用来帮她擦洗身子,并未浊脏,他吐了口气,抄起木盆走回她身边,劈头盖脸浇了下去。
  洞中阴冷潮湿,盆中清水自然也是阴凉刺骨,溅在聂阳身上,都激得他一阵哆嗦,更不要说眼前近乎全裸的李玉虹。
  凉水倾盆而下,她呜的一声缩成一团,周身红潮仿佛退却少许,夹在股心的手掌也停住动作,只剩下小巧鼻翼飞快的连连翕张。
  “王夫人,王夫人?你好些了么?”
  聂阳试探着叫了两句,抓着她衣襟将她双乳盖住,打量着该如何把她抱起带走。
  大抵是冰凉水流稍稍复苏了她些许神智,她缓缓抬起手,把口中布团扯了出来,细若蚊鸣般问道:“是……谁……”
  聂阳皱眉道:“王夫人,我是来救你的。你稍微忍耐一下,我这就找人帮你。”
  看她情况似乎好些,他连忙拿过被她脱到一边的长裙胡乱往她腿上一缠,权作下手之处,跟着低低道了声得罪,双手一分,已把她横抱在怀中。
  “谁……谁都好……救我……救救我……”
  李玉虹刚被抱起,口中的哀求便又透出一股淫乱娇媚之意,寻常女子被打横抱起,为了稳住身子总会双手搂住对方,她却不管不顾,被水浇的冰凉的双手摸摸索索,突然便爬进聂阳领口之中,按着他胸前结实肌肉,连声道,“好兄弟,快……快救救姐姐……”
  聂阳暗道一声糟糕,没曾想她并非单单是淫火攻心,而是连脑中意识也仅剩下求欢索淫,保不准除了这男欢女乐之事,她就只记得聂阳这么个名字而已。
  他只得回手去拉她手腕,这样一来,却把她头颈抱得更紧,嗅到他身上男子体味,她竟如饿虎寻到肥羊,修长脖颈一扭一伸,一张还沾着水珠的狼狈面容便死死贴在他胸前。
  聂阳衣襟本就已被她扯松,胸口顿时与她肌肤相贴。她扭动面颊,在他胸前来回蹭了两下,急急喘了两声,一口便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的也不很重,只是用牙齿将他肌肉挤成一团,丰唇内嘬牢牢吸住,里头那根舌头,却像尝到什么美味一样,拼了命的舔来舔去。
  酥痒如麻,聂阳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旋即发现情形不对,只得抛却怜香惜玉之心,撒手一抛,便要把她丢回原处。
  哪知李玉虹武功仍在,身手依旧矫捷,他才向外一甩,她便双手一抱,纤腰一拧,反倒死死挂在他的身上,火热娇躯将一盆凉水都蒸成细密香汗,紧实修长的玉腿紧紧贴着他的肚腹上下磨蹭。
  “王夫人!”
  聂阳情急,只得心中道了声得罪,回手一掌砍在她颈侧,想将她打昏带走。
  倒不是他突然变了正人君子,也并非李玉虹姿色不足撩不起他激昂情欲,而是一来此地危机四伏实在不宜久留,二来王凝山才方离世,对这新寡文君又怎能完全不讲江湖道义,再则,从方才种种推测,仇隋只是在她身上害死了王凝山,却并未亲自下手施功,里面八成有什么隐患,不然王凝山与她自幼一起练功成婚便开始双修,怎会不明不白丢了一身内力。
  这一掌下去,他足足运了四成劲道,甚至想要豁着让她受些内伤,也好过如此痴缠不放,无法救人。
  李玉虹闷哼一声,身子吃痛,向旁歪了一歪,却没有半点要晕厥过去的迹象。
  聂阳转念一想,她体内此刻凝聚着夫妻二人的凝玉功,奔流不息循环往复,周身经脉都在极度活跃之下,想要不成重伤将其打昏,着实并不容易。
  正踌躇间,李玉虹再度攀附上来,她双目不能见物,贴着他的身子只能靠双手不断摸索,不过目标却极其鲜明,顺着腰腹向下一探,转手便要去解他裤上腰带。
  “你……”
  聂阳向后一缩,想要怒斥两句,却发觉对这失去理智的妇人,斥骂又有何用?
  她双手紧紧抓着聂阳裤带,被他扽的跟向前冲,一头扎进他小腹中央,口中呜呜咿咿已经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
  偏偏聂阳一身夜行打扮,裤腰系的十分结实,她第一下便抽死了活扣,此刻在结上一通乱摸,又如何解得开。
  聂阳略觉气恼,垂手扯住她后领,硬要把她拽开。
  心底燥意已是一阵强过一阵,他不敢再任凭李玉虹胡闹下去。
  李玉虹此刻内力也是不弱,双臂死死扯在聂阳裤带上,他这一拽,竟没拽动分毫。
  聂阳暗骂一声,右臂贯足内力,又是向后一拽。
  李玉虹双手却顺势向后一折,将光滑粉嫩的身子直接从上衣中脱了出来,让他手上拿着一件粗布衣服,满臂力道愣愣挥了个空。
  她毫不在意身上已一丝不挂,反而连双手后折的间隙也不肯浪费,低头一口咬住聂阳裤带,双手紧跟着揪住两边,牙齿来回扯动,撕咬不休。
  也不知是布料太过结实还是她用力方法不对,这一番凶狠扯咬,只不过咬进嘴里几缕布条线头,她昂着头,口中紧紧咬着那几根丝线,无神双眼之中骤然水波上涌,先是苦闷的呜咽两声,跟着珠泪连连滑落,竟伤心至极的抽泣起来。
  “王……王夫人……”
  聂阳又惊又怒,看到即便如此仍不肯松开他裤带的双手,和那一张转眼间已布满泪痕的狼狈面容,不仅由心底升起一股莫可名状的同情,“你……你当真如此难过么?”
  仿佛已听不懂聂阳在问什么,李玉虹一边闷声低泣,一边不死心的凑近他胯下,双手抓着他的裤腰,想就这么硬扯下去。
  一步踏出……兴许……就是万劫不复……
  可又能如何?他怎么允许这样一个极为有用的棋子继续留在仇隋手中,把她带走她却又是这副模样,想要掩人耳目根本是痴人说梦。
  既然如此,只好铤而走险了。
  他反手将匕首插入腰侧,轻轻一挑,已经被扯到绷紧至极的布条顿时裂开。
  黑色的扎脚布裤立刻便被李玉虹双手并用扯至膝弯,她抽动鼻子嗅了两下,顺着男子胯下的汗腥体臭抬起头来,手掌顺着双腿一路摸索上行,定准了尚未胀起的阳根所在,呜的一声喜悦娇哼,便匆匆凑了过去。
  聂阳握着匕首向后退开两步,靠在石壁上站定,抬手擦了擦汗,测头望着那条狭窄洞缝,提防有人闯入。
  李玉虹才管不得这许多,到了嘴边的男子器物向后逃走,急得她撒娇般喊了一声,手脚并用爬追而来。
  聂阳横下心来随她去做,暗暗运起幽冥九转功,打算速速把这难缠少妇整治的瘫软如泥,再带她逃走。
  这种诡异环境,他胯下那根阳物自然也全无斗志,软软蜷垂在卷曲毛发下。
  李玉虹却如获至宝,双手托着皱巴巴的春袋,一条嫩滑灵巧的丁香小舌卖力伸出唇外,将那条肉虫舔上吮下,推左拨右,鼻尖一路拱到聂阳腹股沟壑之间,舌腹托起一颗肉丸,嘶溜溜把玩挑弄。
  “嗯嗯……”
  聂阳轻轻哼了一声,滑溜溜的舌头蹭过的每一处,都浮现一阵酸中带麻的酥痒。
  卷起的小舌贪婪的嘬着略微膨胀的根部,仿佛对其中流淌的热血无比饥渴。
  拨开碍事的衣襟,聂阳低头看着埋首股间的李玉虹,异样的潮红仍盘旋在她裸露出的每一寸肌肤上,明明才被凉水浇了个透,却像是刚从热水桶里捞出的虾子。
  数日前,她还是个巧笑倩兮的明媚少妇,爱意流转眸间,如今,却赤身裸体野犬一样不知羞耻的趴跪在陌生男子胯下,啧啧有声的品尝着不文之物,那阳物胀大几分,便教她欢喜的浑身打颤。
  九转功行,情欲高炽,聂阳终于也忍耐不住,将匕首丢到一边,弯腰抚过她犹带湿气的光洁双肩,穿过腋窝兜手一握,攥住了那两团丰腴雪乳,嫣红奶尖儿早已勃发如豆,硌在掌心软中带硬,好似一个初春芽苞。
  他往芽苞上一捏,前后一搓,就觉裹在阳根周遭的湿滑小口骤然紧了一紧,那呜呜嗯嗯的哼声也跟着快了几分。
  没那闲功夫在这阴湿山洞里轻挑满捻,他在李玉虹酥胸上揉了几揉,便将早已备好的真气蓄在掌心,轻轻一罩,专往那敏感丘顶催动过去。
  她本就已淫情满溢,一腔春蜜早将雪股内侧染的一片黏滑,又哪里禁得住这如万千细针轻刺的翘麻彻骨。
  内力沁润乳肉不过一霎,她就哽噎般长吟出口,赤裸娇躯猛地一弹,一阵密密痉挛,好似丢了一回。
  说是好似,只因聂阳也没见过到了泄身之时,仍死死吮着阳物在口,周身肌肉抽搐,舒畅的双眼翻白,嘴巴里仍不忘卖力含舔吸嘬的奇女子。
  阳根终究在她口中高高昂起,怒茎硬涨变长,她那一张小嘴吞含不住,偏偏还不舍得撒开,叫龟首几乎戳进紧小喉眼,噎的她一阵呛咳,涕泪交加。
  看来也不需再做什么准备,聂阳四下望了一眼,想看看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这狭小石室,自然也只剩那张简陋床铺可用。
  他低低叹了口气,正想弯腰抱起她,她却嘶噜一声把湿淋淋的阳根吐出口外,转身站了起来。
  仿佛怕这来之不易的男人突然消失,她人刚转过身去,左手就紧紧抓住了聂阳左臂,跟着纤腰一弯,丰臀高高撅起,右手飞快的摸到那根阳具握在掌中。
  聂阳还未及反应,圆润肥美的屁股便向后一挺,噗滋一声轻响,粗大火热的肉棒直挺挺被她吸入体内,好似被那张流满馋涎的红嫩蜜户一口吞下。
  “啊、嗯啊啊……”
  这一下入的她快活无比,抓着聂阳胳膊的手掌狠狠捏紧,畅快的叫出声来。
  她双腿本就修长,纵然身量比聂阳低些,腰线却反而持平,紧紧抓着他手臂勉强保住平衡,她脚跟微踮,紧接着前后摇动起来,圆鼓鼓的臀丘贴着他紧绷下腹,像颗烂熟的蜜桃滚上压下,桃谷之间,茅草之外,一根巨柱剩下半截在外,其余大半吞吐进出,咕唧之声大作。
  仿佛觉得这样仍不尽兴,李玉虹另一手紧紧捏住半边屁股,用力向旁拉开,扯的雪臀大张,连那围着几根卷曲乌毛的微褐后窍都看得清清楚楚。
  菊穴都扯的大开变形,她仍浑然不觉羞耻,反而连声叫道:“深……深些,呜呜……还要……还要……进来,再进来呀啊啊……亲哥哥,弄、弄死我吧……”
  那桃源洞中洪水滔天,又并非十分紧致,加上她花径生的颇浅,聂阳还未动作,硬梆梆的菇头就已一下一下砸在她穴心子上,除非破关而入,否则如何再进得去。
  可她就是非要尽根而入,扭着水蛇般的白腰,一边嘶嘶呼痛,一边硬是把臀尖往聂阳胯上压去,顶的实在难受,就稍稍往外抽出一截,趁着肉棱刮得嫩管儿一阵爽利,再狠狠往后挺回,连压带磨,生生往内凹进几分。
  明明应该钝痛难忍,她却仍欢喜的连连高呼,一头乌发左摇右甩,口角垂下晶亮津唾,一直流到汗津津的颈窝。看她如此,聂阳也只好压下心中不忍,将腰向前送出,帮她动的更加顺畅。
  虽然不若平时身边那几个青春少女紧致动人,但李玉虹的浅浅媚穴却别有一番销魂,满腔爱蜜让他进出极为滑顺,尽头那团肥美穴心恰恰丰弹软嫩,龙首一撞上去,周遭膣肉便猛地吮上一口,玉门关处先是一紧,跟着由外而内迅速收束进去,好似一圈肉筋,环着棒身从头到尾勒了一遭。
  再加上那两瓣丰腴无骨却又紧凑弹手的曼妙美臀,初遇时隐在裙中并未得见,如今赤裸裸一次次耸在他身上,快活的啪啪有声。让他一时间心神激荡,也忘了蓄势待发的幽冥九转功,只是站在那里让她博命似的套来弄去,舒服的脊后发麻。
  李玉虹这般前后摇晃一阵,终究还是没把整条阳根吞进肚中,反而被插的汁水四溢一片狼藉,娇喘咻咻香汗横流,腰后那颗肥美蜜桃晃得渐渐慢了,一直费力挺直的双膝也阵阵发软,冷不丁小小泄了一次,美的险些软倒在地,连忙双手撑住膝盖,仍旧勉强向后摆去。
  简直是把站在身后的聂阳当作一根硬邦邦热乎乎的角先生。
  可惜这角先生却不是个玉石脑袋,他被那肥美穴肉裹的阴火攻心,终于忍不住双手一伸,揽住她快要无力扭动的津津蛇腰,挺身一送,威猛无比的贯了她一个通透。
  “嗯呜——呀啊啊啊……”
  她身子一软,向前扑倒,勉强双手撑着地面,仍让屁股高高昂起,一边婉转娇啼,一边不再前后摇晃,转而分腿沉腰,一门心思迎合向他。
  满腔情欲化作腰背劲道,尽数鼓荡向前,他微分双腿稍稍沉下身子,动作愈发剧烈,龟首好似一颗膨大软塞,把满腔淫津堵在缝中,噗滋噗滋砸向被泡的酥软如泥的蕊芯。
  “啊!啊啊!好快活!要飞、飞起来……呀啊!好美……美、美死我了……呜——”
  一串淫声浪语骤然收于细长媚吟之中,她双膝一软,两瓣桃臀紧紧夹住,润红娇躯仿佛挂在了肉棒上,抖抖嗦嗦又丢了一次。
  这次泄的颇为厉害,胯下那一片乌毛尽被染湿,滴滴答答向下垂流,要不是清澈无味,聂阳真要以为她是快活的尿了一泡。
  他暂且停下动作,打算略喘口气,盘算着不必用到九转邪功,多半也能让她纾解欲情,单纯的男女交欢风险自然小的多,至于心中那份愧疚,此刻也不是多想的时候。
  反正就算不是他来,仇隋也不可能白白把李玉虹弄成这样在高抬贵手,王凝山头上的那顶白帽子,难免要染的绿中透亮。
  “好人……我、我还要……别……别停。”
  不过一闪念的功夫,李玉虹又忍不住晃起了高高撅着的屁股,明明手脚无力连身子都快要支撑不住,却仍勉强把雪臀耸到最高,咕叽咕叽再行吞吐。
  这短暂的休息,她并未有任何好转,但这星点冷静的间隙,聂阳却发觉到一丝异样之处。静止下的阳根满满地塞着她的蜜户,龟首自然也抵着她的花心,仅仅是抵着未动,却能感觉到那一团软滑嫩肉中隐隐透出一股吸力。
  抽送之时感觉尚不分明,他还道是她嫩穴夹吸得力,让那头儿有了被嘬吮之感,此刻方才明白,竟是她体内的双修功法,正在急切的渴盼阴阳互济。
  再动起来时,穴内吸力更加明显,柔和内力也催动到会阴方圆,嫩肌内吮,裹的他尾骨阵阵发麻,换做寻常男子,不几下便要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聂阳连忙收摄心神,小心的将九转邪功回撤几分,暂且不与她的凝玉功有任何碰触,只是盘旋在丹田一带,压制住阳精涌动。
  李玉虹自身并未察觉什么,一门心思仍在体内进进出出的粗大肉棒上,凝玉功的流转运行仿佛不过是本能催动,与她心神毫无关系,聂阳才把动作稳住,她便急匆匆要哭出来般叫道:“不要……快些,再快些呀,好痒……人家里面要痒死了,狠狠弄我,狠狠弄我,弄死我吧!”
  嘴里叫的虽然响亮,她四肢却早已绵软无力,聂阳向前狠狠一顶,坚硬肉锤唧的一声撞将上来,让她手脚顿时一酥,心尖酸软欲化,哎哟一声往前扑倒。
  她唯恐就此摔趴,硬生生抬手挪脚往前爬了半步,总算是挺住了汗津津的屁股,仍让那根销魂恩物直挺挺连在臀后。
  聂阳喷了口粗浊鼻息,跟上半步,腰杆用力一打,紧绷小腹结结实实拍在李玉虹臀尖。
  “啊啊……啊!”
  她淫叫一声,又往前挪了数寸。
  仿佛一追一逃,不过十余回合,李玉虹又被聂阳逼到了那被当作床铺的木板旁边。她抬手摸索着爬了上去,口中一边哀哀浪哼,双手一边攀住墙壁,颤巍巍支起了上身。
  这一路挪来,她约莫又丢了一次,泄的双膝不住内合,修长的双腿仿佛被抽了骨头,软绵绵左摇右晃。
  四肢愈发无力,那嫩如羊脂的玉门蜜户却劲道渐强,不光比起初时紧窄数倍,收口荷包一样紧嘬着阳物根底,穴心子那肥美肉团,也不知不觉好似凹了一个肉涡下去,一下一下吸着马眼,将命根子上散发的丝丝热气一股脑卷吞下肚。
  聂阳把她一路压到墙边无路可逃,才双手一抄握住她胸前丰乳,架她弓腰半站,只把雪白的屁股往后撅出,继续任他前后抽动。
  这姿势男子极为省力,肉滚滚的臀丘挡在中间,棒儿纵长也不得不撤至外围,紫硬肉棱进进出出,尽往肿胀阴门内外招呼。
  那嫩缝入口本就比内里敏感,又少了吸力渐长的花芯作梗,聂阳振奋精神捏住她红翘奶头,雄腰疾振,噼噼啪啪百十下密集送出,直弄的她蛤口阴津狂喷,翻眸长声尖叫,满面通红似笑非笑如泣如号的大丢特丢了一回。
  “呜……好……好快活……要、要死了似的……亲亲好哥哥,你……你弄得人家好美……美死了……”
  娇喘吁吁的趴在石壁上,她伸出手指在聂阳指缝间拨弄着自己乳头,一身嫩肌都已在间或痉挛,换做寻常女子,显然已是不堪雨露的征兆,她却仍馋涎半垂,扭摆腰肢道,“还要……好人,人家还要……来嘛,来呀,嗯嗯……求你啦,接、接着弄弄人家,弄弄人家的穴眼嘛……”
  仅凭经验感觉,李玉虹前前后后大大小小泄了至少六七次,再怎么淫欲焚心,总不至于半点好转也没有,聂阳紧锁眉心,缓缓抽送着暗自思忖,莫非……是和那憋在体内周转不休的半套凝玉功有关?
  事关九转邪功,李玉虹又已是花心酥软阴关半敞的虚弱模样,再加上仇隋未曾下手的未知缘由,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抚着她软弹酥胸,贴在她背后先浅浅抽送缓解她连声催促。
  肌肤相贴,隔着一层薄汗,两人连彼此的心脉颤动都可清晰感受,这样的亲密姿态,总算让一直狂态毕露的李玉虹稍微安静下来,不再连声媚呼,只是咬着下唇急促轻喘,不断向后拱耸腰臀磨蹭他的腰腹。
  动作虽缓,蜜径中的夹吸之力却不弱反强,尤其是那两瓣屁股微微转动向上一挺,便有数道细嫩褶皱裹着龟首蠕动一番。
  聂阳轻轻啃咬着她肩窝肌肤,心中暗暗着急,鱼水之欢女子先天便有持久之能,李玉虹又一身异象,若只是寻常交媾,恐怕他到了精尽人亡之际,她也仍是这副模样。
  既然如此,只得送佛送到西了。
  李玉虹内力已经尽数凝聚在会阴左近,淫欲也炽热如火,到省了他撩拨挑逗的事前功夫。他抱起她往那破床板上一放,举起她双腿顺势一转,不等她开口催促,双膝抵住坚硬板面挤进她双股之间便是一顶,肉菇将回流淫汁拌着她急躁娇呼一并堵了回去。
  阳天阴地,本就是男女最常态的模样,聂阳一边挺腰强攻,一边抬手脱去碍事上衣,伏身搂紧她汗滑油润的赤裸娇躯,胸乳相抵,肚腹紧贴,耻毛交错,腿股纠结,只剩下紧绷臀肌运力前耸,凹出两个内陷“酒窝”李玉虹被这疾风暴雨般的攻势摆弄的娇颤连连,头十余下便戳的她花心一跳,滋滋喷了股黏浆出来,后面这一连串玉杵捣珠,更是直直把她一溜烟送到了九天之上,呀啊尖叫一声,死死搂住聂阳雄躯,婴孩般咂住男子乳头,一双长腿紧紧夹住他腰杆,恨不得将他勒死在腿间似的。
  一直狂抽猛送了两三百下,聂阳抬身低头,看她周身都已是一片酥红,嵌着小巧肚脐的细白腹部,恍若吞了一尾活鱼,不住波浪起伏,一双美乳涨圆如球,翘立其上的奶豆殷红胜血,一腔阴元简直是箭在弦上紧绷欲断。
  从未想过不靠九转邪功仍能让女子变成这副模样,聂阳暗暗叹了口气,愈发紧致不输处子的细嫩贝肉几乎要吸出他的阳精,他定了定神,终究还是催动了幽冥九转功,小心谨慎的送往布满内息的肿胀玉门之中。
  饥渴的漩涡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浸满蜜汁的两片嫩唇畅美无比的一个激灵,紧紧抱住了埋入其中的龟首。
  双手撑在她腋下,他小心的缓缓往深处挺进,凝成细丝的阴寒真气缓缓外放,缠贴上蠕动的腔肉。
  “嗯……哈啊……哈啊……”
  也许是一直本能等待的就是这一时刻,李玉虹的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只是不断的缓缓娇喘,双腿用力勾在聂阳腰后,无神的眸子紧张的望着昏黑的洞顶。
  “王夫人,对不住了……”
  他轻声说道,向前一压,阳根滋的一声,碾开最后一段嫩管,用力顶在肥美穴心中央,准备已久的内力凝成一把冰凿,直挺挺贯穿进去。
  “啊——”
  李玉虹昂首尖叫,被压在床板上的扁圆臀肉用力挺了两下,双手骤然伸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样,咿咿呀呀的哭喊着凌空乱抓起来。
  聂阳硬下心肠,稍稍往后一抽,跟着又是一顶。
  早已在数次情潮汹涌中软弱不堪的阴关怎禁得住这样重重两击,耳边就听她一声苦楚呻吟,一股温热柔和的真气顿时被他强吸过来。
  但这一吸,却好似从一大团蓬松棉花外侧扯了一把,不过堪堪扯下一块,牵丝带缕。
  聂阳一怔,旋即发觉自己破关而入的那股内力犹如冰投春江,一霎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融入李玉虹的流转内息之中。
  两厢交换,反倒是聂阳亏了几分。
  这……便是对上凝玉功的结果么?
  他稳住心神,此刻两人经脉相通犹如一体,可不敢有半分差池。
  急速循环的凝玉功吸力本就在缓缓增强,而聂阳的九转邪功才一侵入,那吸力就陡然猛增数倍,就像个远远望去不过尺余深浅的浅潭水涡,一脚踏入才发觉竟是深达数丈的陷阱。
  两股内力拉扯之间,彼此互有损耗,仿佛构成了一条循环通路,聂阳吸来一道,便有一道被凝玉功卷入,转瞬消融。
  时间推移,李玉虹体内吸力仍在不断增强,好似若是没有另一半凝玉功前来补足,就会无穷无尽的增长下去一般。
  聂阳只得跟着加强功力,两人之间的内力流转愈发猛烈,不过须臾,就连他自身的全部真气也跟着奔流循环,渐渐被凝玉功牵引成一个巨大周天,将两个赤裸男女练成一个内力之环。
  对这种情况聂阳全无经验,只得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维持住阴脉中的采吸之力,不求采来李玉虹内力,只盼保住自身无损。
  周天运转愈发快速,顷刻间,李玉虹的内力已在聂阳经脉中兜了一圈,聂阳的一身真气,也在她身子中游转了大半。
  他这才发现,李玉虹的内力竟和桃花神功练出的真气极为相似,不过威力却远远胜出,就像是桃花功画出的无睛之龙,由她点上了灵动双眸。
  莫非这桃花功,也和凝玉庄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男一女身躯交叠鱼水相容,却僵持在场纹丝不动,这诡异景象,如今却在这山洞中持续上演。
  原本通体晕红香汗淋漓的李玉虹,此刻却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丰润双唇中还流泻出娇媚婉转的低沉呻吟,一身肌肤重又变得雪白粉嫩,痉挛抽搐的各处也不再动弹,只有顺滑柔韧的腰肢还间或扭动一下。
  聂阳头上的汗却越出越多,一身紧绷肌肉也跟着泛起潮红,额上汗滴顺着脸颊流下,从下巴坠落,滴滴落在身下李玉虹起伏双乳之上。
  全神贯注维持着吸力与李玉虹相抗,聂阳甚至无心留意这循环将近一个大周天的真气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幽冥九转功终究不过是邪练功法的采补之术,效用如何比得过专精双修之道的凝玉功,尽管聂阳竭力抗衡,流转之间,内力不断丝丝流向对方,如此下去,反倒成了聂阳在为她灌输内力过去。
  “不……不要……”
  李玉虹口唇蠕动,满含凄楚的哀声说道,“不要……再……这样了……”
  聂阳隐约猜到,王凝山死前,恐怕就落入了和他近似的境地,才让她于神志不清中发出了本能的哀鸣。
  但那终究不过是湮灭的神智短暂的回光返照而已,聂阳向后挣了一挣,那双长腿却死死缠在他腰后,雪臀高抬,紧紧贴着两人交合之处。
  不得已……只好用上非常手段了。
  大仇未报,绝不能让一身功力葬送在这样一个地方,他缓缓举起右掌,分出一股真力凝聚掌心,九转邪功恰恰方便催动幽冥掌力,一招印在她紧实小腹中央。
  只要能让这运转之流断上一霎,他就来得及把九转邪功撤回,免得卷在其中损失更多。
  即便内功运转之时强行打断很可能害的李玉虹走火入魔,如今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反正她现下也与废人没有多大分别。
  李玉虹的内力比刚才更加浑厚几分,聂阳也不敢手下留情,凡能调动的内力,十成十往她肚腹按下,这一掌下去阴寒彻骨,顿时便断开李玉虹脏腑中的奔腾经脉。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
  本已平静下来的李玉虹中掌之后先是一僵,紧接着浑身一颤,突的高声惨叫起来。
  凄厉哭嚎声中,漩涡一般的凝玉功骤然停滞,跟着便好似一条旋转环链被从中切断,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道。
  两人拉扯角力之时,一方突然浑身无力,会发生什么?
  聂阳倾注在李玉虹身上的功力已是前所未有的强,换做寻常女子,只怕是连奇经八脉也会牵引的移了位置,而此刻与之相抗良久的凝玉功骤然失效,仅靠李玉虹那早被破开的阴关,那里还有半点抵抗之力。
  甚至来不及强行收功,李玉虹的惨叫声顷刻便变得暗哑无力,成了呵呵的抽搐气息。构成原本漩涡的所有内力,一刹那便被聂阳采吸的干干净净,一身精元也是丝毫不剩,尽数收纳。
  缠在他身后的修美双腿软绵绵的垂落下来,平平瘫落在地。
  聂阳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冒着气血逆流之险硬生生停下邪功,向后撤出,有些慌乱的看着李玉虹一动不动的身子。
  白生生的大腿根部,那两瓣红肿蜜贝中央,好似被凿开的一洞泉眼,蛋清般的浆液汩汩流出,源源不断。她白里透红的肌肤,迅速的暗淡下去,高耸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王、王夫人……”
  浑身剧烈的战栗起来,眼前的世界甚至都有些旋转,聂阳伸出手,颤抖着按在李玉虹丹田上,一股内力强行灌入。
  空空荡荡。
  就像一口大气吹进了满是洞眼的口袋,什么也存留不住。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不甘心的双手并用,又是数道内力输送过去。
  空空荡荡。
  竹篮,终究打不起水。
  他一把抓起李玉红的手腕,最能反映脏腑之能的腕脉之中,唯有油尽灯枯四字。
  “不……可能……”
  脑中一阵眩晕,他双手搂起李玉虹,贴着她耳边道,“王夫人!醒醒!你……你醒醒!”
  所有心神被控或是神志不清之人,将死之际多少总会回光返照片刻。
  可李玉虹勉力睁开无神双眼后,口中却仍是娇声说道:“好人……人家……还……还要……”
  只怕没有哪名女子,会愿意在人生的最后,留下这样一句遗言。
  眼中一阵酸涩,聂阳低下头去,紧紧抱住李玉虹彻底瘫软的身子,颤声道:“不要死……你……不能死,给我活过来……活过来!”
  脱阳失阴,就算是扁鹊复生华佗再世,也救不回这条命来。
  聂阳搂得更紧,似乎想要从哪柔软的身子里压榨出一丝生机。
  但柔软的酥胸下,已再听不到半点动静。
  温香渐冷,软玉渐僵,他终于还是松开手,任那方才还在他身下娇喘扭动的身子滚落在冰凉的木板上。
  经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是桃花功的内力全部被李玉虹炼化成凝玉功的真气,那些难以化为己用的异种内力也被凝玉功融合大半,连他辛苦练就的内力也被转化小半,竟成了他体内最强的一股。
  大概炼化者是李玉虹的缘故,内力仍为阴性,运用起来并没什么滞涩之感。
  只是他胸腹间一直弥漫着一股烦闷,也不知是经脉中的内力愈发互不相融,还是凝玉功的这番凝炼对他的幽冥九转功造成了什么未知影响。
  他却无心理会这些,确认李玉虹已死后,他的精神就变得有些恍惚,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有些不尽不实,就连手边的石壁,也要摸在上面再三确认,才能稳住摇晃的身体。
  有多久未曾这样了?
  是从第一次杀人后扶着一棵老树呕吐的昏天黑地之后么?他有些记不清了,硬要回想,便觉得头痛欲裂。
  终究……还是有人香消玉殒在幽冥九转功上……
  就这样……死在自己身下……
  “啊——”
  胸中的苦闷爆发成一声愤懑的怒吼,他一拳捶上石壁,砸的石屑飞溅,碎石四下崩落。
  如果还有时间,他真想就这样赤身裸体的跑出山洞,狂奔在清凉的夜风中,什么也不去想,一直奔跑到天涯海角。
  可惜,他不能。
  他静静地穿好了夜行衣,把割断的腰带从新接好,捡起匕首默默的走到了李玉虹的尸身旁边,蹲下来用旁边的衣物仔细的把她的下身擦拭干净,照原样为她兜上。
  趁着血液未凝,不容易被看出破绽,他举起匕首,一把插入到高耸的左乳之下,接着抹了些血迹在她嘴角,默默端详了片刻,跪在她尸身前,缓缓磕了一个响头,伏地良久,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他未曾想过这一夜的探查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侧目东望,云海微光,既无心,也无力再去做些什么,只有找到来路,趁着天色仍暗,匆匆摸回聂宅。
  宅中的下人已有活多的起身就着井水洗漱收拾,不过他们并无武功,都被聂阳轻松躲过。
  一回到房中,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沉重的酸痛顺着肌肉的纹理上下蔓延,他活动了一下肩背,颓丧的躺回床上,胸中的苦闷愈发鲜明,已到了需要费力压制才能顺畅呼吸的地步,他试着运用了一下那些本属于凝玉功的内力,虽然并无不妥,却从心底感到阵阵不安,只好草草罢手。
  虽说李玉虹逝世对仇隋的计划必定是个打击,聂阳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夺来的不仅是内力,他就烦闷欲呕。
  他反复想要说服自己,杀人就是杀人,用刀用剑用采补功法,并没什么不同。
  可心底却始终无法认同,他甚至不敢回想养母垂死时凄楚的面容。
  原本以为的小小一步,竟真的踏入到万丈深渊之内……
  仇隋他们要到正午才能回来,还有一上午时间,聂阳本打算好好休息一场,缓解身上的异常。可天才发亮,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并没其他人在旁,门外的人也就懒得再隐藏本来的嗓音,清脆的叫嚷进来,“喂,田爷家的小哥,再不起来,太阳就晒屁股了。芳姑叫我来收拾这间,你赶紧穿衣服,我可要进去啦。”
  聂阳连忙翻身下床,抚着胸口把烦闷之感略略顺了一顺,快步过去把门打开。
  “那我可进来了,小哥帮帮忙搭把手,可慢出去哈。”
  月儿一边高声说给别人听着,一边闪身进来,随手带好了门,低声道,“怎么样,哥,你没什么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么?”
  聂阳摇了摇头,倒了一杯凉茶一口灌下,满口苦涩道:“还好,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月儿抿了抿嘴,望着他道:“哥,你……昨晚遇上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好不对劲。”
  聂阳避开她探寻目光,把头扭向一旁,毕竟这妹妹对他的心思极为敏锐,保不准便猜出什么,“没事,昨夜查来查去,有些累了。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可千万注意身体,哥你要是躺下了,我可斗不过邢碎影那淫贼。”
  月儿似不经意的一句,却让聂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强打精神,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好好躺下休息。”
  “嗯,”
  月儿点了点头,笑道,“这宅子里正午前都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好好睡就是了。”
  “好,”
  聂阳随口敷衍道,“那我就放心睡了。”
  月儿转身正要出门,又回过头道:“对了,我来本来是有事要告诉你,看你气色不好,差点忘了说了。”
  “什么事?”
  聂阳皱紧眉心,托着胀痛额头勉强问道。
  “我今早和其他丫头闲聊的时候,打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
  月儿认真的说道,“其实大丫头,哦,对,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芳姑,她每天早早离开,并不是直接回家。”
  “哦?”
  聂阳稍稍起了点兴趣,扬眉问道,“她去干什么了?”
  月儿笑眯眯的说道,“虽说丫头们都没看到她去哪儿,但有人看到她手里提的东西。那东西可是怪异得很。说出来,只怕你也和我一样,想破头都猜不出她到底要去哪儿,要做啥。”
  “是什么?”
  “是一叠纸钱。”
  “纸钱?”
  聂阳忍着头疼,问道,“她……每天都拿着一叠纸钱?”
  月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丫头们见了至少七八次,每次都是一叠纸钱拿在手上,至于怀里是不是还揣着什么,就不好说了。”
  “拿的要是纸钱,去做什么,倒是并不难猜。”
  聂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淡淡道。
  月儿的笑容渐渐隐去,蹙眉道:“哥,你的意思是……”
  聂阳点了点头,权作默认。
  月儿扁了扁嘴,急匆匆道:“哥,她……她可是每次都宅子外头转圈,转着转着就不见了的!你……你的意思难道是?”
  聂阳沉声缓缓道:“那就是说,她每天傍晚都带着一叠纸钱,在这宅子里的某处祭拜某个孤魂野鬼。”
  那个鬼字一说出口,两人竟都感到一丝寒意掠过心头。
  屋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乳硬助性 第九十五章
  (一)仇隋……你到底在这夫妻身上试验了什么?
  转基因?新疫苗?还是都市传说?
  (二)生怕她会扯出嘴里堵物,聂阳一边探身准备断开另一手的绑缚,一边准备随时抓住她得以解放的左腕。
  哪知道比起被塞着的嘴巴,李玉虹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她冲着导演的方向,端端正正的比了个中指,跟着掏出嘴里的布团骂道:“谁他妈提议的用袜子?不知道我是汗脚吗?”
  (三)黑色的扎脚布裤立刻便被李玉虹双手并用扯至膝弯,她抽动鼻子嗅了两下,顺着男子胯下的汗腥体臭抬起头来,手掌顺着双腿一路摸索上行,定准了尚未胀起的阳根所在,呜的一声喜悦娇哼,便匆匆凑了过去,一口咬下……
  “……哎呀,饿死老娘了。还是吃这个补身体。”
  (四)空空荡荡。
  竹篮,终究打不起水。
  他一把抓起李玉红的手腕,最能反映脏腑之能的腕脉之中,唯有一曲将军令……
  “唐……唐伯虎?”
  (五)如果还有时间,他真想就这样赤身裸体的跑出山洞,狂奔在清凉的夜风中,什么也不去想,一直奔跑到天涯海角。
  可惜,他不能。
  上次在孔雀郡外的裸奔,他已经上了官府的黑名单。
  (六)月儿笑眯眯的说道,“虽说丫头们都没看到她去哪儿,但有人看到她手里提的东西。那东西可是怪异得很。说出来,只怕你也和我一样,想破头都猜不出她到底要去哪儿,要做啥。”
  “是什么?”
  “是一件水手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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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olazi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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